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不輕啊。”雅科夫搖著頭說:“雖然人清醒了過來,而是醫院院長也說他的各項生命指數,正在不斷趨好。不過根據我的觀察,他至少要在床上躺半年的時間。”


    烏斯季諾夫心裏暗自盤算,索科夫至少要半年才能出院,就算能順利出院,再繼續擔任第27集團軍司令員的可能也不大,這樣自己在接下來的武器調配方麵,就沒有什麽顧忌了。


    不過當著雅科夫的麵,他覺得還是應該把問題說清楚:“雅科夫,以前我們把所有最先進的武器,都優先或者單獨提供給索科夫將軍的部隊,雖說有其他部隊的指揮員提出了質疑,我們還可以用索科夫是新式武器的發明者來解釋。如今他離開了部隊,換了其他的指揮員去接管他的部隊,也就是說第27集團軍已經喪失了優先獲得先進武器的條件。”


    “您說得沒錯,人民委員同誌,我完全同意您的提議。”對烏斯季諾夫的這種說法,雅科夫是非常讚同的,以前在新式武器分配的會議上,自己之所以一直力挺第27集團軍,無非是因為索科夫是自己的朋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什麽好事,絕對是優先考慮他。如今既然對方已經離開了第27集團軍,那這支部隊和其他的部隊就沒有什麽區別,在武器裝備的分配上,就要與友軍一視同仁,該分配給誰,就分配給誰,誰也不能享受特殊待遇。


    烏斯季諾夫想到索科夫能入住盧比揚卡醫院,是得到了史達林的授意,想必出院後如何安置,最高統帥本人也是有打算的。為了搞清楚這一點,他試探地問雅科夫:“雅科夫,你知道你父親以後打算如何安頓索科夫嗎?”


    “不清楚。”雅科夫搖著頭,很幹脆地迴答說:“我父親隻是安排他入住了戒備森嚴的醫院,關於將來如何安排他,沒有對我說過。他隻是說等米沙出院後,就讓我帶迴家去吃頓飯,他想看看這位十幾年不見得老戰友之子,如今長成什麽樣了。”


    等雅科夫說完,烏斯季諾夫接著說道:“雅科夫,這裏隻有你我二人,我也不瞞你。假如索科夫將軍康複重新返迴前線時,在武器裝備的分配上,我還是會考慮優先向他傾斜的。”


    “這真是太感謝您,人民委員同誌。”雅科夫聽烏斯季諾夫這麽說,感激地說道:“我代表米沙感謝您。”


    “他來武器裝備部協助我們研製武器,也算是我們自己人。”烏斯季諾夫笑著說:“哪天有空,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索科夫將軍。”


    與此同時,在克裏姆林宮的史達林辦公室裏,華西列夫斯基正在向史達林匯報前線的情況。而史達林手裏攥著他那著名的煙鬥,站在地圖前,靜靜地聆聽他的匯報。


    等華西列夫斯基說完之後,史達林點燃了他的煙鬥,抽了一口後,反問道:“華西列夫斯基同誌,從您的匯報中,我感覺我軍在右岸建立的登陸場,隨時有丟失的可能。怎麽樣,我的理解沒有錯誤吧?”


    “完全正確,史達林同誌。”華西列夫斯基連忙挺直腰板迴答說:“曼斯坦因元帥為了守住他的第聶伯河防線,調集了重兵對我右岸的登陸場,展開了兇猛的進攻。我們的指戰員流血犧牲所換來的土地,如今正在一點點地丟失。”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史達林用攥著煙鬥的手,指著華西列夫斯基問道:“您給我解釋一下。”


    “史達林同誌,我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華西列夫斯基態度恭謹地說道:“敵人向我們右岸的登陸場發起了兇猛地進攻,他們動用了大量的坦克和大炮,同時空中還有飛機提供空中掩護……”


    “等一等,華西列夫斯基同誌。”史達林聽到這裏,打斷了華西列夫斯基後麵的話:“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第聶伯河上空的製空權,已經牢牢地掌握在我軍手裏。還有,我軍的坦克和大炮數量,一點都不比敵人少,為什麽擋不住敵人的進攻嗎?”


    “報告史達林同誌,雖說我們的空軍掌握了第聶伯河上空的製空權,但敵人所擁有的空軍,依舊可以在局部地區形成優勢。”華西列夫斯基苦笑著解釋說:“至於說到坦克大炮,雖然數量比德國人多,但大多數都還停留在左岸地區,還沒有機會運過第聶伯河……”


    “為什麽還沒有運過去呢?”史達林不悅地問:“要知道,第27集團軍的右岸登陸場建立時間,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了。”


    “史達林同誌,雖說索科夫部隊在右岸建立登陸場的時間不短了。但由於當時草原方麵軍的主力,都集中在波爾塔瓦地區進行戰鬥。”華西列夫斯基說道:“因此,能運到右岸的坦克和火炮數量都非常有限。”


    “我記得看過當時的戰報,德軍知道索科夫的部隊在右岸建立了登陸場,便集結重兵對他們展開進攻,試圖把他們都趕進第聶伯河,然後敵人的企圖卻被索科夫的部隊粉碎了。”史達林皺著眉頭質問道:“既然索科夫的部隊都能擋住敵人的進攻,那為什麽舒米洛夫將軍的近衛第7集團軍擋不住呢?”


    對於史達林的質疑,華西列夫斯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史達林把煙鬥叼在嘴裏狠狠地抽了一口後,又繼續問:“第27集團軍的情況怎麽樣,拿下亞曆山德裏亞和基洛夫格勒了嗎?”


    “沒有,史達林同誌。”華西列夫斯基沒想到史達林會突然問到第27集團軍,不免有些慌亂地說:“他們更改了作戰計劃,並沒有向亞曆山德裏亞和基洛夫格勒前進,而是轉向了其它的作戰方向。”


    “轉向了其它的作戰方向?”史達林不解地問:“轉向了哪個作戰方向?”


    “為了協助近衛第7集團軍的部隊守住新建的登陸場,第27集團軍改變了原來的作戰計劃,沒繼續向原有的登陸場南側推進,而是轉向西北方向的齊吉林,從攻擊新登陸場的德軍側翼發起攻擊,以減輕友軍所承受的壓力。”


    “胡鬧,這簡直是胡鬧嘛。”史達林看清楚地圖上第27集團軍新的作戰方向後,不禁怒氣衝衝地說:“華西列夫斯基同誌,要減輕近衛第7集團軍所承受的壓力,不見得非要從敵人的側翼發起進攻,完全可以讓他們按照原來的計劃,向亞曆山德裏亞和基洛夫格勒展開攻勢。敵人見到他們占領的城市遭到我們的進攻,肯定會調集兵力前去增援。這樣一來,舒米洛夫部隊所承受的壓力,同樣會大大地減輕。”


    麵對史達林的質疑,華西列夫斯基不敢吱聲,畢竟當初特羅菲緬科提出這個方案時,是他表示讚同的,覺得有一支精銳部隊從德軍側後方發起攻擊,可以有效地削弱敵人的實力,確保近衛第7集團軍守住新登陸場。


    但實際的效果呢,由於第27集團軍停止了向登陸場南側的運動,使德軍有時間鞏固了防線,並抽出更多的兵力卻增援交戰地區。


    見華西列夫斯基不說話,史達林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華西列夫斯基同誌,您為什麽不說話?請您告訴我,是誰擅自修改了第27集團軍的作戰計劃,使部隊陷入了拉鋸戰的泥沼之中?”


    華西列夫斯基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說出事情:“史達林同誌,修改作戰計劃的是新任的集團軍司令員特羅菲緬科中將,我仔細地看過他的計劃,覺得這是將近衛第7集團軍從困境中解救出來的最好辦法,便同意了他所修改的計劃。”


    “這麽說,如今第聶伯河右岸的戰鬥陷入膠著之中,你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是的。”華西列夫斯基低著頭,一臉羞愧地說:“我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華西列夫斯基是史達林的愛將,怎麽可能輕易處置他。史達林將煙鬥裏的煙灰,磕進了煙灰缸裏,抬頭望著華西列夫斯基問道:“如果此刻命令第27集團軍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向亞曆山德裏亞和基洛夫格勒進攻,能做到嗎?”


    “很遺憾,史達林同誌,我想恐怕做不到。”華西列夫斯基說完這話後,不等史達林再問,便主動說道:“隨著計劃的調整,各參戰部隊所在的位置,也相應地發生了變化。就算他們沒有被德國人纏住,要想趕往原來的作戰區域,至少也需要一兩天的時間。而登陸場南麵的德軍,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已經穩定了陣腳,正在重新構築防禦工事,使我軍無法迅速地擴大戰果。”


    得知第聶伯河右岸的部隊之所以不能擴大戰果,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特羅菲緬科的原因,史達林的心裏不免對他產生了不滿的情緒。但索科夫剛負傷,自己就撤掉一名新上任的集團軍司令員,恐怕會對第27集團軍的軍心和士氣,造成沉重的打擊。


    “小米沙什麽時候能出院?”史達林出其不意地問道。


    “我…我不知道。”華西列夫斯基慌亂地迴答說:“我隻知道他被送迴了莫斯科,至於安頓在哪個醫院,我還真的不知道。”


    史達林走到桌邊,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對著話題說:“我是史達林,給我接烏斯季諾夫同誌的辦公室。”


    電話很快就通了,電話另外一頭的烏斯季諾夫畢恭畢敬地說:“您好,史達林同誌,請問您有什麽最新的指示?”


    “烏斯季諾夫同誌,”史達林慢條斯理地問道:“我記得小米沙的妻子,好像在你們那裏工作?”


    烏斯季諾夫正想問問誰是小米沙時,猛地想起雅科夫稱唿索科夫時,就喜歡米沙米沙地叫,看來史達林嘴裏說的小米沙,應該就是負傷住院的索科夫。


    但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試探地問:“史達林同誌,您說的小米沙,是原來第27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少將吧?”


    “沒錯,就是他。”


    確認了史達林嘴裏說的小米沙,就是躺在盧比揚卡醫院裏的索科夫後,烏斯季諾夫繼續說道:“索科夫將軍的妻子阿西婭,是我們武器裝備部的一名軍醫。”他知道史達林不會平白無故地打電話來問此事,便進一步說明道,“不過她如今不在這裏。”


    “那她去了哪裏?”


    烏斯季諾夫看了一眼站在對麵的雅科夫,繼續說道:“我考慮到索科夫將軍可能需要親人的照顧,便寫了一封推薦信,暫時讓她去醫院裏幫忙,直到索科夫將軍出院為止。”


    得知阿西婭去了盧比揚卡的軍醫院,史達林微微點了點頭,繼續問:“烏斯季諾夫同誌,你知道小米沙的情況如何,大概多長時間能出院?”


    “雅科夫剛從醫院迴來,他告訴我。”烏斯季諾夫這麽說,是為了增加可信度:“他說說索科夫將軍的傷勢很重,雖說如今人已經清醒,傷勢也正在恢複當中,但要想全部康複,至少需要半年或者更長的時間。”


    “啊,需要那麽長的時間。”史達林原以為索科夫的傷勢隻需要一兩個月時間,那樣等他傷愈後,還可以安排他重新迴去指揮第27集團軍。可如今要半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再讓他迴去官複原職,顯然是不顯示的。他輕輕地哦了一聲後,就掛斷了電話。


    等烏斯季諾夫放下傳來盲音的話筒後,雅科夫好奇地問了一句:“人民委員同誌,我父親在電話裏說了些什麽?”


    “他就問了索科夫將軍的傷勢,以及他的妻子是否在我們這裏工作。”烏斯季諾夫一頭霧水地說:“這些事情,他直接給醫院打電話,沒準能了解得更加全麵一些,為什麽會給我打電話呢?”


    再說電話另外一頭的史達林,放下電話後,輕輕地歎了口氣,對華西列夫斯基說:“華西列夫斯基同誌,小米沙最快都要在醫院裏待半年,看來讓他在短時間重新迴到第27集團軍,顯然是不現實的。”


    華西列夫斯基聽出了史達林的弦外之音,便微笑著對他說:“史達林同誌,我明白您的意思。索科夫將軍肯定無法在短時間內重返戰場,因此隻能有特羅菲緬科將軍繼續代理他的職務。假如您覺得特羅菲緬科將軍的能力不行,那完全可以等有了合適的人選後,再換掉他也不遲。”


    “那好吧。”對華西列夫斯基的提議,史達林還是聽得進去的,他點著頭說:“那就讓他暫時指揮第27集團軍,等有了合適的人選,就立即換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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