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沙,雖說你是武器裝備部的人,但對於前沿的情況,想必可以通過專門的途徑來了解。”索科夫沒有立即迴答雅科夫的問題,而是望著他問道:“我說得對嗎?”


    “沒錯。”既然兩人是朋友,雅科夫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他點著頭說:“我們的確有專門的情報途徑,來了解前線戰事的進展情況,並以此為依據,來進行武器裝備的分配工作。米沙,你想問什麽?”


    “我想問問我的部隊如今怎麽樣了,有沒有拿下亞曆山德裏亞和基洛夫格勒?”


    “米沙,我遺憾地告訴你,沒有。”雅科夫搖著頭說:“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你的部隊不可能向上述兩座城市發起進攻?”


    “為什麽?”索科夫不解地問:“要知道,隨著登陸場南麵的德軍防線被突破,擔任突擊任務的第254和第300師距離亞曆山德裏亞隻有幾十公裏的距離。隻要保持原有的推進速度,最多一天時間就能到達城外……”


    “米沙,你負傷之後,情況發生了變化。”雅科夫不等索科夫說完,便打斷了他後麵的話:“向南進攻的計劃,已經被取消了。”


    “取消了?”索科夫聽到這裏,心裏不禁無名火起:“是誰,是誰擅自更改了我的作戰計劃?”因為過於激動,他再次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得哼了起來。


    “米沙,你沒事吧?”


    “我沒事。”索科夫屏住唿吸,通過這種方式來緩解傷口傳來的疼痛。等疼痛稍減,他便迫不及待地問:“雅沙,你告訴我,是誰擅自修改了我的作戰計劃。”


    “米沙,自從你負傷之後,科涅夫將軍很快就任命了特羅菲緬科中將,擔任第27集團軍司令員一職。”雅科夫頗為無奈地說:“他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改你原先製定的作戰計劃,不讓部隊再繼續向南進攻。”


    得知是接替自己職務的特羅菲緬科,修改了自己的作戰計劃,索科夫咬著後槽牙問:“那他把修改後的計劃上報了嗎?”


    “沒錯,他修改完你的作戰計劃後,就立即把此時向科涅夫將軍進行匯報。”雅科夫苦笑著說:“大兵團作戰,原本最忌諱這種隨便修改作戰計劃的事情,但科涅夫將軍看完新修改的計劃後,居然很爽快地同意了。”


    “為什麽,為什麽?”索科夫連問了幾個為什麽:“科涅夫將軍為什麽會爽快地答應他修改的計劃呢,其中有什麽內幕嗎?”


    “其實這件事和舒米洛夫將軍的近衛第7集團軍有關。”雅科夫表情嚴肅地說:“雖說他們在你們的幫助下,建立了新的登陸場,但卻遭到了德軍不間斷的攻擊,形勢格外危險。”


    索科夫心說近衛第7集團軍受到攻擊,和我有一個戈比的關係啊?自從我率領部隊撤離了奇吉林地域,就與他們徹底撇清了關係。況且在他們的左右兩翼,還有友軍的強大突擊集團存在,隨時可以為他們提供援助。


    雅科夫似乎看透了索科夫的心事,不等他說話,又接著說:“而特羅菲緬科提出的計劃,就是由第27集團軍從奇吉林地域的東南方向,對試圖奪取登陸場的德軍展開進攻,從而將近衛第7集團軍從危險中解救出來。”


    經雅科夫這麽一介紹,索科夫立即明白,特羅菲緬科中將接替自己的職務後,立即主動向科涅夫請纓,願意從現有地域出擊,側擊德軍的側後方,從而減輕近衛第7集團軍的壓力。這樣做雖然打亂了第27集團軍向南發展的策略,但卻可以讓近衛第7集團軍所建立的登陸場,從目前的困境中解脫出來。


    科涅夫作為方麵軍司令員,在接到了特羅菲緬科的作戰計劃時,雖然覺得放棄向南發展的策略,多少有些可惜。但為了化解近衛第7集團軍所麵臨的困境,他希望第27集團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想明白這個道理,索科夫感覺到滿嘴苦澀,雖說側擊德軍的側後方,能化解近衛第7集團軍如今所麵臨的危機。但如此一來,向登陸場南麵快速發展,並在短時間內奪取亞曆山德裏亞和基洛夫格勒的最佳良機,卻因此錯過了。


    索科夫有心給科涅夫打個電話,向他說清楚這麽做的厲害關係。但轉念一想,如今自己不光是一名傷員,還被暫時解除了第27集團軍司令員一職,就算勉強聯係上科涅夫,他恐怕也不會改變主意。


    在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內,索科夫就思考了許多問題,他最後覺得自己如今能做的,就是好好養傷,至於前沿的事情,就讓特羅菲緬科中將去操心吧。


    等他調整好心態後,好奇地問雅科夫:“雅沙,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住院呢?”


    “是科涅夫將軍告訴我的。”雅科夫向索科夫解釋說:“他這麽做的目的,就是想通過我,把你負傷的消息,轉達給阿西婭。”


    一聽雅科夫提起阿西婭,索科夫的心裏不免有些緊張:“雅沙,阿西婭知道我負傷的消息嗎?”


    雅科夫搖搖頭:“由於你這兩天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我暫時還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免得她過於擔心。”


    “如今我已經醒了,”索科夫覺得雅科夫的這種做法是正確的,自己還沒有清醒之前,就貿然把自己負傷返迴莫斯科的消息告訴阿西婭,隻會讓對方為自己擔心。不過此刻既然自己已經蘇醒,倒是可以見見阿西婭了,便對雅科夫說:“雅沙,麻煩你把我住院的事情,告訴阿西婭,並請她有空的時候,到醫院來探視我。”


    “沒問題。”雅科夫很爽快地答應說:“看到你沒事,我的心裏也就踏實了。待會兒我一迴武器裝備部,就把你在這裏住院的消息通知阿西婭。”


    索科夫忽然想起護士曾經告訴自己,這座醫院位於盧比揚卡,心裏變得忐忑起來,他試探地問雅科夫:“雅沙,這個醫院的警戒水準是不是很高?我擔心阿西婭來的時候,根本沒有進入醫院。”


    “米沙,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雅科夫拿起掛在脖子上的一塊牌子,對索科夫說:“看到這塊牌子了?這就是通行證,除了本人使用外,還可以再帶兩個人進入醫院。”


    索科夫一聽,心說這不是後世麥德龍倉儲超市的規定,要進入超市,必須有會員卡。但每名會員,都可以帶兩名非會員進入。


    雅科夫看到索科夫盯著天花板發呆,忍不住問了一句:“米沙,你在想什麽呢?”


    雅科夫的聲音把索科夫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後者自然不會說自己正在對比醫院的探視製度,和麥德龍超市的會員製之間的相同點。而是敷衍地說:“我正在想,我要在病床上躺多長時間,才能下床走動。”


    雅科夫來探視時,曾經專門到院長辦公室了解索科夫的病情。


    院長哪裏知道雅科夫是何方神聖,對於他提出的請求,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甚至還振振有詞地說:“上校同誌,我們醫院有為傷員的隱私保密的責任,請原諒,我不能為您提供索科夫將軍的命令。”


    院長的態度,早就在雅科夫的預料中,他等對方說完之後,不緊不慢地說:“院長同誌,我是得到了我父親的授權,才到您這裏來查看索科夫將軍的病例。”


    “您的父親是誰,上校同誌?”院長以為雅科夫充其量是哪位將軍的兒子,還不以為然地說:“就算他是一位將軍,我也不能違背醫院的規定,擅自給您看病例……”


    “我的父親名字叫約瑟夫,不過我想你們更加熟悉的是他的姓氏。”雅科夫望著麵前的院長,似笑非笑地說:“他的姓氏是史達林!”


    此刻就算有顆炮彈落在院長的身邊爆炸,所帶給他的震撼,也絕對比不上雅科夫所說的這句話。院長心裏很清楚,這位年輕的將軍之所以能進入這裏治療,除了有朱可夫元帥的因素外,史達林的私人秘書波斯克列貝舍夫也給自己打過電話,讓自己好好地照顧他。


    不知過了多久,院長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戰戰兢兢地問雅科夫:“上校同誌,這麽說來,您是史達林同誌的兒子了?”


    院長如此失態地盤問雅科夫,是一種非常失禮的表現,但雅科夫一點都不在乎,他點點頭,迴答說:“沒錯,我的父親就是史達林,我是他的長子。”


    “雅科夫上校,”院長聽別人說過,史達林的長子如今在武器裝備部,但剛剛卻沒有和麵前的這位上校聯係上,此刻聽到雅科夫自己表明身份,連忙陪著笑說:“正是沒想到,您會都我們這裏地方來,我沒有及時出去迎接您,還請您多多原諒。”別看這位院長也是上校軍銜,但在雅科夫的麵前,他卻把身段放得很低,免得不小心得罪了對方。


    “院長同誌,您不必這麽客氣。”雖然看到知曉了自己身份後的院長,對自己卑躬屈膝,但雅科夫並沒有盛氣淩人,而是客氣地說:“我來找您,就是想看看我朋友索科夫少將的病曆,了解他的傷勢如何。”


    “雅科夫上校,索科夫將軍的傷勢不容樂觀啊。”院長搞明白對方隻是想搞清楚索科夫的傷勢,連忙拿出了索科夫的病曆,主動向雅科夫進行介紹:“右腿骨折、脊柱受傷,多處內髒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聽到索科夫的傷勢如此嚴重,雅科夫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望著院長問:“院長同誌,請您如實地告訴我,索科夫將軍的傷勢什麽時候能痊愈?”


    “情況很糟糕,”索科夫被送進醫院後,曾經拍攝過x光片,院長從病曆袋裏取出一張光片,放在閱片器上,指著脊柱的位置,對雅科夫說:“索科夫將軍的脊柱多處出現斷裂,癱瘓的可能非常大。就算勉強治好,恐怕也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院長同誌,”院長的含糊其辭讓雅科夫心裏很是不爽,他板著臉說:“請您如實地告訴我,索科夫將軍未來會留下什麽樣的後遺症?”


    “就算不癱瘓,他也有可能變成一個瘸子。”院長在腦海裏組織了一下詞匯後,謹慎地說:“而且隻要遇到刮風下雨,他受傷的部位就會疼痛難忍。”


    不管是癱瘓,還是變成瘸子,這些都是雅科夫不想看到的,他等院長說完後,試探地問:“院長同誌,索科夫真的沒法避免這些可能出現的後遺症嗎?”


    院長望著雅科夫緩緩地搖搖頭,苦笑著說:“除非上帝保佑,出現奇跡,否則索科夫將軍肯定會成為一名殘疾人。”


    正是因為了解索科夫的病情,雅科夫的心情格外沉重,不過當著索科夫的麵,他還是強顏歡笑地說:“米沙,別擔心,你的傷勢雖說看起來挺嚴重的,但最多半年……不,頂多三個月,你就能下床走動了。”


    索科夫並沒有意識到雅科夫是在安慰他,還苦著臉說:“這麽說來,我需要在床上躺整整三個月,才能下床走動走動。”


    雅科夫不想和索科夫討論這個問題,免得被對方看出破綻,便及時地轉換了話題:“對了,米沙,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麽負傷的?”


    索科夫並沒有察覺到雅科夫的異樣,見對方想了解自己負傷的經過,便慢條斯理地講了起來:“……當初第254和第300師的部隊突破了德軍在登陸場南麵的防禦,正在向前推進時,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到前沿去看看,便帶著一個警衛排出發了……”


    雅科夫耐心地聽完了索科夫的講述後,微微頷首說道:“米沙,你的命可真夠大的,換成其他人,不是被炸彈炸死,就是從高處落下時被摔死,而你卻幸運地活了下來,真是上帝保佑啊。”


    索科夫沒有什麽興致和雅科夫討論自己大難不死的問題,他非常急於見到久未謀麵的阿西婭,便忍不住問:“雅沙,不知你什麽時候能把阿西婭帶來?”


    雅科夫抬手看了看時間,對索科夫:“米沙,今天時間已經太晚了,就算我現在迴去通知阿西婭,恐怕也趕不及了。我看還是等明天吧。”


    可能是看到了索科夫臉上的失望表情,他還特意補充說:“放心吧,米沙,我是說話算話的,說明天帶阿西婭過來,你明天肯定就能看到阿西婭。”


    索科夫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既然雅科夫已經說明天帶阿西婭過來,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強人所難,便哼了一聲,輕輕地說:“好吧,雅沙,那我就等你明天把阿西婭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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