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痞子私下扯扯她衣袖,王婆子瞪了他一眼,甄痞子哪裏能不知道丈母娘的脾性,她雖然看著刻薄,但是心底裏還是個良善的小老太。他偷偷看了看二哥的表情,不是很嚴重,隻好作罷。

    淩庚新聽著王婆子已經開口留人了,自己總不好就這麽將人掃地出門:“大叔今後有什麽打算嗎?”

    “我孤家寡人一個,還能有什麽打算。”齊斐揚說著低下頭去,“這身子也不知是得了什麽毛病,指不定哪天就倒在路邊起不來了。”

    王婆子聽他講得跟真的似的,想起早年就是這麽過世的大哥,心酸不已,平時那一點精明全沒了,她摸了摸微微濕潤的眼角:“你就在這住下吧,要是這兩個小兒不肯收留你,就到婆子家住,正好那不孝女也出嫁了,大兒子又不在,家裏空房間有的是。”

    淩庚新聽此,總不能顯得他沒有氣度,隻好應下:“大叔就先在我們家住下吧,不要客氣。”

    “多謝。”齊斐揚不卑不亢地道,心裏卻想著你不答應都不行,又暗自誇自己一句這麽些年演戲的功夫倒是長進了。

    安若好剛剛細細揣摩了他神色,有些問題,但是對自己似乎有點特殊,許是真的長得像他友人吧。但是正如淩庚新所說,這世上相像之人何其之多,看看時辰,又該準備午飯了。他們家也沒什麽好讓人訛詐的,就先收留著罷。

    從這日起,齊斐揚就算是在淩家賴下了,但是他也不是好吃懶做的人,正是農忙季節,他就幫著淩庚新下地,淩庚新省力不少,安若好看他安分,便也忘了第一日的不對勁。

    但是淩庚新卻是一直記得的,何況他說他來自紀行。爹曾千叮嚀萬囑咐萬不可讓人知道他和紀行有什麽關係,爹沒說清楚,所以這事他除了笑顏便再沒跟任何人說過。

    但是沒幾天,安若好卻驚奇地在家門不遠處發現了她認為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人站在那裏,看著自家門若有所思。

    “白先生?”安若好手裏拎著剛剛采摘的野菜問候道。

    “唔。”白先生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仍是盯著他們家。

    安若好順著目光望去,齊大叔正在院中劈柴,並無特殊:“白先生,若不嫌棄,到舍下吃頓午飯?”

    白先生驚訝地望了她一眼,爾後僵硬地點了點頭:“好。”

    安若好心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白先生向來孤僻,就連他們大婚也隻是過來喝了杯喜酒就走了。她剛剛也不過是禮

    貌性地問問,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

    所以,到了午飯時刻,桌上就分外尷尬。淩庚新似乎對白先生有一種天生的畏懼,盯了安若好幾下,意思好像在說:你怎麽把這位大神請家裏來了。

    安若好微微搖頭:我也沒想到他會真來啊。

    而齊大叔則是埋頭扒飯,似乎對於他們二人眉來眼去毫無反應。

    白先生則是一動也不動地盯著他對麵的齊斐揚:齊斐揚,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齊大叔繼續埋頭扒飯:我什麽也沒看到。

    這一頓飯,就在這壓抑的氣氛中過去。說是吃飯,就隻有齊大叔吃得開心,安若好和淩庚新都沒吃多少,白先生則隻動了幾筷子意思了一下。

    等吃完飯,安若好開始洗碗了,白先生仍在院中坐著,齊斐揚繼續劈他的柴,淩庚新鬱悶地在安若好身邊幫手,趁白先生不注意,湊到安若好耳邊:“他們兩個人怪怪的。”

    “嗯。”安若好偷偷瞄了一眼外麵的兩個人,“齊大叔本來不奇怪,但是白先生這麽盯著他看還沒反應就太奇怪了。”

    “白先生雖性子孤僻些,但是是好人;隻這齊大叔著實奇怪,但哪裏奇怪又說不上來。”淩庚新心裏煩悶極了。

    安若好其實覺得二人對他們都沒有敵意,但是他們兩人間有一股難以名狀的氣流,而且好像一旦爆發就會誤傷好多人,所以就兩個人都隱忍著。

    一直到了天黑,安若好本想留白先生吃飯,卻不料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一下齊大叔的肩,走了。

    “唿——”安若好唿出一口氣來:大神終於走了。

    “齊大叔和白先生之間有貓膩。”淩庚新輕聲道。

    “嗯,很像是熟人,可是他們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安若好此時腦中卻自動腦補出了某種狗血的耽美情節,他愛他,他卻不愛他。他為避他來到這裏,他就一路尋到了這裏。可是不對啊,如果白先生是為了躲他,今天又怎麽會自發來找他呢。想不通啊想不通,安若好搖頭。還有那最後一拍是什麽意思呢?

    “笑顏,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安若好對於自己的胡思亂想頗為,頗為不知所措。

    “他們剛剛那算是在鬥法嗎?齊大叔的定力還真是不一般。”

    “我怎麽聽著酸酸的?”安若好揶揄道。

    “我總覺得他對你有覬覦之心。”

    “胡說。”安若好笑,“我都夠給他當女兒了,還覬覦之心,又亂用詞語了吧。”

    “才不是,你是當局者迷,我在一旁看得可清楚了,很多時候他都一臉著迷地看著你,我真想把他眼睛剜出來。”淩庚新恨恨地說道。

    “撲哧。”安若好知道淩庚新不過說說而已,但是他這麽一說自己也有感覺了,不過她感覺到的是他看的並不是她,而像是另外一個人。齊大叔曾經說過她長得跟他的一位故人很像,或許他就是想在她身上找到一些故人的影子罷。

    “顏顏,你可別顧著笑。我其實想過給他找個去處,但是看他樣子好像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淩庚新扁扁嘴。

    “他如今可是孤家寡人了,我們也不怕多一個人吃飯,而且他總是幫你做這做那的,你就勉為其難接受了吧。”安若好洗完碗,淨了手,出門看齊大叔還在砍柴。

    “大叔,柴火夠多了,歇息歇息吧。”

    “不妨,正好練練筋骨。”齊大叔說著又連劈三塊木頭。

    “大叔看著是個練家子。”淩庚新確定地說道。

    “年輕時練過一些防身,現在老了使不上勁了。”齊大叔擦了擦額上的汗。

    “大叔年輕時做什麽生意的?”

    齊斐揚想了一下道:“走鏢。”

    “難怪大叔手勁比一般練武之人還大些。”

    “想我當初在京城也是混過的,沒有幾斤幾兩哪裏敢在那裏混飯吃。”

    “嗯。”淩庚新之前也旁敲側擊過,但是每次都問不出什麽來,今天也一樣,聽不出絲毫破綻。

    齊斐揚卻心道:小子,你跟我鬥還嫩著呢,怎麽說我也是在官場混過的人。這輩子,他唯一欽服的人就三個,一個是安大人,一個是鍾大人,還有一個就是可痞氣可正義的淩知隱。隻是安大人和鍾大人浪跡天涯尋女,至今不知在何處。而淩知隱也在十年前隱退了,如今也是杳無信訊。

    安大人的女兒在此,如今姓淩,這小子也姓淩!他一拍腦袋,突然間想通了,本來還怕姑娘身份暴露看會遭遇不測,若這小子是淩知隱的兒子,那還有什麽可擔心的。隻是淩知隱說過為了安大人終身不娶,又怎麽會有兒子,該是他多想了。心裏這麽想著,可還是不死心地問道:“我在你們這兒賴著,還不知道令尊名諱呢?”

    “我爹姓淩,在家裏排行老四,叫淩四郎。”淩庚新扯住差點要說出實情的安若好。

    安若好聽他撒謊,心中詫異,但是這風頭上多個心眼總是好的,點點頭。

    齊斐揚是什麽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沒說實話。淩四郎,淩知隱也是排行老四,越想越有可能了,心中興奮不已。這小子一直藏著自己的功夫,等什麽時候一試探便知。

    “淩哥兒好像會幾下拳腳?”齊斐揚劈著柴,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眼角還偷瞄著安若好。他發現安若好也詫異地望著淩庚新,合著這小子還瞞著自己媳婦呢。

    淩庚新看齊大叔光瞄著安若好,他再一看安若好那神情,心裏越發不是滋味,齊大叔這是什麽意思?

    “二哥,米老頭給你們送了些東西來,你看看。”甄痞子從小路上跑上來,手上拎著一個小包袱,氣喘籲籲地遞給淩庚新。

    “嗯。”淩庚新笑著接過,甄痞子揪著眉,想說什麽,可是最終也隻是嘴唇嗡動了一下,轉身跑迴家去了。

    淩庚新手上拎著卻沒有立即打開,轉身進了門。他看著這包袱,心中忐忑。

    安若好看他不打開,仿佛那包袱裏有魔怪一般,便自己伸手去解:“筷子和桃子?”

    “筷子和桃子?”齊大叔從門外聞聲進來,“快逃?”

    “笑顏……”淩庚新遲疑地望著安若好,或許是該告訴她一些真相。

    “笑顏,笑顏!”甄痞子他爹大老遠地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喊,半個村子都聽到了,看到安若好三人從屋裏走出來,上氣不接下氣道,“秀麗要生了,這會兒一直在叫笑顏,笑顏趕緊去看看吧。”

    “這不是才九個月,要早產?”安若好一驚。

    “不知怎麽的,剛剛那臭小子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麽,她心情一動蕩就動了胎氣,九個月的時日也算足了,可是看情況不妙,真是要人命喲……”甄痞子他爹囉囉嗦嗦地道。

    安若好沒聽完,拔腿就跑:雖然她不懂什麽醫學知識,但是她知道產婦此時非常需要心理上的慰藉。她還要那孩子叫她幹娘的呢,可不能出了差錯。

    “秀麗姐,秀麗姐!”安若好離得遠遠的就聽到了王秀麗撕心裂肺的的喊叫。

    “笑顏,笑顏!”王秀麗下邊使著勁,一邊把身子撐起來使了力氣喊她。

    “秀麗姐。”笑顏看到甄痞子一臉挫敗,又焦急又無可奈何地站在門口,她避開端著水盆的幾個婆子,撲到秀麗床前,“秀麗姐,沒事的,你一定沒事的。”

    “笑顏,不是我,是你。”秀麗吃力地昂著頭。

    “我怎麽了?”笑顏聽她這麽說,心裏咯噔一聲。

    “痞子跟我說了,你這段時間沒去鎮上不知道,但是鎮上其實已經鬧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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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信不信,某安今天還雙更給你們看!撒的花夠多,某安就雙更,不然哭死給你們看,這麽勤勞都木有花,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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