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巡撫衙門,雖說估算出了長毛賊的動向,但他們的傳令兵,還是不及石達開的速度快,攻占寧鄉留給大軍休整,石達開馬不停蹄,下一個目標就是益陽。


    在打益陽之初,石達開就布好了局,打益陽很容易,沒有多少守城軍隊的益陽,對石達開來說跟空城差不多少,益陽不僅是個銀城有錢,還是個水陸大碼頭,攻占益陽,除了銀錢之外,太平軍的目的主要是船隻。


    益陽城的富戶多,船工、苦力也多,有的時候,不僅語言能拉攏人,行為也是可以的,太平軍在益陽城中肆意劫掠大戶,對遍布益陽的船工和苦力來說,也是場看的讓人爽快的大戲。


    為了隨軍劫掠,而加入太平軍的人不在少數,對於益陽這個地方,太平軍本就沒有久留的打算,劫掠起來也就不分什麽善惡了,隻有是有錢的、有門臉的都是劫掠的對象。


    船工、苦力的加入,對益陽的大戶來說是場災難,對太平軍來說,就好處多多了,太平軍的船多,但有經驗的水手不多,雖說楊猛之前在洞庭湖周邊招了十幾萬船工,但益陽是個水路碼頭,許多掙錢多的船工,還是沒有加入楊家的。


    碼頭上的苦力多是壯丁,有把子氣力,這樣的人也是當兵的好材料,石達開在益陽的收獲不錯,不僅讓太平軍錢糧充足,他的手下也擴充了不少,而且全是有經驗的船工和苦力。


    有些時候,劫掠起來是根本止不住的,所謂的不殺良善不殺百姓,多半時候隻是書麵的文字和嘴上的口號,命令是石達開下的,但做事兒的卻是下麵的人手,無論是翼王石達開,還是天王或是東王。都不能阻止一些暴行。


    太平軍過境,對那些苦哈哈來說,也不是什麽好事兒,糧食金銀,都被太平軍劫走了,糧價飛漲是肯定的,餓殍遍野。太平軍比災荒都恐怖。


    災荒的時候,還有些大戶人家舍粥舍糧,太平軍把這些個大戶都劫了,還有誰會去舍粥舍糧呢?沒了那些經商的大戶,調運糧食都是個大問題,滿城的餓鬼。這就是太平軍過境的場麵。


    在益陽,石達開收獲不小,但益陽船隻的數量,完全不像一個水陸碼頭該有的規模,讓手下一打聽,原來船隻都被聚到了臨資口,早在太平軍攻長沙的時候。益陽的大部分船隻,都被聚集到了臨資口,這對太平軍來說是個大好消息,臨資口的船隻,怕是有數千艘之多,隻要把這些船隻弄到手,那大批的人員就可以沿江而走了。


    將益陽留給大隊人馬,石達開的隊伍馬不停蹄。又連夜奔襲臨資口,臨資口的清軍,哪能想到長毛賊來的如此之快,短暫的抵擋之後,這些清軍就潰散了,幾百艘中型的江船,千多艘小船、漁船。就成了石達開的繳獲。


    長沙被圍八十一天,許多船隻都北上嶽州漢口了,這些堵在臨資口的多是小船,而那些中型江船。多半是近期滯留在臨資口的。


    除了船隻的收獲之外,船上的貨物也成了石達開的繳獲,好死不死裏麵有十幾條是楊家的江船,楊家的買賣,要說遍及大清,有些過了,但遍及江南富庶之地,這話楊猛還是敢說的。


    駁船隻是楊家運輸大宗貨物時用的,平常的買賣中型的江船,用的也是不少,靠在船上的楊家管事,一看臨資口打起了仗,本著楊猛所說的,遇到危險保人不保貨的原則,帶著船工架著小船就逃到了洞庭湖。


    “爺,咱們家的一支船隊,在臨資口被石達開劫了!”


    楊家的管事們到了洞庭湖畔的武莊,聽說三爺就在洞庭湖附近,立馬就生了找場子的心思,楊家的貨物不是沒被劫過,隻是那些截江的強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對於打劫楊家商隊,或是殺傷楊家人手的敵人,楊猛的原則隻有一個,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滅他滿門。


    “哦……太平軍幹的吧?死人沒有?”


    自家的船隊在臨資口被劫,隻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石達開現在是太平軍的先鋒,若是楊家的船隊,豎起了楊字血旗,應該不會被劫的。


    “人都迴來了,隻是貨物全沒了,這批貨物都是藥材價值不小,船上還壓著十六萬現銀,連銀子帶貨物,損失大概三十萬兩上下。”


    別看隻是十幾艘中型的江船,但楊家的損失委實不小,楊家做買賣,用的都是自家的船隊,來迴都是帶貨的,這十幾船藥材加上解迴來的現銀,與之前在廣西被董先甲劫去的糧食價格差不多。


    “三十萬兩……不少了!船上豎起咱們家的旗號沒有?”


    楊字血旗,就是楊家行商和軍隊的旗幟,經過這幾年的闖蕩,楊字血旗還是多少有些名號的。


    “有!隻是據管事們說,十幾麵大旗當時就被砍倒了!”


    “這事兒屬實?不是管事們在挑撥是非吧?”


    “屬實!已經讓影子的人查過了,當時確是太平軍的士卒,砍倒了船上的楊字旗!”


    “嗬嗬……這他媽就有意思了,等著吧!我倒要看看洪秀全那廝如何解決這事兒,咱們的家的銀子都有封條的,加上太平軍中管事,這事兒瞞不住!


    迴來的那些管事船工,一人給發上一年的俸祿,告訴他們,這事兒做的不錯!危險到了,保人不保貨!”


    洪楊二人一貫的反複無常,這次打長沙他們手底下起碼還剩五六萬可戰之兵,也不知這兩貨能不能漲些行市?


    與楊猛猜測的不錯,搶船的時候,石達開還在遠處,但自己的手下砍楊字血旗的時候,他就到了岸邊,有些事兒底下的人不知情,但石達開知根知底啊!


    上次就是因為不買糧食,自己那楊三哥伸手就把羅大綱給弄死了,還捎帶著打散了太平軍的一個萬人隊。因為這個,太平軍至少損失一萬左右的新兵,這次更好,劫了楊家的船,隻怕事情難辦了。


    “讓那些人把楊字旗撈上來,擱在那幾艘船上,凡是掛楊字旗的貨船。人不許殺、東西不許搶!”


    看著十幾麵旗子一一飄入江水之中,石達開臉上的表情,就跟吃了死孩子沒兩樣,這事兒迴去之後還得稟告天王啊!


    “翼王,船上的人早就跑了,船上的貨物都是些藥材。還有幾十個貼著滇楊封條的大箱子,估計裏麵裝的是金銀一類的財物,這幾十個大箱子,怕是有十幾萬兩左右。”


    不大的時間,屬下報上了那十幾艘船裏的貨物,石達開的頭頓時就大了,望著江中遠去的十幾條小船。石達開直接就斷了追上去的念頭,萬一再被誤認為追殺,這事兒可就真大了!


    “讓駕船追擊的人退迴來,那些人跑就跑掉吧!那十幾艘船上的東西一樣也不許動!”


    手下一臉疑惑,石達開也不好解釋什麽,太平軍高層與楊家的事兒有些齷齪,這是誰也不知道,楊家惹不得。隻在一些高層之中流傳,下麵的人並不知情。


    楊家的十幾艘貨船一下就把突襲臨資口,變的一錢不值,與楊三哥的怒火相比,千艘船隻也變得有些輕飄飄的了。


    匆匆迴到益陽,石達開把錯劫了楊家貨船的事情說了,對此東王楊秀清卻沒怎麽在意。輕飄飄的問了一句:“船上是什麽貨物?”


    “十六萬兩銀子,還有一批價值不菲的草藥。”


    “嗯!咱們能用的上,留下吧!”


    楊秀清這話說的輕巧,但石達開並不認同。楊家的實力,他雖說不怎麽清楚,但絕對是個不好招惹的,別的不說單單楊三哥在廣西的那五千兵,太平軍想要和他們玩刀子,沒有兩三倍的人手,根本就勝不了。


    “東王,如今楊猛可能還在湖南,樹此大敵殊為不智啊!”


    石達開的勸說,隻招來了楊秀清的輕蔑一笑,如今的太平軍,已經不是兩個多月前的太平軍了,六萬將士敢打敢殺,楊家算得了什麽呢?


    “達開,既然藥草有用,那就留下,楊家的那幾個管事,你讓人看管好了,這次的事兒是誤會,咱們與楊家還是有些交情的,若是這楊老三來找場子的話,咱們足量付給他金銀也就是了。


    咱們現在兵強馬壯,這些都是小事兒,北上嶽州才是正經的大事兒,咱們在益陽多修整幾天,趁這個機會,你要好生操練一下水軍。”


    天王萬歲拍了板兒,石達開也無話可說了,足量付與銀錢隻怕是不好使的,當日楊三哥說過,打的欠條十倍償還,這搶的東西是個什麽倍數,還不好說呢!


    有些事兒不方便開口,既然天王沒有殺楊家管事的心思,就說明天王還不打算如東王一樣跟楊家翻臉,看楊三哥的架勢,也不打算和太平軍死磕,這事兒說不得還能有些緩和的餘地。


    石達開的人觸了楊家的眉頭,這對朝廷來說是好事兒,但此事朝廷無從知曉,現在的朝廷可真是有件大喜事兒,雲南一次解銅三千萬斤,這是前所未有的,這是盛世的征兆,長毛賊脫出長沙的消息還沒有走到京師,如今的京師高層,可是一片喜氣啊!


    按著官價,三千萬斤精銅,也值個三百萬兩左右,三百萬兩對現在的朝廷來說也是筆大錢了,最為關鍵的還是這精銅可以鑄錢啊!


    三千萬斤精銅,加上些鉛錫,起碼能翻三番,若是多加些鉛錫,千萬兩銀子的製錢也能鑄的出來,現在兩千錢一兩銀子,若是朝廷在下個聖諭,提一提製錢的價值,千錢一兩銀,或是八百錢一兩銀的話,那價值可就大了,兩三千萬的銀子啊!


    這幾年朝廷的虧空,就指著那三千萬斤滇銅了!對此四色棍也是格外的高興,繼位伊始就接了個好大的爛攤子,這三千萬斤精銅對朝廷來說可是救命的好玩意兒啊!


    見楊士勤如此明步,軍機的幾個漢臣大員,也在考量著是不是該提一提楊士勤的位子了,漢臣督撫在位的時間不長,這是個傷人心的事情,若是把楊士勤提拔成雲南巡撫或是雲貴總督,或許能讓漢臣的地位再進一步。


    但此事不是小事兒,萬一楊士勤上位之後,朝廷把他給挪了,導致滇銅再次凋零就不好了,前一段時間,楊士勤有份折子,是關於他兒子楊老三的,但楊老三的事情,是先帝欽定的,恐怕不好做,提拔一下楊家的二兒子楊毅,就成了軍機們議論的事情。


    但議論歸議論,要想得到提拔,楊士勤還是要做好滇銅這件事兒的,這事兒也簡單,滇銅解京之後,要什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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