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裏亞有些慌亂地說道:“旅長同誌,我們離目的地還有二十多公裏,以我們現在的速度,至少還要走七八個小時。在這期間,隻要有哪怕一名戰士不小心開口說話,就有可能導致我們被暴露。”


    “大尉同誌,”果裏亞所擔心的事情,索科夫心裏同樣擔心,但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他隻能故作鎮定地說:“你很清楚,敵人就跟在我們的後麵,我們的隊伍裏隻要有人說話,敵人就能聽到。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怎麽向戰士們傳達命令呢?”


    “那我們該怎麽辦呢?”六神無主的果裏亞問道。


    “維持現狀,繼續前進。”索科夫麵無表情地說:“希望我們能有好運氣,可以在不被敵人察覺的情況下,順利地到達目的地。”


    就這樣,這支由偽裝成德軍的蘇軍,和真正的德軍組成的部隊,沿著坑窪不平的道路朝北而去。沿途雖說還遇到了好幾處德軍的哨卡,可敵人一看到這樣規模的部隊,連問都沒有問,便直接搬開路上的障礙物放行了。


    見部隊如此順利地通過了德軍諸多的關卡,果裏亞的心裏踏實了許多,他覺得索科夫說得非常有道理,和敵人的部隊一起行軍,的確能起到混淆視聽的作用。但高興了沒多久,他又再次開始犯愁,他低聲地問索科夫:“旅長同誌,我們和敵人一起行軍,固然可以順利地通過各種關卡。可是,您考慮過沒有,等我們到達接應地點時,又該如何擺脫這股敵人呢?”


    “別擔心,大尉同誌。”雖說索科夫不清楚這支德軍的目的地在什麽地方,但他還是鎮定自若地對果裏亞說:“前麵有那麽多的岔路口,沒準走著走著,敵人就和我們分開了。”


    “希望如此吧。”果裏亞喃喃地說道:“要是我們到了會師地點,他們還跟著我們的話,就隻能想辦法消滅他們了。”


    部隊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路程時,報務員交給了索科夫一份電報,小聲地說:“旅長同誌,這是集團軍司令部剛發來的電報。”


    聽說是集團軍司令部來的電報,索科夫猜測裏麵的內容可能和友軍有關,連忙用手電照著瀏覽上麵的內容。電報上說,突破德軍防禦的部隊,是希德賈耶夫上校指揮的坦克第67旅,全旅有35輛坦克以及一個連的步兵,他們成功地突破了德軍的防線,正快速地衝向奧爾洛夫卡地區,命令索科夫的部隊務必在天明後與他們會師。


    索科夫看完電報上的內容後,隨手遞給了果裏亞,開始思索如何擺脫與自己一同行軍的德軍部隊。此地已經處於德軍的防禦縱深了,如果和身後的德軍開戰,一旦在短時間內無法消滅他們,等到四周的敵人如同潮水般湧來,被消滅的就是自己這支兩百人的小部隊。


    就在索科夫犯愁時,果裏亞已經看完了電報上的內容,他有些激動地說道:“旅長同誌,這真是太好了,一個坦克旅和一個步兵連,再加上我們這支部隊,就可以在奧爾洛夫卡地區建立一個支撐點,為雙方主力部隊的會師創造條件。”


    索科夫等果裏亞說完之後,朝後麵的德軍部隊努了努嘴,說道:“大尉同誌,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擺脫這股敵人。”


    果裏亞扭頭望向了身後的敵軍,臉上也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旅長同誌,這股敵人跟著我們走了差不多二十公裏,看樣子和我們去的是一個方向,我們該怎麽甩掉他們呢?”


    “旅長同誌,”看到索科夫和果裏亞對跟在後麵的德軍都束手無策,從出發到現在都保持沉默的恩斯特開口說道:“我看最好的辦法,就是命令我們的部隊停下,讓德軍部隊繼續前進。”


    聽到恩斯特的這個建議,索科夫的眉毛不禁往上一揚,隨後問道:“恩斯特下士,不知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該怎麽命令部隊停下?要知道,除了你所培訓的那些人外,其他的戰士根本聽不懂德語。”


    對於索科夫的顧慮,恩斯特咧嘴一笑,隨後說道:“旅長同誌,我們的同誌能否聽德語,其實並不重要,隻要命令所有的裝甲車停下,後麵的戰士難道還不明白怎麽迴事嗎?”


    “有道理,有道理。”索科夫聽到恩斯特這麽說,立即意識到自己鑽了牛角尖,連忙吩咐報務員:“給最前麵的裝甲車發報,命令他們停車,在原地待命。”


    行駛在隊伍前麵的裝甲車,依次停下後,跟著車後的步兵也停止了前進的腳步,站在原地等待進一步的命令。“怎麽迴事?”見到前麵的部隊忽然停了下來,跟在後麵的德軍隊伍中,走出了一名德軍中尉,衝著前方的蘇軍指戰員喊道:“出什麽事情了,為什麽停下?”


    “對不起,中尉先生。”一名穿著德軍少尉製服的蘇軍戰士走出隊列,用熟練的德語迴答說:“我們也不清楚出什麽事情,隻是看到前麵的裝甲車停了,我們才停下的。”


    見從步兵這裏問不出所以然,德軍中尉便快步越過了步兵的隊列,走向了幾輛裝甲車,大聲地問:“你們誰能告訴我,到底出什麽事情了?”


    “恩斯特下士,”索科夫見一名德軍中尉走過來大唿小叫,便用腳尖輕輕地踢了恩斯特一腳,小聲地吩咐道:“你想辦法把這名德軍軍官打發走。”


    恩斯特點了點頭,站起身,衝著車下的德軍中尉問道:“中尉,你在那裏瞎叫什麽?”


    “對不起,上尉先生。”中尉看到恩斯特的軍銜後,連忙立正敬禮,態度恭謹地說:“我想問問,部隊為什麽停止前進了?”


    “我們走了一夜,士兵們都疲勞了。”恩斯特等中尉說完,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所以我命令部隊停下,讓他們好好地休息休息,等天亮了再繼續趕路也不遲。中尉,如果你們急著趕路的話,不妨就先走吧。”


    站在車下的德軍中尉,聽完恩斯特的話隻有,抬手向他敬了一個禮,轉身快步地走迴了自己的部隊。過了沒多久,索科夫他們就看到幾百號德軍官兵,排著整齊的隊形從裝甲車旁走過。


    看到敵人去遠了,果裏亞吐出一口濁氣,如釋重負地對索科夫說道:“謝天謝地,旅長同誌,敵人終於走了,再這麽和他們一起走下去的話,我真擔心會出事情。”


    “恩斯特下士,幹得不錯。”見恩斯特三言兩語就把敵人打發走了,索科夫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讚許地說:“如果我們在天明之後,能與友軍順利會師,你當居首功。”


    恩斯特對索科夫的稱讚,隻是淡淡一笑,“旅長同誌,舉手之勞而已。”


    果裏亞等索科夫重新坐下後,湊近他的耳邊低聲地說:“旅長同誌,恩斯特投誠有多嚐試時間了?”


    索科夫沒想到果裏亞會忽然問起此事,在心裏默算了一下,隨後壓低嗓門迴答說:“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開始後不久,他就向我軍投誠了,到現在已經有九個月了。大尉同誌,你問這家事情做什麽?”


    “旅長同誌,”果裏亞快速地朝坐在不遠處的恩斯特瞥了一眼,隨後小聲地說:“您不覺得他的軍銜太低了嗎?”


    經果裏亞一提醒,索科夫才意識到恩斯特到目前為止,還是下士軍銜。雖說自己有晉升校級以下軍銜的權利,但由於恩斯特的身份敏感,如果要給他晉升軍銜,還必須得到別爾金和西多林的同意才行。他心裏暗想,等完成這次的接應任務,一迴到旅指揮部,就立即和別爾金他們商議,一定要為恩斯特晉升軍銜。


    德軍的部隊雖然走遠了,但索科夫並沒有立即命令部隊出發,他知道戰士們走了大半夜,此刻一定很疲勞的,便果斷地命令所有人就地休息,抓緊時間睡覺,準備等天明以後再出發。


    對於索科夫的這個決定,果裏亞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旅長同誌,上級不是命令我們在天明之後,和突破德軍防線的坦克旅匯合嗎?要是您現在命令戰士們休息,我擔心在天明之後無法趕到指定的地點。”


    “大尉同誌,你沒看到戰士們都疲勞了嗎?假如繼續趕路,等到天明時,他們就會變得疲憊不堪,如果發生戰鬥的話,你覺得他們的體力能支撐得住?”索科夫說完這番話之後,見果裏亞還是一臉遲疑的樣子,便補充說:“我是旅長,如果因為讓戰士們休息,而貽誤了戰機,上級要怪罪的話,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


    “好吧,旅長同誌。”見索科夫的態度如此堅決,果裏亞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都沒有用處了,便叫過了一名通訊兵,吩咐他說:“立即到後麵的部隊傳達我的命令,所有人原地休息,等天明之後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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