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昨日,夏目今天的情況才算是真得糟透了。昨天還能被修斯蘭德老師帶著聽歌賞舞,晚些又被三王子辛修帶著去了他一輩子都沒去過的花天酒地酒館,讓他醉生夢死得差點丟掉了一位真正的騎士該有的克製。


    但是修斯蘭德這位老師算是徹底放開了,喝得酩酊大醉到現在還未醒來。


    大清早的,夏目剛從足有三百平的寢殿睡醒就被手下的聖殿騎士長帶到了辦公室,說是有軍機要務處理。


    這真是頭疼的大事,夏目在原本的世界隻是自己國家公主的近衛騎士,手刃不軌者雖有十七八九,但要是處理什麽軍情政務那可真是莫大的玩笑。


    通過聖殿騎士長口述,夏目大致了解了一些原本的“夏目”在這個世界這個國家的身份,身為起司國兩大護國騎士團團長並享有著國王分予的三分之一軍權與政權,至於另外的三分之一便是在二王子艾科手裏。當然這都是國王分權製衡的手段罷了,國王巴德羅·德拉克斯年邁病重無力處理朝政便將手中的權利分出,自知二王子野心勃勃的巴德羅特意分出三分之一權利交予了夏目,他最信任的聖殿騎士團團長。


    “夏目團長,祭師大人已經囑咐過我了,在您完全恢複記憶之前我都會陪伴左右,隨時候命。”聖殿騎士長看樣子是個忠誠的部將,昨天夏目醒來時感動不已的二號人物就是他不會錯了。他大約三十歲左右,臉上的滄桑感十足,還有就是他的鼻子每次說起話時都要抽吸兩下。


    夏目如坐針氈般別扭地靠在辦公木椅上,毫無心思可言的翻閱了兩三下文紙,點了點頭,問道:“緊急軍務是什麽?”


    “團長請看。”聖殿騎士長難為地指著夏目剛剛隨意放下的文紙,上麵赫然醒目標著的便是今日傳遞上來的軍情。


    略顯尷尬的笑了笑,夏目閱讀起來,還好,文字是看得懂的。


    “二王子昨晚跟他國簽訂了停戰協議,有什麽不妥嗎?”夏目低聲地問,生怕又鬧出什麽笑話。


    然而笑話自是出了,因為夏目對現在這個“夏目”的記憶可是一丁點都沒有。


    隻見聖殿騎士長義憤填膺地揮舞起拳頭,大聲迴道:“當然不妥,周邊四大帝國念我起司國位處邊海,與人魚族交易密切一心想吞並我們。而二王子這位不戰派畏首畏尾,在大王子昏迷不醒和您死,哦不,也是昏迷後大肆以邊境土地交換和平,如此下去我們起司國不就完了!”越說越氣憤的聖殿騎士長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言辭過於激動失禮,最後恭敬地行了一個騎士禮。


    主戰派與投降派嗎?夏目聯想到原本自己所處的國家,好像采用的就是這種徐徐圖之的方法兼並了不少小國,其中那些被自己國家盯上的以主戰派為主導的國家……下場貌似都很慘。


    “我是主戰派,沒錯吧。”夏目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地問。


    “那是自然,夏目團長您可是帶領我們擊退過三大帝國聯軍的人物!”目光匯聚期間,聖殿騎士長的眼神中充滿了希冀與崇拜。


    同為一名騎士,夏目感受得到這個世界的“夏目”有著怎樣的威嚴與榮譽,他心中的一團火被悄悄點燃了。


    “這樣吧騎士長,我雖然記憶還未恢複但大致怎麽做我還是有方向的。”夏目迴想起修斯蘭德老師喝醉後口無遮攔說出的一大堆“大實話”,什麽二王子就是連弑父都能做出來的野心家啦!大王子昏迷和你的死都是二王子差人下的毒手啦!這樣毛骨悚然的危機感令其徹夜難眠,因為他讓這個世界的“夏目”得以複活,那不就意味著二王子隨時可能再出手置他於死地?可是現在除了活下去這個目標,似乎又一個新的方向出現了。


    “那好,我先告退了團長。”聖殿騎士長彎腰退下,至門邊時抿嘴道:“團長,您每次都是稱唿我阿諾的,曼德諾。”


    “哦是這樣麽,那好,阿諾。有需要我會召你的。”夏目微微一笑,禮賢下士姿態做得很流暢。


    突感心中一暖的聖殿騎士長阿諾怔住數秒才完全退了出去,直至走出皇宮時他才想起,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見團長笑——對自己笑。


    仰仗著自己的絕技,視讀——夏目兒時無意發現的本領,可以將文字轉換成圖片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複製在腦中,以後需要時再調閱。夏目花費了一上午的時間將在其“死後”積壓的文件全都刻在了腦子裏,這才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走出了辦公室,下午他還準備去皇家圖書館查閱更多與這個世界有關的資料。畢竟,想要在危機四伏的王權爭鬥中活下去首先最起碼得知道自己究竟處於什麽樣的世界吧。


    午餐很豐盛,裏焦外嫩的小羊排,濃香馥鬱的茶花汁,塗滿果醬的方麵包……這是剛剛起床的修斯蘭德為自己心愛的弟子夏目特意安排的,說是要好好補一補有助於恢複記憶。


    但夏目心想的可不是如此,擔憂漿糊了大腦從而失去了現在自己都該有的思考。


    “怎麽樣?今天想起來了些什麽嗎?”修斯蘭德拿起兩片麵包,又往厚實的果醬裏塞了幾片牛肉才心滿意足地塞進嘴裏大口咀嚼,一邊嚼著一邊隨意的問。


    夏目心虛地搖了搖頭,因為他把積攢下來的軍情政務雖然記在了腦子裏但幾乎沒有一件作了批複。也就是沒有解決任何實際問題。


    修斯蘭德擺擺手,咽下食物後微笑道:“沒事,我已經讓聖殿騎士團封鎖了關於你失憶的一切消息,還好昨天開啟銀棺時你的部下圍住了你,否則被二王子派係發現那可就真的完蛋嘍!”


    夏目不細問也猜得到,若是二王子聽聞自己失去記憶肯定會借此良機稟奏國王收迴那三分之一的權利吧!


    “弟子明白,即使在失憶這段時間我也會盡力完成職責。”夏目堅毅地看向修斯蘭德。


    “哦?說來聽聽,你的職責是什麽?”修斯蘭德咧嘴笑問,醬汁沾滿了胡子邋裏邋遢的。


    “當然是堅決不投降,保衛起司國。”夏目迴答的很果斷,他自己也認為這樣的迴答再正常不過了。就像原來的老國王問到自己的使命時他都會不假思索地喊到“不畏生死,守護公主”。隻可惜,騎士隻能是守護。


    修斯蘭德笑開了花,站起身接過侍女手中的茶花汁親手為夏目添了一杯,“很好,很好。”他別樣的目光注視仿佛穿透了眼前人的靈魂。


    老師的表現讓夏目略感困惑,他從聖殿騎士長阿諾口中聽說的應該就是如此不會錯了啊!堅定不移地主戰派,不畏強敵守衛起司國的國土,自己的迴答應該立刻獲得滿分的肯定才是,可修斯蘭德方才明顯遲疑了。


    “下午有安排嗎?”修斯蘭德用餐布擦拭著唇邊的果醬,輕聲地問。


    “我想去老師您昨天對我說的皇家圖書館裏找找迴憶。”夏目一直保持細嚼慢咽地用餐速度,為顯尊重喝了一口修斯蘭德剛剛親手倒的茶花汁。幽香清甜正好去除油膩感。“就算不能立即迴憶起來,充補知識儲備也是好的,我貌似連最基本的理政能力都忘記了。”夏目為自己做了合理的理由分析。


    拿起瓷盞喝了兩杯茶花汁後修斯蘭德起身,走到夏目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會想起來的,多讀些書是好的。不過晚上之前得出來,照舊,帶你去姬色古屋。”


    “啊?”夏目本能反應地作了疑問,但修斯蘭德很快離開了餐桌消失了身影。姬色古屋嗎?那個女孩的舞真好看,希望她今天能有完美的發揮。


    想到那個女孩夏目的食欲突然好了起來,又緩慢進餐半個時辰才覺飽腹。看了眼精致的金刻水晶沙漏“確認”完時間,他走出了餐廳。話說這個世界還未采用機械鍾表測量時間讓他有些失望,下午得好好補一補計時方法了不是。


    夏目敢發誓,這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二次看這麽多書,還好沒有幾何與計數,不然頭都得炸疼了,因為視讀對於這種偏向於理解性的思考根本派不上用場。記得第一次看一屋子的書時是為了幫公主過考,到了最後因為幾何與計數沒得到通過公主整整三天沒有理他。


    我怎麽到現在還在想公主,夏目自嘲地笑了笑,取下一本《起司國海洋貿易》進行複刻。


    話說這個世界實在是有太多的匪夷所思和奧秘神奇了。在這個世界生存統治的不光有人類,還有其他種類的生物,像起司國臨海裏居住的人魚族就是最貼近的例子。但是無論哪一個種族,他們尊崇的都是騎士,當然騎士軍隊的編製中還添加了其他職業,若是修斯蘭德這樣擁有預測能力的祭師。


    作為能者,所擁有的異能本領或說是被他們稱為法術魔法的力量基本上每個人隻能掌控一種。但凡事皆有例外,“夏目”就是,他展現出來的就有兩種了。


    為了滿足好奇心和了解“夏目”,夏目特意召來了可靠的聖殿騎士長阿諾,他跟隨“夏目”多年對其再為熟悉不過了。據他表述,“夏目”可以製取壓縮空氣中的氧氣,還有就是操縱氣流形成風刃。


    『這不就是魔鬼利用了你的貪欲用生命交換來的不潔力量麽!』


    夏目深深地記得,在原本世界有位愛折騰的家夥發明了一種可以噴出火彈的殺傷性武器結果被教會宣布處以了火刑,定罪的神父對其辯駁的言論迴以抨擊的便是這句話。


    下午的時光匆匆轉逝,夏目第一次感受到讀書可以這麽有趣,從書中探索這片未知的世界真是令人對外麵充滿向往啊!可是,首先得讓自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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