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列門丘格的防禦並不嚴密,對於突然出現在城外的一支軍隊,執勤的德軍官兵連問都沒有問題,按照他們的想法,這樣一支幾千人的軍隊,隻能是從前線撤下來的部隊,可能從上到下都憋著一肚子氣,如果這個時候卻盤查他們,挨一頓揍都算輕的,如果遇到火氣爆的人,沒準直接給他們一槍。


    正因為守軍的警惕性低,以至於近衛第98師的部隊順利地進入了城內。剛一進城,丘瓦紹夫就召集自己手下的幾名團長,給他們分配作戰區域,讓他們率領各自的部隊,去搶占城裏的戰略要點,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占領整座城市。


    丘瓦紹夫把沙姆裏赫叫到自己的麵前,對他說道:“少校同誌,你們團在解救被俘指戰員的戰鬥中,表現得非常出色。”


    “謝謝師長的誇獎。”沙姆裏赫聽丘瓦紹夫對自己這麽說,立即意識到對方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自己,連忙說道:“不知您打算給我們團布置什麽作戰任務。”


    “少校同誌,”丘瓦紹夫對沙姆裏赫說道:“上級給我們師的作戰任務,不光是要奪取城市,更要占領第聶伯河上的橋梁,確保主力可以在右岸建立強大的登陸場。你們能否完整地奪取橋梁,關係著我師這次作戰的成敗。”


    沙姆裏赫心領神會地迴答說:“師長同誌,我明白了。我們要在德國人識破我們之前,搶先占領大橋。”


    “雖說克列門丘格城市不大,但從這裏到第聶伯河大橋,至少還有五六公裏的距離。”丘瓦紹夫反問道:“你有什麽辦法,快速地到達大橋嗎?”


    “師長同誌,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您就放心吧。”


    沙姆裏赫返迴部隊後,把沙波瓦連科和雅庫達叫到自己的麵前,將丘瓦紹夫所下達的命令,向兩人傳達了一遍。


    等沙姆裏赫說完後,沙波瓦連科皺著眉頭說:“團長同誌,我們距離大橋足足有五六公裏,怎樣才能在德國人察覺之前,快速地穿過城市,到達大橋之上呢?”


    不光沙波瓦連科擔心,雅庫達同樣擔心:“是啊,我們沒有交通工具,隻能依靠步行。就算沒有德國人的阻攔,我們至少也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到達第聶伯河大橋。”


    誰知沙姆裏赫卻是哈哈一笑:“政委、一營長,誰說我們沒有交通工具。”他用手朝街上行駛的公交汽車一指,“那不就是我們的交通工具嗎?”


    沙波瓦連科不解地問:“團長同誌,你是說,我們搭乘公交車輛前往大橋?”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可是……”沙波瓦連科有些擔憂地說:“我們強行征用這些車輛,不是有暴露的危險嗎?”


    “怎麽會呢?”沙姆裏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德軍製服,自信地說:“難道你忘記我們如今穿的是德軍的製服嗎?”


    “那好吧,”聽沙姆裏赫這麽說,沙波瓦連科的心裏也踏實了許多:“那我們利用德國人的身份,把車上的乘客趕下來,然後派出至少一個連的兵力,搭車趕往大橋,在德國人反應過來之前,占領這座橋梁。”


    有了計劃,接下來的行動,沙姆裏赫就交給了雅庫達的一營。而雅庫達呢,則當仁不讓地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二連,誰讓二連長的德語說得讓德國人都分不出真假呢。


    接到命令的二連長,立即帶著一群戰士站在道路的中央,直接攔截路過的公交車。


    第一輛公交車被攔下後,二連長和幾名戰士上了車,衝著司機嚷嚷道:“這輛車被我們征用了,立即讓所有人都下車。”


    由於二連長喊的是德語,司機和乘客都聽不懂,於是旁邊一名戰士又用俄語重複了一遍。看到車內的乘客磨磨蹭蹭不肯下車,二連長隻好衝戰士使個眼色,讓他們把乘客都趕下了車。被驅趕下車的乘客,個個都是敢怒不敢言,隻能朝驅趕他們的戰士投去了仇恨的目光。


    等車廂一騰空,等在車下的戰士就唿啦啦地湧上了車。由於座位數量有限,隻上來了一個排的戰士,剩下的戰士隻能留在車下,準備徒步前往第聶伯河大橋。


    看到車廂裏塞滿了,二連長朝車外張望一番,見被趕下車的乘客,都到了街邊,便彎下腰湊近司機,低聲地說:“同誌,我們是蘇軍,麻煩您送我們去第聶伯河大橋。”


    聽到身邊的德軍軍官說出如此流利的俄語,司機先是一愣,隨後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不過他還是謹慎地問了一句:“指揮員同誌,你們就這點人,能行嗎?”


    “我們隻是先頭部隊,大部隊已經進入了城內。”為了讓司機能安心開車,二連長先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們奉命去奪取大橋,免得德國人狗急跳牆,把第聶伯河上的橋梁炸掉了。”


    司機把車點頭時,見到遠處有一輛公交車駛過來,連忙扭頭對二連長:“指揮員同誌,前麵過來的那輛車,是我的朋友在開車,需要征用他的車嗎?”


    二連長一看,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如果能再多一輛車,就意味著可以在同一時間內,使用更多的兵力占領橋梁,連忙使勁地點點頭,迴答說:“那真是太好了。”


    得到了二連長的同意後,司機連忙閃了幾下大燈,又摁了兩下喇叭。迎麵駛來的公交車,看到閃動的燈光、聽到驟然響起的喇叭,意識到即將和自己錯車的公交車,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情,連忙減慢了車速。


    等看清楚自己朋友的車上,擠滿了德國兵時,司機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他還是把車停在了對方車的旁邊,擔心站在朋友身邊的德國人聽得懂俄語,他隻能簡短地問道:“沃羅寧,出什麽事情了?”


    被稱為沃羅寧的司機,朝對麵的公交車裏望去,見裏麵坐了不少人,連忙對他說:“噶桑,快點讓你車裏的乘客下車,德國人要征用你的車輛。”


    聽到沃羅寧這麽說,不光車裏的乘客臉色大變,就連叫噶桑的司機,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怒氣,他沒想到自己的朋友,居然會如此跪舔德國人,簡直是丟人現眼。


    就在噶桑準備發作時,卻看到沃羅寧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便意識到對方這麽做,可能有什麽用意。便轉身麵向車廂裏的乘客說道:“各位居民們,由於德國人要征用這輛車,請你們下車吧。”


    噶桑的話說完後,售票員便摁了開車門的按鈕,打開了車門。


    車門打開後,隻有少數擔心惹麻煩的乘客下了車,但大多數的乘客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沒動窩,甚至還向噶桑投來了鄙視的目光。


    “居民們,德國人要征用我這輛車。”見乘客不願意下車,噶桑再次提高嗓門說:“請大家快點下車吧,不要給自己惹麻煩。”


    站在沃羅寧身邊的二連長見狀,連忙從車窗探出半邊身子,衝著正在路邊的一位排長揮手,示意他帶人上另外一輛公交車。


    等噶桑的車也坐滿戰士後,他知道這些穿著德軍製服的官兵,其實都是蘇軍指戰員偽裝的,整個人頓時興奮起來。他快速地調過車頭,跟著沃羅寧那輛車的後麵,朝著第聶伯河大橋疾馳而去。


    而站在遠處的丘瓦紹夫,看到第296團的戰士利用自己假冒的德軍身份,大搖大擺地在街上征集車輛,不禁目瞪口呆。過了好一陣,他轉頭對烏紮科夫說:“參謀長同誌,真是沒想到,第296團可以用這種方式,快速地趕往第聶伯河大橋。”


    烏紮科夫笑了笑,迴答說:“師長同誌,您別忘記了,第296團的很多指揮員可都是司令員的老部下,他們跟著司令員這麽長時間,肯定學了不少有用的東西。這不,他們就知道利用自己假冒的身份,在街頭肆無忌憚地征集車輛,以便盡快地趕到指定地點。”


    “師長同誌,”沙姆裏赫團的行為,給烏紮科夫提了個醒,他連忙向丘瓦紹夫建議道:“雖說克列門丘格不大,但就算沒有德國人的阻撓,我們要占領整個城市,至少需要一兩個小時,如果有大量的運輸工具,我們就能縮短占領城市的時間。”


    對烏紮科夫的提議,丘瓦紹夫表示了讚同:“我記得在我們西麵大概一公裏遠的地方,就是一個汽車站,我相信在那裏可以找到足夠的交通工具。”


    “師長同誌,”副師長多布魯申有些沉不住氣了,他主動對丘瓦紹夫說:“不如我帶一支部隊過去占領汽車站,如何?”


    “可以。”丘瓦紹夫覺得自打成立近衛師之後,多布魯申好像就沒有什麽表現的機會。如果長此以往,恐怕對方就隻能在副師長的位置上原地踏步了。因此對他的請求,很幹脆地答應了:“我給你一個連的兵力,去奪取西麵的汽車站。”


    對於城裏突然出現的這支人數眾多的部隊,守軍根本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他們知道如今的戰鬥還在波爾塔瓦地區展開,那裏距離這裏差不多有上百公裏之遙,俄國人除非插上翅膀,否則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克列門丘格附近。


    正是因為德軍的麻痹大意,才使近衛第98師無驚無險的進入了城市。隻要多布魯申率領的部隊成功地拿下了汽車站,他們就有足夠的運輸工具,將部隊在短時間內投送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但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卻大大地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多布魯申帶著部隊去奪取汽車站,怎麽看都不像一個有難度的任務,畢竟德軍到此事都還沒有察覺蘇軍進入了城內,而汽車站裏那裏,更隻有一個班的德軍。


    但就在多布魯申帶人準備進入汽車站時,意外發生了。一名在門口站崗的德軍下士,看到來的這支隊伍裏,有一名少尉軍官的手槍,居然是掛在皮帶的右側,便趁著軍官從身邊經過時,提醒對方說:“少尉先生,您的手槍掛錯位置了。”


    但那名少尉卻仿佛沒有聽見似的,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下士連忙跟著跑了兩步,再次提醒那名少尉:“少尉先生,你哪的手槍掛錯位置了。”照理說,對方聽完自己的話之後,都會迴應自己一兩句話,但那名軍官卻扭頭朝德軍下士笑了笑,繼續不停地往前走。


    德軍下士立即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後退一步,拉動步槍的槍栓,同時大聲地吼道:“不許動,舉起手來!”


    如果德軍下士麵對的是幾個人甚至十幾個人,沒準他還能震懾住對方。但如今他麵對的是一百多名蘇軍指戰員,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不是對手。一名戰士走到他的身後,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用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劃了一刀,便鬆開了手。


    德軍下士瞪大眼睛看著從自己麵前經過的部隊,雙手捂住鮮血直冒的傷口,想說話,但氣管已經被割斷,隻能發出一些不似人聲的聲音。短短的十幾秒鍾過後,他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傷口流出的鮮血把地麵染紅了一大片。


    但門口發生的一切,被不遠處的德軍士兵發現了,他一邊吹響了嗓子,一邊拉動槍栓,朝著進入車站的蘇軍戰士開槍。子彈飛進密集的人群,立即便有一名不走運的戰士應聲倒地。


    聽到驟然響起的槍聲,多布魯申還一頭霧水:“這是怎麽迴事,德國人怎麽開槍了?”


    帶隊的連長趕緊向他解釋說:“副師長同誌,我們被敵人發現了。”


    “被敵人發現了,這怎麽可能呢?”多布魯申躲在一輛公交車後,衝著連長問道:“敵人是怎麽發現我們的?”


    連長朝著正在開槍向德軍射擊的一名少尉,以及他腰間槍套的位置,不禁搖了搖頭,苦笑著對多布魯申說:“副師長同誌,是我手下的一名排長,腰間手槍的位置錯了。德國人的手槍都是在腰的左側,而他卻別在了右側,就這樣被敵人看出了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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