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量好作戰計劃後,邦奇少校通過車載電台開始下達作戰命令:“各車組注意,各車組注意,立即駛離公路,進入附近的森林裏埋伏。”


    森林距離公路有一百二十多米,在如此近的距離,就算蘇軍的坦克數量上處於劣勢,但他們也能輕鬆地解決公路上的坦克。為了更好地消滅德軍的坦克,古察科夫還把五個反坦克小組擺在了公路和森林之間的草叢裏。


    經過十幾分鍾的等待之後,增援十月鎮的德軍出現在古察科夫的視野裏。雖然距離公路不足百米,就算不用望遠鏡,也能把敵人看得很清楚,但他還是站在指揮坦克上,舉著望遠鏡觀察敵情。


    看了一陣後,他探頭伸進了敞開的炮塔口,衝著裏麵的邦奇少校說:“少校同誌,敵人大概有二十輛坦克,基本都是三號或四號坦克,沒有發現豹式和虎式坦克。大概兩個營的步兵,隨坦克一同行動。”


    邦奇少校等古察科夫說完後,笑著說道:“古察科夫少校,如果要摧毀敵人的坦克,我們隻能使用穿甲彈,那些步兵就要交給你們來消滅了。”


    “沒問題。”古察科夫大大咧咧地說:“在你們的前麵,我除了布置了五個反坦克小組外,還布置了八挺機槍,完全可以壓製住敵人的衝鋒。”他沒有告訴對方,自己的殺手鐧是布置在森林邊緣的新式火箭彈的發射陣地,那東西可是對付德軍部隊的利器。


    行進在德軍隊列最前麵的是一輛四號坦克,車長是一名叫奧古斯特的坦克兵少尉。他從坦克炮塔裏探出半截身子,不停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但增援部隊開始進入古察科夫布下的伏擊圈時,奧古斯特卻感覺有些不大對勁,除了他們本身行進的聲音,周遭竟是一片寂靜。抬頭看看天上,除了風哪怕沒有一隻鳥雀。太靜了,靜得愈發的可怕,他沒來由地感到頭皮發麻,心跳加速背心冷颼颼的,總覺得被什麽東西盯上一樣。


    奧古斯特看看道路一側的森林,雖然不知道到底哪裏不對勁,但怎麽著都覺著心裏不踏實。他讓駕駛員停下了坦克,準備觀察清楚周圍的情況之後,再繼續前進。他扭頭衝著跟在坦克旁邊行走的步兵喊道:“喂,下士!”


    隨著他的喊聲,一名下士從人群中擠出來,跑到坦克的旁邊,仰頭望著奧古斯特問道:“少尉先生,請問您有什麽指示?”


    奧古斯特用手朝路邊的森林一指,吩咐下士:“下士,我覺得森林裏似乎有什麽東西,你帶幾個人過去看看。”


    下士雖然對這種探路的差事極不情願,但對方的軍銜畢竟比自己高出許多,他也沒轍,隻能叫上幾名部下,端著槍離開公路,準備前往森林裏進行搜索。


    看著有幾名德國兵準備過來搜索,古察科夫心裏不禁暗叫可惜,這計劃始終是趕不上變化的,不管自己實現考慮得多麽周密,但始終還是會有意外的情況發生。


    他低頭對坦克裏的邦奇少校說:“少校同誌,看到敵人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想等他們全部進入我們的伏擊圈,顯然是不可能的,隻能提前動手了。”


    “明白。”邦奇少校答應一聲,隨即用車載電台通知自己的部下:“各車組注意,各車組注意。按照所在的位置,鎖定相應的目標。”


    站在坦克上的古察科夫,忽然發現半圓形坦克炮塔在緩緩轉動著,當炮口指向遠處的德軍坦克頭車後,便停了下來。他知道坦克馬上就要開炮了,連忙衝著身後的幾名戰士喊道:“要開炮了,快點把耳朵捂住!”


    他剛剛捂上耳朵,就聽一聲轟然炮響,粗大的長長炮管中吐出了一米來長的烈焰,整個車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若不是眾人早就做好了準備,肯定會有人被震下車。


    古察科夫看到出膛的炮彈,朝著遠處的坦克飛去。片刻之後,便傳來了巨大的碰撞聲,德軍的四號坦克車身也猛地晃動了一下。


    看到坦克晃動一下,就沒有動靜了,古察科夫有些納悶地想:“難道是啞彈嗎,否則為什麽不響?”他正這麽想著,巨大的爆炸聲傳來,一股火柱猶如火山噴發一般,從敞開的艙口裏噴出,隻衝出二三十米高。接著,車內的彈藥殉爆,直接把炮塔炸上了天。從空中落下的炮塔,將兩名來不及躲閃的德國兵砸成了肉醬。


    既然邦奇少校的坦克開火了,他的部下也不甘示弱,紛紛朝停在公路上的德軍坦克開炮。其中有七輛坦克發射的穿甲彈,準確地命中了目標,將德軍坦克變成了公路上燃燒的火炬。另外四輛沒有命中目標的,也將擁擠的德國兵打倒了一片。


    遭到突然襲擊的德軍,頓時亂了套,有的像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有的蜷縮在地上抱著腦袋拚命嚎叫。而那名帶著部下離開公路來偵察的德軍下士,見公路上的部隊遭到了來曆不明的襲擊,哪裏還敢前往森林裏偵察,嚇得就地撲倒在地上,以躲避四處橫飛的彈片。


    見坦克開火了,埋伏在草叢中的步兵也不敢示弱。反坦克小組的戰士,扛著火箭筒從草叢中站起身,瞄準敵人的坦克就扣動了扳機。一完成射擊動作,他們就立即蹲下,等待戰友幫自己裝填彈藥。


    德軍畢竟是訓練有素的,在短暫的慌亂之後,最先迴過神的軍官,揮舞著手槍,驅趕自己的部下離開公路,朝蘇軍坦克和反坦克小組所在的位置發起了衝鋒。


    此事,隱藏在草叢裏的八挺機槍開火了,在猛烈的機槍掃射下,最前麵的一排步兵,很快栽倒在草叢裏,但後麵的士兵繼續毫不畏懼地衝鋒,他們跨過同伴的屍體朝前衝。在蘇軍密集的火力網中,更多的德國兵倒下了,他們的屍體重疊在以前進攻中死亡的屍體上,被子彈的衝擊力打得不停跳動。


    看到敵人如此不顧死活地發起衝鋒,古察科夫連忙衝著邦奇少校喊道:“少校同誌,快點用高爆彈轟擊敵人,掩護我們的衝鋒。”


    “明白。”邦奇少校簡單地迴答一句後,又通過車載電台給自己的部下傳達命令:“各車組注意,各車組注意,立即換成高爆彈,掩護步兵的衝鋒。”


    站在坦克車身上的古察科夫,看到坦克營發射的高爆彈,落在敵人的隊列中爆炸,爆炸的氣浪將一個又一個的敵人拋向空中,在空中解體後,又四分五裂地灑落下來,便拔出自己的手槍,半轉過身衝著隱藏在森林裏的指戰員們喊道:“同誌們,為了祖國!為了斯大林!前進!衝啊~!”


    喊完口號後,古察科夫揮舞著手槍,跳下了坦克,帶著幾名部下率先朝敵人衝去。而隱蔽在森林裏的指戰員,見古察科夫帶頭衝鋒,也紛紛從地上躍起,端著武器,高喊著“烏拉”,朝前方的敵人衝去。


    被蘇軍機槍火力壓製住的德軍官兵,見到深林裏忽然衝出了數以百計的蘇軍指戰員,哪裏還敢戀戰,連忙掉頭往迴跑。剛開始還是一場撤退,後來簡直就變成了潰逃。


    既然敵人逃跑了,古察科夫的步兵和邦奇少校的坦克,就不遠不近地跟在敵人的後麵。一旦發現敵人開始向兩側逃竄了,就用坦克炮或機槍火力,把兩側的敵人重新趕迴到公路,迫使他們在前麵為自己開路。


    就這樣,德軍在前麵逃,蘇軍在後麵追。


    當潰兵接近卡紮奇亞羅盤鎮時,駐紮在鎮外陣地上的德軍官兵,看到自己的部隊在蘇軍的追趕下,正朝著鎮子退來。因為擔心誤傷自己人,陣地上的德軍指揮官不敢下令開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蘇軍的坦克和步兵衝到麵前。


    坦克率先突破了德軍的外圍陣地,但他們沒有絲毫的停頓,繼續朝鎮子裏衝去。而古察科夫除了留下一連肅清殘敵外,自己帶著另外兩個連也衝進了卡紮奇亞羅盤鎮。


    進入鎮子之後,古察科夫意外地發現,鎮子裏的守軍似乎比自己想象得更多。他們躲在街道兩側的建築物裏,朝街上行駛的坦克投擲集反坦克手雷和炸藥包。有兩輛坦克躲閃不及,頓時被敵人炸毀。


    古察科夫見狀,連忙交過二連長葉戈爾上尉,吩咐對方說:“上尉同誌,立即派一個排,去跟隨坦克行動,一定不能讓敵人再炸毀我們的坦克。”


    “營長同誌,”葉戈爾等古察科夫說完後,連忙提醒他說:“鎮子裏的德軍比我們想象得更多,我們是不是先停下來,等主力趕到之後,再繼續進攻也不遲。”


    “不能停。”古察科夫何嚐不知道自己在兵力上處於劣勢,但此時一停下,就等於給了德軍調整部署的時間,到時等主力趕到,恐怕要付出巨大的傷亡,才能將鎮子裏的敵人消滅或趕走,因此他果斷地否決了葉戈爾的提議:“如果我們現在停下,敵人就有了喘息之機,他們就可以利用這段時間重新調整防禦部署。主力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趕到,若是他們趕到時,敵人已經完善了防禦,我們要奪取鎮子,就會付出巨大的傷亡。”


    “報務員,”古察科夫打發走葉戈爾之後,叫過跟在身後的報務員,吩咐他說:“立即給團部發電報,說我們營已經成功地衝入了卡紮奇亞羅盤鎮,鎮內的守軍比我們想象得更多,以我們現有的實力,根本無法奪取鎮子,請求主力部隊盡快趕過來增援。”


    誰知古察科夫說完後,卻看到報務員在發呆,便忍不住提高嗓門問:“報務員同誌,你為什麽還不發報?”


    “營長同誌,”報務員哭喪著臉說:“報話機不知什麽時候被打壞了,我們無法和團部取得聯係。”


    得知報話機被打壞,如今已經與團部失聯,古察科夫不禁急了:“那你還不快點修?”


    “沒法修了,營長同誌。”報務員把報話機中彈的部分亮給古察科夫看:“零件被打爛,電池也被打穿了,根本無法修複。”


    報話機無法修複,這讓古察科夫有些抓狂,要知道,自己和坦克營加起來這點兵力,充其量隻能擾亂鎮子裏守軍,不光無法消滅他們,甚至還有被他們反包圍的可能。


    就在他焦急萬分之際,無意中看到倒伏在路邊的一輛雙輪摩托車,車的主人正四腳朝天地躺在車旁,早已沒了生機。


    古察科夫走過去扶起摩托車,扭頭問報務員:“你會騎摩托車嗎?”


    “是的,營長同誌,我會騎摩托車。”報務員向古察科夫解釋說:“作為一名通訊兵,會騎摩托車是一項基本技能……”


    “行了,別說了。”古察科夫將摩托車交給了報務員,不由分說地吩咐道:“你立即騎這輛摩托車原路返迴,向遇到的第一支部隊求援,說我們的情況很危急,讓他們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趕過來增援我們。”


    報務員聽後,還傻乎乎地反問道:“營長同誌,可我們如今的處境一點都不危急啊。”


    古察科夫把眼睛一瞪,不滿地說道:“先在不危急,不等於待會兒不會出現處境危急的情況,要知道敵人的兵力可比我們多得多。”


    挨了訓的報務員不敢反駁,連忙騎上摩托車,一溜煙朝著鎮子的北麵而去。報務員心中的想法是,如果路上遇不到友軍,那我就趕到十月鎮,向占領那裏的友軍求援,讓他們趕過來增援營長他們。


    報務員離開後不久,鎮子裏的情況正如古察科夫所吩咐的那樣,開始變得惡劣起來。迴過神的德軍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從幾個方向同時壓迫過來,逼得古察科夫和邦奇少校不得不把剩餘的部隊撤進了附近的一家醫院,利用這裏的建築物,來抵抗德軍的進攻。


    當邦奇少校看到古察科夫再次從敞開的艙口探頭進來時,歎了口氣對他說:“古察科夫少校,我們的炮彈幾乎打光了,機槍子彈也所剩無幾,接下來的戰鬥,就隻能靠你們步兵了。”


    “放心吧。”古察科夫微笑著說:“隻有我們的步兵還有一個人活著,就絕對會確保你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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