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道嶽州協防武昌的向榮,原本也打算入嶽州休整一下的,但嶽州是個是非之地,一千萬斤滇銅在此失卻,而且這嶽州也是長毛賊過境的地方,這樣的州府,說實話還不如下麵的一些村寨富庶呢!


    但嶽州現在正是混亂的時候,若是長毛賊有什麽殘留的物件,也能發上一筆,在進與不進之間,向榮徘徊了一下,便派出了探馬,去瞧瞧嶽州上下的情況。


    結果,事情情況,比想的都離譜,如今的嶽州,除了房子和人之外,剩下的東西寥寥無幾,聽聞官軍要來,近萬嶽州壯丁,堵在城外,要求大軍分發一些糧食,如今的嶽州,能拿出糧食的人,就算是一等一的富豪了。


    楊猛的計策很有限,一聽這個,向榮越著嶽州城,就直奔武昌而去,向榮的人馬走得是陸路,趕到武昌,還得三五天呢!在嶽州修整,沒好處的事情,向榮也不會去幹的。


    向榮走了,楊猛帶著自己的人手,就入駐了嶽州,雖說給向榮說的有些誇張,但嶽州的情形,確實不容樂觀。


    太平軍過益陽的時候,劫掠的主要目標還是大戶,但在嶽州,劫掠的對象也擴大了,除了那些窮的吃不上飯的,所有人都要納貢責餉,看來自己劫了太平軍的聖庫,真是讓洪楊二人急眼了。


    嶽州失陷,與當地一個唐姓船主有莫大的幹係,若不是他煽動船工反叛,或許嶽州還能多堅持幾天,因為劫掠的原因,嶽州百姓。跟隨太平軍的人數不多,但也不少萬餘人左右吧!差不多是整個嶽州城人口的四分之一。


    現在楊猛算是官身,進了嶽州,自然要給湖南巡撫衙門報備一下的,得了楊老三的公文。張亮基的心也稍微寬鬆了一些,有這個楊老三坐鎮嶽州,湖南的北大門,就不那麽容易被再次攻破了,安排了一個知州之後,對於嶽州的事情。湖南巡撫衙門,也沒做過多的幹涉。


    入駐嶽州,賑濟百姓隻是其一,楊猛的動作,大多是有利益驅動的,嶽州算是個水鄉。自己要建水師團練,少不得老練的船工和水手,以嶽州城的百姓為基礎,幾百支宣揚太平軍劣跡的隊伍,為了吃得飽穿得暖,匆匆的出了城,開始了在嶽州轄區的現身說法。


    抵製太平軍。是楊猛一直在做的事情,臨近年關,對富戶們來說是喜慶的日子,但對絕大部分百姓來說,卻是一年之中,最艱難的日子。


    糧食、鹽巴、布匹,就是楊猛的主打措施,太平軍在武漢三鎮打的火熱,楊猛在嶽州附近,做的一樣熱鬧。


    嶽州附近的武莊田莊。建的很快,有了嶽州百姓的現身說法,太平軍就變成了長毛賊,民間抵製一種東西,官府說的再好。也不及百姓之間的口口相傳,妖魔化太平軍,就是楊猛要做的事情。


    坐鎮嶽州,楊猛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等著廣州那邊貫通,廣東與湖南的水路,長江口岸,楊家的勢力並不是很大,廣州才是根基之地,從廣州到上海,還有很長的一段海路要走,貫通這條內陸水道,需要做的事情不少。


    拓闊河道就是第一條要做的事情,最起碼要能試過一些動力船和駁船,不然依靠小船,還不如走陸路呢!


    現在的長江水路,已經算是被封鎖了,武漢三鎮,就是長江水路的一把大鎖,太平軍在那邊開戰,這長江水路,就斷了。


    曾國藩的湘勇,還在籌備之中,楊猛也要和他打個時間差,他要練兵、籌餉、整軍,短時間之內,很難有所作為,現在楊猛要做的就是與這位曾侍郎,爭奪湖南的人力資源。


    時間對楊猛來說很急迫,他在這邊隻有五千兵馬,現在楊家的勢力在四川擴張,他這邊就不好太過大張旗鼓的做事,不然朝廷那邊,勢必要猜忌的。


    四川的事情,楊猛做的很過分,但這事兒也有說道的,自己要在這段時間,與太平軍打上一仗,無論勝敗,四川的事情,就好解釋了。


    當然楊猛是不想失敗的,可前麵來的情報,卻是不容樂觀,在嶽州楊猛搶了太平軍兩千多艘大小船隻,但太平軍又弄了三千多,到了武漢三鎮那邊,太平軍船隻的數量也在翻倍的增加,大小船隻差不多快過萬了,這是個什麽概念,萬艘大小船隻過江,恐怕會占滿十幾裏的長江水道。


    “爺,武昌失陷了!”


    “這麽快?怎麽失陷的?”


    楊猛到了嶽州,不過十幾天的時間,太平軍卻打下了湖北的省府武昌,武昌早有準備,僅守了十餘天,這官軍的戰力未免也太弱了。


    “土攻!太平軍炸塌了二十多丈的城牆,口子太大,加之武昌城中兵力不足,失陷也是必然的。”


    古雅月的說法,雖說有道理,但楊猛覺得還是太平軍那邪性的氣運起了作用,武漢三鎮是軍事重鎮,但兵力卻成了他致命的弱點。


    五千清軍,萬餘練勇,加上向榮兩萬多的援兵,也不過三萬餘人,這與清軍防守長沙時的兵力足足差了一倍有餘。


    武昌城中清軍的數量太少,這隻能算是調度無方了,武昌城籌備防守的時間,可比長沙充裕多了,足足半年的時間,隻聚齊了五千兵馬,這事兒說不過去啊!


    武漢三鎮連成一線,加上長江天塹,比長沙要好守的多,可實際結果,長沙守了八十一天,武昌守了半個月不到,太平軍沒有點邪性的運氣,這清軍的調度能如此漏洞百出?


    “這年也不打算讓人過好了,正月裏就殺人,晦氣的很!


    讓下麵的人準備準備,這次你也隨軍參戰吧!”


    現在正是過年的時候,不僅嶽州上下沒有一絲的年味,楊猛的軍中,也沒有一絲過年的喜慶。全軍上下都在籌備大戰,哪有心思過年啊!


    “爺,太平軍不會在武昌休整嗎?”


    “不會!武昌是省府,武昌丟了,朝野震動。接下來就是大軍圍攻武昌了,太平軍若是守在武昌,沿著長江,清軍能打的他生死兩難,武漢三鎮雖說易於防守,但也要看是誰在防守。清軍防守有天然的優勢,而太平軍守武昌,卻是八麵受敵的所在。”


    楊猛說的不錯,武昌九省通衢之地,清軍防守四麵八方都是援兵,太平軍防守。四麵八方都是敵人。清軍失了武昌,蹊蹺!太平軍若是固守武昌,就是找死了!


    楊猛無法估計太平軍何時離開武昌,隻能先過去等菜了,不然讓太平軍跑了,這次的損失就大了。


    楊猛帶著兩條翻江龍,二十條動力船隱在了漢南的一處港汊之中。前線的消息來得速度也快了很多,武昌城一戰,朝廷不僅丟了一個省府,而且也有了第一位死節的疆臣,原湖北巡撫常大淳,這位巡撫大人,自知破城之後,絕無幸免,自縊身死!


    投井、自刎、服毒的大員也有好幾位,這武昌城失卻了。對朝廷來說卻是好事兒,起碼有這麽一批忠臣良將死節嘛!


    “嗬嗬……一死萬事休啊!這幫子廢物,守城的時候要有這死的心思,那還用得著玩這個?”


    看了前線的情報之後,對這些死人。楊猛卻沒什麽尊重的意思,若是半年之前好好準備,多做些自己該做的事情,哪用得著這樣?


    “爺,好歹他們也是有節氣的,您就不能留點口德啊?”


    “節氣?笑話,這要是節氣的話,還談什麽富國強民,知會秦子祺,讓他在事後,搜一搜這些人的老底子,死了?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這些人最是禍害人心了,死了,老子也得讓他們遺臭萬年!”


    打了敗仗就自殺,自己死了,還能留給子孫後世一個美名,朝廷那邊勢必不會追究這些人的過失,但楊猛不成,這些人死節之事,要是被散播開來,隻怕朝廷的人心與凝聚力都有了,這可不是楊猛想看到的東西。


    死的這些人,或許有幹淨的吧?但多半人都是些贓官,這些人一時一刻的美名,楊猛都不會留給他們。


    “爺……”


    “照做!”


    古雅月最是看好這樣的人,但楊猛卻是最討厭這等人物,隻怕秦子祺那邊的事情做了,朝廷也會焦頭爛額吧?


    楊猛藏在武昌附近,一邊謀算著太平軍,一邊暗中對付朝廷,武昌城中的太平軍,卻在發大財,九省通衢,可是個財貨聚集的好地方。


    官幕、紳商、富戶數不勝數,別人不說,就說說曆任雲貴總督、湖廣總督的程瞀采吧!這一仗程瞀采死了一個兒子已經算是淒慘了,可更淒慘的還在後麵,太平軍的責貢帖一出,為了保命,程府上下一次就拿出了六十萬現銀,金銀珠玉無數。


    由此程府躲過了滅門大劫,若是遇著楊猛,這程府上下一個人也活不了。


    一個贓官,一氣兒就是近百萬的財物,加上湖北巡撫衙門的官銀軍餉近百萬兩,這兩戶加在一起就超過兩百萬了。


    這點收益,與武漢三鎮民間的財富相比,還是稍微有些單薄的,身家幾萬、十幾萬、幾十萬的大戶,在武漢三鎮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邊的收入絕大,太平軍的高層,也有了擴軍的心思。


    劫掠已經讓洪楊失了平常心,太平軍一貫不擾百姓的政策也在悄然的改變,責貢帖隻是第一步,在占據武漢三鎮的時候,雖說城外有向榮的兵馬威脅,但城內的傳教活動,也在進行著。


    好好的聽講、入教,保你無事,若是敢詆毀所謂的天父上帝,那死法就慘烈了。


    太平軍占據武漢三鎮不過二十天的功夫,對當地造成的損害,對他們自己造成的損害,卻是無可估量的,不用任何人詆毀,在武漢三鎮百姓的心目之中,這太平軍就是賊匪!


    鑒於之前楊老三用糧換古董珍玩的原因,再加上向榮兵馬的威脅,太平軍並沒有肆意的毀壞什麽東西,隻要是值錢的玩意兒,大部分都裝船了。


    這也是楊猛最為擔心的東西,若是有楊家的管事在側,破壞想必會小不少,但楊家的管事們都被驅逐了,對於太平軍要做什麽,楊猛隻能看著。


    劫掠武漢三鎮,也是最為混亂的時候,許多東西,影子們都能探查透徹,隨著一份份情報,交到楊猛的手裏,他一直懸著的心,也慢慢的放下了。


    “還好!還好!讓影子的人,給老子標注出太平軍寶船的位置,老子別的東西都不要,隻要這批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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