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戰士們安頓好以後,古察科夫在門口留下了兩名站崗的戰士,然後把剩下的人召集到自己的麵前,表情嚴肅地對大家說道:“同誌們,從今天開始,我們將在這個村裏住下來,然後派出人手,到四周去進行偵察,尋找有攻擊價值的目標。”


    說到這裏,古察科夫有意停頓了片刻目光在戰士們身上一一掃過後,又繼續說道:“不過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大家。駐紮在村裏的敵人,除了領我們到這裏來的那名下士外,其餘的人都不是德國人,而是為德國人充當走狗的烏克蘭人。”


    “什麽,是烏克蘭人?”古察科夫的話把眾人嚇了一跳,大家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開始議論紛紛:“這幫祖國的叛徒,居然為德國人效力。”


    “我聽說德軍中有什麽東方營,裏麵的成員都是變節的戰俘,或願意為德國人效力的人。”


    “這幫該死的叛徒,留在這裏也是禍害,我們這就過去消滅他們……”


    “……”


    麵對戰士們的群情洶洶,古察科夫沒有說話,而是保持著沉默。等大家漸漸安靜下來以後,他才開口說道:“同誌們,我和你們的心情一樣,得知村裏居然有為德國人效力的叛徒,也恨不得立即消滅他們。可是不行啊,同誌們,要幹掉他們倒是挺簡單的,找個理由把他們都叫到穀倉這裏來,然後用裝甲車上的機槍一掃,就把他們全部突突了。可是這麽一來,我們的行蹤也就暴露了,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是非常不利的。”


    古察科夫的話說完後,戰士們陷入了沉寂之中。他們都在努力地思考古察科夫所說的話,發現中尉說得還是很有道理,幹掉這些叛徒倒挺簡單的,可暴露了自己行蹤,會對接下來的行動產生不利的影響。


    過了好一陣,隊伍中的一名上士大聲地問古察科夫:“中尉同誌,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既然我們偽裝的是德國人,那麽就要裝得像一點。”古察科夫想了想,接著說道:“我剛剛進村時留意看了看,村裏幾乎都是老弱婦孺。為了不引起敵人的懷疑,我們可以讓村裏的婦女為我們做飯和洗衣服……”


    “中尉同誌,我擔心一件事。”薩莫伊洛夫等古察科夫說完後,提出了自己擔心的問題:“你讓村裏的婦女為我們做飯,假如她們朝我們吃的飯和喝的湯裏吐口水,甚至便溺,我們該怎麽辦?”


    薩莫伊洛夫的話引起了周圍一片哄笑聲,但戰士們很快就沉默了下來。他們知道少尉不是在危言聳聽,據他們所知,有些被迫給德國人做飯的婦女,私下裏就是這麽做的,他們可不想自己吃的飯或喝的湯裏,被人添加了特別的作料。


    “少尉同誌,那你說說。”古察科夫有些頭疼地問薩莫伊洛夫:“我們該怎麽做,才更像德國人?”


    “我看最好別和村裏的人打交道。”薩莫伊洛夫謹慎地說:“萬一村民拿酒給我們的戰士,他們喝醉以後不小心說了俄語,也會暴露身份的。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穀倉這裏作為禁區,任何人接近,都把他們趕走。”


    “好吧,少尉同誌。”古察科夫把薩莫伊洛夫的話琢磨了一遍,覺得還很有道理。假如真的讓戰士們和村民進行接觸,的確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讓戰士們都待在穀倉裏,減少暴露的危險:“就按照你所說的,除了出去偵察的小組外,其餘的人都待在穀倉裏,哪裏都不準去。”


    “還有。”薩莫伊洛夫繼續說道:“我覺得村裏的人,可能和外麵的遊擊隊有聯係,我們還要在穀倉附近布置暗哨,以防止遭到遊擊隊的偷襲。”


    對薩莫伊洛夫的這種擔心,古察科夫就有些不以為然了:“少尉同誌,您太謹慎了。假如遊擊隊要來偷襲村裏的駐軍,肯定早就來了。別看遊擊隊的戰鬥力不行,可要對付那二十來個烏克蘭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消滅二十幾個烏克蘭人,和消滅二十幾名德國兵能一樣嗎?”薩莫伊洛夫冷笑一聲說道:“沒準此刻已經有人悄悄地離開了村子,到附近的遊擊隊駐地通風報信去了。”


    古察科夫原打算反駁兩句,可等薩莫伊洛夫說完,他卻覺得對方說得非常有道理,對躲在森林裏的遊擊隊來說,消滅二十多名烏克蘭人,沒有多大的意義,反而會引來德軍的清剿。可要是消滅二三十名德國兵,性質可就不一樣了,就算在此地待不下去,他們被迫撤往城內,此事也能成為他們了不起的戰果。


    他表情凝重地問薩莫伊洛夫:“少尉同誌,您說說,如果遊擊隊真的來偷襲,我們該怎麽辦?總不能把他們都消滅掉吧?”


    “我們有三輛裝甲車,遊擊隊的指揮員隻要不是太蠢,肯定不會派大部隊來強攻。因為他們缺乏對付裝甲車的重武器,而且一旦短時間內吃不掉我們,駐紮在村裏的烏克蘭人就會趕過來支援。”薩莫伊洛夫把握十足地說:“因此,我覺得他們可能隻會派兩三個人,朝我們住的穀倉投擲燃燒瓶,用火把我們燒死。”


    “沒錯,少尉同誌,您說得對。”經薩莫伊洛夫這麽一分析,古察科夫仿佛看到了幾名遊擊隊員,趁著天黑之後,匍匐著爬到了穀倉附近,然後果斷地投出了燃燒瓶的那一幕,不禁打了一個哆嗦:“要想解決住在穀倉裏的人,燃燒瓶是最有效的武器。”


    他再次向薩莫伊洛夫請教:“那我們該怎麽辦?”


    薩莫伊洛夫淡淡一笑,迴答說:“很簡單,中尉同誌,我們在穀倉附近埋伏暗哨,等偷襲的遊擊隊員一到,就把他們抓住。”


    …………


    天黑之後,薩莫伊洛夫親自帶著塔夫林,潛伏在穀倉西麵的木樁後麵。


    塔夫林低聲地問薩莫伊洛夫:“少尉同誌,遊擊隊真的會來嗎?”


    “是的。”薩莫伊洛夫肯定地說:“如果你是遊擊隊員,得知一群德國兵住在穀倉裏,會怎麽辦?”


    “這還用說麽,”塔夫林毫不猶豫地迴答說:“我肯定會派人來殺掉穀倉,把住在裏麵的德國佬全部燒死。”


    “你說得沒錯。”薩莫伊洛夫等塔夫林說完後,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估計附近的遊擊隊,肯定也有同樣的想法。”


    兩人正低聲地說這話,薩莫伊洛夫忽然聽到遠處出現一種什麽聲音,好象是人踩在地上枯枝上發出的輕微喀嚓聲。他連忙朝身旁的塔夫林做了一個手勢,用耳語的聲音說道:“別說話,遊擊隊好像來了。”


    過了沒多久,兩人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在低聲地說:“……你們兩人過去,用燃燒彈燒掉穀倉,把住在裏麵的德國鬼子全部燒死……”


    那人的聲音消失後,腳踩在枯枝上發出的喀嚓聲顯得更加清晰,顯然有人正加快腳步朝穀倉的位置而來。工夫不大,薩莫伊洛夫就看到兩個穿著老百姓服裝的人出現在自己視線裏,兩人來到距離穀倉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下,蹲在地上,一人掏出燃燒瓶,另外一人開始劃火柴,試圖點燃瓶口的破布。


    “行動!”薩莫伊洛夫衝著塔夫林低吼一聲,隨後端著衝鋒槍率先衝了出去。他快步地衝到了兩名男子的麵前,用槍口對準他們,嘴裏說道:“把你們手裏的東西放下,否則我就要開槍了!”


    正在劃火柴的男子,聽到身後有人說話,扭頭一看,發現一名德國兵正用衝鋒槍指著自己。他連忙把剛剛擦燃的火柴往地上一扔,伸手卻摸別在腰間皮帶上的手槍。誰知手剛碰到手槍,還沒等他拔出去,後腦勺就被頂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隨後聽到一個聲音在說:“把你的手從槍上移開,否則我就叫你腦袋開花。”


    男子被塔夫林的槍頂著頭,隻能乖乖地把手從腰間離開,他在心裏懊惱地想道:“這裏怎麽會有德國人的暗哨呢,看來我們的任務是失敗了。”


    見兩人老老實實地蹲在地上,薩莫伊洛夫對拿燃燒瓶的男子說道:“你們帶隊的人在什麽地方,過去把他叫過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男子仰頭望著說話的薩莫伊洛夫,不由震驚不已,心裏暗想:這個德國人的俄語說得真好,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見男子蹲在地上發呆,薩莫伊洛夫氣得踢了他一腳,催促道:“快點,去把你們的負責人叫過來。別弄出太大的動靜,免得被村裏的敵人察覺。”


    男子聽薩莫伊洛夫說村裏的敵人,顯示一愣,隨後想到了一種可能,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他激動地說:“你……你們是……是……”


    “快去把你們的負責人叫過來,我有話對他說。”薩莫伊洛夫說完,扭頭衝塔夫林說:“中士同誌,把槍放下吧。”


    僅僅過了一兩分鍾,剛剛離開的男子,就帶著一名戴著鴨舌帽、腰間紮著武裝帶,手裏端著一支卡賓槍的中年男子過來。那人來到薩莫伊洛夫的麵前,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後,問道:“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到穀倉裏去吧。”薩莫伊洛夫說完,對中年男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吧。”


    三名遊擊隊員跟著薩莫伊洛夫走進了穀倉。正在裏麵向戰士布置任務的古察科夫,見薩莫伊洛夫帶進來三名陌生人,便皺著眉頭問:“少尉同誌,他們是什麽人?”


    “報告中尉同誌!”薩莫伊洛夫向古察科夫報告說:“這三位遊擊隊的同誌,是準備來燒毀穀倉的,被我帶到這裏來了。”得知這三人是準備燒毀穀倉的遊擊隊員,戰士們紛紛圍過來,想看清楚對方的樣子。


    帶頭的遊擊隊員昂著頭,對古察科夫說:“中尉同誌,我是遊擊隊副隊長魯茲斯基,您的身份能告訴我嗎?”


    “我們是近衛第41師的,”古察科夫看到三人在自己的戰士包圍之中,絲毫不擔心對方會逃走,便大大咧咧地迴答說:“是奉命在敵後來執行任務的。魯茲斯基同誌,我想問問,您的遊擊隊為什麽要襲擊我們?”


    “很簡單,我們留在村裏的眼線,下午偷偷來向我們匯報,說村裏來了一群德國佬,就住在穀倉裏。”魯茲斯基朝左右瞧了瞧,見所有的戰士都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不免有些心虛地迴答說:“因此隊長讓我帶兩人,趁著夜色摸進村裏,用燃燒瓶燒掉穀倉,燒死住在裏麵的德國佬。”


    聽完魯茲斯基的陳述後,古察科夫扭頭望著薩莫伊洛夫,用感激地語氣說:“少尉同誌,還是您判斷地準確,遊擊隊今晚果然來偷襲我們了。假如不是您帶著塔夫林中士守在外麵,我想我們這幫人恐怕就會葬身火海。”


    “對不起,中尉同誌。”古察科夫的話說完後,魯茲斯基立即紅著臉向他道歉:“我們不知道住在穀倉裏的,居然是我們的自己人。我們錯了。”


    “沒關係,副隊長同誌。”古察科夫抬手在對方的肩部拍了兩下,和顏悅色地說:“你們也不知道敵人是我們偽裝的嘛,你們這麽做,也是為了消滅敵人,更好地打擊法喜寺侵略者。”


    冰釋了誤會之後,魯茲斯基試探地問:“中尉同誌,我想問問,你們到這裏來做什麽,我們有什麽可以為你們效勞的嗎?”


    古察科夫望著魯茲斯基思索了片刻,覺得對方既然是活動在這一帶的遊擊隊,對敵人的情況一定非常了解,便笑著問道:“魯茲斯基同誌,我想問問,你們對附近的地形熟悉嗎?”


    “這還用說嘛,”聽到古察科夫的問題,魯茲斯基頗為自豪地說:“我們就是本地人,對周圍的環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哪怕就算閉著眼走路,也不會迷路的。”


    “那真是太好了。”得知魯茲斯基對附近的地形熟悉,古察科夫不由喜出望外,他連忙問道:“你知道德國人在附近有什麽重要的設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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