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剛蒙蒙亮,負責看管城北機場的指揮員,就給司令部打來了電話,向接電話的薩梅科報告說:“參謀長同誌,東北方向的空中傳來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應該是我們的戰機趕到了。”


    薩梅科聽完對方的報告,心中竊喜的同時,還是保持著足夠的警惕:“大尉同誌,立即命令機場的警衛部隊進入防空狀態,隨時準備開火。”


    打電話的大尉聽到薩梅科的這道命令,不禁一愣:“參謀長同誌,來的可是我們的飛機,為什麽要做防空準備呢?”


    “大尉同誌,你們隻是聽到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卻沒有看到飛機。”薩梅科表情凝重地說:“你怎麽知道來的是我軍的飛機,還是德國人的飛機呢?總而言之一句話,提高警惕總沒有什麽壞處。”


    “是,參謀長同誌。”大尉高聲地迴答說:“我立即發出防空警報,讓大家進入自己的戰鬥崗位。”


    “大尉同誌,”薩梅科對於大尉的反應感到很滿意,最後有叮囑一句:“如果確認是我軍的戰機,就引導他們進行降落。”


    對於薩梅科的謹慎,索科夫倒是沒有說什麽,雖說敵機從東北方向發來的幾率很低,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敵人真的冒充蘇軍的戰機,從東北方向摸進來,恐怕會給地麵部隊造成不小的損失。


    看到薩梅科要放下電話,索科夫趕緊又叮囑一句:“參謀長,等我們的飛機順利降落後,讓他再給我們打個電話。”


    “好的,司令員同誌。”薩梅科答應一聲,又對機場的指揮員說:“等飛機順利降落後,記得給我們打一個電話。”


    馬納加羅夫得知飛機到來後,心裏也特別告訴,他和索科夫商議道:“索科夫將軍,如果德軍今天再對機械化軍的陣地發起攻擊,你看能否讓空軍出擊,狠狠地教訓德國人一頓。”他深怕索科夫會拒絕自己的提議,還特意補充說,“哪怕隻出動一個四機編隊,就能給德國人留下終身難忘的教訓。”


    索科夫的心裏很清楚,雖說科涅夫把索洛馬京機械化第1軍劃歸自己的指揮,但畢竟隻是暫時的,他們早晚要迴歸第53集團軍的建製,因此馬納加羅夫如此緊張他們,是完全說得過去的。


    “放心吧,將軍同誌。”索科夫看破不說破,他微笑著迴答說:“如今機械化第1軍是我的部下,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吃虧的。”


    十幾分鍾後,機場指揮員再次給薩梅科打來了電話。他在電話裏興奮地說:“報告參謀長同誌,空軍派來的兩個飛行中隊,已經順利地降落在機場。”


    “順利降落了?這真是太棒了。”薩梅科接著問道:“有多少架飛機,各是什麽機型?”


    機場指揮員遲疑了片刻,隨後迴答說:“參謀長同誌,我對飛機不熟悉,還真叫不出它們的機型。不過剛到的飛機有八架,強擊機和轟炸機各四架。”


    “我知道了。”薩梅科點點頭,吩咐機場指揮員:“大尉同誌,讓你的人好好照顧飛行員。同時,派人把飛機偽裝起來,千萬不要被德國人的偵察機發現了。”


    “放心吧,參謀長同誌。”機場指揮員迴答說:“我們已經把飛行員都安排在半地下的掩蔽所裏休息,至於飛機的偽裝工作,我也安排了人手在進行。”


    “幹得不錯,大尉同誌。”薩梅科對著話筒說:“好好地保護飛機,別讓它們受到任何損壞。等戰役一結束,我會親自為你頒發勳章的。”


    得知薩梅科將親自給自己授勳,機場指揮員不禁喜出望外,連聲說道:“謝謝,謝謝您,參謀長同誌,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薩梅科放下電話後,立即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誌,機場指揮員報告,剛剛趕到的兩個飛機中隊,共有八架飛機,其中強擊機和轟炸機各有四架。”


    “八架飛機?!”得知新到的飛機居然有八架之多,馬納加羅夫不禁兩眼反光,他對索科夫說:“索科夫將軍,我們有了這麽多的飛機,可就再也不用擔心敵人的進攻了。”


    “您說得沒錯,將軍同誌。”索科夫點著頭說:“當敵人開始炮擊我軍陣地時,可以命令轟炸機去轟炸德軍的炮兵陣地;德軍開始地麵進攻時,強擊機又能攻擊敵人的坦克和裝甲車輛,從而削弱敵人的進攻能力。”


    “司令員同誌,”薩梅科等索科夫一說完,便試探地問:“您看,是否派強擊機在空中巡邏,這樣就可以在發現敵人後,及時地對他們展開攻擊。”


    “沒有這個必要。”索科夫搖搖頭拒絕了薩梅科的提議,向他解釋說:“城北機場距離右岸登陸場最南端的陣地,不超過四十公裏。等敵人的進攻開始,再讓空軍出擊,時間上也來得及。”


    “我覺得索科夫將軍說得對。”索科夫的話說完後,傑列維揚科及時地進行了附和:“戰機在空中巡邏,需要耗費大量的油料,而且還有可能在敵人出現時,正好遇到他們油料耗盡的情況。因此,我覺得還是讓飛機待在機場上待命比較好,反正從機場趕到戰場,也花不了多少的時間。”


    見索科夫和傑列維揚科的意見一致,薩梅科也沒有再固執己見,而是點著頭說:“好吧,司令員同誌,那我待會兒就通知機場,讓空軍戰機都在機場待命,等敵人開始進攻時,再出擊也不遲。”


    德軍並不知道蘇軍有戰機進駐了克列門丘格,在進攻開始前,還像昨天一樣,用猛烈的炮火轟擊蘇軍的陣地,試圖摧毀陣地上的工事,消耗更多的守軍。


    索洛馬京得知自己的防區遭到德軍的炮火轟擊,立即給索科夫打來了求助電話:“司令員同誌,敵人的炮兵正在炮擊我軍的前沿陣地,我請求炮火支援,炮火支援!”


    “對不起,將軍同誌。”索科夫客氣地對索洛馬京說:“我的炮兵師還在梅列法要塞,短時間內還趕不過來,暫時無法為你們提供炮火支援。”


    “那我們該怎麽辦?”被索科夫拒絕的索洛馬京絕望地說:“我們的炮兵沒有敵人強大,一開炮就會遭到了敵人的炮火壓製。如果實在不行,我隻能命令坦克旅出擊,去收拾德國人的炮兵陣地。”


    “將軍同誌,我想德國人早就防著你這一手,沒準你的坦克旅一出動,就會遭到鋪天蓋地的炮彈轟擊。”索科夫謹慎地提醒索洛馬京:“沒等靠近敵人的炮兵陣地,恐怕已經傷亡過半。剩下的坦克,德國人隻要出動一群反坦克手,就足以消滅它們。”


    正當索洛馬京覺得自己無言以對時,忽然聽到索科夫說道:“不過將軍同誌,請您放心,我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敵人炮擊你們,而不采取任何行動的。我會立即命令空軍出擊,讓他們去轟炸敵人的炮兵陣地,減輕你們的壓力。”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得知有空軍助戰,索洛馬京不由喜出望外,他連聲叫好之後,試探地問索科夫:“需要地麵部隊指揮攻擊目標嗎?”


    “沒有這個必要,將軍同誌。”索科夫大大咧咧地迴答說:“我們的飛行員會找到德國人的炮兵陣地。”


    結束和索洛馬京的通話後,索科夫就讓薩梅科通知兩個飛行中隊起飛,去攻擊敵人的炮兵陣地,減輕機械化軍所承受的壓力。


    轟擊機械化第21旅陣地的火炮,是德軍產量最高的150毫米榴彈炮,一顆炮彈落下來,就是一個十來米寬的彈坑,炸點附近的指戰員,不是被炸死也被震死。


    旅長在自己的指揮所裏看到這種情形,氣得兩眼發紅,嘴裏不停地咒罵該死的德軍炮兵,嘴裏說道:若是我有飛機,就把你們這些該死的重炮都炸掉。


    發牢騷的旅知道,停在克列門丘格北側機場上的八架蘇軍戰機,已經相繼升空,正在空中重新編隊,準備對德軍的炮兵陣地實施轟炸。


    兩個飛行中隊僅僅用了幾分鍾時間,就來到了德軍炮兵陣地的上空。


    首先實施俯衝的是強擊機中隊,它們用機槍掃射陣地上的那些炮兵;接著俯衝的是速度稍慢的轟炸機,它們的攻擊目標是那一門門正在射擊的火炮。


    此刻天空晴朗,在視力極好的飛行員們眼裏,地麵上的德軍火炮簡直就是靶子。空中沒有敵機攔截,地麵沒有防空火力射擊,今天的攻擊無異於一場打靶訓練。對這些戰鬥經驗豐富的飛行員來說,要擊中地麵的目標,簡直是太容易了。


    一顆顆航彈落在炮兵陣地上爆炸,把大炮炸得七零八落,把炮兵們的殘肢碎體高高拋起,又天女散花般的撒落到泥土和煙塵編織成的迷霧中。那些滿載彈藥的卡車,在強擊機的機槍掃射下,騰起一團團火光,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和彈片,將炸點附近的士兵撕得粉碎。


    不久前,還在欺負機械化軍指戰員的德軍炮兵,頃刻間,就在成為了蘇聯空軍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當強擊機和轟炸機將攜帶的彈藥消耗一空時,地麵上的炮兵陣地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幾乎看不到一個活動的人影。看到這一幕,完成任務的飛行員們才掉頭返航。


    薩梅科接到機場指揮員的報告,得知空軍已經徹底摧毀了德軍的炮兵陣地後,激動地說連聲說好。等情緒稍微穩定一點後,又試探地問:“大尉同誌,你問問空軍的指揮員,他們還能再次出動嗎?”


    “對不起,參謀長同誌。”誰知機場指揮員聽後,沉默了幾秒鍾,隨後迴答說:“我覺得他們可能暫時無法出擊。”


    “為什麽?”


    “參謀長同誌,我剛剛問過空軍的指揮員。”機場指揮員迴答說:“雖說在剛剛結束的戰鬥中,他們消耗的油料不多,但隨機攜帶的彈藥,已經全部用光。在獲得新的彈藥補給之前,他們可沒法再出擊。”


    “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太可惜了。”


    而索科夫了解到空軍因為缺乏彈藥,而無法再次出擊時,心裏不免充滿了遺憾。他等薩梅科一放下電話,連忙吩咐他說:“參謀長同誌,你立即聯係一下後勤,讓他們想辦法先運一批空軍所需的燃料和彈藥過來。”


    索科夫吩咐完薩梅科之後,還轉頭對坐在另外一張桌上的馬納加羅夫等人說道:“剛剛結束的空襲,讓我們明白了一點,隻要掌握了戰場的製空權,沒有製空權的一方,哪怕地麵部隊再強大,也隻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地步。”


    “可惜我們的兵力不足,戰機的數量也太少。”傑列維揚科感慨地說:“若是所有的部隊都已經到位,又有足夠的戰機支援,我們完全可以對德國人展開一次反擊。如果運氣好的話,沒準我們還能擴大登陸場的麵積。”


    “傑列維揚科將軍,”對於傑列維揚科的這種說法,索科夫微笑著說道:“就算此刻我們有能力發起進攻,也不能盲目地擴大登陸場。”


    索科夫的話讓傑列維揚科疑惑不解:“為什麽呢,索科夫將軍?”


    “原因很簡單。”索科夫對傑列維揚科說道:“如果我們擴大登陸場的麵積,就意味著我們要用更多的兵力來堅守它。但目前我們在右岸的部隊,和敵人比起來,不管是兵力還是裝備上,都處於絕對的劣勢,若是兵力再分散,等於是束縛了自己的手腳,無法主動向敵人發起進攻,隻能待在陣地上消極的防禦。”


    馬納加羅夫見傑列維揚科似乎想和索科夫爭論,便抬手製止了他:“參謀長同誌,索科夫將軍說得對。在目前的情況下,就算我們有能力擴大登陸場的麵積,也暫時不能采取行動,否則手裏的兵力就會因為分散防禦,而變得薄弱。若是德國人在這種情況下,向我們發起猛攻,你覺得我們能擋住他們嗎?”


    傑列維揚科對馬納加羅夫還是很尊重的,聽他這麽說,小聲地迴答一句:“那肯定是擋不住敵人的。”說完之後,就乖乖地閉上了嘴,低頭看麵前的地圖,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索科夫將軍,”馬納加羅夫從不久前結束的空襲中,嚐到了勝利的甜頭,便向索科夫建議道:“您看,能否向戈留諾夫將軍提出請求,讓他派更多的飛機過來,這樣我們就能牢牢地掌握右岸登陸場上空的製空權。隻要德國人敢發動進攻,我們就能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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