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炸德軍第113步兵師前沿的轟炸機,來自頓河方麵軍的空軍第16集團軍,他們是奉羅科索夫斯基的命令,對敵人的陣地實施轟炸的。


    轟炸進行的同時,遠在一百多公裏外的方麵軍司令部裏,參謀長馬利寧得知轟炸機群已經開始轟炸德軍的前沿後,向羅科索夫斯基詢問:“司令員同誌,根據空軍的報告,敵人前沿陣地成為了一片火海,地麵看不到絲毫還擊的跡象。”


    羅科索夫斯基點了點頭,反問道:“卡紮科夫將軍在什麽地方?”


    “他此刻在炮兵指揮部裏,”馬利寧迴答說:“正在等待您的炮擊命令!”


    “再過十分鍾,”羅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表,吩咐馬利寧說:“就命令炮兵向德軍第60摩托化師的前沿開炮,炮擊時間不少於半個小時。”


    “明白。”馬利寧答應一聲,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炮兵指揮部:“卡紮科夫將軍,司令員命令,炮兵在十分鍾之後,向敵第60摩托化師的前沿開炮,炮擊時間不少於半個小時。”


    下達完命令後,馬利寧望著羅科索夫斯基試探地問:“司令員同誌,等炮擊和轟炸結束後,還是命令加拉寧將軍的第24集團軍,向敵人的防線發起進攻嗎?”


    “是的,假如我們對敵人的前沿進行了轟炸和炮擊過後,遲遲不發動地麵進攻,肯定會發現我們在進攻佯攻。”羅科索夫斯基笑著迴答說:“我們下了這麽大的本錢,總得找德國人要點利息吧。”


    “假如不是友軍的部隊和技術裝備集結還未完成,我們原可以過兩天,就對德軍展開全麵進攻的。”馬利寧一臉遺憾地說:“可惜啊,為了確保十幾天後的總攻不受影響,這次隻能動用減員嚴重的第24集團軍,來對敵人發起佯攻。”


    “參謀長,你說得沒錯。”對於馬利寧的這種說法,羅科索夫斯基點頭表示讚同:“第24集團軍的各師,在經過長期艱苦卓絕的戰鬥後嚴重減員。但是,盡管部隊十分疲憊,傷亡很大,但指戰員們的鬥誌旺盛。他們明確意識到,他們今天的牽招行動,將直接支援在斯大林格勒作戰的友軍,使他們更有信心守住城市。”


    作為少數知情人之一的馬利寧,等羅科索夫斯基說完後,苦笑著說:“司令員同誌,真是沒想到,以前我們采取任何行動,都是敵後的遊擊隊配合我們作戰。而我們今天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卻是為了配合遊擊隊對敵人的車站發起進攻。”


    “遊擊隊要進攻的兩個車站,是德國人重要的物資中轉站,一旦被占領,就意味著德國人補給線被切斷了。”羅科索夫斯基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地圖,若有所思地說道:“到時候德國人恐怕就沒有心思再進攻城市,而是要抽調足夠的兵力,來確保他們補給線的安全。”


    說完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參謀長,雖說上級說這次敵後的進攻計劃,是近衛第41師的一名上尉製定的,但以我的估計,此事和米沙是脫不了幹係的。真是沒想到,這小子雖說還是一名上校,但他卻間接地指揮了幾十名將軍,讓大家按照他的意圖,來調動德國人,以確保他的部下能完成這次敵後的攻勢。”


    羅科索夫斯基沒想到,在這個作戰計劃上報前,索科夫是根本不知情。都是古察科夫為了給索科夫出一口氣,報複德軍對馬馬耶夫崗的轟炸,而臨時製定的一個作戰計劃。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原本隻是遊擊隊單幹的一個作戰計劃,在層層上報到最高統帥部之後,頓河方麵軍便接到了配合作戰的命令。


    當頓河方麵軍的炮兵對德軍第60摩托化師的前沿實施炮擊時,保盧斯和施密德兩人就開始研究蘇軍的意圖。施密德開口說道:“司令官閣下,我們原本以為俄國人準備從第113步兵師的方向突破,但從他們的行動來看,似乎打算同時從第113步兵師和第60摩托化師的方向,實施兩點同時突擊。”


    “我軍在這一帶的防禦情況如何?”軍情緊急,保盧斯已經顧不得吃他的第二頓早餐,他如今隻關心以現有的防禦陣地,是否能擋住蘇軍的進攻:“能擋住俄國人的進攻嗎?”


    “司令官閣下,”作為保盧斯的參謀長,施密德是非常稱職的。一聽到保盧斯的問題,他立即不假思索地迴答說:“這兩個師所占據的防禦陣地,是以前俄國人修築的。不光地形有利,而且非常堅固,在短時間內擋住俄國人的進攻,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保盧斯等施密德說完後,用手在地圖上拍了一巴掌,說道:“參謀長,再給兩名師長打電話,命令他們加快部隊的調動速度。據我估計,等轟炸和炮擊結束後,俄國人就會大舉進攻,別到時候陣地上沒有防禦部隊。”


    “放心吧,司令官閣下。”施密德恭恭敬敬地迴答說:“我已經把失態的嚴重性,向兩位師長講明了。他們表示會動用一切運輸力量,把部隊調往前沿。不過……”


    “不過什麽?”見參謀長說到一半,臉上忽然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保盧斯不耐煩地催促道:“為什麽不繼續說了?”


    “兩位師長擔心部隊在運動過程中,遭到俄國人的飛機轟炸。”施密德提醒保盧斯說:“從第113師前沿陣地遭到轟炸的情況看,俄國人完全具備同時出動兩三個航空師的能力。”


    “那就給第四航空隊司令官打電話。”保盧斯衝施密德一擺手,說道:“讓他出動戰鬥機編隊,在作戰區域上空巡航,確保戰場的製空權掌握在我們的手上。”


    施密德等保盧斯說完後,又試探地問:“司令官閣下,俄國人展開反攻的事情,需要立即向柏林方向報告嗎?”


    “別著急。”保盧斯搖著頭說:“我們目前不知道俄國人此次的反攻,有多大的規模,如果貿然上報,柏林方麵問起來,我們也說不清楚。還是等搞清楚了俄國人的反攻方向,所動用的兵力和技術裝備之後,再向柏林報告也不遲。”


    蘇軍對第113步兵師前沿陣地的轟炸,持續了近半個小時,所有的轟炸機都投光了炸彈之後,才調頭飛迴了機場。等它們離開後許久,德軍的戰鬥機編隊才姍姍來遲。


    隨著戰鬥機編隊一起行動的一架偵察機,在降低高度拍照時,吃驚地發現,原本駐紮有一個營的前沿陣地,已經被炸得麵目全非,到處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已經密布數公裏的漆黑彈坑,根本看不到任何活著的生物。


    德軍第113師師長接到從前沿發來的電報後不久,就徹底和前沿失去了聯係。不光是電話打不通,連電台的唿叫,對方也沒有任何迴應。師參謀長向師長報告完情況後,長歎一口氣,懊惱地說:“師長閣下,我覺得堅守在前沿陣地的這個營,應該是全軍覆滅了。”


    “什麽,全軍覆滅了?”師長聽到師參謀長這麽說,立即從座位上蹦了起來:“這不可能,七八百號人,怎麽說沒就沒有了呢?”


    “但我們隻接到了前沿的一份電報,然後就和他們徹底失去了聯係。”師參謀長見師長發火了,便小心翼翼地說:“最好的情況,就是通訊房被炸彈命中,而指揮係統和部隊都還保存了下來。”


    “參謀長,”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師長吩咐自己的參謀長:“立即給第二道防線的部隊打電話,讓他們立即派人到前沿去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師長閣下,我覺得您有必要做好心理準備。”師參謀長想到前沿部隊的命運,就不禁打了一哆嗦,謹慎地說:“如果這個營一直駐紮在俄國人建立的工事裏,在剛剛結束的那場空襲中,他們的損失要小得多,畢竟俄國人的工事裏有防空設施。但在前幾天,這個營的營長,覺得對麵的俄國人似乎力量不足,便擅自做主,便原有的防線向前推進了六百米。”


    “什麽,那個營長把防線向前推進了六百米?”聽到師參謀長這麽說,師長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件事為什麽沒人向我報告?”


    師參謀長聽完師長的話,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心想,假如不是俄國人今天突然發起進攻,沒準你還巴不得所有的部隊,都把自己的防線向前推進,進一步壓縮俄國人的活動空間。但這些話,他隻能在心裏想想,當著師長的麵,他卻不敢隨便說出來。他停頓了許久,才含糊其辭地說:“也許是這位營長立功心切吧,打算把防線前移,便於接下來可能發起的進攻。”


    師長低頭看著麵前的地圖,問自己的參謀長:“如果這位營長擅自把防線前移,那麽他們和第二道防線之間的距離,就有原來的一千二百公尺,變成了一千八百公尺,難怪第二道防線看不清他們那裏的情況。”


    他抬起頭,再次吩咐參謀長:“立即給第二道防線的指揮官打電話,讓他立即派出偵察兵,乘坐摩托車趕往前沿陣地,搞清楚那裏的情況到底如何。”


    “師長閣下,那位營長呢?”師參謀長再拿起話筒的時候,還特意問了一句:“您打算如何處置他呢?”


    聽到參謀長的這個問題,師長咬牙切齒地說:“等我們打退了俄國人的進攻,就把這位營長送上軍事法庭。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樣,我們還怎麽指揮部隊。”


    …………


    轟炸和炮擊結束後,蘇軍動用了兩個步兵師,在坦克和炮火的掩護下,同時向第113步兵師和第60摩托化師的防區發起了進攻。


    蘇軍的這種舉動,更加讓保盧斯和施密德認為:俄國人是打算在這個地區發起攻擊,以挽救斯大林格勒即將陷落的命運。因此,保盧斯不管給遭到蘇軍進攻的兩個師下達了作戰命令,同時,還命令斯大林格勒北麵工廠區的幾個師暫停進攻,就地構築防禦。並將第289步和第295步兵師的一部,調往了遭到蘇軍進攻的地段。


    在調整完部署後,保盧斯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對施密德說:“參謀長,遭到俄國人進攻的兩個師,隻要能抵擋一上午,那麽從工廠區抽調迴來的兩個師,就能在飛機的掩護下,從俄國人的側翼發起攻擊,把他們的進攻部隊攔腰切斷。”


    施密德從保盧斯的話中,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他激動地說:“您說得沒錯,司令官閣下。隻要第289和第295步兵師的行動迅速,就能在中午以前,對俄國人進攻部隊的側翼發起攻擊。俄國人在進攻時,一向不注意保護自己的側翼,我們的部隊可以很輕鬆地將它們切斷,並予以合圍。


    隻要我們重創了俄國人的反攻部隊,那麽在接下來進攻斯大林格勒的戰鬥中,就不用再擔心來自側翼的威脅了。”


    “是啊,你說得沒錯。”保盧斯盯著地圖上標注有蘇軍部隊的位置,用手指點了點頓河方麵軍所在的位置,一臉厭惡地說:“我們每次對城市發起最後的猛攻時,北麵的俄國人就會突然發起進攻,來打亂我們的進攻步驟。我希望這次,我們來自側翼的進攻,能讓俄國人元氣大傷,使我們的北麵在短時間內,不會再受到任何威脅。”


    施密德是個比較謹慎的軍官,他等保盧斯說完後,小心翼翼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司令官閣下,羅科索夫斯基可是最有能力的幾位俄國將軍,我擔心他可能有什麽後手,來對付我們從側翼發起的進攻。”


    “參謀長,”保盧斯冷笑著說:“對俄國人來說,羅科索夫斯基是一名了不起的將軍。但對我們來說,這不過是俄國人從矮子中挑高個子罷了。你別忘記了,他的對手是我們的第六集團軍,要想戰勝我們,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沒準再等幾天,你就能在我們的俘虜營裏,見到這位著名的俄國將軍。”


    “司令官閣下,您說得對!”施密德陪著笑說:“再厲害的俄國將軍,遇上您保盧斯的軍隊,最後的下場不是被殲滅,就是被送進戰俘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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