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西早上提前了十分鍾起床,洗了個澡,順便把昨天的衣服給洗了。

    衣服都是晾在小屋後窗戶外麵,就是超市的後門,有條小通道,沒什麽人走,一般就是樓上的住戶會把電動車什麽的停過來。

    平時晾什麽都沒什麽感覺,今天項西去晾內褲的時候突然有點心虛,晾好以後又迎著光瞅了瞅,然後才低頭走開了。

    其實什麽也看不出來,就算看得出來,也沒誰經過這兒的時候還仰個腦袋盯著別人晾的內褲仔細看的,還是條男式內褲……

    項西的早餐一般就在超市門口解決,門口路邊有個早點攤,攤主是個大姐,每天都笑眯眯的,項西願意在她那買早點,心情好。

    “還是要牛奶和包子嗎?”大姐一看他過來就笑著問。

    “今天要玉米糊吧,”項西想了想,“再要倆包子……再來杯豆漿吧。”

    “好,今天比平時吃得多啊,”大姐麻利地拿個袋子給他裝上包子,“夏天消耗大吧。”

    “……大概吧。”項西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

    消耗大?

    也沒……多大吧……

    消耗是消耗了一點兒……

    不知道程博衍平時消耗不消耗?

    不消耗那是有病吧!

    項西拿了袋子轉身迴超市的時候嘖了一聲,這腦子裏成天都想什麽玩意兒呢!

    今天顧客還是不少,旁邊體育館的活動還有兩天,項西在店裏轉悠著,賊還是有,昨天晚上那班的同事下班前清點東西就發現少了商品。

    項西覺得來這兒順東西的未必都是專業賊,主要是同事不會看人,上這兒根本偷不著什麽值錢的,真賊這會兒都在體育館紮堆兒呢。

    以前他跟饅頭……

    想到饅頭,項西的思路突然就斷了,斷在饅頭昨天消失在白色日光裏的那個身影上。

    他輕輕歎了口氣,靠著貨架看著幾個正挑東西的顧客。

    忙完一天,張昕又張羅著叫他們幾個去吃飯,何小如一臉期待地等著他的迴答。

    “不去了,我晚上有事兒,”項西說,“挺重要的。”

    “喲,什麽重要的事兒啊?”於保全在一邊問了一句,“吃完了再去不行嗎?你是跟人去吃飯?”

    “嗯,”項西點點頭,轉身往小屋走的時候又補了一句,“女朋友。”

    這句話本來可以不用說,但他還是說了,何小如的態度讓他有點兒不忍心,小姑娘害羞,估計再等幾個月也等不來她開口了拒絕的機會。

    這麽無意提一句也挺好的,不太傷自尊。

    “我靠——”於保全笑著喊了一聲。

    張昕和何小如都沒有聲音,項西也沒迴頭看,這還是他頭一迴說這種話,也不好意思迴頭看,埋頭直接迴了小屋。

    今天很累,不過他還是打算隨便吃點兒就按程博衍給的地址去找那個陸老頭兒,休息日還有好幾天,他等不了。

    你好好的。

    如果沒有再次見到饅頭,沒有聽到饅頭的這句話,他也許不會這麽著急。

    可現在,他有些害怕,他怕自己任何一點的“等待”都會讓自己往迴滑過去,他害怕像饅頭那樣,害怕饅頭那種最後也不知道原因的平淡語氣。

    這語氣他很熟悉,自己曾經就那樣,平淡像是看穿所有,其實無非是無奈和絕望。

    去找陸老頭兒也沒什麽可準備的,本來想帶點兒禮物,想想又覺得人家錢都不樂意收,買了東西人也不稀罕,而且也不知道帶什麽好。

    輕了沒意思,重了舍不得。

    其實主要還是舍不得錢……

    項西背著包,也不打算去哪兒吃了,就從超市裏帶了兩個小棕子,邊走邊吃。

    吃完了站在公車站等車的時候,程博衍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今兒這麽閑?”項西有點兒意外,這個時間一般程博衍都在爭分奪秒想抓緊時間把還在等著的病人看完。

    “不閑,我在廁所呢,憋一個多小時了,”程博衍說,“抽空給你打個電話,你下班了吧?”

    “嗯,正在等車準備去找那個老頭兒,”項西樂了,“你尿完了沒?”

    “完了,”程博衍笑笑,“你現在就去?”

    “不然什麽時候去啊,早去早知道結果啊,”項西說,“你說我空手去合適嗎?”

    “空手就空手吧,沒事兒,可能別人都拿著東西,就你一個沒拿的,比較醒目,人一提你就立馬想起來了,哦就那個什麽也沒帶的小子……”程博衍的聲音有點兒顫,估計是在往診室走。

    “你這話是損我還是安慰我呢!”項西有點不滿,“我這兒正緊張呢。”

    “安慰你,認真的,”程博衍說,“不過去了別

    開口就叫人老頭兒啊,叫陸師父陸大師陸爺爺都成。”

    “知道知道,我還不至於這話都不會說。”項西說。

    “想起來了……”程博衍笑了起來,“你說話是強項,真話假話都說得跟真的似的。”

    項西嘿嘿樂了兩聲,他知道程博衍指的是以前自己滿嘴瞎話蒙人的時候。

    笑了一會兒他又慢慢收了笑容,往車站的廣告牌上一靠,輕聲說:“你說,我這人是不是特……冷漠?”

    “嗯?”程博衍愣了愣,“怎麽冷漠了?”

    “就是……就是……就見死不救朋友落難也不搭把手什麽的。”項西皺著眉說得有點兒費勁。

    “是說饅頭嗎?”程博衍問。

    這還是程博衍第一次主動提到饅頭,項西頓了頓:“就比如是饅頭吧。”

    “這事兒一兩句說不清,”程博衍沉默了一小會兒,“你隻能做你能做的,這跟冷不冷漠沒關係,衝動和腦子發熱才最可怕。”

    項西沒說話,過了幾秒應了一聲:“我明白了。”

    “先把自己的事做好,”程博衍說,“這事兒你要想聊,我們找個時間聊聊。”

    “好。”項西笑笑,心裏踏實了不少。

    陸老頭兒家離得挺遠的,項西對公交車線路不熟,換了三趟車才到了地方,下車的時候都一身汗了。

    他進了個商店,吹了一會兒空調,涼快了才又出來繼續按地址往陸老頭兒家走。

    這片是茶研所和旁邊一個什麽廠的舊住宅區,一個大院子,很多一樓的開放式小院子都帶一小塊空地,有些種上了菜,有些就荒著,長滿了野草,還開著不少小野花。

    樹也很多,都長得很隨意的老樹,一看就挺有年頭,跟程博衍家那個小區裏整齊劃一長得規規矩矩的樹不同,看著更舒服。

    陸老頭兒家就是一樓,在住宅大院的盡裏頭,8號樓,樓牆上印著的8掉了一小半,看著跟6似的。

    項西聞到了茶香……他也不確定是不是真聞到了,按說他沒這麽好鼻子,茶香也未必能飄這麽遠,但他就覺得是這兒了。

    一樓的半開放式小院子裏沒人,也沒種東西,走過去能看到地上有兩隻雞,腿上拴著半截小繩子。

    項西吸了口氣,在門上輕輕敲了敲。

    “誰啊?”裏麵有個人問了一句,聽聲音是個小姑娘。

    “我找陸老……先生。”項西看了看,門上沒有貓眼,但他還是往臉上堆了點兒笑容。

    “我爺爺這兩天不舒服,不接待客人哦。”小姑娘在裏麵說,也沒開門。

    “前兩天我還在雲水凡心看到他了,”項西對於這種客套的拒絕有些不適應,“看不出來他不舒服啊。”

    “所以才說是這兩天不舒服啊,昨天,今天。”裏麵的小姑娘說。

    項西一聽就樂了,隨口說了一句:“您這瞎話編得太不利索了。”

    小姑娘沉默了兩秒鍾,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帶著笑:“你找他是看茶還是要請他去表演?他真沒時間。”

    “都不是,”項西說,“我就想問問,他還收不收徒弟。”

    小姑娘沒了聲音,屋裏有個老頭兒的聲音說了一句什麽,項西沒聽清。

    接著門輕響了一聲,打開了一條縫,門縫裏露出一隻眼睛和半張臉,一個小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項西,迴過頭衝屋裏說:“是個小男孩兒。”

    “也不是太小。”項西補充了一句,順著門縫往裏瞅了瞅,沒看到人。

    小姑娘轉迴頭,把門打開了:“你進來吧。”

    “謝謝啊。”項西衝她笑笑,進了屋。

    小姑娘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長得不漂亮,不過一頭快到大腿了的柔順長發很搶眼。

    “你爺爺……”項西站在門口問。

    陸老頭兒從裏屋走了出來,跟那天的灰色大褂不同,今天他穿了件很普通的老頭汗衫和一條早上遛早的老頭兒都穿的那種大褲衩。

    “陸師父您好。”項西衝他彎了彎腰。

    “我以為多小的小男孩兒呢,”陸老頭兒看著小姑娘說了一句,又看了看他,“坐吧。”

    項西看了看,屋裏是木地板,但也沒個拖鞋可換,他猶豫了一下,穿著鞋進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了。

    “叫什麽名字?”陸老頭兒在他對麵坐下,打量著他,“多大了?”

    “二十了。”項西迴答,心裏又迅速計算了一下年齡,差不多。

    但迴答名字的時候他卻在腦子裏狠狠地轉了很多圈。

    展宏圖還是項西?

    展宏圖還是項西?

    “我叫項西。”他最後給自己挑定了名字。

    “想學茶?”陸老頭兒笑了笑,問。

    “是的,”項西點點頭,小姑娘端了一杯茶過來放在了他麵前的茶幾上,他又衝小姑娘說了句,“謝謝。”

    其實陸老頭兒這家裏,光看客廳,並沒有多少跟茶有關的東西,茶幾上甚至沒有茶具,隻有一個果盤,客廳裏的裝修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老百姓式裝修,還挺舊,看著都不如平叔的客廳能蒙事兒。

    “嚐嚐這個茶。”陸老頭兒招唿了一句。

    茶是用普通的玻璃杯泡的,不過裏麵看不到茶葉,項西拿起來喝了一口,沒有說話,這茶實不怎麽樣,他不知道陸老頭兒拿這樣的茶讓他喝是什麽意思。

    “能喝出是什麽茶嗎?”陸老頭兒問。

    項西看了他一眼,考慮了半天,最後決定實話實說:“很……不怎麽樣的綠茶。”

    陸老頭兒看著他沒出聲,老半天就這麽盯著他看,項西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這話太沒禮貌,他有點兒後悔沒說得委婉些。

    陸老兒看了他一會兒,往沙發上一靠,笑了起來:“平時喝茶嗎?”

    “不喝。”項西看著他的笑容,感覺老頭兒沒生氣,於是還是實話實說。

    “那還能喝出這茶不怎麽樣啊?”陸老頭兒笑著問。

    “小時候……偶爾會跟著大人喝兩口。”項西也笑了笑。

    “那你說說,為什麽想要跟我學?”陸老頭兒收起了笑容,挺嚴肅地又問。

    這個迴答也許就是關鍵了,陸老頭兒挑徒弟也許就是參考這個問題的迴答?

    一想到這兒,項西頓時就緊張了,他不怕失敗,以前找個打工的地兒都各種坎坷呢,這畢竟是個“高雅”的活兒,失敗了也正常。

    他緊張的是該怎麽迴答,迴答有很多種,拿出哪種來能讓老頭兒滿意,才是讓他糾結的。

    “想學點兒能賺錢的本事。”項西抬眼看著老頭兒。

    這個迴答估計不怎麽樣,但項西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反正之前都是說實話,現在保持說實話的風格也沒錯。

    不都說他有特別的地方麽,那就特別點兒唄。

    “是麽,”陸老頭兒沒有笑,聽語氣也聽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那為什麽要跟我學?”

    “學就學個好的,”項西想也沒想就說了,“我覺得您好,就想跟您學。”

    “這樣啊,”陸頭兒想了想又笑了,“你知道我現在不怎麽收

    徒弟麽?”

    “知道,還知道您收徒弟講究個眼緣,”項西抓抓頭,“我就是想試試,不聊聊不見見哪知道有沒有眼緣啊。”

    “那我再問你,你不懂茶,”陸老頭兒胳膊肘撐著膝蓋看著他,“怎麽知道我好還是不好?”

    “眼緣吧,”項西也用胳膊肘撐著膝蓋,“我覺得您沒在表演,就是在喝茶……”

    陸老頭兒臉上帶著笑,似乎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項西也就不多想地繼續說了下去:“反正我覺得吧,茶就是茶,喝茶就是喝茶,甭管用什麽程序,有哪些講究,喝茶首先喝的就是茶,所有的流程講究都該是在茶上……”

    項西說了幾句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腦子裏正轉呢,陸老頭兒突然往後一靠,說了一句:“說得好。”

    “嗯?”項西愣了愣,這就說得好了?

    “你把我想問的下個問題也答了,”陸老頭兒笑著說,“我本來想問問你對喝茶這事兒怎麽看的,我要的就是這種最簡單的迴答。”

    “那要不……您問,我再說一遍。”項西也笑著說。

    “我現在每星期隻有兩個晚上有空,別的時間不能占用,你星期幾有空?”陸老頭兒問,“你也算是來得巧,我現在隻帶著一個徒弟,時間有多,你來早來晚,我都教不了你了。”

    程博衍迴到家的時候時間剛過八點,今天還成,病人不算太多,也沒有手術,他換了運動服進了書房。

    戴好耳機,打開了跑步機。

    又有幾天沒運動了。

    聽著音樂,他邊跑邊習慣性地數著步子。

    旁邊的沙發上放著項西的來他這兒時總穿的那套衣服,項西還沒有打電話來,不知道今天去找陸老先生的結果怎麽樣。

    跑多少步了?

    項西有點兒緊張,不過他不是太擔心,這小子聰明,反應也很快,無論有沒有編瞎話,他應該都能把話說到位。

    要非說有什麽擔心的,不如說他更擔心他說得太利索,會不小心帶出匪氣來。

    匪氣這東西,對於項西來說並不算是缺點,隻是他過往生活的印記,刻在骨子裏,不是說沒有就能沒有的。

    是二百步?還是二百四?

    但對於一個仙風道骨玩茶的高雅老頭兒來說,猛地體會到,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不過也沒準兒,老頭兒就教個茶還要神叨叨

    地講究個眼緣,說不定就覺得項西這種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特有眼緣呢。

    跑多少步了?算了不數了。

    跑了快四十分鍾,程博衍正想把跑步機的速度調慢一些的時候,耳機的音樂聲音裏他聽到客廳的門似乎響了一聲。

    有人?

    他邊跑邊摘下了耳機。

    客廳的門被打開了。

    項西?

    他一晃神,腳下的步子有點兒慢了,沒等調整好,客廳裏傳來了項西響亮的一嗓子:“程博衍!出來!”

    這一嗓子讓程博衍本來就沒調整好的步子頓時亂了,他就感覺自己在跑步機上跟小腳老太太似的一通小碎步也沒追上跑步帶的速度,接著就被慣性甩出了機子,叮鈴哐啷地摔到了地上。

    “你怎麽了?”項西一聽動靜不對,拖鞋也沒顧得上穿,跑進了書房。

    進書房的時候正好看到程博衍被跑步帶瀟灑地摔倒在地,正想起來去關掉機子,結果手往跑步帶上一撐,沒等項西一句“小心”喊出來,就又被帶倒了,原地轉了半個圈才趴到了地上。

    “你沒事兒吧!”項西衝過去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麽關,直接把插頭一把給拽了下來,又撲到程博衍跟前兒跪著,有些著急地看著他,不知道程博衍有沒有傷到哪兒,也不敢隨便伸手碰他。

    “沒事兒,沒傷,”程博衍跪在地上,手撐著地板,半天才說了一句,“你不想笑麽?”

    “啊?”項西愣了愣,本來他挺著急的,程博衍這麽一說,他突然想起程博衍轉了半圈才摔到地上時的樣子,然後就怎麽也忍不住了,往地上一坐就開始樂,笑得停不下來。

    “我轉圈兒的時候就想笑了,”程博衍抬起頭看著他,“知道我一直在想一句什麽詞兒麽?”

    “想什麽?”項西邊樂邊問。

    “翻滾吧小敷衍……”程博衍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

    項西一直笑到程博衍進屋拿了衣服準備去洗澡了才停下,臉都有些疼。

    “真能笑。”程博衍說。

    “有沒有摔到哪兒啊?”項西走到他身邊,掀起他的衣服轉圈兒檢查著。

    “沒有,我剛看過了,”程博衍拍拍他腦袋,“你怎麽突然跑來了,也沒給我打個電話,跟陸老先生聊得怎麽樣?”

    “哎我笑忘了,”項西一拍程博衍的屁股,聲音揚了起來,“你猜!要

    不你先洗澡,洗完澡再猜!”

    “還用猜麽?”程博衍看著他跟聲音一塊兒揚了起來的眉毛,“人家收下你了?”

    “是啊!哈!”項西有些興奮地拍拍手,“怎麽樣!你是不是沒想到!我反正是沒想到!他還請我喝茶了,又聊了一會兒我才走的!”

    “真的?這麽厲害?”程博衍捏了捏他下巴,雖然從項西興奮的樣子能猜出結果,但親耳聽到了,他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怎麽說的?聊什麽了?他有沒有考考你?”

    “沒有!”項西在客廳裏轉了兩圈,又一把拿過杯子接了杯水一口氣喝了,“就問我為什麽要學,為什麽要跟他學,還問我對喝茶這事兒是怎麽看的!我說為錢學,覺得他沒表演就是在喝茶特別舒服喝茶就是喝茶不用擺個架式怎麽喝怎麽個順序喝都隻是為了喝茶這件事……”

    項西很興奮,說了一串,也沒個停頓,說得也有點兒混亂,程博衍沒有打斷他,隻是笑著聽他說,甚至沒告訴他,他喝水拿錯杯子了。

    “反正就是以後星期六和星期三的晚上八點我去他自己的茶室,他給我講茶,教我,大概得三兩個月,要學的東西不少,看我的悟性,要能學好了,他可以推薦我去好一些的茶莊!”項西抬起胳膊在空中用力一揮,衝著他一挑眉毛,“怎麽樣!”

    “太棒了!”程博衍笑著過去摟了摟他,“把我杯子拿去洗洗。”

    “哎?”項西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杯子,笑著跑進廚房,“你也真是沒救了,這時候還能發現這個!”

    “早發現了,”程博衍跟進廚房,在他肩上捏著,“那你師父有沒有說要準備什麽東西?學的時候茶具茶葉什麽的有費用嗎?”

    “沒有,都沒有,就讓我人去就行了,還說不用記筆記,也沒有多高深,”項西洗著杯子,“就說這東西走心就行,自然而然的,老頭兒說他挑人也不是說茶這東西有多高級,就挑實在的。”

    項西說完嘿嘿兩聲,把杯子放到一邊,撐著水池舒出一口氣:“他覺得我實在,我實在嗎?老頭兒沒看走眼?”

    “挺實在的,”程博衍從身後摟了摟他,“而且還很聰明,很能幹。”

    “你這誇我誇得比洗手還賣力啊。”項西往後靠了靠。

    “我洗澡。”程博衍推推他。

    “我又沒潔癖,”項西低下頭,“我就覺得啊,要是沒認識你,我現在不定什麽樣兒呢,哪敢想還能有今天這

    麽一步呢。”

    “這個以後不用總想,”程博衍在他脖子後麵親了一下,“你現在已經認識我了,還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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