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帶著四營的指戰員出發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此刻德軍對城市的進攻已經暫時停止了。距離紅十月拖拉機廠的廠區四五百米的地方,在前麵開路的尖兵,有一人跑迴來向索科夫報告說:“旅長同誌,前麵發現了德國人。”


    前麵發現了德國人?!聽到尖兵的報告,索科夫的心裏不禁咯噔了一下,心說這裏怎麽會有德國人呢,難道他們已經占領了這個地區,切斷了廠區與馬馬耶夫崗之間的聯係?想到這裏,他連忙問道:“看清楚敵人有多少了嗎?”


    “沒有!”尖兵搖搖頭迴答說:“由於天色太暗,我們隻聽到了隱約的說話聲和好象是士兵的鋼盔輕輕的碰磕聲。”


    “旅長同誌,”一旁的布裏斯基湊過來,用肯定的語氣低聲地說:“一定是德國人知道我們要去增援紅十月拖拉機廠,所以在我們的前麵設下了埋伏。”


    但對布裏斯基的這種猜測,索科夫卻表示了懷疑:“這不可能。帶部隊前來支援紅十月拖拉機廠,也是我臨時決定的,德國人怎麽可能知道呢?”


    “也許,是敵人竊聽了您和集團軍司令部之間的電話。”布裏斯基語速極快地說道:“所以他們就派人在這裏進行埋伏。這樣吧,旅長同誌,您留在這裏,我帶人上去看看。”


    “不,”索科夫搖著頭說:“我們一起上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德軍在前麵埋伏,我們可能就要改變行軍路線了。”


    布裏斯基知道索科夫的身上還有傷,不願意讓他去冒險,便竭力勸阻道:“旅長同誌,前麵太危險,您還是留在這裏吧!”


    “大尉同誌,我是旅長,這裏我說了算。”索科夫斬釘截鐵地說:“帶幾個人,先跟我到前去看看,究竟是怎麽迴事。”


    他的話音剛落,前方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有個驚喜的聲音在大聲地問:“同誌們,你們知道旅長和營長在什麽地方?”


    “見鬼,這說話的家夥是誰?”聽到前方傳來的那個肆無忌憚的聲音,布裏斯基惱怒地問道:“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暴露目標嗎?更何況前麵可能還有德國人埋伏。”


    “營長同誌,”先頭來報訊的尖兵等布裏斯基說完後,有些尷尬地說:“好像是比尼秋克下士,他是我們尖兵小組的頭。”


    索科夫從尖兵所說的話中,敏銳地感覺到事情可能和自己猜測的有出入,連忙製止了要發火的布裏斯基:“大尉同誌,讓比尼秋克到這裏來,我要問問究竟是怎麽迴事。”


    “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布裏斯基衝站在麵前的尖兵一瞪眼,說道:“還不快點把比尼秋克下士叫過來,問問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過了沒多久,尖兵把比尼秋克帶到了索科夫和布裏斯基的麵前。“下士同誌,”布裏斯基有些不悅地問道:“你在前麵大喊大叫做什麽,難道是想驚動前麵埋伏的德國人嗎?”


    “搞錯了,營長同誌,我們都搞錯了。”比尼秋克笑嗬嗬地迴答說:“原來前麵不是德國人,而是近衛第39師的潛伏哨,我們差點就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來。幸好在我們接近他們潛伏地點時,有一名同誌喊了一句:‘站住,誰也不準過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剛剛所聽到的動靜,都是自己人發出的。”


    “近衛師的同誌呢?”索科夫聽到這裏,插嘴問道:“他們人在哪裏?”


    “上士同誌,”比尼秋克扭頭向後麵喊了一嗓子:“請您過來一下。”


    隨著比尼秋克的喊聲,一名穿著帶帽雨披的戰士來到了索科夫的麵前,挺直身體說道:“您好,指揮員同誌,請問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索科夫猜想比尼秋克肯定告訴過對方自己的番號,上士這麽問,無非是想再核實一下,便毫不隱瞞地說:“我們是步兵第73旅四營的,我是旅長索科夫中校,我想見你們的師長,上士同誌,能給我帶路嗎?”


    “您好,中校同誌。”近衛軍上士恭恭敬敬地說:“我非常樂意為您擔任向導,請跟我來吧,我帶您和您的部隊前往師指揮部。”


    在近衛軍上士的帶領下,索科夫和布裏斯基帶著部隊穿過了近衛師的潛伏哨和防線,來到了師部所在地。不過距離師部大樓還有老遠,索科夫他們就被近衛師的戰士攔住了,上士上前和執勤的戰士小聲嘀咕了幾句後,迴來客氣地對索科夫說:“指揮員同誌,前麵是師部所在地,您看能否讓您的部隊留在這裏?”


    對於近衛軍上士所表現出來的謹慎,索科夫表示理解,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上士同誌,我就帶一名警衛員過去,可以嗎?”


    聽說索科夫隻帶一名警衛員,近衛軍上士連忙點了點頭:“可以。請隨我來吧,指揮員同誌,我帶您去見師長。”


    索科夫讓布裏斯基留在掌握部隊,自己跟著近衛軍上士朝師部所在的樓房走去。在路上,上士歉意地對索科夫說:“指揮員同誌,我剛剛問過執勤的戰術,他說師長在半個小時前,到近衛第112團視察去了,隻有政委切爾內紹夫在指揮部。”


    切爾內紹夫!聽到這個名字時,索科夫立即想起了在莫斯科保衛戰時,自己所認識的那位近衛第11師師長,他心裏不禁暗想:真是奇怪,軍事主官和政工幹部是兩個不同的係統,切爾內紹夫將軍怎麽會變成了政委呢?


    帶著這樣的疑問,索科夫來到了近衛師的師部。帶隊的上士請索科夫在門口稍等片刻,自己進去匯報。過了沒多久,上士走出來,對索科夫做了個請的姿勢,笑著說:“指揮員同誌,請進吧,政委同誌在裏麵等您呢。”


    索科夫向近衛軍上士道謝後,邁步走進了指揮部。他一走進指揮部,就有一名身材魁梧的政工人員迎了上來,滿麵春風地說:“是索科夫中校吧?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近衛第39師政委切爾內紹夫,我代表近衛師的全體指戰員,歡迎你的到來!”


    得知麵前的人就是師政委切爾內紹夫,索科夫就知道自己搞錯了,這位指揮員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認識的切爾內紹夫,不過是同姓而已。他和對方握了握手,隨口問道:“政委同誌,我想問問,師長在什麽地方?”


    “索科夫中校,你來得真是不太巧。”切爾內紹夫迴答說:“師長到近衛第112團視察防務去了,可能要明天早晨才能迴來。假如你願意等的話,就能見到他。”


    索科夫到這裏來的目地,是協助工廠的工人加強廠區的防禦,來這裏見古裏耶夫,不過是走一個形式而已,並非一定要見到他。既然此刻古裏耶夫不在,他也不願意多耽誤時間,便委婉地對切爾內紹夫說:“政委同誌,我接到的命令,是協助廠裏的工人加強防禦,既然師長同誌不在,那我就不打擾了。”


    見索科夫如此幹脆地說走就走,切爾內紹夫不禁楞了片刻,但他很快就迴過神,追上了索科夫,陪著他一起朝外麵走,“中校同誌,從我們這裏到廠部大樓,大概有三公裏左右,以前還有廠車可以直接開過去。但是現在嘛,”說到這裏,他彎腰在用雙手在腿上拍了拍,繼續說道,“你們隻能用自己的腳走過去了。”


    看到索科夫從大樓裏出來,布裏斯基連忙迎上去,關切地問:“旅長同誌,情況怎麽樣,師政委怎麽說?”


    索科夫苦笑一下,迴答說:“師長不在,政委又不主管軍事,他還能說什麽?行了,別再說這件事了,這裏距離我們要去的廠部大樓還有三公裏,讓戰士們盡快趕過去布防,免得德國人開始進攻時,我們連像樣的工事都沒有。”


    剛休息不到一刻鍾,又要重新出發,索科夫擔心戰士們會有牢騷。但隨著命令的下達,坐在地上休息的戰士們,紛紛站起身,迅速地排成了四路縱隊,在各級指揮員的帶領下,邁著大步朝遠處的廠部大樓走去。


    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就遇上了一支工人巡邏隊。可能是因為白天時,德國人曾經闖進過廠區,以至於帶隊的隊長神經緊張,一看到前方出現一支軍隊,立即命令巡邏隊就地散開,並找地方隱蔽起來,準備隨時開火。


    看到前方的巡邏隊隱蔽了起來,索科夫擔心自己繼續帶著部隊向前走,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便命令部隊停下,獨自一人走上前,在距離工人巡邏隊藏身之處十幾米的位置停下,大聲地說道:“工人同誌們,大家不要緊張,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長索科夫中校,是奉命帶人來這裏加強防務的。”


    隊長聽到索科夫這麽說,慢吞吞地藏身之處站了起來,一邊朝著索科夫走去,一邊謹慎地問道:“中校同誌,您真的是來幫助我們加強防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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