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又是一個風調雨順年。我們村的人就不為肚子發愁了。我就對大家說,咱村該把預備糧變成儲備糧,在好年景裏該大量儲備起來,千萬不能敞開肚子海吃,因為你得防備著壞年景呀。鄉親們雙手讚成,因為災年的慘痛太可怕了。這一決定使我的威信更高了,因為他們都為有我這樣為村子高瞻遠矚的帶頭人而慶幸。我就再接再厲,給鄉親分給足夠的口糧後,就賣了餘糧,把錢分給鄉親們,名之曰分紅,讓他們置備些衣服,全村人高興的象十個年三十壘到了一塊兒過一樣,因為多少年來他們沒見過新布了!更不要說新衣服了!一時間家裏家外地頭路上都是議論著該買什麽布,最後推舉我去買布,因為當時的布就那麽幾個花樣,議論一會兒大家是很容易議論到一塊兒去的。我就算記好了什麽樣的布買多少,拿著大家集資起來的錢把布買了迴來,還順便去鎮上請了位裁縫來,把村公所讓出來讓他給全村人量體裁衣。一時間全村象趕集般地熱鬧了起來。

    不幾天公社書記叫我去公社。我還以為又要開什麽會呢,結果我去了見就我一個人,就納悶了起來。就見公社書記用一副私下裏是老朋友的口氣對我說:”名宇呀,你該注意些影響。”我一愣:”我怎麽了?”公社書記:”你讓社員們做新衣服了?”我說:”對呀,社員們好多年沒見布星星了,家裏的衣服都是大人穿了子女穿,老大穿了老二穿,破爛不堪不說,還糟的很,一碰就爛,所以許多人家可以說是衣不蔽體,讓人很別扭。我想在幾年的時間內,讓我們村的每個人都有一身新衣服。”公社書記說:”可周圍的村子都說你搞資產階級享受,不顧積極兄弟的困苦呀。”我就火了:”我怎麽就不顧階級兄弟的困苦了?我們村這兩年哪年不是都超額完成了任務的?我們在花我們自己的錢就不行嗎?難道社會主義就不興穿新衣服嗎?”公社書記為難地說:”你說得在理。他們也隻是說說你,可是人嘴裏是有毒的,你得防著點兒。咱倆撇開同誌關係和上下級關係不說,可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不提醒你是不對的。唉,你不要忘了一句老話:財不露白呀!不然人就要眼紅你,一眼紅開了你,嘿嘿,你倒黴的日子就來了。你不見以前的地主老財總是深藏不露嗎?”我說:”那是舊社會,你一露富,土匪就瞄上你了。現在是新社會,誰還敢來搶我們呢?再說,有錢不花,群眾的生活怎麽提高呢?”公社書記:”話是這麽說的,可是,名宇,你得注意別人看你的眼光呀。”我說:”這幾年我算弄明白了,你注意別人的眼光就沒辦法生活了,因為你比他強,他眼紅你,想方設法拆你的台;你和他一般高,他擠對你,想方設法想比你高了,或者壓下你去;你不如他,他看不起你,你做出了成績他就竭力否定你,總之不讓你超過了他。所以我認為,隻要我在聽黨的話的前提下隻管做自己的事,管別人怎麽說我怎麽看我呢?”公社書記歎息一聲,從此和我疏遠了,因為我第一次不聽他的話了,因為我已經知道上麵的許多話是聽不得的,從此我們村子就成了周圍的村子議論的中心,和我們有了距離,但我不管這些,因為我下定決心甩開這些村子建設我心中的理想,要不想遭他們的非議,就還得和他們過一樣的日子!

    在這裏我插幾句。你也發覺了,我說到當年的那些人的時候盡量的不說名字,總是用這個那個來代替,有時候讓你聽的很混淆。唉,沒辦法,因為許多當事人還活著,我要是提名道姓的說,很容易讓別有用心的人來挑起事端,因為我們桃源村幾十年來就是在和周圍的村子的纏鬥中成長起來的,你越往後聽越能感覺到這一點的。唉,宿怨是很難消除的,隻是深埋心底是了,我是不願意把它從我的心底挖出來,也不願意別人把這些人的宿怨從心底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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