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禮堂的燈光都熄滅了，首先呈現在眾人麵前的是遼闊無垠的宇宙，視線盡頭逐漸出現了一些密密麻麻的黑點，隨著黑點的逼近，眾人看清了黑點的真麵目——那是一艘艘長滿突刺，形狀詭異的墨綠色艦艇。一種難以言喻的嗡嗡聲鑽進耳朵裏，越來越響，讓人毛骨悚然坐立不安，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如蝗蟲一樣的敵艦越逼越近，忽然它們張開了黑暗的大口，一個個黑色的球體迎麵疾射而來。就在這時，幾道刺目的白光從鏡頭的這一邊射向敵軍，瞬間摧毀了前方一大片黑影，恐怖的嗡嗡聲降低了很多。幾艘聯盟戰艦進入鏡頭，大家這才意識到這份錄像是在其中一艘戰艦上拍攝的。好景不長，越來越多的敵艦進入視野，鋪天蓋地，聯盟軍的光炮根本來不及一一消滅，很快就出現了漏網之魚。鏡頭從一開始的隔幾秒晃動一下到最後越來越頻繁。敵軍加快速度迫近，突然一艘猙獰的敵艦迅速在鏡頭中放大，仿佛衝出了屏幕向眾人撞來。“啊！”有人不由自主地尖叫。“轟——！”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眼前一黑，畫麵完全消失了。禮堂的燈光亮起，即便知道他們隻是在觀看影像資料，那種壓抑、恐懼也久久無法平複，很多人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就是你們未來即將麵對的敵人。”老校長沉穩的聲音仿佛有安撫人心的魔力，大家這才感覺自己還活著，“你們剛才見到的不過是撒坦的探路微型艦艇部隊，相當於聯盟使用的無人機。體積小，數量多，靈活性高，攻擊力弱，但可以依靠衝撞進行自爆的自殺式攻擊。接下來你們會接觸到更多類型的敵艦，這隻是冰山一角……”聽著校長的聲音，顧欽閉上眼睛，神思已然飛遠。離開戰場兩個多月了，融入新生活，就連那些記憶都變得模糊起來，剛才的影像仿佛又帶著他迴到了戰場。他控製著他的部隊摧毀一艘艘敵艦，美麗的火球在眼前綻放，釋放出內心深處嗜血的魔獸，戰鬥越激烈，他就越亢奮，仿佛整個人都快燃燒起來，那是一種能讓人上癮的感覺，欲罷不能。每當他取得一場勝利，感覺到的反而是一種空虛，隻能靜待下一場戰鬥來填滿……是的，顧欽懷念戰場，無比懷念。忽然，一隻略帶涼意的手附上了顧欽不知何時緊握起來的拳頭，顧欽猛地睜開眼睛，轉頭對上了邢戰波瀾不驚的視線——邢戰的眼底倒映著自己充滿挑釁意味的雙目。顧欽一驚，立刻收斂起濃濃的戰意。真糟糕……他深吸口氣放鬆下來，轉頭假裝一臉認真地聽校長講課，決定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片刻後，驚覺邢戰的手還壓著他的，頓時觸電一樣縮了迴來。擁有特殊第六感的艾文從頭到尾感覺到了顧欽的變化，那可怕的氣場讓他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想逃離又手腳發麻一動也動不了，要不是邢戰出手安撫顧欽，真不知道要持續多久。艾文擔憂地看了眼顧欽，但後者似乎什麽也不想說，他糾結了一下也就不出聲了。隻有神經大條方為雄一直維持著兩眼直愣愣的姿勢聽課。一堂課下來，新生的課程這才算是真正開始。走出禮堂，顧欽低聲對邢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迅速超過對方快步走迴宿舍。邢戰望著他有點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挑了挑眉，到底應不應該告訴他自己的身份？——算了，就維持現狀也挺有趣的。身為a班的教官，安格斯負責的是所有實戰類的課程，體能課、格鬥課和機甲課。體能課就不必多說了，格鬥課顯然是安格斯的最愛。最開始的一段時間，安格斯什麽都沒教，隻是每堂課要求學員們不停重複一個基礎動作，下堂課換個基礎動作接著重複練。待所有基礎動作都輪過一遍後，又讓大家將動作連貫起來練，繼續這樣枯燥無味地練了整整一個星期。眾學員哀聲載道，最後安格斯終於肯讓大家互相對戰了。不過卻有一個要求，隻能使用基礎動作，而且有機器人助手看著，超出基礎動作的範疇立刻電擊伺候。啥？這還怎麽打啊！一時間，大家打起來束手束腳的，每做出一個動作都要先思考一遍，特別憋屈。對於已經習慣了用軍隊上的招式的顧欽和邢戰同樣不輕鬆，尤其是他們的反應早已形成了條件反射，那些還沒有被條條框框束縛起來的新生們打久了也就很快調整過來，可是顧欽和邢戰這兩個在軍隊上摸爬滾打了十幾二十年的老油條，要控製自己的本能卻相當艱難，還真沒少挨電擊，兩人索性隻找彼此當對手，渾水摸魚什麽的……最後安格斯看不過去了，把他們兩個單獨擰了出來。“你們是怎麽迴事？我還從沒見過哪個剛入軍校的新生一出手就是軍隊的招式還怎麽改都改不過來的！”原來安格斯也有不笑的時候，看上去嚴肅多了，“邢戰就算了，顧欽，我記得你剛入學時的體質連d級都不到吧？”這樣的體質怎麽可能練成條件反射？“報告教官，那是因為我一開始就是直接從軍隊的招式開始學的，在學校也很少練習基礎動作。您知道我中級院校的畢業成績是什麽樣。”顧欽忒光棍地迴答。“是嗎？”安格斯嘴角一抽，轉向邢戰，“你也一樣？”“基礎動作對我沒用。”邢戰說得直白。安格斯直接被他噎住，仔細想想也沒錯，到了邢戰這種水平，基礎已經打得很紮實了。“教官，我可以申請在格鬥課上進行體能訓練嗎？畢竟我現在的體質還是太弱，不管跟誰對戰都沒有什麽提高的空間。”a班的整體水平在所有新生中是屬於前列的，所以即便顧欽的體質達到了d也還是班裏的最尾巴。安格斯考慮了一會兒，最終決定讓這兩個a班最強和最弱的學員特殊化，顧欽繼續體能訓練，他自己則親自來調教邢戰。對於實力已經是大家望塵莫及的邢戰搞特殊化，a班的其他學員沒什麽意見，畢竟邢戰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跟他對戰的還是魔鬼教官安格斯，這麽一想大家反而更同情他了。至於格鬥課上還必須繼續練體能的顧欽，則是有些輕視，畢竟格鬥算是體能的晉級課程，這就等於說顧欽還沒有能力上格鬥課。不管別人是怎麽看待自己的，顧欽表示無所謂，依然努力鍛煉體能提高自己的體質等級。事實上，隻要對方的肉體沒達到他不可撼動的程度，他完全可以依靠經驗和技巧越級打敗這些沒有上過戰場的軍校生，真正打起來整個班級恐怕除了邢戰之外，沒有人能贏得過他。若是不計生死，這群軍校生就死得更快了。第9章 另一個蒼狼顧欽的朋友說起來就隻有艾文和邢戰，方為雄算得上半個。格鬥課上的對戰對手都是抽簽決定的，艾文的體質本身就達到了c-（體能訓練月中提升了一階），加上他特殊的危險感應，能夠快速判斷出對手下一秒要攻擊自己的哪個部位，恰到好處地閃避，因此他的格鬥術可以排上班級前列，也讓一些原本不怎麽服氣的人無話可說。隻是這樣一來很多人就看不明白了，如果說這個最弱的顧欽跟最強的邢戰做室友是巧合的話，那艾文為什麽會願意跟他做朋友？每當有人問起時，艾文每次都會裝傻：“有什麽好奇怪的呢？我和全班都是朋友啊！”但對方為雄他卻認真解釋：“顧欽才沒有他們看到的那麽簡單呢，我肯定他跟邢戰是一個級別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體質那麽弱。”比起格鬥課的風起雲湧，機甲課就簡單多了，因為在中級院校學員們學的是機甲的一些簡單操作原理，隻有加入軍校才能接觸到真正的機甲，所以目前的機甲課教的都是基礎動作。至於戰史課和指揮課的教官則是從軍隊退役的軍官，因為他們更有經驗。校長的第一堂課就可以歸類於戰史課，主要教授人類聯盟與撒坦一族開戰以來的一些經典戰役解析，讓學員進一步了解未來敵人的特點。而指揮課傳授的是一些指揮軍隊作戰的經驗，教導學員們如何運用戰術。讓顧欽沒有想到的是，蒼狼和z正是因為指揮課在整個第一軍校出名了。不知是哪位教官，在給高年級上指揮課的時候用到了他們兩人對戰的錄像，以此來激勵學員們不要死讀書，遇到什麽都隻會套用書本上的戰術，而不懂得自己動腦筋思考。蒼狼和z的對戰顯然是能夠幫助思維局限的軍校生學會開動大腦的最好例子。到最後，幾乎所有教官都在用他們的錄像。對此，顧欽在戰網上開玩笑地對z說，他們都可以當教官了。由於顧欽的體能訓練還在進行，他隻是偶爾上戰術區找z對上兩場，z似乎也隻願意跟他對戰，所以他們兩人再也沒有爬上積分榜，倒是那個與顧欽起了同一個昵稱的蒼狼的積分長得很快，顧欽很想看看這個蒼狼的對戰視頻，可惜除了對戰雙方本人以及各軍校的教官之外，是沒有人有權限調閱的。這天，顧欽收到來自艾文的通話請求：“顧欽！快來啊！你和邢戰都過來中心廣場這裏！這裏的擂台有人在挑戰蒼狼！”他的聲音因為興奮而拔高。“蒼狼？哪個蒼狼？”顧欽一時沒反應過來。“就是那個對戰錄像整天被指揮課的教官拿來當經典戰例講解的蒼狼啊！快點快點，這可是難得的現場版！”此時艾文那裏的背景傳來更為嘈雜的喧鬧聲，“哎呀，已經開始了我掛了！”“不會吧……”顧欽麵色古怪地瞪著艾文的影像消失。“走。”卻是邢戰拍了拍他的肩讓他迴神，然後率先走出宿舍。顧欽一愣，邢戰也感興趣？他還以為對方是個不喜歡湊熱鬧的人……怎麽這次看上去比自己還積極？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邢戰的心情似乎有些糟糕。第一軍校的中心廣場設有一個挑戰擂台，是給那些想要展示實力，或者解決紛爭，或者學員與學員、教官與教官、甚至學員與教官之間的挑戰提供一個公平公開的平台。隻要登上這個擂台，對戰的全部情景就會通過虛擬大屏幕麵向整個廣場直播出來。沒有一定實力和自信的人還真不敢輕易接受、發出擂台挑戰。當顧欽他們到達中心廣場時，擂台四周圍滿了觀眾，人聲鼎沸，對戰似乎已經進行到白熱化的階段，大屏幕上直播的影像戰況看起來相當激烈。鏡頭大部分給的是全局戰場，有時也會切換到雙方指揮的畫麵。對戰雙方的名字一個是將軍軍銜的蒼狼，用的形象和顧欽當時設定的大眾臉一樣。還有一個是頂著上校軍銜的挑戰者，名叫年祾煦，居然是個大美女，圍在擂台周圍的人群有一大部分人都在為她呐喊助威，還有人起哄囔囔著要蒼狼讓著點人家妹子，當然，不管外麵鬧什麽，躺在虛擬艙裏的人都是聽不見的。“你們來啦！”艾文在高大壯的方為雄的開道下從觀戰人群中擠了出來。“現在的戰況怎麽樣了？”顧欽問。“當然是蒼狼占上風啦！不過那位學姐也挺厲害的，能撐那麽久。”艾文抓住顧欽的胳膊，“走走！我讓光頭帶我們擠到最前麵去！”“不用了，在這裏一樣看得很清楚。”顧欽真是哭笑不得。“可是等對戰結束蒼狼出來的時候，我們離得近一些說不定也能跟他交個朋友呢！”艾文一臉期待地向擂台處張望。“呃，你怎麽知道他就是那個蒼狼？”顧欽實在納悶，不過想想自己看到那名字都差點把對方當成自己，也就釋然了，那20位的id號真心不好記。“看名字唄！”艾文給了他一個這還用問嗎的眼神，“能提升到將軍軍銜的人本來就少，現在蒼狼和z都那麽出名，誰還有自信用這兩個名字？就不怕被拆穿了會遭人鄙視嗎？更何況剛才那個學姐在開戰前特地問過他是不是那個蒼狼的，他也沒否認。”說著說著，艾文突然打了個哆嗦，往方為雄身後躲了躲，探頭小心翼翼地問顧欽，“哎，邢戰怎麽了？他好像在生氣？”“嗯？”顧欽看了眼身旁的邢戰，後者站得筆直凝視著大屏幕，一張沒有情緒的麵癱臉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實在看不出什麽不同來，顧欽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擂台對戰上。這個蒼狼還是有點本事的，知道不能指望npc的ai，而是自己親自控製手頭的資源。不過還不夠成熟，大概是因為對手的火力太猛，他在下達命令指揮戰艦的時候還有些手忙腳亂，反應速度不夠快，需要思考幾秒鍾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白白錯過了很多機會，但是戰術的大方向還是正確的，而且這作戰風格感覺很熟悉。至於他的對手，作戰意識比較強，似乎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直接憑直覺判斷並下達命令。但太過急功近利，用進攻代替所有防禦，沒有考慮到資源的損耗程度，看樣子再過不久就無兵可用了。正當顧欽分析擂台上對戰的兩個人時，邢戰忽然開口：“他在模仿你。”“什麽？”顧欽沒聽明白，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