第二天,朱可夫從前線乘飛機返迴莫斯科,向史達林匯報前線的情況。


    整個匯報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不到一個小時,朱可夫就從辦公室裏出來,和坐在外麵的波斯克列貝舍夫打了個招唿,就準備離開這裏去總參謀部,了解整體的戰局有沒有什麽變化。誰知剛走到門口,迎麵就遇到了貝利亞。


    朱可夫對貝利亞沒有什麽好感,禮貌地衝他打了個招唿,就準備與他擦身而過。但貝利亞卻叫住了他:“朱可夫元帥,請留步!”


    “貝利亞同誌,”朱可夫望著貝利亞,冷冷地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朱可夫元帥,您有時間嗎?”貝利亞和顏悅色地說道:“我想請您去我的辦公室喝咖啡,順便再隨意地聊聊天。”


    聽貝利亞這麽說,朱可夫的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暗想貝利亞怎麽會突然邀請自己去他的辦公室呢,難道出了什麽事情嗎?


    看到朱可夫沉默不語,貝利亞朝辦公室裏坐著的波斯克列貝舍夫瞥了一眼後,壓低嗓門說道:“是關於索科夫同誌。”


    得知貝利亞要和自己談關於索科夫的事情,急於想搞清楚怎麽迴事的朱可夫,便點頭同意了貝利亞的提議:“好啊,我剛匯報完工作,正口渴呢,現在就去您的辦公室,嚐嚐您珍藏的咖啡味道如何。”


    來到貝利亞的辦公室,朱可夫在貝利亞的對麵坐下,他開門見山地問:“貝利亞同誌,您今天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情?”


    貝利亞說:“元帥同誌,您知道索科夫在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的事情嗎?”


    朱可夫點了點頭說:“知道!他能免試入學,還是我推薦的緣故。”


    貝利亞說:“您知道他在學院裏的表現嗎?”


    “不清楚,”朱可夫搖著頭說:“您也知道,我這段時間作為大本營的代表,一直待在前線,對他的情況還真不了解。”


    貝利亞的秘書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將咖啡放在兩人麵前後,轉身離開。


    “元帥同誌,您也知道,索科夫將軍的傷勢還沒有痊愈,每天都是坐著輪椅去上課。”貝利亞說道:“為了確保他的安全,我準備讓盧涅夫派副官每天負責接送他。”


    朱可夫端起杯子,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咖啡,漫不經心地問:“貝利亞同誌,不知米沙有什麽做得不妥的地方嗎?”


    貝利亞拿起一個文件夾,遞給了朱可夫:“元帥同誌,您瞧瞧這個。”


    朱可夫猜想文件夾裏肯定是內務部收集的關於索科夫的情報,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打開文件夾,看到最上麵的一張紙,寫著十幾個人的名字、軍銜,以及他們來自哪個部隊。


    “貝利亞同誌,”朱可夫見名單上的人,自己一個都不認識,便抬頭望著貝利亞問:“這份名單是什麽意思?”


    “這些人都是中級培訓班的學員,和索科夫將軍是同一個班的,”貝利亞進一步說明:“索科夫試圖通過他的途徑,在這些學員完成學業後,將他們繼續留在學院裏。”


    朱可夫笑了起來:“我明白了,米沙是想組建他的班底。”


    貝利亞點了點頭:“沒錯,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他的確有這樣的打算,甚至還打算召集這些人和波涅傑林見見麵。”


    “他的這個想法並不過分。假如真的想組建屬於自己的班底,並在戰場上取得勝利,提前讓自己看中的指揮員相互熟悉,是完全有必要的。”


    “我不反對他組建自己的班底。”貝利亞說道:“可是把波涅傑林這樣有問題的人,也拉進了他的班底,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


    “貝利亞同誌,”朱可夫敏銳地察覺到貝利亞要說的重點來了:“波涅傑林和穆濟琴科、基裏洛夫三人的審查,不是早就結束了嗎?”


    “元帥同誌,您有所不知,對波涅傑林等人的審查,之所以隻用了一兩個月時間就宣告結束,完全是因為索科夫將軍為他們擔保。”貝利亞歎了口氣說道:“雖說名義上的審查已經結束,但私下對他們三人的調查工作依舊沒有停止。您說說,這樣的人,如何能放在索科夫將軍的身邊?”


    貝利亞的話,讓朱可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他板著臉,麵無表情地問:“貝利亞同誌,你準備讓我做什麽?”


    貝利亞微笑著說道:“元帥同誌,我希望您能去勸一勸索科夫將軍,把此事的利害關係告訴他,讓他別把波涅傑林這樣立場不可靠的家夥,放在自己的身邊。”


    朱可夫明白貝利亞的意思,不希望波涅傑林留在索科夫的身邊工作。不過對方既然沒有出手,而是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自己,證明他一定有著什麽顧忌。


    “貝利亞同誌,”朱可夫開口說道:“我待會兒會到伏龍芝軍事學院見米沙,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他。”


    “那真是太感謝了。”見朱可夫願意幫自己去說服索科夫,貝利亞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感激地說:“元帥同誌,您可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朱可夫衝貝利亞擺擺手,說道:“貝利亞同誌,我可以把你的意思轉達給索科夫,但他是否認可你的看法,我可不敢保證。”


    貝利亞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過了好一陣,他才強作歡顏地說:“元帥同誌,隻要您把我的話轉達給索科夫將軍,至於他是否願意采納我的意見,就順其自然了。”


    “你的咖啡不錯。”朱可夫端起杯子再次喝了一口咖啡,問道:“是國外的咖啡吧?”


    “沒錯,這是來自巴西的咖啡,別人送了我一公斤。”貝利亞陪著笑問:“元帥同誌,要不,我讓秘書給您分一半。”


    “不用了。”朱可夫站起身說道:“我怕喝上了癮,喝完後想找都找不到。”


    朱可夫從大樓裏出來,坐進了自己的車裏,吩咐司機:“去伏龍芝軍事學院。”


    司機聽到朱可夫的吩咐,先是一愣,隨後小心翼翼地提醒朱可夫:“元帥同誌,按照計劃,您不是應該去總參謀部嗎?”


    “情況有了變化,先去伏龍芝軍事學院。”


    “好的,元帥同誌。”司機確認了自己沒有聽錯朱可夫說的話,便啟動了汽車。


    轎車來到了伏龍芝軍事學院的門口,門口的哨兵伸手攔住了車,上前準備找司機索要證件。當哨兵彎下腰朝車內張望時,朱可夫搖下了車窗,對著哨兵說道:“我是朱可夫,我要去見韋廖夫金院長。”


    哨兵看清楚車裏坐著的人居然是朱可夫時,頓時被嚇了一挑,他連忙向後退了一步,原地立正敬禮,同時歪頭朝門口的值班室喊:“少尉同誌!”


    坐在值班室裏的少尉,聽到哨兵的喊聲,推開房門走了出來,嘴裏不高興地問:“你瞎叫什麽?”


    哨兵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元帥同誌!”


    少尉漫不經心地走過來,低頭朝車內望去,正好與朱可夫四目相對。少尉嚇得後退了幾步,抬手敬禮的同時,衝著站在門口的那名哨兵喊道:“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把欄杆拉起來,讓元帥同誌的車進去。”


    少尉等朱可夫的車開進了校門之後,立即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值班室,抓起放在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緊張的說:“我這裏是門衛,幫我轉院長室,就說朱可夫元帥已經進入學院了。”


    伏龍芝軍事學院的校區很大,等朱可夫的轎車開到辦公樓時,學院的院長韋廖夫金已經帶著幾名部下等在了門外。


    等車一停穩,韋廖夫金就上前打開了車門,畢恭畢敬地對朱可夫說:“您好,元帥同誌,我代表學院的全體師生歡迎您的到來!”


    朱可夫上前和韋廖夫金握了握手,笑著說:“院長同誌,我今天是不請自來,希望沒有給你帶來什麽不便吧?”


    “哪裏哪裏,”韋廖夫金趕緊迴答說:“您可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今天能到這裏來,可以說是我們的榮譽。”


    “院長同誌,”朱可夫打算見過索科夫之後,就立即趕到總參謀部,因此沒有多餘的時間和院長兜圈子,就直截了當地問:“米沙在什麽地方?”


    韋廖夫金知道索科夫的小名叫米沙,急忙迴答說:“他所在的中級指揮員培訓班,此刻應該還在上課。您看,需要我立即派人去叫他嗎?”


    “還有多長時間下課?”


    韋廖夫金抬手看了看表,迴答說:“還有十分鍾。”


    “既然還有十分鍾,那我就等他一會兒。”朱可夫對韋廖夫金說道:“院長同誌,麻煩你帶我去你的辦公室。”


    韋廖夫金叫過身後的一名部下,低聲地吩咐幾句,等那人離開後,他對朱可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吧,元帥同誌,我帶您去我的辦公室。”


    途中,韋廖夫金還特意向索科夫解釋說:“元帥同誌,我已經安排人登在了中級指揮員培訓班的門口,隻等一下課,就把索科夫將軍推過來。”


    兩人來到院長辦公室之後,朱可夫剛坐下,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院長同誌,不知米沙這兩個月在學校裏的表現如何?”


    “相當不錯,元帥同誌。”簡短地迴答完朱可夫的問題後,韋廖夫金有些忸怩地說:“我覺得以索科夫將軍的能力,完成學業後,就算留在學院裏當一名教員,也是相當合適的。”


    “哦,他能當教員?”


    “沒錯,元帥同誌。”韋廖夫金點著頭說:“以他的能力,當一名教員是綽綽有餘的。”說完,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翻找了一陣,拿起一個文件夾迴到了朱可夫的麵前。


    看到韋廖夫金遞到自己麵前的文件夾,朱可夫好奇地問:“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索科夫將軍在學習期間的考試成績單,以及他在課堂上所講述的一些新式軍事理論。”韋廖夫金恭恭敬敬地迴答說:“我都命人整理出來了。”


    朱可夫打開文件夾,看著裏麵厚厚的一疊文件,心裏還有些吃驚,真是沒想到,索科夫在學院裏學習的兩個月時間,居然有這麽多軍事理論,被學院裏的領導整理成冊。


    朱可夫仔細地翻閱著這些文件,與其說是軍事理論,不如說是索科夫曆次指揮作戰的總結。有些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完美的戰局,索科夫依舊能指出其中存在的不足,以及該如何改進的步驟。


    沒等朱可夫看完,外麵就傳來了敲門聲。


    在得到韋廖夫金的允許後,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然後坐在輪椅上的索科夫被人推了進來。來找索科夫的教員,隻是說院長要見他,並沒有說朱可夫也在院長辦公室裏。


    索科夫看到滿臉帶笑的朱可夫站在屋裏,先是一愣,隨後抬手敬禮:“您好,元帥同誌!”


    朱可夫快步地走到索科夫的麵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親切地說:“米沙,很久沒見到你了,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腿上的石膏已經拆掉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下地走路了。”索科夫向朱可夫報告說:“身上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估計等中級指揮員培訓班結業時,我就能辦理出院手續了。”


    “院長同誌,”朱可夫和索科夫寒暄幾句後,扭頭對韋廖夫金說道:“你和你的部下能暫時迴避一下嗎?”


    “可以的,元帥同誌。”韋廖夫金知道朱可夫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對索科夫說,連忙招唿推輪椅進來的教員一同離開,並隨手關上了房門。


    “米沙。”等屋裏隻剩下自己和索科夫時,朱可夫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聽說你在中級指揮員培訓班裏,培養你未來的班底?”


    索科夫知道自己培養班底的事情,是紙包不住火,早晚會被朱可夫知道的,但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索科夫也就不再隱瞞,而是如實地迴答說:“是的,元帥同誌。我發現班裏有十幾名學員的水平不錯,便自作主張請盧涅夫幫忙,準備等結業那一天,把這些學員全部留下,等我迴部隊時一同帶走。”


    朱可夫心裏很清楚,中級指揮員培訓班的學員結業迴部隊後,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被晉升為團級指揮員,索科夫一口氣招募了十幾名未來的團級指揮員,意味著他重新擔任集團軍司令員時,就能將幾個甚至十幾個團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米沙,怎麽你招募的都是團級指揮員呢?”朱可夫問道:“要知道,你如果重新擔任集團軍司令員,總不能越級指揮,直接越過軍和師,去指揮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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