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猛、魏芷晴兩人忙活了近半個時辰,謄寫好土地與糧食方略,才交到了魏五、徐子渭兩人手上。


    “先不要評論,看完之後、想好之後再說話,這可是我和芷晴花了一夜的功夫才整理出來的。”


    說完之後,楊猛就坐了下來,默默的等著兩人給自己提意見,而魏芷晴則是悄悄的下去了。


    不大的時候,一大罐老參雞湯就被端了上來,魏芷晴招唿自己的父親和徐子渭一起用飯,兩人卻如木偶一般,怎麽招唿也不迴話。


    “讓他們看吧!這東西他們想理解,得花不少功夫的,咱們吃咱們的。”


    一罐老參雞湯下肚,楊猛讓魏芷晴歇著去了,他自己卻在大堂之中閉目養神。


    從清早到正午,徐魏兩人把十幾頁的方略,看了十好幾遍,愣是沒說一句話。


    “好!太好了!土地集中、糧食集中、按勞分配、以銀代糧、糧棧購糧、限人限量,有了這個方略,大事已定,雲南上下脫不出楊家的掌心了。”


    徐子渭的叫好聲,驚醒了楊猛,也驚醒了魏五。


    “鬼叫個屁,嚇了老子一大跳,我先去洗把臉,迴來再說。”


    在仆役的服侍下洗了把臉,楊猛迴到大堂,魏芷晴也已經到了,這事兒也該算她一份功勞的,抻了抻筋骨,楊猛就做到了主位之上。


    “說缺憾之處,好處就不用說了。”


    楊猛的這個方略,可是整合了後世的好些東西,在大體的方向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缺憾應該出現在一些細節之上。


    “這個方略與軍屯有些相像,但一個按勞分配,就解決了懈怠的問題,但各處的種的糧不同,因此產量也不同;土地的肥沃與貧瘠不同,產量的區別更大;再有就是楊家的一些山林,那裏也有出產,怎麽不囊括在這個方略之內呢?”


    魏五的資格最老,也是他最先開的口,按勞分配說的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他攏了攏心裏知道的東西,卻根本拿不出解決的辦法。


    “魏先生此言極是,這一關隘不破,這大好的方略就執行不下去,大清百姓,不患貧而患不均,隻要有了不均之處,這方略即使強製的執行了,最終的結果還得像軍屯一樣,因弊端而終。”


    徐子渭也是有什麽說什麽,這個方略雖說極好、極好,但也有一個致命的缺憾之處,那就是不均!產出的不均,分配的不均,最後就會導致弊端越來越多,你比我我比你,拖到最後,就會把這個大好的方略拖得一錢不值。


    “折價!土地山林的出產全部折價,整合出一個標準,根據他們創造的財富,發放月俸,但在糧食上麵,可以稍作平衡,種糧如果收益小,就多給一些。


    但做這些之前要有一個標準,什麽樣的地產多少糧、產多少別的東西,產出的多俸祿就高,產出的低於這個標準俸祿隻能照最低的來。


    這個月俸就要保證所有出力幹活的人,都能吃飽吃好,手裏還能有一部分的餘錢,至於那些想占便宜的,餓死也沒人管他們,這個可行嗎?”


    把土地變成工廠,隨著各種技術的進步,土地的產出會越來越多,用的人也會越來越少,到了那個時候,種地就不一定是最底層的活計了,收入一樣會很多的。


    這項方略實施之後,楊猛身上的壓力也會越來越大,單單耕牛和一些農具的使用,就會富餘出大量的勞力,給他們安排營生,有利可圖的營生,也不是個容易的事情。


    “折價是不錯的辦法,這樣一來,農人就不必承擔以糧換錢、以錢換銀這樣的盤剝了,現在朝廷的稅賦還得往上繳,單單這一項,整個雲南就得十幾萬兩的差價。


    但是集中糧食對咱們來說是個好事兒,可這一進一出,多了幾道程序,就怕下麵的人從中牟利,把咱們的大好方略給毀了啊!”


    魏五的出身,讓他對政策的實施有很好的洞察力,朝廷的許多方略都是不錯的,可為什麽最終卻因為百姓不堪重負而被放棄,原因就是處在人上麵。


    “這個不怕,近期我會下一個條令,凡屬楊家的人員,貪汙的銀兩超過一個農人一年的收入,直接砍頭、十倍禍及妻小、百倍誅其三族。


    上官不查、不問、不明,降職!懈怠瀆職者,直接滅族!”


    楊猛這話一說,堂上的三人都打了一個冷戰,這殺姓也太大了。


    “三爺,如此就怕無法執行啊!明初朱元璋,也是這樣,可後來不久就不了了之了。這樣的嚴刑峻法,也會傷害到各級官員的積極姓啊!”


    魏五覺得這樣的發令是絕對執行不下去的,之前他與楊猛就商量過這事兒,現在舊事重提,也不知他那裏是個什麽態度。


    “我還是那句話,有貪的就一直殺,想當官的人多了去了,當官不一定要讀多少書的,基本識字就能當官。


    殺上十幾年、幾十年,習慣了就會慢慢的執行下去,在我雲南這樣的事情絕不姑息。但也有例外,那些能為雲南做出絕大貢獻的,可以有特權。


    比如說西山鐵廠,那幾個改造了鍛鐵配方的人,隻要他們不是背叛雲南,就可以免除一次罪責,貢獻越多,特權越多免罪的次數也就越多。”


    特權也是楊猛這些天想出來的,大清的讀書人,削尖了腦殼都想做官,自己在做官上立下嚴刑峻法,在科技上設置特權,不怕他們不去鑽積,如果可行,以後用特權換官,也不是不行,但要試一試,現在還不是時機。


    “三爺,您這麽辦,就怕綱紀崩壞啊!沒了好處,誰還去讀書呢?”


    身為士大夫的一員,魏五對於這個舉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的。


    “無所謂,反正現在的世道就是讀歪書的人造成的,崩壞就崩壞吧!這個我絕對是要實行的,至於讀書人的事兒,與我沒多大關係,我要的就是實效。”


    現在的雲南科技是最大的短板,至於其他的,都可以將就,隻要自己握住了槍杆子和糧食,想怎麽改就怎麽改,誰要是成了絆腳石,就辦誰!


    “爺,這些方略雖好,可難以實施啊!您要是硬來,隻怕各地的反對聲更大!


    再就是林則徐還在雲南,這樣的事情,想瞞恐怕是瞞不住的。


    若是傳到了外麵,就怕朝廷那裏和各地的官紳,群起而攻啊!”


    徐子渭尋思了一會兒,也提出了屬於他自己的意見。


    “這個簡單,林老虎不是讓我重組督標嗎?三千六百人的名額,我實際弄了四千五百人,這四千五百人就是三四千戶,先讓這些人試試,如果可行的話,咱們就提高這些人的月俸,不怕新軍的家人不眼熱。


    新軍再加進來,就是一萬多戶了,在推一下滇西那邊,幾萬戶、由此再在宜良實行,大事可期。


    至於林則徐那邊更簡單,就說是軍屯,反正西疆那邊有這樣的規矩,咱們做了也不算違背法令,你們覺得如何呢?”


    借著重組督標的機會,推行新的土地、糧食政策,完全是沒有一絲空隙的,老爺子的這次喝問,算是幫了楊猛的大忙。


    “沒問題!”


    “唉……成了!”


    徐子渭答得爽利,魏五答得無奈,徐子渭的爽利是處於自己的地位,楊家有了這個法子,稱王稱霸就簡單至極了。


    魏五的無奈,是為了那些讀書博取功名的讀書人,這樣的人,在大清數不勝數,十年之後,他們做的學問,至少半數要廢了,楊猛的方略是針對儒教的大殺器啊!


    “三爺此事,必起風波,我覺得還是要在總督府提前報備的,有了這個先手,即使將來的風聲打了,咱們也好有個借口。”


    徐子渭現在在楊猛心中的地位,慢慢的高過了魏五,徐子渭的法力詐術,現在才是最有用的東西。


    “嗯!這個我去做。你和魏先生,這幾天就到宜良的明湖書院,把這個方略充實起來,責成岑毓英赴滇西督辦此事。


    計長,你也別忘了永昌,我二哥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一旦永昌有異動,及時的通知我。


    魏先生,針對這個方略,明湖書院那邊也要有所側重了,雜學要放在儒學的上麵,劉一貼的醫學館也要放在儒學的上麵。


    還有理教的事情,近期我也準備實行了,林則徐當年在廣州敗於禁煙之事,現在他對禁煙的態度曖.昧,禁煙之事,我們要自己拿主意了。”


    西校場殺煙鬼沒殺成,楊猛也看到了林則徐的老態,現在的雲南,林則徐能掣肘的地方已經不多,建好了督標,下一步就要利用林則徐,發展雲南的洋務了。


    將兩人打發下去之後,老爺子楊士勤就從側室裏慢慢走了出來。


    “不錯的主意,你是咋想出來的?”


    “嘿!您老可真行,跑側室裏偷聽,還不是您老給罵出來的,以後這煙鬼不殺了,抓住之後,送到農莊,讓他們當牛做馬,能戒了大煙,就給他們些差事,戒不了累死那些狗曰的。”


    “嗯!這還像人做的事兒,下次大開殺戒的時候,多想想今天的收獲。


    芷晴丫頭,這是給你的,你這丫頭不錯,以前倒是苦了你了。”


    昨天罵過老三之後,楊士勤也一直在角落裏看著,老三的動作關係楊家的生死,老三即使再有本事,可他的歲數在那擺著,要說楊士勤把楊家交給楊猛之後,就無憂無慮了,那絕對是假話。


    這位老爺子,最近可是學了好些東西,不為別的,隻是擔心老三行差走錯。


    昨夜魏芷晴的作用也顯現了出來,前些曰子楊猛要建傈僳族山城,唐梅依的地位上來了,楊士勤就差人打了幾套首飾,已經賞了一套給唐梅依了,這一套魏芷晴拿著也算夠格了。


    “嗨!你老就是寶貝多,晴兒老爺子給你的傳家寶,拿著吧!能得到這個,就算是老爺子的認可。


    老爺子,這些曰子我要重組督標,那裏的事情少不了,我大哥和二哥那邊,您還得多瞧瞧,滇西尤其是永昌,可不是個太平的地界。”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心裏有數的,督標那邊不用派給你些銀子嗎?單憑綠營的餉錢,可養不住人的。”


    “不用了,抄了那些綠營將官的家,怎麽也能弄些銀子的,這段時間就拿川黔那邊的鴉片販子練手,盈餘百十萬應該沒問題的。”


    “少殺些人,畢竟有傷天和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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