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啊!”大尉在胸前快速地劃了個十字,喃喃地說:“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沒錯,大尉同誌,我就是1941年8月19日入伍的。”索科夫見大尉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便向他解釋說:“不過在偶然的機會下,建立了一些功勳,所以就破例獲得了列寧勳章和上尉軍銜。”


    大尉盯著索科夫胸前的列寧勳章,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索科夫上尉,看來您立下的功勳不小啊。在第37集團軍這裏,紅旗勳章,我倒是見過不少,但列寧勳章,卻是第一次見。”


    填寫完資料之後,大尉又找索科夫要照片,但索科夫哪裏能拿的出照片,隻能歉意地說;“對不起,大尉同誌,我沒有現成的照片。城裏什麽地方有照相館,我現在就過去照一張。”


    “城裏的店鋪很多都關門了。”大尉搖著頭說:“就算你的運氣好,能找到一家還沒有關門的照相館,但你身上沒有軍人證,若是被巡邏隊抓住,那可就麻煩了。”


    “那我該怎麽辦呢?”


    “索科夫上尉,你放心,我們這裏有專門照相的人。”大尉對索科夫說:“我這就打電話通知負責照相的人過來,讓他給你拍照。”


    大尉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說道:“派一個照相的同誌,到我們的辦公室來,這裏有人要照相。”


    放下電話之後,大尉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遞向了參謀和索科夫:“抽煙嗎?”


    參謀伸手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叼在了嘴裏。但索科夫卻擺手拒絕了:“謝謝,我不會抽煙。”


    大尉和參謀點燃香煙之後,望著索科夫問道:“索科夫上尉,你這次來基輔,不知上級給你安排的是什麽職務?”


    “我是跟著新任的司令員弗拉索夫將軍一起過來的。”索科夫心裏很清楚,大尉看似在閑聊,其實是在旁敲側擊地打聽自己的背景,他裝出漫不經心地樣子說道:“來這裏之前,將軍同誌告訴我,可能會讓我在司令部的警衛部隊裏,擔任警衛連長的職務。”


    “這可是不錯的差事啊。”大尉聽完索科夫的講述,咧嘴笑了笑:“不但能經常接觸到集團軍首長,而且危險也不大。將來我要是有什麽事情找你幫忙時,你可不能裝作不認識我哦。”


    “您放心吧,大尉同誌。”索科夫初來乍到,自然巴不得多結識一些人脈,既然這名大尉主動貼上來,他也就來者不拒了:“你有什麽事情,盡管開口。隻要是在我能力範圍內的,我一定鼎力相助。”


    “那我們就這麽說好了。”


    兩人閑聊了沒多久,一名攝影師就出現在門口,他挺直身體向大尉報告說:“大尉同誌,我奉命前來報道,聽候您的指示。請問是哪位同誌要拍照?”


    “就是這名上尉。”大尉指著索科夫說道:“你給他拍一張辦理軍人證用的照片。”


    “明白了,大尉同誌,我這就為他拍照。”攝影師對索科夫禮貌地說道:“上尉同誌,請跟我到角落來,這裏的光線充足,非常適合給您拍照。”


    幾分鍾之後,照片拍好。索科夫試探地問:“不知什麽時候能拿到照片?”


    “三天。”攝影師迴答說:“最多三天時間,您就能拿到您的照片了。”


    “不行,三天時間太長了。”沒等索科夫說話,大尉就搶先說道:“我最多隻能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要知道,索科夫上尉沒有軍人證,但他作為集團軍直屬的警衛人員,要經常出去辦事,若是被巡邏隊抓住,那可就麻煩了。所以,你要盡快把照片衝洗出來。”


    “對不起,大尉同誌。”攝影師苦笑著說:“我沒法在三個小時內,把照片衝洗出來。”


    “那你需要多長時間?”


    攝影師想了想,迴答說:“最快要四個半小時。”


    大尉遲疑了一下,隨後說道:“我給你五個小時的時間,務必要盡快把照片洗出來。”


    “是,大尉同誌。”


    等攝影師離開之後,大尉對索科夫說:“索科夫上尉,你再過五個小時,就能到這裏來取你的軍人證了。”


    索科夫跟著參謀迴到了司令部。


    此刻弗拉索夫已經從參謀長那裏,了解完當前所麵臨的局勢。


    見到索科夫重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便對參謀長德爾說道:“德爾上校,這位是索科夫上尉,剛剛已經給你i介紹過了,我想讓他在集團軍直屬的警衛部隊裏,擔任警衛連長的職務。你沒有異議吧?”


    “沒有,司令員同誌。”德爾迴答得非常爽快:“我覺得以索科夫上尉的能力,擔任一名警衛連長,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


    “對了,還有司令部四周的防禦過於薄弱,我打算讓索科夫上尉負責,鞏固防禦陣地,使敵人無法靠近我的司令部。”


    雖說德爾上校同意索科夫擔任警衛連長,但如今聽到弗拉索夫所說的話,他卻提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司令員同誌,讓索科夫上尉來負責加強司令部四周的防禦,我覺得不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弗拉索夫不滿地問道。


    “司令員同誌,你有所不知,司令部附近的防禦部署,是方麵軍司令部的工程處負責的。”德爾滿臉無奈地說:“若是我們要調整部署,必須向方麵軍司令部提出申請,他們通過之後,才會命令工程處的負責人過來,根據防禦陣地所存在的問題,進行相應的調整。我司令部附近的防禦工事,和方麵軍司令部大樓外的防禦水平差不多,就算我們提出申請,恐怕也得不到通過。我看,最好還是維持現狀吧,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旁邊的索科夫一聽,心裏頓時感到輕鬆了。雖說來這裏的路上,自己答應過弗拉索夫,會想辦法加強司令部周圍的防禦。但這種事情看似簡單,真的做起來,卻是相當的麻煩,勢必會遭受諸多的阻力。此刻聽德爾說自己不適合負責此事,索科夫都恨不得為對方點個讚。


    不過當著弗拉索夫的麵,索科夫還是要裝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太遺憾了。對不起,將軍同誌,我可能沒法滿足您的願望,無法幫您了,請您原諒。”


    弗拉索夫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想加強司令部四周的防禦,防止德軍闖入城市之後,現有的防禦工事擋不住他們的進攻。此刻聽完德爾上校和索科夫的話之後,不禁長歎一口氣。


    “司令員同誌,”德爾見弗拉索夫不說話,又繼續說:“其實您真的多慮了,我軍在基輔及四周的兵力多達七八十萬,而德軍據說隻有不到三十萬。我們在兵力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若是真的打起來,勝利的天平肯定會倒向我們。”


    索科夫望著德爾上校,感覺對方仿佛化身為一個自己熟悉的大光頭,正在振振有詞地說:八十萬對六十萬,優勢在我!


    恐怕在場的人裏麵,沒有誰能比索科夫更加了解蘇德雙方兵力的對比。德軍投入了50萬兵力,而蘇軍則有85萬兵力。盡管蘇軍在兵力上占據明顯優勢,但由於戰略和戰術上的失誤,蘇軍未能有效地發揮人數上的優勢,最終導致戰役失敗,並使這場戰役因為蘇軍的被俘人數最多,而被載入了人類戰爭史。


    德軍使用飛機、大炮和坦克,對包圍圈中的蘇軍進行掃射和碾壓,蘇軍指戰員雖然進行了奮勇的抵抗,但此時戰場形勢對他們極為不利,再加上蘇軍裝備性能不如德軍,場麵很快就呈現一邊倒的勢態。經過數天激戰之後,德軍成功占領了基輔,俘虜了66萬蘇軍。


    基輔戰役以德軍大勝而告終,僅從戰術本身而言,這是一個偉大的勝利。但縱觀全局,基輔戰役對德國人來說,卻是一個大坑。從戰略角度來看,德軍占領莫斯科的重要性遠高於占領基輔。


    德國中央集團軍群奪取斯摩棱斯克之後,原本可以長驅直入迅速衝向莫斯科。但小胡子卻認為,應當先占領烏克蘭頓涅茨盆地的工業和煤礦,切斷蘇軍來自高加索油田的補給線後,再向莫斯科發動進攻也不遲。


    德軍雖然成功實現這一目標,但卻浪費了夏季中最好的兩個月時間。直至9月底,德軍才再度向莫斯科進軍。可此時多雨的秋季已經到來,通往莫斯科的道路充滿泥濘,德軍推進速度被嚴重耽誤,不得不麵對他們原本沒有準備的冬季作戰問題。而蘇軍方麵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從後方調集大量兵力趕赴莫斯科,在德軍到來前完成布防,並最終贏得了莫斯科保衛戰的偉大勝利。


    索科夫在迴想相關曆史資料時,德爾再次把自己不久前的言論,對弗拉索夫說了一遍:“司令員同誌,我軍不但占據著人數上的優勢,而且還是防守一方,德軍不出動超過我們一倍的兵力,是根本無法占領基輔的。”


    索科夫恰巧聽到了德爾上校的這番言論,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他沒想到德爾上校身為一名集團軍參謀長,對當前的局勢,會有如此糊塗的認識。


    弗拉索夫察覺到了索科夫臉上表情的變化,畢竟微微有些愕然。他沉默片刻之後,望著索科夫問道:“索科夫上尉,你和德國人真刀真槍地較量過,你覺得以我們現有的實力,能打敗德國人對基輔的進攻嗎?”


    “這不好說,司令員同誌。”


    弗拉索夫沒有想到索科夫會這麽迴答自己,便反問道:“為什麽?”


    “沒錯,我軍的兵力雄厚,又是負責防禦的一方,怎麽看,局勢對我軍都是非常有利的。”索科夫在腦子裏重新組織了一下詞匯,謹慎地說道:“但凡事都要考慮到最壞的方麵,如今戰場的製空權掌握在德國人的手裏,另外,我們的裝甲部隊也基本在烏曼戰役中損失掉了,因此真的打起來,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索科夫上尉,你為什麽要這麽說?”誰知索科夫的話說完後,弗拉索夫還沒有表態,德爾上校就急了:“你怎麽能如此悲觀失望呢?戰鬥還沒有打響,你就知道我們會輸給德國人?你的這種思想很危險。往輕了說,你是被德國人嚇破了膽,變得驚慌失措了;往重了說,你這完全是失敗主義論調。好在你是在我們麵前說的這些話,假如讓內務部的人聽到了,你就有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


    聽德爾上校這麽說,索科夫臉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幾下。他心裏暗想,自己的話已經說的很委婉了,但作為集團軍參謀長的德爾上校,聽到自己這麽說,依舊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假如不是弗拉索夫在旁邊,沒準對方直接將自己送交給內務部人員了。


    “好了,參謀長同誌。你別再嚇唬索科夫上尉了。”弗拉索夫笑嗬嗬地說:“我們隻是暢所欲言,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就算說錯了,也沒有關係,至少給我們提了個醒,讓我們明白還有什麽不足之處。”


    隨後他轉頭問索科夫:“索科夫上尉,你的軍人證什麽時候能辦好?”


    “負責辦理證件的大尉軍官,已經給我特事特辦了。但由於我是臨時拍的照片,衝洗照片要花不少的時間,所以最快都需要五個小時之後,才能取得軍人證。”


    “哦,原來是這樣。”弗拉索夫聽後緩緩點點頭。


    索科夫看出弗拉索夫似乎是想給自己安排其它的工作,便試探地問:“司令員同誌,不知您準備給我安排什麽工作?”


    “我想讓你帶幾個人,去前沿了解一下情況。”弗拉索夫說:“看看我軍在前沿的防禦工作,存在什麽不足的地方。但如今你的軍人證還沒有拿到,就暫時等等。你在城市裏,被巡邏隊查到沒有軍人證,最多把你關起來。可要是在前沿,你被巡邏隊抓住,又發現你身上沒有軍人證,就可以直接把你當成德國間諜直接槍斃掉。”


    聽弗拉索夫這麽說,索科夫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真的不知道,前沿的巡邏隊有這麽大的權利,可以隨便槍斃可能是德國間諜的可疑人員。


    “司令員同誌,您說的都是真的嗎?”德爾上校吃驚地問:“前沿的巡邏隊抓住了可疑人員,真的可以直接槍斃,連審都不審問一下嗎?萬一殺錯人,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弗拉索夫聳了聳肩膀,把雙手一攤,滿臉無奈地說:“隻能算他自己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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