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夫利什城內的德軍因為兵力不足,暫時無法向蘇軍占領的倉庫區發起進攻,從而為米海耶夫營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雖說倉庫區在德軍的主力趕到之前,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但做為集團軍司令員的索科夫,卻是心急如焚。他背著手在指揮部裏來迴地走動著,腦子在思索是否應該提前發起攻擊,盡快與帕夫利什城內的米海耶夫營匯合?


    薩梅科知道索科夫在考慮問題,便沒有打擾他,而是耐心地查看下麵各師匯報的準備情況,以便在索科夫詢問時,自己能準確地說出當前的最新局勢。


    索科夫在指揮部裏走了十幾個來迴後,忽然停下了腳步,扭頭問薩梅科:“參謀長同誌,前沿部隊的進攻準備做得怎麽樣了?”


    聽到索科夫的詢問,薩梅科連忙放下手裏的戰報,走過來向他匯報說:“目前的第254和第300師已經做好了進攻準備,隨時可以向敵人的防線發起進攻。不過我想問一問,您打算把進攻方向選擇在什麽位置?”


    索科夫沒有迴話,而是快步地走迴桌邊,低頭看了看地圖,隨後指著一處位置說:“參謀長,我打算把這裏作為我軍的主攻方向。”


    薩梅科跟過來看了一眼,臉上立即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司令員同誌,這裏可是德軍裝甲師駐紮的防線,選擇從這個方向突破,我擔心恐怕成功的幾率會很低。”


    聽完薩梅科的話,索科夫盯著他看了一陣後,反問道:“參謀長同誌,我想問問你,如果我們從德軍步兵師的方向實施突破,他們的裝甲師會有什麽反應?”


    “這還用說嘛,”薩梅科不假思索地迴答說:“一旦德軍步兵師的防區遭到我軍的攻擊,附近的裝甲師會立即予以支援,出動坦克或直接用炮火攻擊我們的進攻部隊。”


    “沒錯,參謀長同誌,你說得很正確。”索科夫對薩梅科的說法表示讚同後,繼續說道:“隻要我們把步兵師的防區選為突破方向,德軍裝甲師就會積極地予以支援。可如今我們換了一個主攻方向,把德軍裝甲師所在的區域,作為突破方向時,德軍就會出現迷惑,以為我們在搞假動作,他們的指揮官就會命令步兵師留在原地待命,不去支援裝甲師。如此一來,就為我軍創造了極佳的良機。”


    索科夫拿起紅藍鉛筆,輕輕地敲擊地圖:“況且我們部署在德軍裝甲師正麵的部隊,是舍赫特曼上校的第師,對於他們的戰鬥力,我還是很放心的。若是發起進攻,肯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德軍的防線。”


    薩梅科對索科夫的這種說法是深信不疑,不過他眼下最擔心的,還是如今待在帕夫利什城內的米海耶夫營。他等索科夫說完後,小心翼翼地問:“司令員同誌,那帕夫利什城內的米海耶夫營呢?他們的兵力有限,如果遭到德軍的強攻,恐怕支撐不了多長的時間,我們什麽時候趕去支援他們呢?”


    “德軍在帕夫利什城內的兵力有限,米海耶夫營又利用庫房裏的武器彈藥,將工人和家屬武裝了起來。”對於帕夫利什城內的米海耶夫營,索科夫倒是不擔心:“相信在一兩天時間內,他們不會有什麽危險。”


    “司令員同誌,”薩梅科試探地問:“在即將開始的進攻戰鬥中,是否不需要步兵第73旅參與?”


    索科夫眉毛往上一揚,有些詫異地問:“古察科夫旅的任務,不是盡快突破他們正麵的德軍防線,趕到帕夫利什城內,與米海耶夫營匯合嗎?”


    說完這話,索科夫忽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向薩梅科交代清楚,難怪對方會產生誤會,趕緊解釋說:“我不是不讓古察科夫旅參與進攻,而是打算讓第254和第300師先發起進攻,以吸引德軍的注意力。等我軍部隊突破德軍防線時,古察科夫旅再從他們的防區向敵人發起攻擊,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突破防禦,衝入帕夫利什城內,與堅守在庫區裏的米海耶夫營會師。”


    見該考慮的問題,索科夫都考慮到了,薩梅科停頓了片刻,又接著問:“司令員同誌,那麽我們什麽時候開始進攻?”


    索科夫抬手看看表,說道:“我看半個小時後,先由炮兵師對德軍的裝甲師防區實施炮擊。炮擊持續四十分鍾後,步兵發起衝擊,應該能突破德軍的防禦。”


    半個小時,接到命令的炮一師、炮二師的兩百多門各種口徑的火炮,朝著德軍裝甲師的防區展開了猛烈的炮擊。一時間,炮聲隆隆,德軍的防區內火光衝天,硝煙滾滾。


    德軍裝甲師師長雖說早就察覺對麵的蘇軍有異動,但根據他的經驗,蘇軍每次進攻都是先打最弱的部隊,像自己這種戰鬥力強悍的部隊,一般都是對方要迴避的對象。


    當接到前沿的報告,說蘇軍有發起進攻的跡象時,他還不以為然地給幾個團長打電話,讓他們做好出兵增援側翼友鄰的準備,因為他覺得步兵師肯定是蘇軍進攻的首要目標。


    炮聲一響,得知炮彈落在己方的防禦陣地上,裝甲師長還不以為然,他認為這是蘇軍為了防止自己增援遭到攻擊的友軍,而有意進行的炮火壓製。但隨著越來越猛烈的炮火,他頓時懵圈了,不是每次進攻都選擇先打弱敵嗎,怎麽一開始炮擊,就朝著自己這裏招唿呢?


    他抱著僥幸心理,給步兵師師長打去電話,想了解對方防區遭受炮擊的情況。但對方的迴答,卻令他大吃一驚:“我們這裏沒有遭到任何的炮火襲擊。”


    “什麽,你們沒有遭到炮火襲擊?”聽到對方的答複,裝甲師長有些抓狂了:“這不可能,你們在俄國人的眼裏是最弱的。而根據他們的傳統,每次都是選擇最弱的目標進攻,今天怎麽可能顛倒過來呢?將軍閣下,沒準您的部下欺騙了你。”


    但步兵師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窖:“沒有,將軍閣下。我聽到外麵的炮聲後,親自上製高點觀察過,我們的防區沒有遭到俄國人炮擊的跡象。”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雖然裝甲師長明白步兵師長說的是實話,但還是心有不甘地說:“俄國人怎麽可能突然改變打法,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陰謀!”


    裝甲師長放下電話後,盯著牆上的地圖發呆,他不明白,一向喜歡打弱敵的蘇軍,這次怎麽會一反常態,率先向自己的防區展開了炮擊呢?難道真的有什麽陰謀?


    師參謀長看到師長盯著地圖發呆,慌忙來到了他的身邊,試探地問:“師長閣下,您看是否需要把這個情況,向上級進行匯報?”


    師參謀長的話提醒了師長,他連忙使勁地點點頭,說道:“沒錯,應該報告,應該立即把我們所遭到攻擊的情況,向上級進行匯報。”


    不管是裝甲師還是步兵師,都是隸屬於布拉斯科維茨將軍的第1集團軍。當布拉斯科維茨接到裝甲師長打來的電話後,第一反應是不是什麽地方出了紕漏,當自己的防線遭到蘇軍炮轟時,首先向自己報告並請求增援的,不應該是步兵師長麽,怎麽今天換成了裝甲師長?


    “到底是怎麽迴事?”布拉斯科維茨沉聲問道:“俄國人怎麽會炮擊你裝甲師的防區呢?”言語中充滿對裝甲師長的質疑。


    裝甲師長也是個聰明人,他從布拉斯科維茨說話的語氣中,聽出了對自己的不滿和質疑,隻能委屈地迴答說:“司令官閣下,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按理說,俄國人就算要進攻我們的防線,所選擇的突破口,也可能是相對薄弱的步兵師防區,怎麽會對我的防區實施猛烈炮擊呢,這一看就不太正常。”


    原本對索科夫還抱有輕視態度的布拉斯科維茨,經過這段時間的交鋒,終於意識到索科夫是一個難纏的對手,稍有不慎,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這次自己調部隊北上,去增援奇吉林地域的友軍,事先曾經專門派人監視蘇軍第27集團軍的動靜,但對方卻在大興土木,擺出了一副隻防守不進攻的態勢,自己看到這種情況,才果斷地調三個師北上,去增援處境不妙的友軍。


    但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主力部隊剛調走,蘇軍卻在自己防禦最薄弱的地段,展開了突然的進攻,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更令人費解的是,對方這次的首要攻擊目標,卻是自己認為戰鬥力最強的裝甲師。


    不過布拉斯科維茨是個聰明人,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問題之所在。如果蘇軍按照自己的判斷,首先向步兵師的防區發起攻擊,那一旁的裝甲師就能利用炮火或者出動坦克,攻擊蘇軍的進攻部隊,從而達到將他們擊退的目的。


    但如今蘇軍首先打的是戰鬥力最強的部隊,戰鬥力弱的步兵師在眼前的情況下,隻能選擇壁上觀,而無法出動部隊去增援裝甲師。想明白這個道理後,他對著話筒吩咐裝甲師長:“想辦法守住陣地,我會盡快派部隊去增援你們的。”


    話是這麽說,但如今的布拉斯科維茨卻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手下的五個師,三個調往了奇吉林地域,就算緊急調他們迴援,恐怕最快也需要一天的時間,才能趕到交戰地域,那時候裝甲師是否還存在,都是一個未知數。


    布拉斯科維茨在桌邊坐下,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盒子打開,露出放在裏麵的雪茄,他抽出一根用專用剪子剪掉尾部後,叼在了嘴裏。不過他並沒有立即點燃,而是開始了沉思。


    他的參謀長從外麵走進來,看到布拉斯科維茨住在靠背椅上,嘴裏叼著雪茄在閉目養神,雖然知道對方在閉目養神,但如今軍情緊急,隻能硬著頭皮打斷他:“司令官閣下!”


    聽到參謀長的聲音,布拉斯科維茨睜開眼睛,取下叼在嘴裏的雪茄,放在了煙灰缸上,問道:“參謀長,有什麽事情嗎?”


    雖然參謀長知道布拉斯科維茨不久前接過裝甲師長的電話,對戰場上的形勢很了解,但他還是按照程序報告說:“根據最新的情報,我們留在原防區的裝甲師,正遭到俄國人的猛烈炮擊。看樣子,俄國人打算從那個方向突破我們的防線。”


    “嗯,這個我知道。”布拉斯科維茨有氣無力地問:“參謀長,你覺得我們能從什麽地方抽調部隊,去增援裝甲師呢?”


    “我們調走的三個師,如今在奇吉林地域與俄國人展開了戰鬥,暫時無法撤迴。”關於派哪支部隊去增援裝甲師,參謀長也感到頭痛,別說調走的三個師已經被蘇軍纏住,就算還沒有投入戰鬥,想抽調迴來增援裝甲師,恐怕也來不及了。他經過反複的思索,覺得既然地麵部隊無法支援,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空軍身上:“司令官閣下,我看應該把這裏遇到的困難,向曼施坦因元帥匯報,請求他派空軍來支援我們。”


    “哦,向曼施坦因元帥報告?”聽到參謀長的這個建議,布拉斯科維茨顯得有些遲疑,雖說向曼施坦因求援,隻需要打一個電話就可以了,但這樣一來,會不會給對方留下一個無能的表現。正是有這樣的顧慮,所以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布拉斯科維茨掐滅了,此刻聽到參謀長提到曼施坦因,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見布拉斯科維茨遲遲不表態,參謀長有些急了,語氣有些焦急地說:“司令官閣下,形勢緊急,您要快點拿主意啊,否則等俄國人的地麵進攻開始,再派空軍出動,可就來不及了。”


    參謀長的擔心是正確的,索科夫的部隊經常在炮擊快結束時,偷偷地接近陣地,等炮擊一停止,就立即發起進攻。而守軍此時通常還沒有從炮擊中清醒過來,經常會被打一個措手不及。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再發生,參謀長覺得應該讓空軍在蘇軍進攻前,就去轟炸他們的炮兵陣地,和進攻部隊集結的區域,以確保防線的安全。


    “好吧,參謀長。”參謀長的話終於讓布拉斯科維茨下定了決心:“立即把我接通曼施坦因元帥的指揮部,我要親自向他匯報這裏的情況,並請求他向我們提供必要的援助。”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參謀長畢恭畢敬地對布拉斯科維茨說:“司令官閣下,元帥的電話已經接通了。”


    雖然明知道曼施坦因看不到自己,布拉斯科維茨還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軍容,才伸手接過參謀長手裏的話筒,貼在耳邊說:“您好,元帥閣下,我是布拉斯科維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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