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薩莫伊洛夫在司令部半徑五百米範圍內,布置了眾多的巡邏隊,以防止德國奸細縱火。但德國奸細也不是傻子,他們發現原定縱火的區域,有蘇軍的巡邏隊布防,便果斷地重新選擇了新的縱火地點。


    事實證明,他們的這種做法是完全正確的。司令部半徑五百米的地方都布置了防禦,但他們把縱火位置選在了一公裏範圍之外,卻讓薩莫伊洛夫等人防不勝防。


    索科夫帶人撤離司令部不久,敵機就進入了克列門丘格的上空,利用奸細布置的三個火場,找到了要轟炸的區域,一股腦地將攜帶的航彈投了下去。當航彈在城裏爆炸,引起無數地點起火時,德軍轟炸機在空中轉了一個彎,大搖大擺地往迴飛。


    空襲警報解除後,索科夫重新迴到了自己的司令部。


    雖說薩莫伊洛夫的部署,並未能阻止德國奸細在城裏縱火,但奸細的縱火地點卻因為距離司令部更遠,使指示的目標麵積更大。空中的敵機在看不清地麵的情況下,自然不可能將航彈準確地投放到索科夫的司令部。


    索科夫迴司令部時,隻看到教堂外麵的廣場上有兩三個還冒著煙的彈坑,整個教堂的建築物還完好無損,不禁暗鬆一口氣。他叫住了薩梅科,問道:“參謀長,能立即聯係到薩莫伊洛夫中尉嗎?”


    “他身邊應該有攜帶步話機的報務員,大概可以聯係到他。”薩梅科說完這話後,試探地問索科夫:“您找他有什麽事情嗎?”


    “我想讓他派人趕往轟炸前的第三個火場,”索科夫迴答說:“如果他運氣足夠好的話,沒準能在那裏逮住漏網的兩名德國奸細。”


    “司令員同誌,我覺得可能來不及了。”薩梅科搖著頭說:“雖說敵機的轟炸隻持續了十分鍾的,但也足夠德國奸細逃掉的。”


    “總要試一試吧。”索科夫的心裏很明白,自己有點後知後覺,應該在司令部轉移時,就命令薩莫伊洛夫帶人趕往第三個火場,沒準就能逮住還沒有來得及逃走的德國奸細。此刻雖說有點晚,但還是應該去碰碰語氣,萬一他的運氣爆棚,德國奸細由於種種原因還沒有來得及逃走,就被他抓個正著也說不定:“就算抓不到,也可以安排人手到那裏救火。”


    薩梅科雖說心裏認為抓住德國奸細的幾率,無限趨於零,不過既然是索科夫下達的命令,他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命令報務員和薩莫伊洛夫進行聯係,通知他前往第三個火場救火以及搜捕漏網的德國奸細。


    當報務員告訴薩梅科,說已經聯係上薩莫伊洛夫時,他連忙接過耳機,大聲地說:“中尉同誌,我是薩梅科參謀長。”


    薩莫伊洛夫最初和謝廖爾科夫出門巡視時,身邊根本沒有攜帶步話機。當他看到第一個火場時,立即意識自己身邊沒有通訊工具,恐怕會誤事,連忙吩咐人迴特別連的連部,通知報務員趕來與自己匯合。


    但第二個火場出現時,謝廖爾科夫根據兩個火場所在的位置,快速地計算出第三個火場大概所在的位置。隨後對薩莫伊洛夫說:“連長同誌,敵人已經點燃了兩個火場。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他們很快就會點燃第三個火場。”


    “你知道第三個火場在哪裏嗎?”薩莫伊洛夫有些焦慮地問道。


    謝廖爾科夫從挎包裏掏出一張地圖,展開後用電筒照著對薩莫伊洛夫說:“連長同誌,根據前兩個火場的位置,我分析第三個火場應該在北麵的圖書館,餐廳或旅館……”


    沒等謝廖爾科夫說完,薩莫伊洛夫就一臉震驚地說:“謝廖爾科夫中尉,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在這三個可能的地點裏,我覺得圖書館的可能性最大,那裏存放著大量的圖書,一旦點火,火勢將無法控製。”


    “那我們盡快趕過去吧。”謝廖爾科夫說道:“沒準還能阻止德國奸細放火。”


    圖書部距離兩人所在的位置,大概有兩三公裏的距離,由於沒有任何交通工具,他們隻能帶著巡邏隊跑步前進。


    剛跑到一半,前方就出現了火光。謝廖爾科夫哀嚎一聲:“連長同誌,看來我們是來晚了,敵人已經被圖書館點燃了。”


    誰知薩莫伊洛夫聽後,卻莫名其妙地說:“說晚也晚,說不晚也不晚。”


    謝廖爾科夫有些納悶地問:“什麽意思?”


    “如果說阻止奸細縱火,我們的確來晚了。”薩莫伊洛夫有些得意地說:“但我想奸細縱火之後,卻沒有那麽快離開,沒準我們可以抓住他們。”


    正因為薩莫伊洛夫抱著抓奸細的想法,因此他們到達失火的圖書館之後,並沒有投入到救火中,而是在附近展開了搜索。很快,其中的一支巡邏隊就發現了兩個可疑的人,他們正準備騎著自行車離開。


    巡邏隊隊長大聲地命令他們停下,但越是喊,對方的騎車速度越快。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無法確認這兩個人有問題,那巡邏隊長就該去炊事班做飯了。為了防止對方逃脫,隊長果斷地命令自己的部下開槍。


    一陣亂槍過後,兩個可疑的人都中槍從自行車上掉了下來。


    薩莫伊洛夫和謝廖爾科夫聽到槍聲,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還隔著老遠,薩莫伊洛夫就打算地問:“為什麽開槍,出什麽事情了?”


    “報告連長同誌,”巡邏隊長連忙向薩莫伊洛夫報告說:“發現兩個可疑的人,看著他們要逃跑,我就果斷地命令開槍了。”他用手朝遠處一指,繼續說道,“兩人都中彈從車上掉下來了,我正準備派人去查看呢。”


    “不會打錯人了吧?”薩莫伊洛夫的腦子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被他果斷地否定了:“城裏已經拉了防空警報,居民們都紛紛進入了防空洞。此刻還在街上騎車的人,就算不是奸細,也是非常可疑的,巡邏隊長命令部下開槍,倒是沒有任何錯。”


    想到這裏,他衝巡邏隊長點點頭,用讚許的語氣說:“幹得不錯,少尉同誌。你帶人過去看看,看他們是否還活在。但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搞清楚他們的身份。”


    “放心吧,連長同誌。”見薩莫伊洛夫稱讚了自己,巡邏隊長心裏不僅沾沾自喜,答應一聲後,就帶著自己的部下朝倒地的兩人走過去。


    巡邏隊長帶人來到地方,見倒地的是兩名男子,其中一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體四周都是鮮血,已經看不出任何的生命跡象。而另外一人,正仰麵躺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在不停地哼哼。


    看到一群軍人圍上來,躺在地上的男子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救命……救命……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巡邏隊長低頭看了看男子,隨後吩咐部下:“搜他們的身,看他們究竟是做什麽的。”


    戰士們答應一聲,上前開始對兩人進行搜身。


    很快,一名戰士從死者的衣服口袋裏搜出一疊卡片,看了片刻後,不禁勃然變色。恰巧薩莫伊洛夫帶人走過來,大聲地問巡邏隊長:“少尉同誌,搞清楚他們的身份了嗎?”


    “暫時還沒有,連長同誌。”巡邏隊長連忙迴答說:“請您再給我五分鍾,我一定會搞清楚他們的身份。”


    “不行,五分鍾太長,我隻能給你兩分鍾。”


    就在巡邏隊長為難時,對死者進行搜身的戰士走過來,將手裏一疊帶血的卡片遞向了薩莫伊洛夫:“連長同誌,這是我在死者身份上發現的。”


    薩莫伊洛夫接過來一看,居然是一疊配給證,不禁皺起了眉頭:“難道這兩個人是倒賣配給證的不成?”想到前幾天索科夫就曾經親自抓到過倒賣配給證的人,薩莫伊洛夫對自己的猜想更加深信不疑。


    “連長同誌,”巡邏隊長看清楚薩莫伊洛夫手裏的配給證,心裏不僅一陣陣發慌,難道自己命人打死的,隻是兩個倒賣配給證的人?


    而謝廖爾科夫看到這些帶血的配給證,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把手伸到了薩莫伊洛夫麵前:“連長同誌,讓我看看。”


    薩莫伊洛夫隨手把配給證遞給了謝廖爾科夫,苦笑著說:“沒準我們打錯人了,這就是兩個倒賣配給證的黑市商人。”


    “不對,連長同誌。”謝廖爾科夫揚了揚手裏的配給證:“根據配給證上被剪掉的角,就可以判定這些配件商是使用過的。”


    巡邏隊長聽到這裏,忍不住插嘴說:“被剪去了那麽多角,固然說明這些配給證是使用過的,但也不排除是小偷從市民身上偷走後,轉賣給這些黑市商人的……”


    “少尉同誌,請先聽我說完。”謝廖爾科夫禮貌地打斷了巡邏隊長的話:“等我說完之後,您再發表自己的看法也不遲。”


    等巡邏隊長一臉羞澀地退到旁邊後,謝廖爾科夫繼續說道:“連長同誌,我仔細地查看了配給證上的名字,發現與我們白天抓捕的那些奸細名字吻合。”


    “什麽,配給證上的名字與抓捕的奸細名字吻合?”聽到謝廖爾科夫這麽說,薩莫伊洛夫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配給證,仔細地查看上麵的姓名。看了幾張後,薩莫伊洛夫覺得謝廖爾科夫說得沒錯,配給證上的名字的確與抓捕的奸細吻合。


    “連長同誌,”謝廖爾科夫在一旁繼續說道:“我們抓捕時,有兩名奸細漏網了。當時我曾經審問過一名奸細,他說那兩人拿著大家的配給證,到指定地點領取食物去了。如今我們基本可以確定,這兩個人就是漏網的奸細。”


    薩莫伊洛夫點點頭,看著還躺在地上哀嚎的男子,吩咐站在身邊的戰士:“給他包紮一下傷口,他暫時還不能死,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他呢。”


    當戰士上前為奸細包紮傷口時,敵機進入了克列門丘格的城市上空,按照奸細縱火所指定的位置開始投彈。薩莫伊洛夫見狀,連忙命令大家轉移到附近的防空洞隱蔽。等轟炸結束後,再把奸細送往醫院。


    爆炸剛結束,從連部趕來的報務員找到了薩莫伊洛夫,向他報告:“連長同誌,我來這裏的途中,接到了來自集團軍司令部的唿叫,說有參謀長同誌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其實就算薩梅科不主動聯係薩莫伊洛夫,他也準備等步話機一到,就將抓獲剩餘兩名間諜的情況,向司令部進行匯報。


    聽到薩梅科的聲音從耳機裏傳出時,薩莫伊洛夫激動地說:“報告參謀長同誌,我是薩莫伊洛夫。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我們已經成功地抓捕了縱火的德國奸細。”


    薩梅科聽薩莫伊洛夫這麽說,不禁愣住了。他聯係對方的目的,就是為了傳到索科夫的命令,讓他們趕到第三個火場,去抓捕縱火的德國奸細。但沒等自己下達命令,對居然告訴自己,說奸細已經抓到了。


    薩梅科沉默了許久,才謹慎地問道:“這是真的嗎,中尉同誌?”


    “當然是真的。”


    “中尉同誌,我和你進行聯係的原因,是司令員同誌在不久前下達了一道命令。”


    “什麽命令?”


    “讓你們前往第三個火場進行搜索,說如果你們運氣好的話,沒準能抓住縱火的奸細。”薩梅科說完這話,不禁苦笑著搖搖頭,本以為抓住奸細的機會渺茫,但沒想到對方已成功地抓捕了奸細。“那把你們抓捕的經過,向我匯報一遍吧。”


    薩莫伊洛夫連忙把事情的經過,向薩梅科進行了詳細的匯報,最後慶幸地說道:“好在謝廖爾科夫中尉發現繳獲的配給證上的名字,與我們白天抓捕的奸細名字相同,從而確認這兩人是漏網的奸細。”


    “能確認嗎?”薩梅科謹慎地問。


    “完全可以確認,參謀長同誌。”為了增加可信度,薩莫伊洛夫向薩梅科解釋說:“我們在審問時,就不止一名奸細交代,漏網的兩人是代替他們去領取配給食品了。”


    “兩人都還活著嗎?”


    “由於兩人拘捕,我們的戰士不得不開槍,結果一死一傷。”


    “你們如今在什麽地方?”


    “我還停留在第三個火場附近?”


    “為什麽還沒有把受傷的奸細送進醫院?”薩梅科質疑道:“如果他死了,我們怎麽從他的嘴裏了解到更多有用的情報?”


    “我們剛剛完成抓捕工作後,敵機就來轟炸,以至於不得不躲進了附近的防空洞。”薩莫伊洛夫連忙向薩梅科解釋說:“我們這就送傷員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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