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我們已來到拱橋前。

    橋上兩個嘰嘰喳喳的侍衛一見到我們,便急忙扯出一副嚴謹肅穆的麵孔,其中那個高壯結實眉眼深刻的還煞有介事地咳嗽一聲,將手中的銀槍在地上杵了杵,那架勢倒和燕老三有幾分神似。

    “咳,那邊來的人,請分別選擇與自身相應的拱門進入。”

    我抬起頭,這時才注意到原來橋上的三道拱門都標有名字,分別為:人,仙,獸。

    小變慢悠悠從後麵走過來,揚起碩大的腦袋也望了望門上的字,將骨翼收攏起來,很坦然地從獸門進入,過了橋。然後優雅地在河對岸盤旋著身子坐下來等我們。因為此時正值黑夜,小變身上那層非凡的外皮又顯示出它的優勢來,變得漆黑而詭異。遠遠看去隻能見著一對黃澄澄的大眼睛,就像在半空中懸著的兩隻大燈籠,感覺甚是驚悚嚇人。

    不過那兩個守門的倒是很有見識,對小變見怪不怪,那個濃眉大眼的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而另一個細皮嫩肉的則明顯對雲弄更有興趣。

    盡管有些不情願,但我還是不得不從“獸門”過橋,想想自己居然和小變這種野地裏長大的土龍劃分為一道,心裏難免有些不自在。

    本來以為雲弄就跟在我後麵,然而等我走到小變身旁,再轉過身去看,竟發現雲弄還站在原地未動。

    怎麽還不過來?我疑惑地望向他。

    雲弄在“人門”前站了良久,卻並沒有移動腳步。見我和小變都在看他,才抬起頭對我們淡淡地笑了笑,然後,向前邁了一步。

    幾乎就在他的腳跨入門中的一瞬間,整個拱門竟然驀地發起一陣奪目的亮藍色光芒!仿佛一股電流通過,竟然將雲弄彈得向後跌了幾步!

    兩個守門似乎也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一陣麵麵相覷之後,那個濃眉大眼的高個子堆著一臉憨厚的笑容走上前,衝雲弄道:“不知對麵是哪位仙人,怎麽不走仙門,平白的折辱了您自己。”

    雲弄的臉色有些蒼白,周身的白衣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清淡。我看著拱橋另一邊的他,晚風撩動著他烏黑的發絲,依然瀟灑俊逸,他亦在這一刻望進我的眼,透過一道燈光昏暗的拱門。這種感覺很奇怪,我們之間明明隻有一步的距離,卻如同一個在彼岸,一個在此岸。

    “您怎麽還不進來啊?”細白長相的守門人走到那“仙門”口,恭敬地往裏麵讓了讓,又抬頭看了看天色,眼中有些擔憂,“再不抓緊

    時間,拱橋的封門時間就到了,到時候恐怕您要再想進來就要等一年以後了。”

    “兩位小兄弟可是高看在下了,我……並不是仙人。”雲弄淡然地笑了笑,黑曜石般的眼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

    “不是仙人?”另一個高個子看了看剛剛將雲弄拒之在外的“人門”,又看了看旁邊的“仙門”,最後目光探究地落在雲弄身上,“莫非……您是獸類?”

    “去去去,你的眼睛裏除了獸還有什麽?”白皙守門人將高個子推開,不滿地瞥了他一眼,生怕唐突了佳人。

    “可是很奇怪啊。”高個子撫了撫額,表情十分糾結,“據我所知這世界上隻有神獸才會在遇到王以後變成人,這位公子……”

    “實不相瞞,眼前這三座門……恐怕我都沒有資格進入了,還勞煩兩位小兄弟照顧好我的兩位朋友。”雲弄向那兩個守門人拱了拱手,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向拱橋外默默退後了一步。

    與此同時,拱橋上的三道拱門顏色正慢慢變得淺淡,逐漸半透明。

    “不好!封門的時間要到了!”高個子的守門人喊道。

    這一瞬間,我猛然意識到什麽!

    雲弄身上隻有六魄,難道說,他便不算是一個人麽?

    受人尊敬的國師雲弄,溫柔善良的國主雲弄,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泰然處之的男人雲弄……

    憑什麽說他沒有資格做一個人!

    雲弄仍站在門的那一邊,身影卻隨著門的消失而漸漸變得模糊。橋門一封,從此便是一年。一年的時間,會發生多少事情?於是我再也來不及多想,急忙向那道獸門衝了過去!

    “小白,留在那邊!”雲弄一直淡然平靜的神情居然在這一刻有些惶急,“隻要過了這座橋,便再也沒有人能限製你的自由。你忘了一百年前自己說過什麽話了麽?你說你想去仙人島,你說你再也不要迴王都,再也不想做這神獸……小白!不要過來,這……是命令!”

    風吹而過,拂過河上的水波。

    拱橋之上,三座拱門終於齊齊消失,再也沒有人獸仙三道之別,也再也沒有任何阻攔,然而,卻也徹底隔絕了橋的這一岸與那一岸。

    除了空無的黑夜與孤單的架橋,消失之門的兩邊再也看不到對方……

    王魄使神獸變幻為人,沒有王魄,我便永遠隻能保持獸身。

    隻要和雲弄在一起,隻要他不變迴上

    川近,我便永遠也無法成為人。

    然而,也正是因為雲弄身上沒有王魄,他便不是真正的王者,所以,他的話,對我沒有任何拘束力……

    “小白,你怎麽還是這麽不聽話……”雲弄看著氣喘籲籲在拱門消失的最後一瞬間跨過橋梁的我,很少動怒的他竟然板起臉來,“你跟過來做什麽?”

    我抬起頭睜大眼,用嘴叼起他的衣袖,輕輕拉了拉。

    “每次見到你,我就想起一百年前所欠你的,你讓我覺得愧疚,我……不想再見你,你難道還不明白麽……”

    我歪著頭看了看他,然後又用舌頭舔了舔他的手心。

    雲弄的身體僵直了一下,連濃密的眼睫也在微微閃動。

    “小白!”

    下一秒,他已經俯□,緊緊將我摟住,幾乎把我勒得喘不過起來!

    “小白……”

    在空空的拱橋邊上,我望著夜空中那點點亮的繁星,聞著雲弄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垂散的發絲輕輕廝磨著我的臉頰,身後,小變狂暴的怒吼聲從橋的對岸傳過來,聽起來像是在噴火。

    “這龍……這龍瘋了……它想衝破結界!快!快去找兮遠仙人!”兩個守門人淒慘的唿嚎聲漸漸遠去……

    我心滿意足地將頭靠在雲弄的肩上,幸福地眯起了眼。

    雲弄啊,與上川近的演技相比還是差得很遠呢。因為他並不想讓我傷心難過,他的眼神裏時時刻刻都盛滿了關切,說出來的那些狠話又怎麽會有絲毫說服力呢?

    荒海的波濤靜靜翻滾著,銀月當空,籠下一層薄紗般的光暈,從王宮逃出來以後,從沒有哪一刻有這樣安心過,真的希望時間可以在這一刻靜止……

    然而,就在這時,我卻突然看見荒海岸邊有一個看著十分眼熟的身影。

    那人坐在海邊的一塊岩石上,修長的身形在沙灘上映下淡淡的薄影。他微仰著頭,任漫天星光落在他身上,單腿抱膝,卻一直看著海麵,像是在等待著什麽。烏黑細碎的短發被海風吹得有些淩亂,他似乎突然有所察覺,竟慢慢向我和雲弄這個方向轉過頭來……

    這一刻,我驀然睜大了眼睛,心髒猛地跳了兩下!

    那是一雙深邃的眼睛,便如眼前這沒有盡頭的荒海一樣,漆黑中透著靜默和深沉……

    久遠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現在眼前:金色的沙灘,碧藍的海洋,高大的棕櫚樹下無數

    次的近身搏鬥,射擊的訓練場上,一雙溫暖的手自身後蒙住我驚恐的眼睛……

    是他幫我躲過了一次次兇險,讓我在那噩夢般的島嶼上,雙手盡量不沾染鮮血……正如他當年對著星空許下的諾言:他願用他的全部,贖下我的罪,隻願換得我這一世的自由……

    那是……教官!不,確切地說,是上川近的王魄!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麵容,卻在這一刻顯得有些陌生。

    曾經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現在看來,卻隻是一縷孤單的殘缺遊魂。

    不知何時,一滴眼淚默默從眼角滑落。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難過,自從找迴一百年前淩兒的記憶以後,在人界的短暫時光在我的腦海中便越來越模糊。

    我不再像當年的白十七那樣,生命的一切都依仗著教官,那個陪我一同墮入人界的男人。在我的心中,一直把他當做上川近的一部分,從沒當他是個真正的人……但是教官臨死前的場景卻又如此清晰地隱藏在心底最深處,隻要稍微觸碰,便是不忍迴首的悲傷。

    究竟是何時才變成了這樣?糾結於前世今生的錯亂迴憶中,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

    “小白,你怎麽哭了?”雲弄不解地拂去我臉頰上的淚珠,“是不是因為我剛剛說的話傷心?”

    我仍注視著沙灘上的那個人,並沒有留心雲弄在跟我說話,然而那雙總是給人以壓迫感的眼睛隻是冷漠地掃過我和雲弄,便又將注意力集中到沒有光亮的海麵上。

    隱約記得當初剛剛到訓練島上的時候,也曾聽人說過教官淩每日在海邊眺望海麵,幾乎沒有人敢去打擾。他當初便是這樣坐在沙灘上嗎?那時他會等到轉世為人的我,那麽現在他又能等到什麽呢?

    雲弄見我一直在看荒海的方向,也不禁順著我的目光轉過身,等我反應過來想阻止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小白,你究竟在看什麽?”雲弄迴頭看了半天,終於還是疑惑地問我。

    我有些意外,再抬起頭看海邊那塊大岩石,上麵卻哪裏有半個人影!

    莫非是看到了幻象?可是如此逼真的幻象世間隻有夜魘獸能做出來,但我的夜魘獸一直都是變成雲弄的樣子啊……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有船槳劃水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我和雲弄循聲望去,隻見幽幽的黑色河流之上正慢慢浮來一隻小船,船上站著一個人,看不清樣貌,隻是身

    材修長,身著藍袍,但是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卻甚是惹眼。

    船還沒有行到近處,便聽一聲男子爽朗的笑聲,“我道是什麽人這麽大的排場,竟然用鷹嘴變膚龍來我們這裏鬧場子,把我的兩個下屬都烤糊了,原來是雲弄兄啊……”

    雲弄一聽到那個人的聲音,眼中流露出一絲意外,但隨即便揚起淡淡的笑容,待到船上之人靠近岸邊,才向那人微微施了一禮,道:“好久不見,兮遠仙人。”

    小木船依舊不緊不慢地在水中劃行,直到船頭與岸邊發出輕微的一聲碰撞,才停了下來。浮動的光影掠過那兮遠仙人的藍色絲袍,也掠過他一隻手上半握著的水蓮花,但是,直到他慢慢悠悠從搖晃的木船上走下來的時候,我才看清了他的臉。

    唔……沒有妙妙長得那麽妖孽,卻增添了幾分清貴儒雅的氣質,一頭銀白色的長發沒有任何束縛地披散至腰際,發出絲緞般柔和的光澤,華麗,卻並不顯得張揚。簡單地說,是個難得的美男子。

    “雲弄兄,天山一別,已有幾十年了,你我何時再下完當年那盤棋啊?”兮遠見到雲弄顯得極為高興,與他言語之間頗為親近,想是有過很深的交情。

    “兮遠不是一直住在天山麽,怎麽也會來這裏?”

    “哎,雲弄兄有所不知,因為多年的兵荒馬亂,逃到荒海彼岸的流民越來越多,人多總會生出點事端,這裏又不歸王土,其他幾個仙人看我最清閑,便把管理荒海的活推給了我,畢竟這裏曾是我們九大仙人的故土,怎麽也不想看著它被糟蹋了不是?”

    “如此……便給兮遠仙人添麻煩了,在我們來的那隻鷹嘴龍其實素來溫順,想必是突然與我們分開受到些驚嚇……”雲弄神色愧疚。

    “無妨無妨,那守門的兩個孩子身子骨也沒那麽嬌貴,被火噴噴算不得什麽。”兮遠豁然地擺擺手,“不過……你說‘我們’……”這時他的目光才落在我身上,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然後立刻向我恭敬地拱手施禮,“原來神獸也在這裏,兮遠剛剛沒有看到,失敬了。”

    神獸與仙人地位平等,並沒有尊卑之別,所以兮遠仙人向我施禮已經是極為客氣,所以我立刻伏地頭,也還了他一禮。

    “如此說來……你們這是沒過去通關橋?”兮遠向那空蕩蕩的拱橋看了一眼,悠著手中的水蓮花問道。

    雲弄神情中有些尷尬,“是我。”

    兮遠仙人了然地看了雲弄一眼,也不再多問,隻是沉

    吟了片刻,才緩緩道:“這通關橋的規矩……是上古時天神親自定下的,即使我現在是這裏的管理者,但也不能擅自更改……”

    “兮遠不要為難,自古就有傳說,荒海彼岸是有緣人才能到的聖地,既然雲弄與之無緣,也不妄圖強求。”

    “也沒有說的那麽神!”兮遠淡然笑道,斜挑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他擺了擺手中的水蓮花,隻見剛剛他乘坐的那條小木船便自動順著水流向我們靠過來,“荒海彼岸並不是隻有一個入口,如果作為領主,我連一兩個朋友也帶不進去,豈不是顯得太過無用?”

    船頭靠岸,兮遠仙人輕飄飄躍了上去,執起長長的木篙,修長素白的雙手微微一用力,小船便蕩了出去,在水麵上留下一圈漣漪。

    “走吧,兩位。”兮遠迴首對我們悠然一笑,“人界流傳一句話,叫條條大路通羅馬,那麽今晚,就讓兮遠來給二位引路,帶你們遊覽一番荒海彼岸世界的夜景吧!”

    麵對如此盛情,雲弄當然不好再推脫,深深向兮遠仙人一揖,以示感謝,便帶著我上了木船。

    小船搖搖晃晃,然後徑直順流而下,船兩邊一麵是漆黑幽靜的荒海,一麵是燈火闌珊的城池,光與暗的對比中,便仿佛是一船兩世界。

    也不知道這看似普通的黑河究竟布下了什麽陣仗,本來那座通關橋離我們很近,我們卻駕船行使了很久,才漸漸靠近它。

    終於,小船駛入拱橋之下,半月形的橋洞如一道扁圓的大門,漸漸將船兩邊的一切遮擋住。在這短暫的漆黑中,除了兮遠劃動船槳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別的,好像連荒海的波濤聲也聽不見了。

    我們這哪裏是鑽越拱橋!這分明就是一個沒有盡頭的石洞!周圍的溫度迅速冰冷下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身邊的雲弄似乎察覺到,將自己的外袍解下來,披在我身上。

    兮遠仙人突然輕笑了一聲,仿佛有一雙夜能目視的靈巧眼睛,可以看清楚周圍的一切,他調侃道:“呦,雲弄兄,我還真看不出,你竟是個如此體貼的人呢!”

    雲弄卻很自然也很簡潔地迴了四個字:“神獸懼寒。”

    “呦,看我這記性,果然活得時間太久,連這個都忘了。”兮遠自責道,“不過我們很快便到地方了,請雪淩獸不要見怪。”

    兮遠加快了劃船的速度,前方很快便有了亮光,緊接著,便有喧嘩嬉鬧聲傳來,仿佛是酒肆歌坊中人們的談笑風生。

    “兮遠,我那個會噴火的朋友……”可憐的小變一直被我們忘到腦後,這時雲弄突然想起來,詢問兮遠。

    “放心吧,已經有人在好好招待它了,一定會還給你們一隻健康的活龍!”

    雲弄似乎微微放心,而我卻覺得兮遠這話裏頗有些門道,隻是我不好也不想點破……

    而就在這時,我們終於從那漆黑的水洞裏出來,仿佛如破殼而出的鷹隼,見到了世界的光亮。

    而在看輕周圍景物的一刻,我不能不承認,自己竟然被深深地震撼!

    紫羅蘭色的天空,絕美的不像人間。泛著幽光的平靜湖麵上生長著美麗的蓮花,隻是那些蓮花和外麵的不同,都散發發著柔和的光,花瓣粉嫩如紅玉,蓮葉碧綠如翡翠,像極了人界三月三放的河燈,卻遠比河燈更具有靈性和生命力……

    湖水周圍屹立著雕欄玉砌的古樸建築,大紅的燈籠映出人們歡愉的笑臉,四處有歌舞,四處有歡笑,相比於外麵的世界,很顯然這裏民風開放很多。

    “怎麽樣?雲弄兄,兮遠打理的這塊地方可還看得上眼?”兮遠仙人閑散地倚著船篙,廣袖迎風的模樣灑脫不羈。

    我仰起頭很認真地看向他,覺得至今為止所遇到的仙人,唯有他還有點仙人的模樣,能把這樣一個由逃犯,流民組成的地方治理得這樣,著實令人佩服。

    “看前麵……”兮遠伸手遙遙一指,讓我們看向湖邊的兩棵參天古樹,同根而生,樹梢相連,繁茂的枝葉組成了巨大的華蓋,遠遠看去,便如一顆心,在湖麵上映下斑駁的影子。

    樹下很熱鬧,有很多年輕的男女在樹下跪拜,間或從樹枝上掉下一枚金燦燦的果子,那些男女便激動地將果子捧起來,歡歡喜喜離去。

    “那便是連理樹。”兮遠對我們解釋道,“相傳隻要一對男女到樹下祈得連理果,便會得到三生三世也剪不斷的緣分……”

    我聞言向連理樹的方向看過去,滿樹的金色果實美麗而聖潔。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竟看得有些出神。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注意到雲弄一直在靜靜注視著我,也不知道,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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