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第一場!”


    葉小雙腰上的鋼絲一緊,她輕輕點足衝秦雨詩掠了過去。


    秦雨詩飾演的雪女勉力應戰,漸漸不敵。一旁的玉蚌見狀,也提劍上陣,與雪女並肩作戰。今無敗眼尾一挑,輕蔑一哂,隨手一揮,一股勁力將玉蚌擊飛出去老遠。雪女柳眉一蹙,心知不敵,隻得咬牙且戰且退,試圖逃跑。今無敗則咄咄逼人,緊追不舍。


    秦雨詩留意著葉小雙移動的方位,有意牽引著她的腳步。退著退著,就到了剛剛埋有異物的地方。時間剛剛好!秦雨詩根據劇情突然扭身還擊偷襲,指尖彈出幾道冰劍。葉小雙身形微閃,避開劍氣,同時雙眼一眯,慍怒地拔步上前——


    嘶~


    似有利刺刺入了腳心,葉小雙疼得差點跳起來,因在拍攝期間,唯恐耽誤大家的拍攝進度,隻得生生忍住。


    秦雨詩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然後她果斷後退,忽然身子一歪,單腳一拐,故作吃痛地驚唿一聲“哎呦~”


    “cut!”


    張導大喊一聲:“怎麽迴事?”


    秦雨詩故作堅強地揮一揮手說:“不小心扭了一下,沒事,張導,再來一遍吧。”


    痛得想抱腳的葉小雙心裏忍不住吐槽。她巴望著趕緊地一遍過了。


    於是隻得重來。


    葉小雙忍著痛又再演了一遍。好不容易堅持到這一幕快結束的時候,哪料秦雨詩又出了紕漏。這次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


    “cut!”


    怎麽迴事?!張易和有些心急。《蠻荒記》的拍攝進度安排得很緊,趕著上賀歲檔。這一幕的拍攝背景是黃昏的沙漠,因此他特意趕著有夕陽的時候開拍。現在眼見著夕陽一點點快要落山了,如果反複ng的話,極有可能要拖到次日拍攝了。


    “小秦你要不要緊?”他皺著眉遙遙問了句。


    “不好意思。我沒事,導演,再來一遍吧。”秦雨詩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唇角微勾。她看見“劉夏”的腳底已經滲出一點點血了。


    秦雨詩一席話落地,葉小雙本想喊停的心思就歇了。她想起自己好不容易獲得今無敗這個角色,指望著她翻身呢,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拍攝進度,隻得輕歎口氣,忍著痛,咬咬牙拚了。


    於是又來了一遍。


    同樣是這一幕快結束的時候,鄭超飾演的拓跋燁趕來救“雪女”,與今無敗對打。混戰中,秦雨詩瞅準空隙偷偷伸出半隻腳一勾,鄭超頓時被絆倒向葉小雙撲去,葉小雙嚇得連忙往旁邊一閃。因動作幅度太大帶動傷口,她痛得齜牙咧嘴。


    “cut!cut!!cut!!!你們到底怎麽迴事?!!”張易和的躁脾氣發作了。


    不明真相的鄭超衝張易和擺擺手說:“對不起,不小心絆了一下,我們再來吧。”


    葉小雙心底已經開始罵娘了。她剛想開口說“不”,卻聽那頭張易和喊話:“好,最後一次!抓緊時間,別再出什麽紕漏了!”


    葉小雙:“……”


    算了,最後一次,馬上就結束了。再忍忍吧。


    又是重來。這一次總算順利熬到了結局,隻是葉小雙已經忍得額上出了一抹薄汗,小臉兒煞白。


    “ok!非常棒!收工。”張導滿意地打了個響指。


    葉小雙馬上抱起左腳跳起來,麵部猙獰,嘴裏嘶嘶的叫:“靠靠靠靠靠!什麽東西,痛死我了!”


    她低頭一看,霧草!駱駝刺!簡直要把腳板心刺成了篩子好嗎?!


    #論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一旁得鄭超是最先發現的,他扶住她訝然道:“怎麽紮了那麽多刺進去?什麽時候紮的?你怎麽一直不吭聲啊?”


    眾人這才發現“劉夏”的不對勁,紛紛圍上來關切地問:“劉夏,你怎麽了?”


    “天呐,劉夏,你受傷了?好多血。”秦雨詩也圍上來,看著她滿腳的刺,心裏一陣的快意,隻麵上還裝出一副很關心很震驚的樣子,整個兒一影帝。


    “劉夏受傷了?”張導也快步走上前問。一看到她腳底慘不忍睹的景況,忍不住有些自責。怎麽剛才自己都沒發現?同時,也對“劉夏”多了幾分好感和欣賞。這個演員不錯,能吃苦,敬業,也很會為別人著想。如果不是她忍著痛堅持,這一幕肯定要拖到次日了。想到這裏,他的語氣更柔和了幾分,“來兩個人扶她去休息,(跟組)護士在哪裏?趕緊過來給她處理傷口。”


    ****


    就在葉小雙被扶去治療的同時,易楚歌已經在來八道橋的路上了。他現在一拍完戲就老想著去探劉夏的班,控製不住自己。快到八道橋的時候,他刷朋友圈獲知了劉夏腳受傷的消息,還有好事者偷偷拍了傳到圈子裏的受傷圖片,他心裏猛地一陣抽緊,馬不停蹄往劇組趕。


    “劉夏人呢?”一到劇組,他迫不及待的拉了工作人員詢問。工作人員伸手指了指:“在那邊,帳篷裏。”


    易楚歌旋風般趕了過去。


    工作人員遠遠看著他的背影,撓了撓後腦勺,嘴裏嘀咕著:“這易天王該不會是喜歡上劉夏了吧?”


    易楚歌人還未進帳篷,就聽見裏麵傳來劉夏痛得變了聲兒的慘叫:“哎呦喂輕點兒痛痛痛……嘶……”


    他心裏一緊,大步邁了進去,隻見護士旁邊的白色小盆裏以及堆了好幾個長長的刺,俱都帶著血。他瞳孔一縮,莫名的有些惱怒,衝著劉夏嗔怪道:“這會兒知道痛了,剛才不是挺勇敢的嗎?”


    葉小雙嘴巴一癟,眼圈兒一紅。


    易楚歌急了,忙快步走過去,蹲下來柔聲哄道:“你呀,都不知道好好心疼自己,都傷成這樣了,還那麽拚。很疼嗎?”他拍了拍護士的肩膀說,“我來吧。”


    “這……”護士驚愕中有些猶豫。


    葉小雙更是吃驚。他來?不要,這腳又是血又是沙又是刺的,髒兮兮的慘不忍睹……


    易楚歌徑自接過護士手中的三棱針說:“挑刺,我會的,放心好了。這裏交給我,你先出去吧。”


    他的表情太過溫柔,女護士已經神魂飄飄了,哪裏還懂得拒絕,如灌了迷/魂湯一般,傻愣愣的就往外走。


    女護士走後,易楚歌伸手欲去抓葉小雙的腳腕。葉小雙滿臉通紅,忙往後縮迴了腳,仍然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你忍著點兒啊。”


    他的表情格外認真,聲音格外溫柔。他就那麽靜靜地蹲在她麵前,修長的手輕捧著她的腳。他好看的眉頭輕皺,垂眸的時候,纖細的睫毛顯得格外的柔軟。他握住她腳腕的手非常的暖,那種暖、那種熱,電流一般自下而上傳遍了她的全身。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得厲害。


    他一手拿起鑷子,夾了一塊棉團,沾了沾碘酒,“又流血了,我先清洗消毒一下。會有些痛,忍著啊。”


    “嗯,”葉小雙低著頭不敢看他,甕聲甕氣地應著,然而下一刻幾乎跳起來,大叫:“啊啊啊痛!”


    易楚歌的手一抖,棉團險些掉落在地。他忽然放下鑷子,一把攬過她的肩膀,按住她後腦勺,低頭吻了過去。


    轟~


    葉小雙的腦子都快炸了。她唿吸局促,臉如熟透的蝦子。


    他的心也跳得厲害。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麽就這麽把持不住。這麽突然……


    他投入地吻著,仿佛要吮吸她的每一份芬芳,每一絲甜蜜,直到懷中人嬌/喘著氣,他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他的雙頰也有一抹可疑的紅暈。他眼神忽閃,尷尬地問:“有沒有好一點?”


    “……唔,好點了。”葉小雙徹底懵逼了。她腦子裏暈乎乎的,全都是水啊。


    “那……我輕點兒。”他說。視線在她那紅嘟嘟的嬌唇上膠著了一番,終究是強忍著移開。


    他再次拿起鑷子,用棉團輕輕地、輕輕地擦拭著,那小心翼翼的程度,無異於對待價值連城的珍寶。


    清潔消毒幹淨後,他手持三棱針,小心地挑出那些刺入肉中的駱駝刺。每挑出一個,葉小雙就忍不住唿痛一次,他自覺奉獻上自己的雙唇為她解痛。


    他的唇似乎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麻/藥,如此幾次過後,葉小雙竟已經習慣了不再喊疼了。她滿腦子唯一的感覺就是——


    ——暈。


    當最後一根刺被挑出來的時候,兩人都如喝了十幾年陳釀般,心裏醉醺醺的,倆倆相望。


    空氣裏仿佛流淌著甜甜的蜜。


    “喲,你們這是在幹嘛啊?”秦雨詩倚在門麵,笑盈盈地看著他們,眼底劃過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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