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河隻是簡單的迴答了卓裏克圖一部分問題,並沒有迴答對方的全部問題,這也是一種擺威風。


    對於蒙古人,寶軍有足夠的心裏優勢。


    卓裏克圖也不敢多問,急忙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將軍辛苦了,請大家快些到大營歇息。”


    然後卓裏克圖又對手下人道:“趕緊殺羊烤肉,拿最好的酒和食物款待最尊貴的客人。”


    卓裏克圖的手下人大聲答應著,張羅去了。


    劉大河對卓裏克圖的態度挺滿意,拱了拱手,算是道謝。


    寶軍即便是在狹窄的區域行進,也是秩序井然,威武雄壯的,都有一股高高在上的王者氣概。


    卓裏克圖趕緊讓人給寶軍騰出帳篷。


    “將軍,外麵還有一路人馬,看樣子像是薊州方向過來的邊軍,您知道嗎?”卓裏克圖問道。


    這一點,劉大河還真不知道,別說劉大河,就連寶軍的總參謀部都不見得知道。


    就連韋爵爺韋總裁也不一定知道,。


    韋寶隻是派人到薊州去挨個軍營的通知了一遍,並不知道誰會聽。


    雖然天地會有統計署這樣的網絡嚴密的情報機構,在曹文詔帶隊出發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傳信給總部,韋爵爺這個時候是肯定知道了,但也沒有辦法再傳信給劉大河。


    劉大河疑惑的皺了皺眉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不知道該說不知道還是該說知道。


    鐵巴圖在劉大河身後,對這件事也同樣疑惑。


    劉大河與鐵巴圖的目光交流了一下,兩個人都不知情。


    卓裏克圖一看兩個人的表情就猜到是怎麽迴事了,“那他們過來,二位將軍不知道啊?他們是薊州的人馬,韋爵爺能管得著他們嗎?他們這趟來是為了什麽事?”


    “他們自然歸爵爺管,爵爺是薊遼的總監軍,除了管不了薊遼督師,誰管不了?而且以爵爺的權勢和人望,底下的將領都服爵爺,也包括薊遼的兵馬。”劉大河道。


    “他們不太可能是投降建奴去的,也不太可能是來打你們的,如果真的是薊州過來的兵馬,很有可能是來幫你們的!”鐵巴圖分析道。


    實際上卓裏克圖也是這麽想的。


    先不管了,將寶軍安頓好再說,安排人妥當侍候寶軍的將領和兵士。


    那邊卓特木爾已經親自到了曹文詔的軍隊前麵。


    曹文詔看卓特木爾的氣勢就知道來的不是普通人,對卓特木爾算是客氣的,拱了拱手:“我們是奉了韋爵爺軍令來接應你們內喀爾喀諸部的。”


    卓特木爾在馬上趕緊還禮,同時心裏一鬆,最怕的是敵人,是朋友就好辦,隻是從未聽說有敢於主動出關的明軍邊軍,還是有點戒備的,“歡迎好朋友到來!你們有沒有什麽文書憑據?畢竟你們不是直屬的寶軍,請恕我小心一些。”


    曹文詔對侄子曹變蛟一揮手,曹變蛟趕緊從懷裏拿出一封韋爵爺讓來接應內喀爾喀諸部到喜峰口周邊的軍令。


    卓特木爾看不到漢字,交給身邊一名略通漢字的謀士一般的人。


    謀士看了看書信,也隻是能看懂一個大概,覺得問題不大,對卓特木爾點了點頭:“主人,書信問題不大。”


    卓特木爾本來就對曹文詔這路人馬不是很懷疑,因為他認得明軍的服裝,如果是建奴假扮的,要搞這麽多衣服有困難,要搞這麽多一看就知道是漢人的人來假扮也有困難。


    而且,如果是要搞偷襲,一定得派精銳的八旗兵假扮,否則才千把人,劫營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滿人和漢人,蒙古人和漢人,還是很容易區分的,肉眼就能輕易區分。


    卓特木爾客氣的請曹文詔稍等,他迴去向他父親稟報之後,並且騰出帳篷,再請曹文詔的人馬入內,請曹文詔等一炷香功夫。


    曹文詔也沒有生氣,這都是應該的,在雪地走了兩天,也不在乎多等一下。


    卓特木爾會這麽客氣,因為感覺曹文詔的人馬和一般大明的邊軍很不一樣,好像每個人都很有精神。


    實際上,曹文詔帶兵一直很有一套。


    大明的軍隊不是全都不能打的,更不是全都因為東林黨的腐敗,因為閹黨的腐敗而不行的。


    原先,在現代的時候,韋寶也時常以為明朝亡於所謂文官集團無血性氣節,後來看了一些闖軍的戰曆,才發現完全不是這麽迴事。


    大順軍與明軍的戰爭過程實屬慘烈之極,明朝被大順軍殲滅的重兵集團、擊斃或者俘殺的文武高官兩隻手都數不過來,可以說在此過程中,農民軍與明朝軍事機器、北方官僚士紳集團確實兩敗俱傷,且結怨甚深,這都為清軍之後的迅速推進埋下了伏筆。


    這些人當中包括陝西總督傅宗龍。


    傅宗龍在1641年,從獄中釋出,起為總督陝西三邊軍務,由陝入豫,與保定總督楊文嶽合圍李自成、羅汝才聯軍。


    中伏大敗,逃至項城,走到離項城隻有八裏的地方,起義軍追上來,活捉了傅宗龍。


    然後到城門前喊道:“我們是三邊總督的護衛官兵,請打開城門讓總督進去!”


    傅宗龍大聲喊道:“我是三邊總督,不幸落在賊兵手裏,左右都是賊呀!”


    起義軍向傅宗龍唾口水,傅宗龍罵他們說:“我是朝廷大臣,要殺就殺,怎肯替賊賺城門來苟活!”


    起義軍抽出刀向傅宗龍砍來,傅宗龍被砍下頭顱,倒下了,起義軍又割下他的耳朵、鼻子,傅宗龍就這樣死在了城門之下。


    陝西總督汪喬年也是硬骨頭,東林黨實際上並不缺硬骨頭的大臣,陝西三邊總督傅宗龍見殺於農民軍,汪喬年代之,奉命掘李自成祖墳,會師出討。


    1642年,汪喬年召集散亡士卒三萬眾,命令賀人龍率領。李自成“盡銳攻之”,賀人龍等不戰而走,汪喬年乃收步卒二千,入襄城(今河南襄城縣)拒守。


    李自成、羅汝才軍攻城五晝夜,於崇禎十五年(1642年)二月十七日城陷。


    汪喬年殺死了三個起義軍,然後自殺未遂,被起義軍俘獲了,李自成讓他下跪,汪喬年不肯,於是便挖出了他的膝蓋骨。


    汪喬年依然大罵不止,李自成讓人割下了他的舌頭,汪喬年便以手指著李自成以血唾罵不止。


    於是又被砍下了手指,汪喬年望北而拜,隨後被五牛分屍車裂殺害了。


    保定、河北總督楊文嶽也是這種硬骨頭。


    1642年,李自成三圍開封,他隨丁啟睿及左良玉、虎大威等四總兵援之,潰於朱仙鎮,在汝寧為起義軍所殺。


    義軍四麵環攻,戴扉以陣,矢石雲梯堵牆而立。城頭矢炮擂石雨集,死傷山積,而攻不休。


    一鼓百道並登,執文嶽及世琮、國寶、悌、名聖於城頭,殺汝陽知縣文師頤於城上。


    義軍擁文嶽等見自成,大罵,自成怒,縛之城南三裏鋪,以大炮擊之,洞胸糜骨而死。


    兵部尚書、河南總督孫傳庭就更加出名了,稍微知道一點明朝曆史的都聽說過孫傳庭的事。


    1643年五月,朝廷命孫傳庭兼督河南、四川軍務,隨後升為兵部尚書,改稱督師,加督山西、湖廣、貴州及江南、北軍務。


    兵部侍郎張鳳翔進言孫傳庭所有皆天下精兵良將,皇上隻有此一付家當,不可輕動。


    崇禎帝不從。


    孫傳庭不欲倉促出戰,可是在朝廷的催逼下,傳庭不得已在八月親率白廣恩、高傑等部10萬人出師潼關,同時檄左良玉西上,總兵陳永福、秦翼明分別將河南與四川兵互為犄角。


    九月,孫傳庭在汝州(河南郟縣)兵敗,李自成一日內追殺四百裏地,直攆孟津,明軍四萬餘人戰死,損失大量兵器輜重。


    十月初,李自成攻克潼關,總兵白廣恩、陳永福投降李自成。


    李自成以十萬軍圍攻孫傳庭,孫傳庭向渭南撤退,十月初三,孫傳庭戰死,時年51歲。


    崇禎卻認為他詐死潛逃,居然沒有給予贈蔭。


    陝西巡撫馮師孔也是好樣的。


    1643年冬李自成大軍攻破西安,巡撫馮師孔以下死者十餘人。


    甘肅巡撫林日端太原巡撫蔡懋德。


    1644年二月初五日,李自成軍進攻太原,蔡懋德遣牛勇、王永魁、朱孔訓等督兵五千人出戰盡歿。


    二月初八早上,大順軍以守將張雄作內應,炮轟破城,從迎澤門入城,起義軍登城後,懋德北麵朝拜,語人曰:“吾學道有年,已勘了生死,今日吾致命時也。”


    部下擁簇其上馬出逃,維立遽下馬曰:“諸君欲陷我不忠耶?我當死封疆,諸君自去!”


    入三立祠自縊而絕,朝廷追諡“忠襄”。


    大同巡撫衛景瑗:1644年三月初一,義軍兵臨城下,薑瓖將永慶王射殺,迎義軍入城,後騙景瑗議事。


    景瑗乘馬而出,目睹滿街義軍,才知受騙,驚得跌下馬來,被義軍執見自成。眾唿景瑗跪下,景瑗不跪,據地而坐,大唿皇帝而哭。


    自成勸道:“我乃米脂一農民,今日至此,天命可知”,勸其投誠,並許以高官。景瑗道:“我是皇帝封授的官員,豈有投降做賊之理!”


    眾引景瑗出,顧見薑瓖大罵道:“賊奴賣我,爾朝盟而夕背,神豈能赦你!”三日後,眾又領景瑗見自成。自成說:“你真忠臣,我派車馬送你迴家。”


    景瑗道:“國破,哪有家可歸,你快殺我。”自成道:“我絕不殺你。”景瑗猛然以頭碰階石,血流滿麵,死而複甦,後命拖出。


    義軍使景瑗母勸其投降,景瑗說:“母年八十餘矣,當自為計。兒是國之大臣,不可以不死。”


    母出,景瑗向別人說:“我不罵賊,為了保全母親。當時景瑗已數日不食,仍不顯餒氣。


    三月初六日,景瑗行至海會寺,南向皇帝哭拜,大唿“臣失封疆,死不盡罪,願為厲鬼以報。”後與德祗、德敏二子及母訣別,於觀音大殿前沐浴、整冠後,自縊而死。


    宣府巡撫朱之馮:1644年三月六日,李自成陷宣府,總兵王承允和杜勳出城三十裏迎接,巡撫朱之馮大罵:“爾上所倚信,特遣爾,以封疆屬爾。爾至即通賊,何麵目見上?”杜勳一言不發,大笑而去。朱之馮登上城樓,下令開炮,左右默然,無一人上前。


    於是之馮親自點火放炮,又被左右拉住。這時大炮的線孔已被鐵釘釘死。


    朱之馮歎道:“不意人心至此。”見大勢已去,寫完遺書,自縊死。闖軍還打死明軍總兵官、總兵至少十餘人。


    包括:曹文詔、艾萬年、湯九州、俞衝霄(被俘,下落不明)、侯良柱、虎大威、王世國、尤世威、周遇吉、朱三樂、李守鑅等人殺死或者俘虜明朝藩王10人以上,明末清兵橫掃中原時,那些朱姓藩王們在幹什麽?福王朱常洵(李自成部所殺)、唐王朱聿鏌(李自成部所殺)、崇王朱由樻(降李自成,後被處死)、秦王朱存樞(降李自成,死於清軍)、晉王朱審烜(降李自成)、代王朱傳火齊(李自成部所殺)、慶王朱倬紘(被農民軍所殺)、韓王朱亶火脊(李自成部所殺)、沈王朱洪桐(李自成部俘獲,下落不明)、趙王(農民軍所俘,下落不明)等人。


    總的來說,除了山東闖軍沒有打、開封沒有打下之外,闖軍所過之處,可謂攻無不克,殺死明朝總督、巡撫、總兵等文武高官和藩王數十人,各總督區巡撫區的達官貴人幾乎全死了一通。


    整個北方的官僚機構根本已經完全被闖軍打殘了,明軍在北方,關外除外的所有主力更是幾乎完全被大順軍隊殲滅。


    但是這些戰績也不難看出,基本就是在短短4年之內完成的,李自成一介平民提三尺劍幾乎得了天下,固然是一個奇跡,但這也使得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收服士心,闖軍在北方攻不少堅城,典型如開封、汝寧、潼關、寧武等後,城防自然也殘破不堪,還未來得及修繕,清軍就打了過來,而清軍又擁有大批紅衣大炮這樣的先進攻城武器。


    不得不說,這對於清軍迅速推進是非常有利的。


    尤其是農民軍起兵之初,明朝很多官員忠君思想根深蒂固,寧死不降,最後死之,這自然更不利於李自成搞好與官紳集團的關係。


    後來李自成逼近北京之後,見明朝大勢已去,投降的官員,主要是武將才逐漸多了起來。


    這裏其實也有個幸存者偏差,大明的忠臣大抵在頑抗闖軍時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投降的都是薑瓖、唐通、張縉彥之流反複無常之人。


    這些人一看清軍勢大,大順大勢已去,又順風倒戈,就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總之,大順軍攻略北方過程中戰況慘烈,與北方官紳集團關係本就不好,進入北京之後政策也沒有多大變化。


    李自成本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聽取了部下不要濫殺的建議,從進軍北京路上開始,對沿路明朝文官武將大加招撫,但是曆史還是沒有給他更多的時間。


    相對於對文官嚴刑拷掠、對武將圍而後降者不赦的大順軍而言,多爾袞對前朝文官武將的政策和遊戲規則就確實要溫和一些,於是隨著大順軍一路敗退,北方各大城池據點對清軍望風而降,呈現一邊倒的戰局,也是正常的。


    除了這些,大體原因還有二。


    其一,顧誠、姚雪垠等名家一致認為,李自成在勝利即將到來之時,確實太過大意,他似乎認為明清之爭是前朝的事,自己與後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於是並沒有集結大順軍全軍主力於河北。然而鬆錦大戰之後,清軍損失其實也很慘重,鬆錦大戰後沒有強攻寧遠是其一,山海關之戰後姚雪垠也指出清軍也沒有果斷追擊,待到李自成放棄北京後才放心推進,再加上清朝官方報告稱順治初年滿八旗男丁隻剩下5萬,都可以看出此時後金人力已接近枯竭,哪怕打出一場消耗戰對大順都是有利的。


    這點看,清朝真是下山摘了個大桃子,李自成真可謂一失足成千古恨。農民軍似乎忘記了,他們最推崇的曹孟德,其實是在白狼山大戰絕境破烏桓之後,才成為真正的北方霸主的。


    其二,明朝、南明與農民軍內耗確實很大,這點不要低估。農民軍猛將那麽多,李定國更是戰術天才,明朝卻不能用,直到大西軍退守雲南,大順軍退守湖南,長江防線已被突破之時,南明政權方才同意與農民軍結盟抗清,這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在此之前,南明甚至還打算聯合多爾袞先剿平農民軍。李自成曾多次對崇禎提議講和,都被崇禎一一拒絕,非要殺個你死我活不可。


    所以這些方麵的東西看多了,就越來越覺得攘外必先安內真是一句屁話,真如此操作的,多半就和莫臥兒帝國、馬拉塔王朝一個下場,“大夥兒廝殺在一起的時候,不列顛人打了進來,把它們全部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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