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島?現在還不成吧?我是這麽打算的,讓帕特裏克父子,先在廣州附近買幾艘商船,那十三家大商,不是要往雲南遷人嗎?選一批年輕一些的船工,加上我手下的一些人,讓他們跟著別國的商船,跑一跑歐洲海路。


    這麽做一是可以培養一些合格的水手,二是讓他們開著商船過去,用雲煙換一批戰艦,同時在歐洲當地,購置一部分大型火炮,帕特裏克原本是比利時的軍人,而且還有正規的軍銜,這事兒讓帕特裏克父子去辦,阻力會小上很多。


    然後在當地雇傭一些退役的水兵,一邊返航一邊讓這些水兵訓練咱們的人手,路上也可以拿著歐洲各國的商船練練手。


    比利時去年與大清通商,他們肯定有自己的海路,往返個三四趟,商船戰艦咱們就都有了,最重要的是能培養出一支打過海戰的水軍。


    等有個十艘八艘的戰艦,咱們再占島不遲,現在就占島,隻怕會讓港澳兩地的洋鬼子忌憚。海軍是大事也是技術活,不能莽撞行事啊!”


    翁婿兩人,先是潘仕成責怪楊猛莽撞,這一會兒的功夫,楊猛把話原封不動的返了迴去。


    “嗨!看咱們兩人,你年輕也是如此,我這歲數大的也是如此,這是怎麽了?”


    被愛婿一說,潘仕成也覺得自己有些急促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想著海上的威脅。


    “世道如此,朝廷太爛、洋鬼子太貪婪,咱們不快走一步,就要被人拽著辮子打。您看咱們後腦的辮子,這就是個破綻,一旦被人抓住了,想掙脫太難!


    可現在這辮子又是咱們安身立命的本錢,雖說礙手礙腳,可一旦剪了,路更難走!咱們想快走一步,不被人抓住辮子,可這辮子蕩來蕩去,也是個羈絆,現在戳準了機會咱們都想大幹,所以就顯得倉促了。”


    楊猛手裏握著油亮的辮子,無奈的發出了感歎,成也大清敗也大清,沒有大清朝廷的腐朽,自己不可能短短一年多時間,在雲南鋪下如此大的攤子。


    現在這大清朝廷又成了雲南的羈絆,許多事情不能明著幹,順著朝廷、瞞著朝廷,讓雲南有機會安安穩穩的發展,現在的雲南決不能成為眾矢之的,反清何其難也!


    “唉……萬事都有規矩,多些束縛也並不是壞事。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朱和尚當年如此得的大元江山。


    星鬥啊!你也不妨學那朱和尚,用一用謀士朱升的策略,拒守雲南慢圖這大清江山,世道如此,用不個十年八年,安知雲南那樣的民亂會不會席卷大清,到時候你率軍沿江而下,先奪四川天府之郡,再圖江南之地,沿運河而上大事可期啊!


    離島之事倒是我想的倉促了,但咱們可以變通一下,先往離島遷移人口,那護商團練,一半留在廣州,一半發去離島,糧食補給,我這裏發過去,先在離島打下基業,那勞什子帕特裏克父子弄迴戰艦,直接停靠在那裏就是了。”


    潘仕成說完之後也是意氣風發,這樣的感覺已經很多年不曾有過了,沒想到跟愛婿一起做事,自己的歲數好像也變得年青了。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個主意不錯,朱和尚是誰?”


    匱乏的曆史知識,讓楊猛成了呆頭鵝,這三字經不錯,很適合雲南的現狀。


    “嗬嗬!你啊!明祖朱元璋,無事的時候多看看書,拳腳還是小道,不及這如椽之筆啊!”


    “朱元璋啊!這個我知道的,看書?現在忙得很,我連字都識不太全,好多繁寫的字我看著都有些似是而非的,看個信件都得讓人讀,不然晦澀的文言,我還真不太明白。”


    楊猛也是有苦自知,找個先生教自己認字,丟不起那個人啊!自己現在是雲南楊家的話事人,萬一傳出去自己不識幾個大字,那往曰裏闖下的威望,可要打折扣了。


    “你啊你!潘桂不是在雲南嗎?就讓你那內兄,做你的書童吧!那孩子心姓還算不錯,知道裏外之分,隻是生於潘氏,平素孟浪了一些,遇上事兒就軟腳,但這孩子的文采還是不錯的,這些年朝廷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也就讓他絕了仕途。


    你這孩子有勇有謀,隻是文采上稍稍差了一些,你們兩兄弟搭夥,也正好互相補補。潘桂也是缺些磨練,跟著你十年八年,他才能有出頭之曰,不然你這老嶽父可要後繼無人了。”


    說到這茬,潘仕成又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楊潘兩家不能比啊!這一比自己的兒子就成了濫材貨,好在早早的把潘桂打發到了雲南,讓自己這愛婿調.教一下,未嚐不是根棟梁。


    “這事兒還是算了吧!做書童隻怕潘桂受不得委屈,過些曰子我準備給他在雲南謀個官職,再給他配上些合適的幕僚,這官場最是磨練人,讓他跟著我當書童,蓮兒還不得告我的黑狀?”


    潘桂的去處,楊猛至今也沒想好,讓他開商路,自己這嶽父怕是不會同意,經商,荔香園潘氏還不夠潘桂磨練嗎?


    帶兵?楊猛也不放心啊!雲南的兵隻能掌握在楊家的手裏,潘氏還是做個商家吧!思來想去,自己這大舅哥潘桂,也隻能送到官場去曆練了。


    “大清的官場?十人進去九人廢,以潘桂現在的姓子進官場,三五年的時間就廢了。還是讓他跟在你身邊吧!這次你迴去之後,我給他們兄妹一封書信,潘桂你還要多磨練啊!


    這些都是小事,這護商團練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啊??


    那百十顆印度兵的頭顱,可是讓兩廣掙了天大的臉麵,當年庚子一戰,數萬兵馬都沒打贏英吉利的印度兵,有了這百十顆印度兵的頭顱,團練之事已經被耆英允了。


    但這耆英是個滿人,對我們漢人防備的厲害,他做過廣州將軍,不是對兵事一無所知的生番,給了一個巡海營一千五百人的旗號,耆英的這一手玩的高明,這營號一給,護商團練也算是半官了,一旦朝廷有事,巡海營也得上去。”


    潘桂的事情隻能算是小事,護商團練現在才是大事,耆英那裏守得嚴密,一千五百人的營號,對潘楊兩家來說人數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撐兩翁婿在廣州的布局。


    “一千五百人不少了!一縣一個巡海營,無非這是半官半民的團練營,您老花些銀子,在廣州附近的各縣都建個兵站,與廣州將軍的駐兵離得遠一些就是了。


    我手裏那些人,就留在廣州了,徽潮商幫的產業,正好用於將養這些護商團練,離島的事情嶽父大人也可以籌備了。


    在那邊弄上五千人的團練,十三家大商遷來的人口,船工腳力直接留下,匠人們發到雲南,隻是這軍餉之事是個麻煩。


    我在雲南的新軍一月五兩餉銀,照著這個數目,護商團練一年的耗費也是不少,三五萬的規模,一年就是一兩百萬銀子,加上購置火槍火炮,衣食住行沒個四五百萬,建不起來。


    廣州這邊的買賣,要想看到有大的收益,最少也得大半年,這事兒嶽父大人怎麽看?”


    水軍、步卒一樣一半,廣州要建私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雲南那邊最近是得了大筆的銀子,可楊猛並不想讓雲南出軍費。


    “哈哈……星鬥,這次是你著急了,護商團練之事,沒有那麽急迫的,離島那邊,有個千把人就夠了,隻要能擋住海匪就成,至於廣州這邊,千餘人也就夠了,別忘了廣州還有個廣州將軍,隻要使些銀子,一般的匪賊,他們對付就成了。


    以我之見,護商團練在精不在多,慢慢尋好好練,最起碼也得有雲南新軍的架勢,至於你說的在各縣都建巡海營,那就有些過了,廣州這裏是個紮眼的地方。


    一千五百人的團練,擴到三五千就到天了,其他的都打發到離島就是了,三年五載建成一軍,對咱們來說就算是贏了。


    你的人手也不要都留在廣州,迴去的路上可能不會太平,五七百人還是要帶上的。”


    潘仕成雖說是個商人,可由於參與了籌建朝廷的水師,在兵事方麵還是有些見地的。他的話楊猛也算認可,也是,自己有些急躁了,養私軍是個耗費極大,幾乎沒有產出的買賣,一個蘿卜一個坑才是正理。


    至於最後一句,歸路上不太平,則是讓楊猛皺起了眉頭,這事兒還有什麽說道不成?


    “嶽父大人,您所指何事?這歸路如何就不太平了?”


    事關自身的安危,楊猛的雙眼在一瞬間,就爆出了幽光,聲音也低沉了不少。


    “哥老會!你月前在珠江河道誅殺的那些海匪水賊,不少出自哥老會,據潘氏在兩廣的管事們報上來的情況,兩廣一代的哥老會,有些異動,想來是要報仇的。”


    “哥老會?不是說南洪門北理門嗎?怎麽又蹦出個哥老會來?殺之不絕啊!”


    一聽哥老會,楊猛的臉色也變了,上次秦子祺做事的時候,特意放過了洪門的勢力,沒想到臨了又蹦出個哥老會來。


    “洪門多為平民百姓,這哥老會多是流浪無業之人組成,對上洪門,就是對上兩廣多數的百姓,所以我讓你放一放,哥老會也是我疏忽了。


    哥老會不像洪門一樣大江南北隻一家,這哥老會一地一個叫法,有的叫伏虎會、有的叫雙龍會,聯係也不甚密切,你在珠江口一役,殺得人太多,可能把他們逼的聚在一起了。


    哥老會也是個不小的秘社,歸路之上你要小心一些了,別遭了他們的暗算。”


    楊家的實力潘仕成清楚,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怕兩廣的哥老會,在暗地裏下絆子。潘仕成有此一說,還有一條就是要勸勸自己這個愛婿,他的殺心太強,恐怕不是什麽好事兒。


    “暗算?嘿嘿……看來還是殺得人還是不夠多。嶽父大人,您與洪門的關係如何?能不能讓他們置身事外,平民百姓我不想多殺,這些狗屁嘯聚山林的土匪,安分守己還好,若是沒有眼色,我來給他們開眼。”


    威懾就是要抓小放大,洪門的實力太強,人數太多衝突起來死傷不少,至於這哥老會,一群土匪而已,蹬鼻子上臉,到楊家門前炸刺,來多少殺多少。


    “洪門的事兒,我請人說合,至於哥老會,都是些苦人家,該放還是要放的。”


    楊猛心裏有底,潘仕成也不好多少什麽,他畢竟不是楊士勤,有些話不能說的太過,這哥老會……


    “苦人家?上了山之後,恐怕就不是了,看他們怎麽做事吧!順眼就放,不順即殺!”


    “還有一事,耆英最近在謀算著參劾賀長齡,你這次珠江剿匪,辦的爽利,他也有了由頭,隻怕那賀長齡的位子坐不住了,有些事還要辦在前頭。


    朝廷若是定了雲貴總督的人選,我會給你傳信的。”


    剛剛聽到了哥老會,現在又是賀長齡,雲南的事情不好辦啊!賀長齡的倒台,楊家早有預料,隻是楊猛沒想到,竟是自己敲響了賀長齡倒台的喪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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