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楊猛與岑毓英的對答之間匆匆過去,楊猛對自己的事業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張皮匠也做出了一雙看得過眼的樣鞋。


    楊猛穿上試了試,感覺還不錯,雖然樣子醜陋了一些,但穿著還是比較舒服的。


    “張皮匠,你和那銅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既然張皮匠他們有手藝,不如利用起來,開個鞋廠也是不錯的,這樣的軍靴做出來,不愁沒有銷路,也好賺個零花錢。


    “這個到不好說,活多的時候,一個月能賺個三五兩,活計不多的時候,也就能賺出一家子半月的飯食。銅匠有時候還不如我呢,做他們這個活計的,在昆明城人不少。”


    見楊家三爺爺高興了,張皮匠也放開了一些,低聲迴答著楊猛的問題。


    “那跟著我幹,一個月給你五兩,願不願意?”


    這鞋廠開不開,對楊猛來說無所謂,他的重點放在他的本行之上,開這個鞋廠,無非是讓自己過得舒服一些而已。


    楊猛想的好,可張皮匠那裏卻是有些不太願意,楊家三爺爺的兇名太嚇人了,跟著他幹,保不齊哪一天就會被打死,可一個月五兩銀子,也是個大誘惑,張皮匠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給昆明楊家幹活,這個也不願意嗎?”


    沒想到自己在昆明真玩不轉,給錢都沒人敢要,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正好借著開辦鞋廠,衝一衝自己在昆明的惡名。


    “給楊佛爺做事,不給錢也幹!”


    這張皮匠說話可有些氣人了,啥玩意不給錢也幹,自己的名聲就這麽臭?


    張皮匠那裏也別著心機,楊佛爺在昆明偌大的名頭,家裏是做大買賣的,能虧待了自己嗎?跟著楊佛爺,一般的昆明惡霸也不敢招惹自己,那掙得銀子,就全是自己的了。


    “錢是不會少給的,你再召集幾個皮匠、銅匠,一個兩個不嫌少,十個八個不嫌多,能聚齊了人,就到楊家武莊找老丁,他會給你們安排的。”


    一旁的丁保鈞,也是點了點頭,呆霸王嚇人不假,可楊家的丁爺說一不二也是在昆明數得著的,張皮匠得了大好處,自然是喜笑顏開。


    “先別高興,把三爺的鞋做的好些,去楊家武莊的時候,給三爺帶去,做不好就別想什麽好事了。”


    對於楊猛一個月以五兩的價錢雇一群皮匠、銅匠,丁保鈞覺得有些吃虧,可這位爺頭一次辦正事,吃虧就吃虧吧!


    “毓英,你把他們做鞋的流程記錄下來,技術活交給這些師傅們,其他粗活雇一些學徒小工來幹,這樣做鞋的速度也會快上一些。”


    岑毓英這個宜良的書吏,也暫時成了楊猛的管家,這小崽子殺不殺,等見了宜良的那個老書吏之後,楊猛才能決斷,疑心太大也不是什麽好事。


    萬一這岑毓英真心想跟著自己,一刀宰了也怪可惜的,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現在沒什麽根基,岑毓英作為一個土著,現在還有不小的用處,就是要殺也要等到,榨幹了他的油水。


    對於楊猛的吩咐,岑毓英沒什麽反感,一雙奇形怪狀的靴子,這位三爺三言兩語就能弄出來,這與呆霸王的名號有些不符。


    岑毓英也聽說了楊猛開竅之事,他也想看看這開竅之人,到底能有什麽厲害之處,雖然跟著楊猛耽誤了今年的應試,可岑毓英覺得,靠上楊家這棵大樹,絕對是條捷徑。


    楊猛在院子裏想了想,鞋廠也需要裁縫,索性連昆明城裏最好的裁縫也招了幾個,一起弄進鞋廠裏,這樣自己就不用費工夫了。


    人手齊了,原材料讓老丁解決,接下了就是選擇廠址了,這選址可是大事,建這個鞋廠的目的,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製毒工場,武莊絕不是個好地方,至於建在何處,這個需要楊猛親自去考察。


    “丁叔,這些人你就先安置在武莊,不想去武莊住在家裏也行,先給他們兩個月的工錢作為安家費,等鞋廠建起來,他們要準時上班。”


    楊猛的話,可把丁保鈞給弄糊塗了,這又是鞋廠、又是上班的,他可是沒聽明白,自家三爺是個什麽意思。


    “三爺,可是要讓他們幹活?”


    兩個月的工錢,對這些工匠來說可不是小數目,拿錢不幹活,走到哪裏也說不過去。


    “先不用幹,閑著也有錢,你認識熟悉昆明地形的人嗎?給我找來,有用!”


    製毒工場的選址,必須隱秘、利於防守,讓自己去找花的時間肯定不少,若是找個熟悉昆明地理的,這選址的問題就簡單多了。


    “這個好辦,讓縣衙的書吏來幫忙就行,對於昆明的地理,沒有比他們還熟悉的了。”


    丁保鈞覺得這就不是事,找幾個書吏,這事情就輕易的解決了。


    “不能找官府的人,最好是自己人,我要建個隱秘的鞋廠。”


    一聽這話,楊猛的頭就大了,找朝廷的人給自己的製毒工場選址,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自己用鴉片製毒的事情,還不能讓家裏的老爺子知道,自己的班底又派不上大用場,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費勁啊!


    “三爺,昆明有個賦閑的老書吏,跟過前任的總督吳其濬,當時吳總督為了編纂《滇南礦場圖略》,走了雲南的許多的地方,這個老書吏在裏麵出了大力,這人應該可用。”


    岑毓英這小子,怎麽和老書吏就分不開了呢?這左一個右一個的,說出來都還挺有用,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麽?


    “毓英啊!你怎麽就和這老書吏杠上了,你不是來雲南求學的嗎?”


    這個問題真還得問清楚了,要不然不好判定這岑毓英的目的。


    “學生做學問是為了當官,想當好大清的官吏,腹有詩書隻是其一,最重要的還是為政手段,而各地的老書吏,則是最好的老師,學生平日閑散的時候,大都把時間花在這些老書吏身上了。”


    這些東西沒必要隱瞞,岑毓英也就如實作答了。


    “不錯!毓英你很不錯,這老書吏姓甚名誰?家境如何?能用嗎?”


    要是真如岑毓英所說,那這小子還真有點用處,看來他說的八成是屬實了,要真是這樣,這小子輕易殺不得了。


    “這老書吏名為江樹先,不怎麽得誌,今年五十餘歲了,家境不是很好,靠著家裏的幾十畝薄田勉強度日而已,若是三爺給的價錢合適,江樹先那裏應該沒什麽問題。”


    這岑毓英不僅在這些老書吏那裏學東西,把他們的家世摸得也清楚,如果將來到雲南為官,這小子不可限量啊!


    “丁叔,給我五百銀元!毓英,這些銀元給你,事情該怎麽做你隨便,這五百銀元,由你支配,花多花少餘下的都是你的,結果我隻要一個,就是這江樹先後半生為楊家出力,當然這些隻是定錢,以後他的工資我來支付。”


    楊猛工資一詞說出來了,岑毓英也是有些疑惑,五百銀元就想讓江樹先賣命,是不是有些少了。


    “三爺,工資一詞何解?學生不甚明白。”


    “就是一個月給多少錢,你們是怎麽個稱唿法?”


    “月俸!”


    這下岑毓英明白了,這五百銀元,隻是自己請薑樹先出山的銀兩,月俸以後還是楊家出的,那這五百銀元基本就是自己的了。


    “他的月俸以後就由楊家支付,你的也是一樣,你自己定個價錢,隻要不離譜就行。”


    楊家的收入楊猛不清楚,但老子楊士勤一年捐出幾十萬銀子,收入絕對是這個數目的數倍甚至十數倍,錢對楊家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那學生現在就去辦!三爺放心,此事十拿九穩。”


    有了楊猛的許諾,岑毓英的動力也有了,就這麽在楊家混上幾年,那自己以後為官的基礎也就有了,有沒有楊家扶持,問題都不是太大。


    走了岑毓英,丁保鈞卻按耐不住了,姓岑的這個小子,很有心計,不是什麽良善玩意,自己還是要勸一下三爺的,這樣的玩意多是白眼狼,不得不防啊!


    “三爺,這岑毓英心眼太過活泛,不是合用的人手,能不用就不用,就怕他將來悖主啊!”


    老丁的擔憂不是杞人憂天,這岑毓英好用是不假,這兩天時間就能讓自己重用他,本事的確不小,可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難以駕馭,這個楊猛心裏也明白的很。


    “無妨!這小子還有油水,等榨幹淨了,若是不合手的話,再殺不遲。”


    聽了楊猛的話,丁保鈞也安心了,這上師的手段就是不錯。


    鞋弄出了眉目,廠址的選擇,也有了眉目,呆在昆明城也沒什麽意思了,整個昆明城都有些不待見自己,楊猛也不想多呆,何況自己後腦的傷勢還沒有痊愈,還是先迴武莊,再琢磨一下製毒工場的事情。


    出去逛街的三位也迴來了,怎麽去的怎麽迴來,那滿滿一皮袋的銀元,半個也沒花出去。


    “不是讓你們出去買東西嗎?錢一分也沒花出去,你們都買什麽,拿出來我看看。”


    這都是些什麽人?給錢也不會花,真愁人。


    “三爺,唐姑娘沒什麽要買的,我們兄妹也沒什麽要買的,轉了一圈也就迴來了。”


    “沒用的玩意,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連個錢也不會花,還殺個屁的人,跟我迴武莊!”


    自己的班底,馬青虎太實在了,那岑毓英又太靈動了,若是能中和一下,事情就漂亮了。


    東西不買就不買吧!自己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自己的事業才是一切的根本,迴去準備建廠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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