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裏的劈柴搬開後,又掀開了一張白色的被單,露出藏在後麵的兩垛一人多高的裘皮。網這些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由於露在外麵的是黑色襯布,索科夫看不到這些木墩是什麽顏色,便好奇地問古姆耶夫:“古姆耶夫,這些木墩都是什麽顏色啊?”


    “隻有三種顏色:黑色、灰色和土黃色,全是一米二以上身長的款。”古姆耶夫介紹完顏色之後,不等索科夫再問,便主動往下說:“每垛是四捆,每捆五件木墩,一共是四十件。指揮員同誌,讓您的人把東西搬出去吧,這裏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吧。”


    索科夫的心裏很清楚,這種用綿羊皮做的木墩,中長款的重量大概在八到十公斤之間,也就是說一捆便有近百斤重。他扭頭衝著站在一旁的克裏斯多夫等人說道:“你們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點搬?”


    克裏斯多夫以前從來沒接觸過木墩,不清楚這東西究竟有多重。等他從衣服垛上抱下一捆衣服時,因為用力過猛把臉都漲紅了,他有些尷尬地說:“我的上帝啊,這衣服怎麽這麽沉啊?”他原打算一手提一捆,但感受了衣服的重量後,他最後還是選擇一次抱一捆。


    趁著手下人往外麵搬衣服的工夫,索科夫對吉娜說道:“吉娜,我們要迴斯大林格勒了,你跟我們一起迴去吧?”


    對於索科夫的提議,吉娜想了想,隨後說道:“我倒是想和你們一起迴斯大林格勒,但家裏還有一些自己做的罐頭,如果留下的話,就會白白便宜德國人了。假如你們能幫我帶上這些罐頭,我就和你們一起走。”


    “你的罐頭在什麽地方?”古姆耶夫問道。


    “在我的廚房裏。”吉娜對索科夫和古姆耶夫說道:“我帶你們去看看。”


    當索科夫攙扶著古姆耶夫來到了吉娜的廚房,看到角落裏三層高的木架上,擺滿了各種玻璃瓶罐頭,既有醃黃瓜、醃西紅柿、醃蘑菇等蔬菜罐頭,也有蘋果、李子等水果罐頭,甚至還有幾罐蜂蜜。


    索科夫有些心虛地問:“吉娜,你說讓我們幫你把這些罐頭,都一起運到斯大林格勒?”


    “是啊。”吉娜肯定地點了點頭:“如果不帶走,都留在這裏的話,不是白白便宜了德國人。你放心,沒有多少,隻有一百多個罐頭。”


    聽到吉娜所說的數字之後,索科夫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說你真的把我們乘坐的裝甲車,當成了小型的貨車,這麽多罐頭放進去,坐人的位置還能剩下多少?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趁吉娜不注意,給攙扶著的古姆耶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來勸勸吉娜。


    古姆耶夫來廚房之前,以為吉娜要帶走的罐頭,充其量就十幾二十聽,應該沒啥問題。誰知當他看到滿滿一個架子的罐頭瓶子後,也不禁傻眼了。別看他和吉娜挺熟悉的,但還是第一次進入對方的廚房,做夢都沒想到這裏會有一百多個罐頭,而且每個玻璃瓶的體積還不小,要放進裝甲車的話,還怎麽做人?看到索科夫對自己的暗示後,他連忙說道:“吉娜,我想有必要提醒一下,我們坐的是裝甲車而不是卡車,空間有限,是放不了這麽多東西的。”


    得知裝甲車裏放不下自己這些家當,吉娜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什麽,車裏裝不下這些罐頭?我還想讓你們幫我把家裏的桌子和床,也一起運到斯大林格勒呢。要知道,那些家具可是葉卡捷琳娜時代的古董……”


    索科夫聽到這裏,差點扭頭就走,心想別說裝甲車內裝不下這麽多罐頭,就算能裝下,我也絕對不裝。網這個吉娜太會得寸進尺了,先是想讓自己幫她運罐頭,如今又想運什麽葉卡捷琳娜時期的古董家具,再發展下去,是不是要讓自己安排人,幫她把房子拆了,然後在斯大林格勒城內重新蓋一間一模一樣的房子?


    “吉娜,”古姆耶夫板著臉對吉娜說道:“我們讓你迴斯大林格勒,是擔心你留在這裏有危險。可這些罐頭和所謂的古董家具,卻是沒法帶走的。你好好考慮一下,是留下這些東西跟著我們迴斯大林格勒呢?還是繼續留在這裏,陪著你的這些壇壇罐罐?”


    吉娜在經過一番思索後,做出了最後的決定:“古姆耶夫,還有這位指揮員同誌,謝謝你們的好意,我覺得自己還是留下吧。家裏這麽多東西,我可不想白白地便宜了德國人。”


    見吉娜同意留下後,索科夫的心裏不禁暗鬆一口氣。正好克裏斯多夫從外麵進來,向他報告說:“旅長同誌,東西已經全部裝車,我們可以出發了。”


    …………


    索科夫他們所乘坐的裝甲車,巧妙地從德軍和蘇軍的防禦間隙裏通過,順利地返迴了馬馬耶夫崗。車剛進入了步兵旅的防區,別爾金就接到了觀察哨的報告,連忙帶了一個警衛班的戰士出來迎接。


    裝甲車在距離別爾金他們還有五六米遠的地方停下,索科夫站起身朝別爾金招手:“政委同誌,叫幾名戰士過來幫忙,車上有傷員!”


    聽說車上有傷員,別爾金的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暗說這是誰受傷了?他不敢怠慢,連忙吩咐身旁的警衛班長:“快點帶你的人過去幫忙。”


    索科夫站在車廂裏,指揮警衛班的戰士先打開了後車門,隨後吩咐他們說:“先把這幾捆衣服搬下去,然後再上來把傷員抬下去。”


    警衛班的戰士個個長得虎背熊腰,要搬這些幾十件重的東西,還不是小事一樁,三下五除二,就把車裏的八捆衣服搬下車。接著,他們又鑽進車裏,把古姆耶夫攙從車裏攙扶下來。


    別爾金看到被戰士扶著出來的傷員,是一個生麵孔,不禁好奇地問索科夫:“旅長同誌,不知這位同誌是誰?”


    “他是我們在路上遇到我的一名遊擊隊副隊長,在營救女偵察員的戰鬥中負傷了。由於遊擊隊裏的醫療條件有限,因此我把他帶迴城裏來接受更好的治療。”索科夫吩咐那些戰士:“把他送到衛生隊去,讓軍醫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別爾金聽索科夫這麽說,不由驚喜地問:“你們找到女偵察員了?”


    “是的,找到了,情報也通過電報發給了集團軍司令部。”索科夫說完這番話,用手指著剛從車裏下來的瑪麗婭說道:“政委同誌,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們找到的女偵察員瑪麗婭同誌。瑪麗婭,這是我的政委別爾金。”


    “您好,瑪麗婭同誌!”


    “您好,政委同誌!”


    趁著兩人握手的工夫,索科夫對別爾金說:“政委同誌,我們已經趕了大半天的路,瑪麗婭同誌已經很疲勞了。讓她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我就親自送她到集團軍司令部去。”


    別爾金鬆開了瑪麗婭的手,扭頭對索科夫說:“旅長同誌,集團軍司令部已經從工廠區搬出來了,此刻應該正在搬遷的過程中,你還是晚點再去吧。”


    “搬走了?”索科夫知道崔可夫的指揮部,在整個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曾多次搬遷。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崔可夫的指揮部此刻應該在馬馬耶夫崗,而不是在裝甲列車營的駐地。他急於知道新指揮部的位置,便好奇地問:“搬到什麽地方去了?”


    “搬到了察裏察河邊的一個叫‘察裏津地窟’的坑道裏。”別爾金向索科夫解釋說:“前段時間我去過那裏,新指揮部所在的坑道有兩個出口,向下的出口直通察裏察河的河床;而向上的出口,則是直接通向普希金大街。待會兒你去司令部時,可以讓司機直接把車開到普希金大街。”


    “克裏斯多夫。”索科夫等別爾金說完後,立即衝著不遠處對戰士們指手畫腳的克裏斯多夫喊道:“到我這兒來。”


    “什麽事,旅長同誌。”克裏斯多夫走過來問道。


    “把我們帶迴來的木墩,留下一捆。”索科夫對克裏斯多夫說:“待會兒我要帶到集團軍司令部去。”


    等克裏斯多夫離開後,別爾金好奇地問:“旅長同誌,什麽木墩啊?”


    “是一種裘皮,穿上能禦寒的。剛剛你見到的那位遊擊隊長,他以前是皮毛加工廠的皮匠,這些衣服就是通過他搞到的。讓晚上執勤的戰士穿上這些衣服,可以防止凍傷的情況出現。”索科夫說道:“這樣的好東西,自然不能忘記司令員同誌,因此我要親自給他們送幾件過去。”


    “雖說剛進入九月,但這個天氣已經一天比一天冷了。”別爾金笑著說:“我想司令員同誌見到你送的這個禮物,一定會很高興的。”


    索科夫湊近別爾金的耳邊,小聲地說:“政委同誌,其實我給司令員他們送禮,還有另外一個目地。就像你剛剛說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可我們的戰士還穿著單衣,我在送禮之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向司令員提出冬裝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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