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思聞言後沉思一會,又看了看一旁正大吃特吃的李複,見他似乎沒什麽問題要問,當下也就揮手示意小二離開。


    小二走後,李複又埋頭吃了一會,終於打了個飽嗝,放下筷子,又拿袖子擦了擦嘴,這才心滿意足的說道:“啟河縣有能人,但我們卻不要貿貿然去接觸。”


    薛思卻不能理解,向李複詢問原因:“有人也在反抗著無貌之神,我們卻不和他們接觸,豈不是浪費資源?”


    李複看了一樣薛思,卻不言語,隻是又端起茶碗,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這才解釋起來——


    “其一,無論什麽地方都不是鐵板一塊,我們現在兩眼一抹黑,要是找到那反對修築聖所的還好說,如果找到反對派事情就棘手起來了。”


    看了看薛思,見他正盯著自己,李複也不在意,又接著說了下去——


    “其二,無論這縣城當權的是為什麽反對修聖所,都必然有自己的原因和底氣,如今你手底下可沒有鷹首供你差遣,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我們去了也不一定能幫上什麽忙,說不定還會節外生枝。”


    薛朗聽李複這麽說,卻有些不以為然:“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他們來說,互相多一助力也都是隻有好處。”


    “我們能在這裏呆多久?真的駐紮在這啟河縣幫他們抵禦那無貌之神入侵?”李複撇了撇嘴,說道。


    薛思眉頭皺起,沉思片刻後,終於搖了搖頭。


    “我不懂你那套縱橫聯合,但是簡單的計算得失還是會的,”李複正色看向眼睛男子,說道:“我們找上門去,說不定能得些好處是不假,但如果他們要我們幫什麽忙,卻也拒絕不了……”


    李複微微停頓,又接著說道:“如今鷹大隊的重中之重,是轉移,多停上一天也許就會出什麽差錯。反倒不如先記下這啟河縣,等我們安頓下來後再行聯絡,到時從長計議,真要做些什麽也是有了餘地。”


    薛思終於被李複一席話弄得無話可說,隻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李複倒也理解薛思的心思——當上位者久了總有種想要掌握一切的欲望,這想法在有權有勢之時倒是不錯,但此時突逢巨變,薛思一時間還來不及調整思維習慣,以至於當局者迷看不清這些,倒也可以理解。


    五人小隊中的兩名決策者,終於在今天出現了第一次意見不合,最終以薛思的妥協告終。


    就在二人剛剛達成共識之時,小二又掀開包房的簾布,端著一尾清蒸江魚走了進來:“各位爺吃的可還滿意?來嚐嚐這魚,上午剛從河裏撈上來的。”


    李複此時已經吃飽,倒也不再關心那魚蒸的如何香氣撲鼻,當下從懷中掏出錢物,甩給小二一張百元大鈔——


    “今天還有過河的渡船嗎?”


    華夏的物價很低,這滿滿一桌子菜肴也就幾十塊錢,李複如今大方地揮手,表示不用找了。小二頓時眼前一亮,趕緊堆著笑臉答道:“多謝爺!這下午兩點左右,倒是還有一波渡船,幾位爺要是去的話,就要趕緊去碼頭了。”


    笑著對小二說了聲辛苦,吃飽喝足的幾人也就起身向那啟河縣的碼頭走去。


    碼頭比之入城之時的人來人往,還要更熱鬧一些——從黃河順流而下到得此處,接著往北走的旅人和商賈都從這縣城上岸,一年四季倒也都是人來人往,此時還有些碼頭幫工正吆喝著號子,正成群結隊地裝貨卸貨。


    碼頭附近黑煙滾滾,船上裝的內燃機還在轟鳴不斷,煙囪裏也冒出一團團廢氣,一時間倒是有些倫敦街頭的獨特氣味。


    幾人卻是不再此處停留,這些往來商船都是沿河而行的,而想要過到黃河另一側,卻要找到另一處去——


    又行不遠,就見一漁民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一艘蓬船之前,這船與先前那些大船不同,沒有巨大的鍋爐和高聳的煙囪,反而是靠著人力掌舵、搖槳渡河。


    這漁民見到五人走來,立刻湊上前去招唿道:“幾位可是要去泉城?來的湊巧,正好我這馬上開船了,幾位穿上請?”


    皇甫雄打量了一眼那全長也不過三五米的破船,一臉猶豫地問道:“這船不會沉的吧?”


    那船家卻是臉色一陰,沒好氣地嚷嚷起來:“懂不懂規矩?我這一天來迴兩趟哪次不是順順利利?你不愛做就自己遊過去!”


    皇甫雄火爆脾氣,哪受得了這般語氣,當即胡子就飄了起來,張嘴就要反駁,李複趕忙把這師父拉到一邊,好說歹說才勸了下來。


    “船家,別生氣,我家師父見識淺薄,不知您行船的忌諱,我們誠心過河,還請行個方便。”李複堆起笑臉,說出的話卻有些荒誕——哪有徒兒說師父見識淺薄的道理?


    那船家困惑地看了看幾人,又捏了捏手裏李複塞來的一把鈔票,這才終於緩下了臉色,伸手一招,示意幾人上船。


    這一坐下,便覺出船的破舊——船底的木板嘎吱作響,空間也狹窄,幾人不得不擠在小小的船艙內等著開船。


    凱瑟琳第一次做這種華夏木船,倒也不覺得害怕,反而一臉興奮地看來看去,還拉著李複要去船頭玩耍。


    反觀皇甫雄,肌肉老頭的表現卻有些出人意料——


    就見他一臉緊張的坐在船艙內,腰背挺得筆直,但身子卻不自覺的左右扭來扭曲,似是怎麽坐都不舒服。


    “你怕水?”李複有些好笑地問道。


    “什麽怕水!老朽隻不過是有些暈船罷了!”皇甫雄立刻為自己的麵子而戰,氣勢洶洶地說道。


    薛思也看到了皇甫雄的窘態,不由地插嘴調笑一句:“皇甫前輩,這船還沒開,您就暈了?”


    皇甫雄也意識到自己話裏的破綻,老臉一紅,終於決定不再理睬幾人,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船艙裏。


    “走吧!”李複笑笑,也不再接著打趣自己這個師傅,對著船尾的中年人吆喝一聲,示意可以開船了。


    船身微微一晃,就緩緩行駛了起來。


    皇甫雄身子猛地繃緊,冷汗就唰唰地從腦門上冒出,李複和薛思盯著老頭,一時間嘖嘖稱奇起來——


    “沒想到,皇甫前輩聲名在外,卻是怕水……”


    “嗨,這老家夥總是能出人意料……”李複迴憶著初見皇甫雄的那天,這老頭幾次顛覆了自己對於高手的印象,現在也就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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