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庫爾斯克會戰前,朱可夫和華西列夫斯基兩人就作為大本營的代表,被派往了庫爾斯克地區,負責幾個方麵軍之間的協同。


    平時常駐沃羅涅日方麵軍的是華西列夫斯基,而朱可夫因為與羅科索夫斯基的共同話題比較多,並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那裏。會戰開始前的炮擊,就是他親自下達的命令。


    而沃羅涅日方麵軍那裏,由於有華西列夫斯基坐鎮,朱可夫很少過問該方麵軍的作戰計劃,他相信以瓦圖京的能力,足以處置好各種局麵。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瓦圖京自從43年年初兵敗第聶伯河,被撤銷了西南方麵軍司令員一職,改任沃羅涅日方麵軍司令員之後,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庫爾斯克會戰前期,德軍從南麵對蘇軍防線展開了猛烈進攻,瓦圖京管轄的區域被德軍從正麵突破了約35公裏,險些遭到洞穿,若非最高統帥部從科涅夫的草原方麵軍及時抽調了2個集團軍幫忙,這一輪還真是兇多吉少。


    相比之下,索科羅夫斯基的中央方麵軍承載的防守壓力,絲毫不比沃羅涅日方麵軍小,但德軍拚盡全力,也隻向前突進了約12公裏,就再也無法前進了。兩者指揮能力之間的差距,由此可見一斑。


    後來展開反攻時,瓦圖京又不斷向史達林申請援兵,直到把科涅夫的整個草原方麵軍都放在了他負責的方向,才徹底擊潰了敵人。


    在突破第聶伯河的戰鬥中,羅科索夫斯基的部隊拿下烏克蘭重鎮涅任後,基輔就近在咫尺。而瓦圖京所指揮的沃羅涅夫方麵軍,卻打得極為艱難,距離基輔尚有百餘公裏不說,進展也十分緩慢。


    急於成為基輔解放者的瓦圖京,利用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不斷地遊說華西列夫斯基,總算說動對方,跟羅科索夫斯基的部隊換了下位置,讓自己的部隊獲得了解放基輔的機會。而羅科索夫斯基的部隊則被調到了白俄羅斯。


    平心而論,無論是羅科索夫斯基、科涅夫,還是朱可夫、華西列夫斯基,為照顧同僚的麵子能做到這樣,都非常夠意思了。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如今蘇軍在戰場各條戰線都是節節勝利,瓦圖京哪怕水平再菜,怕也折騰不出什麽幺蛾子了。


    誰知解放基輔沒有多久,瓦圖京卻在日托米爾再次栽了一個大跟鬥。曼斯坦因命令德軍在日托米爾展開了反擊,雖然規模不大,卻收到了奇效,不光重新奪取了日托米爾,還把蘇軍打得潰不成軍。


    眼看基輔地區的防線有崩潰的跡象,史達林緊急任命羅科索夫斯基為大本營的代表趕到基輔,協助瓦圖京指揮烏克蘭第一方麵軍,來抵抗德軍的進攻,防止基輔再次丟失。


    羅科索夫斯基乘飛機離開莫斯科之前,朱可夫親自到機場送行,並和他有一番談話:“科斯契卡,我對你有一個忠告!”


    “什麽忠告?”


    “你到了基輔之後,要盡快接管部隊的指揮權。”


    雖然羅科索夫斯基在與史達林的談話中,對方也流露出讓他在必要時,取代瓦圖京來指揮烏克蘭第一方麵軍的意思,不過這事關係重大,必須慎重對待。此刻聽到朱可夫也有同樣的意思,不禁好奇地問:“元帥同誌,據我所知,你和瓦圖京之間的關係也不錯,為什麽會給我這樣的建議呢?”


    “以前我和華西列夫斯基礙於瓦圖京是最高統帥本人的愛將,因此對他百般遷就,卻沒想到他居然如此之菜,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被德軍打得潰不成軍。”朱可夫很是生氣地說道:“你這次去基輔,如果想迅速地扭轉戰局,當務之急就是把部隊的指揮權,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裏。烏克蘭第一方麵軍的整體戰鬥力還是不錯的,可惜遇到了一個水平不行的指揮員,才會陷入如今的困境。”


    說完這話後,朱可夫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說道:“你想想,第27集團軍在米沙的手裏,取得了多少戰果?德國人一聽到這支部隊的番號,都會嚇得打哆嗦。但隨著索科夫的離開,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就直線下降,最後因為傷亡慘重,而無法參與解放基輔的戰鬥。”


    兩人有了共同的話題,一聊就是個把小時。負責送羅科索夫斯基去基輔的飛行員,雖然心中著急,但看到是朱可夫元帥找羅科索夫斯基談話,不敢打擾他們,隻能站在一旁幹著急。


    好在羅科索夫斯基發現了飛行員等得著急了,連忙對朱可夫說:“元帥同誌,飛行員還等著送我去基輔呢。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在電話裏談。”


    “好吧。”朱可夫點著頭對羅科索夫斯基說:“科斯契卡,你記住。瓦圖京雖說如今是烏克蘭第一方麵軍的司令員,但以他的能力,充其量隻能當一名集團軍司令員,他根本無法勝任方麵軍司令員的職務。”


    朱可夫的話,讓羅科索夫斯基想起了索科夫,他試探地問:“元帥同誌,你覺得米沙將來有能力勝任方麵軍司令員一職嗎?”


    “夠嗆。”別看到朱可夫對索科夫很是關照,但在這件事情上,他卻難得地客觀評論道:“從他目前所取得的戰果來看,他是一個合格的集團軍司令員。但由於他並沒有接受過係統的軍事理論教育,要指揮一支人數多達幾十萬人的部隊,恐怕也是力不從心。”


    聽完朱可夫對索科夫的評價,羅科索夫斯基嗬嗬地笑著說:“元帥同誌,我還以為你會說,他肯定能勝任方麵軍司令員一職呢。沒想到你的想法和我一樣。”


    “我覺得,假如真的要讓他成為獨當一麵的方麵軍司令員,除了要進軍事院校學習軍事理論外,最好再到你的司令部待半年,學習如何指揮大兵團作戰。”


    對於朱可夫的這種說法,羅科索夫斯基謙虛地說:“元帥同誌,你真是過獎了。如果要指導他掌握大兵團作戰的技巧,最好還是跟在你的身邊,你在這方麵的經驗比我更加豐富。畢竟在衛國戰爭爆發前,你就曾經在遠東地區狠狠地揍過小曰本。”


    “那不一樣。”朱可夫搖著頭說:“小曰本的武器裝備別說無法和德國人相比,就算和我們相比,也處於絕對的劣勢。我們能取勝,完全靠的是兵力和裝備上的優勢碾壓。”說完這話,他抬手看了看表,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便用手在羅科索夫斯基的肩膀上輕輕推了一把,“時間不早了,你快點上飛機吧,基輔那邊的局勢就需要靠你來扭轉了。”


    羅科索夫斯基在前往基輔的飛機上,心裏還十分地忐忑,覺得自己到基輔,就直接從瓦圖京的手裏奪取部隊的指揮權,會不會有點不太地道。


    但隨著他到了司令部,和瓦圖京簡短地交談後,發現對方隻想著向上級請求更多的援兵和技術裝備,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勢,卻一點應對措施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給對方保留情麵,那麽想扭轉當前的不利局麵,那就是無稽之談。


    想明白這一點後,羅科索夫斯基對瓦圖京說:“瓦圖京同誌,從現在開始,我暫時接替烏克蘭第一方麵軍的指揮權,直到進攻基輔的德軍被徹底粉碎為止。”


    “為什麽?”聽到羅科索夫斯基要褫奪自己的指揮權,瓦圖京有些坐不住了:“我憑什麽要把部隊的指揮權交給你?這是誰給你的權利?”


    “瓦圖京同誌,”麵對暴怒的瓦圖京,羅科索夫斯基心平氣和地說:“對於你指揮上的失誤,最高統帥部對你很不滿意,才會把我派到這裏來。經過剛剛的談話,我發現如果繼續由你指揮部隊,要粉碎德國人重新奪取基輔額企圖,基本是不可完成的任務。從現在開始,我決定暫時接管你的指揮權,接下來按照我的方式,來指揮部隊與衝向基輔的德軍作戰。”


    剛剛打完電話迴來的博戈柳博夫,正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得知羅科索夫斯基打算接管瓦圖京的指揮權,他心裏不禁一陣竊喜。作為方麵軍的參謀長,這段時間的局勢如何,他比誰都清楚。但在這樣不利的局麵下,瓦圖京卻表現得驚慌失措,除了向上級請求援兵和裝備外,根本沒有什麽好的應對措施,全靠前線的各集團軍司令員獨自指揮作戰。


    瓦圖京怎麽肯輕易地交出自己的指揮權,他繼續咆哮道:“羅科索夫斯基同誌,雖然你是大本營的代表,但隻能協助我指揮,而不能取代我指揮。這裏所發生的事情,我會原原本本向最高統帥本人報告。”


    “瓦圖京同誌,”雖然瓦圖京已經暴跳如雷,但羅科索夫斯基卻表情如常地說:“你想做什麽,就盡管去做吧。我想你就算聯係了最高統帥本人,恐怕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


    羅科索夫斯基的話,讓瓦圖京意識到,對方既然敢說出取代自己的話,想必是得到了上麵的授意,甚至是史達林本人的意思。假如自己不管不顧地打電話去訴苦,沒準會招來一通訓斥。


    “好吧。”瓦圖京也算是個識時務者為俊傑的角色,見如今交出指揮權,已經是木已成舟的事情,也就不再固執:“我會向你移交部隊的指揮權,希望你的表現不要讓我失望。”


    “放心啊,瓦圖京將軍。”見瓦圖京同意交出部隊的指揮權,羅科索夫斯基的心裏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如此一來,自己下達各項作戰命令時,就不會有人來掣肘了。“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如果真的出現了什麽問題,我承擔一切責任。”


    既然羅科索夫斯基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瓦圖京也就不再堅持,而是將指揮部裏的人都叫過來,當著他們吩咐說:“同誌們,從現在開始,烏克蘭第一方麵軍歸羅科索夫斯基將軍指揮,你們有什麽事情要匯報、請示,都直接去找他。”


    瓦圖京說這話時,原以為會有很多人會站在自己這邊說幾句同情的話。但沒想到他說完之後,卻看到大多數人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他的心頓時如同墜入冰窖一般,變得哇涼哇涼的。


    “同誌們,”羅科索夫斯基等瓦圖京說完後,就接著說道:“從現在開始,烏克蘭第一方麵軍由我來指揮,我希望大家能恪守自己的職責,全力協助我開展工作。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屋裏的人齊聲響亮地迴答道。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迴到各自的工作崗位,繼續工作去吧。”羅科索夫斯基說完這話後,把博戈柳博夫叫到麵前,吩咐他說:“參謀長同誌,你立即把我接管部隊指揮權的事情,向各集團軍司令員進行通報,讓他們做到心中有數。”


    博戈柳博夫同樣響亮地答應了一聲,但他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試探地問:“羅科索夫斯基將軍,不知您有什麽新的部署要交代給下麵的部隊嗎?”


    羅科索夫斯基眼睛盯著地圖說道:“我看普霍夫少將的部隊建製還算完整,立即命令他們向科羅斯堅前進,協助第60集團軍奪取城市。”


    聽到羅科索夫斯基的這道命令,博戈柳博夫不禁一愣,隨後提醒羅科索夫斯基:“羅科索夫斯基將軍,您是不是搞錯了?要知道,如今形勢最危險的是莫斯卡連科將軍的第38集團軍,他們急需得到支援。”


    “參謀長同誌。”羅科索夫斯基等博戈柳博夫說完,反問道:“就算我們把第13集團軍派去支援第38集團軍,他們就能停止退卻了嗎?”


    博戈柳博夫想了想,隨後搖著頭說:“就算投入了第13集團軍,要想完全擋住德軍的進攻,也是非常困難的。”


    “既然擋不住,那我們何必要把寶貴的有生力量,都投入到注定要陷入膠著狀態的地區呢?”索科夫用手指點擊著地圖,對博戈柳博夫說道:“如果第13集團軍能協助第60集團軍拿下科羅斯堅,除了可以與白俄羅斯方麵軍的部隊遙相唿應,同時還能分散德軍進攻基輔的兵力,從而達到削弱德軍進攻力量的目的。”


    博戈柳博夫一聽,羅科索夫斯基說的話似乎有幾分道理。再盯著地圖仔細一琢磨,派第13集團軍增援西北方向的第60集團軍,簡直可以說是神來之筆。隻要部隊占領了科羅斯堅,再加上西南方向的近衛坦克第3集團軍,隱隱對衝向基輔的德軍形成了合圍之勢。


    他連忙說道:“明白了,司令員同誌。我立即把您的命令,傳達到第13集團軍,讓他們盡快趕往科羅斯堅地區,支援在那裏作戰的第60集團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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