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梅科坐的吉普車跟在索科夫的車後麵,離開車站後,他就吩咐司機返迴集團軍司令部所在地,打算再帶點人過來協助索科夫。


    車隊來到利沃夫火車站時,索科夫發現廣場上指戰員人數比基輔火車站那裏要多,但四周看管他們的戰士人數卻很少。


    看到索科夫的車隊在火車站門口停下,立即有一名大尉迎上來客氣地問:“請問是索科夫將軍嗎?”


    索科夫推開車門下了車,點頭迴答說:“是的,我是索科夫。”


    “您好,將軍同誌!”大尉抬手向索科夫敬禮後,自我介紹說:“我是方麵軍司令部的參謀,奉命在這裏等您。”


    “奉命在這裏等我?!”索科夫有些詫異地問:“奉誰的命令?”


    “方麵軍軍事委員克賴紐科夫少將。”大尉說道:“他此刻正在車站的站長室等您,請您跟我來吧。”


    索科夫跟著大尉來到站長室,見到了等在這裏的克賴紐科夫。


    克賴紐科夫見索科夫進門,立即迎了上來,主動和索科夫握手,微笑著說:“索科夫同誌,你來晚了,我在這裏等你足足有一個小時了。”


    索科夫有些尷尬地說:“我剛剛去了基輔火車站,耽誤了一點時間……”


    “基輔火車站?!”聽索科夫這麽說,克賴紐科夫的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司令部命令你到利沃夫火車站接收兵員,你跑到基輔火車站去什麽?”


    “可能是我聽錯了,以為方麵軍司令員告訴我的地方,是基輔火車站。”索科夫哪裏敢說科涅夫的壞話,隻能把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將軍同誌,由於我的疏忽,讓您久等了,真是抱歉。”


    誰知克賴紐科夫聽完後卻擺了擺手:“索科夫將軍,雖然我們第一次見麵,但我卻早就聽說過你,知道你是一個非常謹慎的,聽錯命令這種事情,恐怕不會發生在你的身上。我覺得可能是科涅夫司令員的口誤,把接收兵員的地方說成了基輔火車站。”


    “你帶了多少人過來?”


    “本來帶了一個警衛營,外加五十多名政工人員。”索科夫迴答說:“但如今他們都在基輔火車站的廣場開展甄別和警戒工作,我隻帶來一個警衛排。”


    “基輔火車站不是沃羅涅日方麵軍的地盤,你們怎麽會在那裏開展甄別工作呢?”


    “是我向朱可夫元帥提出請求,希望能接收那裏等待轉移的指戰員。”索科夫向克賴紐科夫解釋說:“得到他的同意後,我便留下了我的軍事委員、警衛營和政工人員,在那裏進行甄別和警戒工作。”


    “你隻帶過來一個警衛排,”克賴紐科夫等索科夫說完後,搖著頭說:“這點人也未免太少了點,要什麽時候才能完成兩萬多獲救指戰員的甄別工作啊?”


    一聽到兩萬多人,索科夫不禁喜笑顏開,加上基輔火車站的那些指戰員,自己就多了小四萬的兵力。有了這麽多的兵員,完全可以彌補部隊在這次戰役中的損失,還能提升部隊的戰鬥力。


    克賴紐科夫主動向索科夫解釋說:“索科夫同誌,由於我軍在哈爾科夫地區,曾經和德軍開展過四次戰役,被俘的人數多達幾十萬人……”


    索科夫聽到幾十萬這個數字,心裏就開始琢磨:第一次哈爾科夫戰役,蘇軍有52個師被德軍殲滅,雖然被俘人數一直語焉不詳,但就算按照每個師三千人計算,也有15萬人被俘;第二次哈爾科夫戰役,蘇軍被俘的人數為24萬;第三次,也就是年初的那次,被俘人數最少,也達到了九千人。看來幾十萬這個數目還是可靠的,


    克賴紐科夫看到索科夫低著頭,還不停地扳著手指在計算什麽,立即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繼續說道:“索科夫同誌,雖然我軍的被俘人數有幾十萬之多,但由於種種原因,被我軍從戰俘營裏解救出來的指戰員,總人數不超過七萬人,而且大多數人的身體狀況堪憂。”


    索科夫知道克賴紐科夫說的是實情,被俘的蘇軍指戰員不是被送進了集中營的毒氣室,就是被德國人折磨致死,能活下來這麽多人,也算非常不容易了。


    他沉默了片刻,隨後對克賴紐科夫說:“將軍同誌,我覺得這些能活下來的指戰員,都是可靠的,您看是否能省略甄別過程,讓我直接把他們帶迴部隊?”


    “不行,索科夫同誌,這堅決不行。”誰知他的話音剛落,就遭到了克賴紐科夫的反對:“就算你我都清楚,這些幸存下來的指戰員,是絕對忠誠可靠的,但必要的程序卻不能省略。科涅夫司令員派我過來,就是讓我監督你們的甄別工作,免得將來給別人留下什麽話柄。”


    克賴紐科夫的話提醒了索科夫,敢這樣大肆收編獲救指戰員的人,估計就他獨一份。哪怕羅科索夫斯基這些大佬,收編獲救的指戰員時,都不敢像他這樣大戰旗鼓。


    “好吧,軍事委員同誌。”既然克賴紐科夫是科涅夫派來監督自己的,索科夫也不打算讓他為難,便主動說道:“不過可能還要再等一陣子。”


    “為什麽?”


    “我的參謀長迴司令部去了。”索科夫解釋說:“不過他很快就會帶人趕過來幫我。等新的人手一到,我們就能展開甄別工作。”


    克賴紐科夫點了點頭,說道:“索科夫同誌,除了這些兩萬多指戰員外,上級還打算給你配備一個少尉集訓連和初級指揮員教導連。”


    聽到這兩個陌生的單詞,索科夫的臉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不解地問:“軍事委員同誌,不知這兩支部隊是做什麽的?”


    “難道你不會理解紙麵上的意思嗎?”克賴紐科夫笑著說:“很明顯,這就是兩個全部由軍官組成的連隊。你的部隊補充了那麽多的兵員,恐怕沒有多少合格的基層指揮員吧。這兩個連的成員,就能擔任你部隊裏的基層指揮員。”


    “不知這兩個連隊,是來自什麽地方?”


    “你聽說過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嗎?”


    如果克賴紐科夫說的是別的軍校,索科夫還真有可能不知道,但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的名氣實在太大了。就連《莫斯科保衛戰》這樣的大片裏,還專門有一段劇情與該學校有關係。索科夫使勁地點了點頭,迴答說:“當然知道,軍事委員同誌。莫斯科保衛戰期間,德軍的裝甲部隊突破了我軍的防線,沿著公路快速地向莫斯科推進,當時在他們的前方根本沒有我軍的防線。是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的學兵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遲滯了敵人的前進,為我軍主力的趕到,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克賴紐科夫微笑著點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當年若不是他們及時地擋住了德軍前進的道路,沒準德國人早就到達莫斯科城下了。那時候我軍還沒有做好反擊的準備,敵人一旦衝到城外,將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當時波多利斯克有兩個軍校,一個叫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一個是波多利斯克炮兵學校,因為戰爭的需要,他們被合並為一個單位,有伊萬·謝苗諾維奇校長率領,前往莫紮伊斯科防線阻擊德軍。


    學兵們的裝備很落後,大多數人使用的是老式的教具,後來上級給他們補充了一些雜牌步槍和莫辛納甘步槍。炮兵的情況好一些,他們好歹還有幾挺機槍和老式火炮。


    按照朱可夫元帥的命令,他們要在莫紮伊斯科地區至少堅持五天,如果能守七八天是最好的。因為在他們的身後,沒有任何的預備隊。一旦防線被德軍突破,敵人的坦克隻需要幾個小時,就能出現在莫斯科郊外。


    兩所軍校混編團的學兵們,在短短幾天的戰鬥中犧牲了2500多人,但他們憑借頑強的戰鬥精神和簡陋的武器,堅決地擋住了德軍前進的道路,並消滅了敵人500多輛坦克、裝甲車和卡車,以及五千多名官兵。”


    “真是太了不起了。”索科夫雖然看過關於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的電影,但裏麵並沒有提及該學校所取得的戰果,此時聽克賴紐科夫這麽說,心裏還是蠻震撼。他甚至在心裏問自己,如果由自己率領這樣一支裝備落後的部隊,去阻止德軍的裝甲部隊,自己能完成上級交給自己的任務嗎?


    “是的,非常了不起。”克賴紐科夫感慨地說:“要知道,這些學兵不過十七八歲的年齡,隻接受了三個月的軍事訓練。除了武器不足,還缺乏各級指揮人員。但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狠狠地教訓了德國人。”


    “如今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還存在嗎?”


    “當然存在。”克賴紐科夫點著頭說:“剩下的一千多學兵被送到了伊萬諾沃州的舒亞市,在那裏建立了新的學校,更名為舒斯基步兵學校。這兩個連的學兵,是學校重建後畢業的第一批學員,朱可夫覺得把這些學兵編入你的部隊,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索科夫忽然想起電影裏的一個鏡頭:學兵們接到開拔命令,在街道上唱起了一首歌曲,被大家稱為《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戰歌》。便好奇地問克賴紐科夫:“軍事委員同誌,不知這批新學員是否會唱《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戰歌》?”


    “《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戰歌》?!”克賴紐科夫一臉懵逼地反問道:“有這樣的一首歌曲嗎,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好在索科夫還記得幾句簡單的歌詞,便當著克賴紐科夫的麵唱了起來:


    “我記得外省小城一座,


    寧靜、偏僻而憂鬱,


    教堂和集市,


    城裏的林蔭道路。


    曾經在閃爍的一對對人影中,


    我望見熟悉而親愛的身影,


    藍色小圓帽,


    藍色短上衣,


    黑色裙子和少女的身姿……”


    沒等索科夫唱完,克賴紐科夫就抬手打斷了他,笑嗬嗬地說:“索科夫同誌,難道你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嗎?”


    克賴紐科夫的話讓索科夫驚出一身冷汗,心裏暗自嘀咕:“怎麽迴事,難道他察覺到了我的穿越者身份嗎?”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放心了:“你唱的不是什麽《波多利斯克步兵學校戰歌》,而是前兩年很流行的一首青年歌曲,名叫《塔妮婭·塔紐莎》。這麽出名的歌曲,你居然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會說你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


    搞清楚怎麽迴事後,索科夫嘿嘿地幹笑兩聲,為自己進行辯解:“軍事委員同誌,我不太愛聽音樂,所以沒有聽到過這首歌,也不奇怪。對了,少尉集訓連和初級指揮員教導連什麽時候能趕到?”


    索科夫的話成功地轉移了克賴紐科夫的注意力,他思索了一陣後,迴答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將在下午兩點左右到達這裏。”


    “那我該如何使用他們呢?”索科夫繼續問道:“是按照現在的編製使用,還是把他們拆散,分配到各個連隊擔任基層指揮員呢?”


    “索科夫同誌,既然這兩個連隊分配給你,你如何使用,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克賴紐科夫說完這番不負責任的話之後,停頓了片刻,忍不住又補充道:“在梅列茨科夫將軍的部隊裏,也有這樣兩支連隊,他們總是出現在危險的地段,執行最艱巨的任務。”


    索科夫原打算將這兩個連隊,作為獨立的建製,用於最危險的地段,但聽克賴紐科夫這麽說,不免又改變了主意。他覺得把幾百名初級軍官,當成普通的戰士來使用,就是一種浪費。在戰場上,子彈可不管你是軍官還是普通的戰士,都是一視同仁。一場戰鬥下來,幾百名軍官可能就打光了,可要是把他們分配到各個部隊去擔任基層指揮員,隻要集團軍部隊不被敵人全殲,那麽始終就會有軍官活下來。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隨後給索科夫帶路的大尉又走了進來,向克賴紐科夫報告說:“軍事委員同誌,第27集團軍參謀長薩梅科將軍在外麵。”


    克賴紐科夫看了索科夫一眼,吩咐大尉:“快點請他進來!”


    大尉出去沒多久,就帶著薩梅科進來了。


    “你好,薩梅科將軍。”克賴紐科夫見薩梅科進門,便主動上前和他握手,並笑著問:“聽說你迴司令部召集人手去了,不知帶了多少人過來啊?”


    “您好,將軍同誌。”薩梅科不認識克賴紐科夫,對方又沒有做自我介紹,他隻能稱唿對方的軍銜,並禮貌地迴應道:“我帶了一個營,外加二十名政工人員。此刻他們正在外麵做準備,打算盡快開始進行甄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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