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太平軍是如何攻陷永安的,貌似太平軍現在沒有這樣的實力啊!”


    楊猛想要的東西太多,兵權隻是其一,可朝廷不給,現在也不能硬搶,隻能慢慢的等待時機了。


    手握利器,而不能肆意揮灑,對楊猛來說也是相當的壓抑,擁兵十幾萬,後備兵源上百萬,金銀堆山、糧食無數、武器彈藥充足,遇上了這等大事兒,卻隻能在旁邊看戲。


    萬事俱備,獨缺一個大勢,被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羈絆,這種滋味絕對不好受。


    了解太平軍,了解清軍,就成了楊猛宣泄一些負麵情緒的寄托,別看楊猛把太平軍當成了笑料,但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想盡快剿滅太平軍,邪教這東西,危害太大,許多東西不是誰想遏製就能遏製住的。


    大清朝廷民心盡失,對百姓的壓迫無處不在,苛捐雜稅隻是其一,一些貨物的官方定價才是最狠毒的招數,石磺大清的官價一兩一馱,外銷的話,五六十兩、七八十兩,精銅一馱也不過九兩多銀子,別說外銷了,就是鑄成銅錢,蹬去工本火耗也值個幾十兩銀子。


    這幾年,大清各地又是連年的饑荒,民間的仇視情緒也越來越高,老百姓本就吃不上飯,太平軍一起,戰爭課稅,又是一筆大支出,朝廷施政可不管百姓的死活,有了稅賦就是良民,沒有稅賦,就是刁民、暴民,這是個官逼民反的時候啊!


    一旦沒了活路。許多百姓都會把心一橫,不是造反就是落草。如今有了太平軍這麽一個典範,隻怕各地響應者眾呐!


    清軍也不消說,綠營兵不是不能打,但要看對象,對上普通百姓,綠營兵還是相當可怕的,但對上太平軍這樣的,綠營兵想勝。難如登天啊!


    庚子一役,百姓笑看清軍落敗,英吉利的炮艦在長江出沒,老百姓拉幫結夥的去看熱鬧,江南雖說富足,但大清的盤剝尤為嚴酷,從廣西到南京也不知太平軍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幾車爆竹!”


    正當楊猛心裏感慨連天的時候。魏夫子卻說出了一個很難讓人相信的結果,幾車爆竹,這未免有些兒戲了。


    “幾車爆竹?”


    “正是!太平軍被向榮和烏蘭泰的大軍,一路追逐,轉戰武宣、象州,最終跑到了永安附近。之前太平軍,確實不敢對城池下手,但永安人少,連兵帶民不過十萬數,清軍雖說號稱是萬餘。但加上空餉之類的,能過五千就不錯了。


    加上永安士紳聚集的團練。還有城內糾集的青壯,永安城防不過萬餘人。”


    在楊猛的眼中,別說萬餘人,就是三五千可戰之兵,守住一個縣城也不在話下,太平軍現在玩的主要是大刀長矛,永安城中,即使沒有火炮,幾十杆鳥槍、抬槍,也應該有的,有了這些,萬餘人守城應該沒問題的。


    想想那幾車爆竹,再想想綠營兵的素質,永安陷落楊猛也能猜出個大概來了。


    “綠營兵不可靠,可永安的地主、大戶,就會輕易放棄永安城了嗎?那裏牽扯的可是他們的身家性命啊!”


    當初在桂平,一個土豪王作新,都能打的三點教叫苦不堪,馮雲山也是被王作新送去吃牢飯的,永安再不濟也是個縣城,幾十個王作新那樣的大戶,還是有的,糾結個幾千人守城,絕對是手拿把攥的事兒。


    輕易就丟了縣城,對清軍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一個縣城的財富和糧食,足以讓太平軍支持個一年半載了,隻怕滿縣城的青壯,都會成為太平軍的士兵。


    “民團是有戰心,可太平軍把幾車爆竹丟進了永安城中,清兵以為太平軍有大量的鳥槍、抬槍,爆竹聲和煙霧一起,這些人掉頭就跑了。


    清軍一跑,永安城中人人自危,雖說大戶們組織的團練與太平軍打了一天,但四散而逃的百姓,弄開了城門,一萬多太平軍進了城,結果可想而知。”


    兵隻會劫掠百姓、敲竹杠,將隻會搜刮財物、睡女人,這仗打成這樣,不窩囊!


    “現在的清軍在做什麽?太平軍全數被圍在了永安麽?”


    對清軍楊猛是不怎麽報希望了,但對於太平軍的進退,楊猛還是要知道的,若是太平軍全數被堵在了永安,那自己的損招就好辦了。


    “清軍?在忙著跟太平軍做買賣,太平軍的一萬可戰之兵,加上四五萬老弱婦孺,幾乎全在永安城中。”


    “什麽做買賣?”


    “對就是做買賣,這是烏蘭泰的潮勇首創,永安城內雖說不缺糧食,但鹽巴和軍資卻是緊缺的東西,潮勇藉著這些買賣,賺了個盆滿缽滿。


    永安城裏有不少的大戶,現在的太平軍不缺錢,缺的隻是軍械和戰馬之類的軍資,兩幫人一來一去,這買賣做的還不小。


    現在有不少的綠營兵,想從雲南購置馬匹什麽的,都被咱們的人打發迴去了。”


    這前線成了生意場,客軍果然不可靠啊!但這事兒,楊猛也有些疑問,烏蘭泰是滿人呢!怎麽會縱容手下與太平軍做買賣呢?


    “烏蘭泰是滿人,督師的賽尚阿是新帝的親舅舅,這事兒他們就看的過眼?”


    “不是看得過眼看不過眼的事兒,而是他們打不進去,隻能巴巴的圍著永安城,潮勇發了,其他各營的兵將也眼紅,若是禁製這種買賣,隻怕綠營兵就不能用了。


    清軍內部的說法是,軍費不足,借賊之力籌措軍費。”


    借賊之力籌措軍費,這話說的有水平,恐怕不是向榮和烏蘭泰那樣的粗鄙貨能想的出來的,恐怕四色棍的舅舅。在這事兒上也沒起好作用,分潤太平軍的劫掠所得。這賽尚阿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這幫子蠢貨,就沒想些辦法,攻陷永安?”


    “想了,賽尚阿用的是爛腸草,在河流之中投毒,據悉已經透了幾萬斤了。向榮在永安城外弄了不少地雷,烏蘭泰……”


    “行了別說了,這幫子蠢貨。這些爛招兒,他們也能拿的出手?”


    賽尚阿的主意倒是不錯,生化戰爭的招數啊!隻是靠著幾萬斤毒草,這不是扯犢子嗎?還不如殺個幾百人用木樁釘在河裏呢!


    聽了這些戰法,楊猛想笑,卻笑不出來,大清好歹是明麵上的國家。軍隊腐朽成了這樣,將帥也是一群傻逼樣兒,難怪這八國聯軍隨隨便便就能顛覆華夏。這事兒根子壞了,無藥可醫。


    “他們拿的出手,而且還上奏給了朝廷,朝廷也支持。


    ‘探知此城並無井泉。俱飲城外流動之河水,因訪得瑤山一帶出爛腸草,其藥最毒且無藥可解,已前後購得一萬數千斤,放入河中。賊飲之必死無疑!’


    ‘賊匪逐日而亡,抬出燒者掩埋無數。’


    這就是賽尚阿前後的折子。朝廷不僅允了,還專門撥了一筆款子用於購置爛腸草。


    爺朝廷的根子爛了,我們是不是要早作準備了?”


    男人有野心,女人就沒有嗎?楊猛不讓說了,魏夫子還是加了這麽一段,裏麵的能沒別的心思嗎?


    “準備?老子一直都在準備!荒唐啊!”


    聽了賽尚阿等人的所作所為,楊猛才知道什麽叫做荒唐,太平軍與清軍相比,無疑是很正常的,林、張、李三人掛了,換了賽、向、烏三頭蠢貨,這太平軍能不聲勢大起嗎?


    朝臣不似朝臣、漢將不似漢將、滿人不似滿人,對此楊猛也無話可說了,為了財物養匪為患,這些人毫無下限啊!


    蠢貨?那隻是對時局來說的,在楊猛看來,賽、向、烏三人摟錢的本領,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什麽玩意兒都能榨出油來,這不是本事是什麽。


    從魏芷晴的話語裏,楊猛也聞出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魏夫子都有了這樣的心思,難保別人沒有啊!


    楊猛可不想做個被手下脅迫的帶頭人,如今的四省之地,新軍的將領們是最不安定的因素了,這些人都是沒怎麽打過仗的,他們有自己的訴求,隻怕隨著太平軍的肆虐,這種訴求,也會越來越高的。


    “芷晴,吩咐下去,以後影子的情報,必須轉到莊子裏我批示之後,才能對其他人公布,讓影子和新軍聯手封鎖四省之地,無論是朝廷的人馬還是太平軍的人馬,全部不許入境。”


    楊猛最會玩的是陰謀,防備最深的也是陰謀,一旦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楊猛不自覺的就會擺出防禦的架勢。


    玩陰謀,楊猛是行家裏手,正正經經的對抗,恐怕雲南的對手不多,隻要杜絕了陰謀,擋住了暗箭,雲南就是個高枕無憂的地方。


    “爺……”


    “照我說的做,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


    魏芷晴明白楊猛的意思,看了自己的那番話,沒起到作用,但封鎖四省邊境,魏芷晴覺得自家男人有些小題大做了。


    這在楊猛看來可不是小題大做,新軍將領們的訴求,就是獲取戰功,如今世道亂了,太平軍這樣的泥腿子,都能和朝廷打生打死,那雲南這些經過千錘百煉的新軍呢?


    魏芷晴的一番話,讓楊猛想到之前她說給自己的趙匡胤,被黃袍加身,就是他手下兵將的訴求所致,楊猛可不想做個被脅迫的領頭人,掐滅新軍將領們的訴求,就是他現在要做的事情。


    同時他也要把太平軍趕出廣西,廣西離著雲南太近了,讓清軍與太平軍在廣西死磕,對雲南不利,對貴州的威脅也很大,一旦戰事引入楊家的地盤,楊家也會被破參戰,無非太平天國將來要在南京發展,趕走他們,保證楊家的看客地位,也是楊猛急需要做的。


    對楊猛來說太平軍是個禍患,清軍也是個禍患,永安離著珠江近,離著廣州也不遠,洪秀全的老家就是廣東的,珠江航道和廣東,都在太平軍的威脅範圍之內。


    珠江航道和廣州,都是不容有失的地方,太平軍如今被圍,隻怕過路的清軍,也會威脅到楊家的航道安全。


    搶,是清軍最拿手的本事了,老爺子楊士勤的名號,或許在前期好使,但是,隨著清軍的戰事不力,這些王八蛋,也不一定不敢搶楊家的船隊。


    船隊雖說有武裝護衛,但廣西聚集的清軍,已經快十萬眾了,一旦賽尚阿那王八蛋想封鎖珠江,還是手到擒來的。


    想到這些,再想想清軍做下的荒唐事兒,楊猛覺得自己也有必要去一趟廣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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