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雅科夫推著索科夫迴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先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隨後問道:“你在盧比揚卡的醫院裏已經住了兩個月,什麽時候能出院啊?”


    “不知道。”索科夫搖著頭迴答說:“你沒看我腿上的石膏還沒取麽,看樣子,最少還得住上一兩個月。”


    雅科夫聽後,搖著頭說:“可惜,真是可惜。”


    他的話引起了索科夫的好奇,他把茶杯碰到嘴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可惜什麽啊?”


    “我父親前兩天還說,等你傷勢好了,想見見你。”


    索科夫剛喝下一口茶水,聽雅科夫這麽說,立即把茶水全部噴了出來,好在雅科夫及時地抬起手臂擋在麵前,才沒有讓索科夫把茶水噴在自己的臉上。


    “你說什麽?”雖然自己把茶水噴在了雅科夫的身上,但索科夫根本來不及道歉,就迫不及待地問:“你剛剛說什麽,你的父親要見我?”


    索科夫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整整兩年了,從最初的一名名不見經傳的下士,成為了一名戰功赫赫的將軍,但他始終沒有機會見到史達林。此刻聽到雅科夫說史達林想見自己,哪裏有不激動的。


    “沒錯,他就是這麽說的。”


    “那什麽時候可以去見他啊?”


    “不要著急嘛,米沙。”雅科夫迴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望著索科夫不緊不慢地說:“等你的傷勢痊愈之後,我再安排你們見麵也不遲。”


    “我的傷勢是否痊愈,和見你的父親不衝突吧。”索科夫不願因為傷勢未愈,就錯過了史達林見麵的大好時機,便試圖說法雅科夫,為自己安排一個合適的見麵時機。


    “這不可能。”雅科夫迴答得很幹脆:“葉廖緬科上將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前,曾經因意外導致腿部負傷。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他腿部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但走路時還需要使用手杖。當他奉命去見我父親時,手杖都被留在外麵的辦公室,他是強忍著疼痛,一瘸一拐地走進我父親的辦公室。”


    雅科夫說到這裏,有意停頓了片刻,看索科夫是否在聽自己說話:“你去見我父親時,肯定不能做輪椅進入辦公室。你覺得你現在的狀況,能獨自一個人走進我父親的辦公室,並站立十幾分鍾,甚至更長的時間嗎?”


    聽雅科夫這麽一說,索科夫覺得自己有點太想當然了。葉廖緬科腿部有傷,進去見史達林時,連手杖都不能帶,更何況輪椅了。就算此刻通知自己去覲見史達林,恐怕自己也沒有辦法走進辦公室。


    想到這裏,他隻能歎口氣,無奈地說:“哎,這真是太遺憾了,看來要等我的傷勢痊愈,走路和常人無異時,才有機會去覲見最高統帥本人。”


    “放心吧,米沙。”雅科夫看出索科夫的神情有些沮喪,安慰他說:“隻要你傷愈出院,我就會盡快安排你和我父親見麵。”


    閑聊幾句後,雅科夫把話題轉迴到自行高射炮上:“米沙,自行高射炮一事,我是今天剛告訴你的,但從你繪製圖紙和所講的方案來看,似乎是很早以前就考慮成熟的。”


    索科夫早就猜到雅科夫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心中已經有了對答的準備:“雅沙,你說得沒錯,我的確很早以前,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


    “哦。”索科夫的迴答,有點出乎雅科夫的意料,他本以為索科夫會告訴自己,是在來武器裝備部的途中,臨時想出的方案呢。他好奇的問:“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考慮的?”


    “還能是什麽時候?”既然要自圓其說,就要說得像那麽迴事,索科夫故作表情凝重地說:“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德國人的飛機讓我非常頭痛,當時我就在考慮,有什麽辦法加強我們的防空力量,讓德國人的飛機沒有用武之地呢?”


    “於是你就開始考慮製造自行高射炮。”沒等索科夫說完,雅科夫就自作聰明地說道:“我說得對吧?”


    “沒錯沒錯。”索科夫順著他的話繼續往下編:“雖然我軍有各種防空武器,但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缺點,就是移動不便。在我軍進行防禦時,用來防空是非常不錯的;可要是我軍轉入進攻後,這些防空火力所能發揮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


    “米沙,在t-34坦克的底盤上,安裝兩門57毫米高射炮,真的可行嗎?”


    索科夫知道自己今天所說的這種自行高射炮,都是安裝在t-54坦克的底座上,但如今這種坦克還沒有問世,隻能暫時考慮裝配在t-34坦克的底座上,至於生產出來的樣車,會是什麽樣,他的心裏卻一點底都沒有。


    不過既然雅科夫問起,他自然要迴答:“我想,等樣車生產出來之後,就能檢驗它的效果如何。”


    雅科夫覺得索科夫的迴答很是敷衍,不過他倒是沒有計較,畢竟一種新式武器正式問世之前,肯定會存在這樣或那樣的毛病,隻能在各項測試的過程中,不斷進行改進。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隨後烏斯季諾夫走了進來。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索科夫,他先是一愣,隨後笑著走過來,還隔著老遠,他就伸出手,笑著對索科夫:“你好啊,索科夫同誌,聽說你負傷住院了,我還說有空去探視你呢。”


    本來坐在辦公桌後的雅科夫,立即站起身,挺直身體招唿烏斯季諾夫:“您好,人民委員同誌。米沙是我請到這裏來的,他剛向設計部的那幾位設計師提出了新式防空武器的設想。”


    “新式防空武器?”烏斯季諾夫饒有興趣地問:“是什麽樣的新式防空武器啊?”


    “自行高射炮!”雅科夫說完這個單詞後,意識到自己表達得不夠準確,又補充說:“按照米沙的設想,就是將兩門57毫米口徑的高射炮,安裝在t-34坦克的底盤上。”


    烏斯季諾夫聽完雅科夫的介紹,不禁兩眼放光:“太好了,這種設想真是太棒了。”他握住索科夫的手,使勁地搖晃著說:“若是真的能研製出這種自行高射炮,那麽我軍在向敵人發起進攻時,就不用為防空問題而擔心了。”


    鬆開索科夫的手之後,烏斯季諾夫站直身體,轉身問雅科夫:“雅科夫上校,不知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生產出樣車?”


    “報告人民委員同誌,”雅科夫畢恭畢敬地迴答說:“由於所有的材料都是現成的,我們可以盡快開始組裝工作。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三天之後就能推出樣車。”


    “很好,很好。”烏斯季諾夫笑著點了點頭,滿意地說:“等測試樣車的那天,一定要通知我,我要去親眼看看這款樣車怎麽樣。”


    “是!”


    “索科夫同誌,”烏斯季諾夫到雅科夫的辦公室,就是想問問新式的防空武器有沒有眉目,既然知道三天後就能出樣車,他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他低頭望著索科夫說道:“好好養傷,祝你早日康複,這樣就能盡快地返迴前線了。”


    “人民委員同誌,”索科夫想起在醫院裏照顧自己的阿西婭,還是烏斯季諾夫親自安排的,自己一直想找機會向他道謝的,正好趁今天的機會向他表達謝意:“我真的很感謝您,派阿西婭來照顧我。”


    “舉手之勞,不用客氣。”烏斯季諾夫再次和索科夫握了握手:“我們後會有期。”


    送走了烏斯季諾夫之後,雅科夫抬頭看了看對麵牆上的掛鍾,對索科夫說道:“米沙,時間不早了,我送你迴去吧。”


    “嗯,”索科夫看了看時間,發現從離開伏龍芝軍事學院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四個小時,恐怕阿西婭在醫院裏都等急了,便點著頭說:“都這麽晚了,麻煩你盡快把我送迴醫院,阿西婭肯定早就等急了。”


    正如索科夫所預料的那樣,阿西婭一看到索科夫被推進病房,便立即衝了過來,焦急地問:“米沙,你去什麽地方了,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索科夫嗬嗬地幹笑兩聲,隨後向她解釋說:“今天雅沙到學校來找我,說有些武器裝備上的問題,希望和我探討一下,我就跟著過去了。”


    阿西婭這才看清楚推索科夫進門的人,居然是雅科夫。她紅著臉向雅科夫打了一個招唿,隨後小聲地對索科夫:“你至少也應該派人給我打個招唿,免得我為你擔心。”


    “我倒是想過,”索科夫頗為無奈地說:“但你覺得我在培訓班的那些同學,又有誰能進入這座醫院呢?”


    阿西婭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麽迴事,這家醫院的保衛措施嚴密,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便沒有再糾結此事,而是客氣地問雅科夫:“雅沙,你吃晚飯了嗎?要不,就在這裏和我們一起吃點?”


    “不了不了。”雅科夫擺著手說:“我還有事,就不留下吃飯了。阿西婭,米沙忙了這麽久,一定很餓了,你快點為他準備晚餐吧。”


    “雅沙,”看到雅科夫要離開,索科夫還特意在後麵叮囑了一句:“等到了那一天,記得叫上我哦。”


    “放心吧,米沙。”雅科夫笑嗬嗬地說:“既然你是設計者,在測試試驗時,肯定是少不了你的。”


    阿西婭送走了雅科夫,迴來後就好奇地問索科夫:“米沙,能告訴我,今天你去武器裝備部討論的是什麽嗎?”


    索科夫隻考慮了幾秒鍾,便決定將事情向阿西婭和盤托出。雖說自行高射炮的研製,是一項機密,但對他來說,卻沒有什麽可保密的,阿西婭本來就是武器裝備部的成員,她隻要一迴去就能看到。


    “我們研究的是自行高射炮。”索科夫深怕阿西婭不明白,還特意向她解釋說:“就是把高射炮安裝在坦克的底盤上,可以快速地變更防空的區域。”


    而阿西婭聽完後,卻一臉茫然地說:“我以前見過把高射炮安裝在卡車上的,但防空的效果卻是非常有限。”


    “把高射炮安裝在卡車上,和安裝在坦克的底盤上,完全是兩碼事,兩者之間根本沒有什麽可比性。”索科夫說道:“安裝在汽車上,隻是解決了防空武器的機動問題,但汽車本身不是非常平穩的射擊平台,再加上數量稀少,在防空方麵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索科夫說到這裏,忽然想起蘇軍早在三十年代,就研製出了安裝在t-26輕型坦克底座上的76.2毫米高射炮,據說防空效果還不錯。但令人遺憾的,這種武器的設計師被清洗掉了,導致相關的研發工作全部終止,量產列裝部隊的計劃也被迫放棄。


    他停頓了片刻,隨後謹慎地說道:“早在幾年前,哈爾科夫的坦克製造工廠裏,就研製出了一種安裝在t-26輕型坦克底座上的自行高射炮,炮的口徑是76.2毫米,經過試驗後發現,防空的效果非常理想。”


    “既然早就研製出來了,那為什麽這種自行高射炮到現在都沒有列裝部隊呢?”


    麵對好奇寶寶阿西婭,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因為自行高射炮的設計師,在不久之後的大清洗中被清洗掉了,他所負責的這項研究工作便終止了,導致自行高射炮列裝部隊的計劃被無限期推遲。”


    阿西婭到此刻總算是搞明白了狀況,沒等她說什麽,就看到維拉端著裝有晚餐的托盤走了過來。她連忙上前,將托盤裏的東西,一一地放在了病房裏的小型餐桌上。


    索科夫看到維拉提著空托盤準備離開,連忙招唿她說:“維拉,坐下一起吃吧。”


    “謝謝你,將軍同誌。”維拉禮貌地迴答說:“我已經吃過了,你們二位請慢用,祝你們都有一個好胃口。”


    “米沙,你過幾天是不是還要去武器裝備部啊?”


    “是的。”索科夫迴答說:“樣車三天後就能生產出來,我到時要去現場看看測試結果。”


    索科夫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了雅科夫的話,便忍不住對阿西婭說:“阿西婭,今天雅沙告訴我,說他的父親想見我。”


    “雅科夫的父親?!”阿西婭把索科夫的話重複一遍後,猛地地從座位上站起身,滿臉震驚地望著索科夫問:“米沙,你說什麽,雅科夫的父親要見你?”


    “沒錯,正是這樣的。”


    “我的上帝啊。”阿西婭吃驚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史達林同誌居然要見你,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沒啥不可思議的,畢竟我如今是中將,有了覲見最高統帥本人的資格。”索科夫淡淡地說:“再加上我和雅科夫之間的關係,以及從前我父親和最高統帥本人之間的私交,被他接見是早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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