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元年五月二十四日,下令取消。


    順治二年四月初五日,多鐸率清軍自歸德府起行,進兵江南,至五月十五日,入南京城。


    大約同時間在北京,李若琳,時任禮部左侍郎兼內翰林弘文院侍讀學士,忽傳多爾袞有重下剃發令之旨,引起軒然大波。


    順治二年五月二十二日,禦史趙開心彈劾李若琳“不能以道事君”、“悖旨惑民”,並表示希望“以禮樂衣冠之治治天下”。


    此疏被多爾袞駁斥,但其仍表示“若不願剃頭者,亦不必強其情”。


    順治二年五月二十八日,清廷得到多鐸平定江南的捷報。


    順治二年五月二十九日,多爾袞對大量奏疏反對剃頭並引“舊朝禮樂製度”感到不滿,並表示“便該傳旨叫官民盡皆剃頭”,在場的大學士以“指日江南混一”為由勸阻。


    順治二年六月初五日,清廷敕諭多鐸,下令“注冊各處文武軍民,盡令薙發,儻有不從,以軍法從事”。


    順治二年六月十五日,清廷正式對全國下達剃發令。


    清軍入關後,最初的剃發易服政策與入關前並無不同,以是否剃發為判別叛逆的標識,“以別順逆”,對那些“雖稱歸順而不薙發者”的評價也是“有狐疑觀望之意”,顯見對不剃發者的不信任感。


    但僅僅過了二十來天,清廷便取消了之前的剃發令,“自茲以後,天下臣民,照舊束發,悉從其便”,理由是“今聞甚拂民願,反非予以文教定民之本心矣”。


    這應該是地方下的普遍抵觸,甚至是抵抗,與朝堂上大量官員勸阻的結果。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取消剃發易服命令是多爾袞的本心。


    事實上,順治元年的七月,多爾袞在迴複山東巡按朱朗鑅希望新補監司三人用明式衣冠的奏疏時,就說“目下急勦逆賊,兵務方殷,衣冠禮樂,未遑製定。近簡用各官,姑依明式”,看上去答應的頗為勉強,取消剃


    發易服的命令。


    其實更像是一種臨時性的舉措,這與後來重下剃發令時所言“欲俟天下大定,始行此製耳”,倒是頗為一致。


    因此,當多鐸不斷傳來前線順利的捷報時,傳出有重下剃發令之旨也就順理成章了。


    根據時任陝西道監察禦史趙開心的奏疏,作為侍讀學士的李若琳“貪位固寵”,“垂涎內院一席”,“忽傳王上有官民剃頭之旨”,“舉朝聞之爭相錯愕”。


    當然,趙開心的彈劾,可能並不單純,似乎涉及到清初黨爭的因素在內,不過其奏疏的核心,仍是反對剃發易服,並在奏疏裏將多爾袞歸到同樣的陣營,顯然是希望多爾袞能平息所謂的“傳聞”。


    然而現實卻不那麽美好,多爾袞的迴複異常強硬,“將欲使通國官民,不遵清製,而終為**人物乎”,但此時多爾袞對剃頭一事未有勉強。


    不過似乎由於大量反對剃發奏疏的交替上疏,多爾袞的態度也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他認為朝臣對此的言論“甚屬不倫”,並表示“今不尊本朝製度,必欲從**製度,是誠何心”,同時也表達了重下剃發令的意思。


    雖然在場的大學士對此進行了勸阻,不過由於幾天後清廷便敕諭多鐸推行剃發令,顯見這個勸阻並沒有成功。


    且就在前一天的二十八日,清廷便收到了平定江南的捷報,大學士所言的理由也就十分尷尬了。


    那麽清廷推行剃發易服的動機何在,又何為一度取消了剃發易服的命令。


    清廷將衣冠製度視是根本政治製度。


    事實上,不僅是清朝,古代中國幾乎所有的朝代,都極其看重衣冠製度。


    而清廷更是將衣冠製度看做區別前代的重要舉措,尤其是清朝統治者需要統治大量與己衣冠形式不同的民眾,使其具有高度敏感性。


    在清朝入關之初,清朝統治者存在對大量歸順者的不信任感,仍然懷疑他們思念**,多爾袞就曾質問馮銓等人“到底是念你舊主”,並說“比如封賞如今親王,你們未必謝”。


    而衣冠發式這種高度敏感性的形式,也就被清朝統治者視為區別**與清朝的重要製度,因此在清廷重下剃發令的過程中,才會不斷強調“明製”與“本朝製度”。


    這一點是清廷一以貫之的思路,即使是後來順治親政之後也未有改變。


    順治十年的二月,順治皇帝就曾下諭禮部,表示“一代冠服,自有一代之製”,並要求以後服飾“務照滿式,不許異同”,由此可見一斑。


    清廷要統治中國,以剃發易服來區別順逆。


    清廷在順治元年的五月二十四日取消剃發令時,就曾提及前次發布剃發令的原因就是“予前因歸順之民,無所分別,故令其薙發,以別順逆”,後來重下剃發令時也說“若不畫一,終屬二心”,說明清朝統治者對不剃發易服者始終感到無法信任。


    而清廷對平定地區的臣民與臣服外國的態度也有不同,清廷是想要統治中國的,因此“中外一家,君猶父也,民猶子也,父子一體,豈可違異”,自然那些不願剃發易服者,“不幾為異國之人乎”。


    因此,“遵依者,為我國之民,遲疑者,同逆命之寇”。


    清廷短暫取消剃發易服,更像是為統一全國而執行的臨時舉措。


    實際上正如清廷於順治二年六月十五日重下剃發令時所說,“向來薙發之製,不即令畫一,姑聽自便者,欲俟天下大定,始行此製耳”,這也與多爾袞迴複山東巡按朱朗鑅時所言相吻合,都透漏出取消剃發令,不過是因為“目下急勦逆賊,兵務方殷”,還沒顧得上衣冠禮樂,姑依明式。


    且清初那些反對剃發易服者的論點,也大多是說“江南正在觀化之初,儻聞此風,人且畏怯而不前,阻人歸順之想,實此言貽之禍耳”,借天下混一來阻止剃發易服的實行。


    而清朝統治者本身也有“恐草野之間特起豪傑,則難為收拾”的憂慮,所以清初取消剃發令更大的可能隻是為統一全國的懷柔舉措。


    清廷一直在鼓勵剃發易服,但大量大臣上疏反對剃發易服,引起猜忌,加速了清廷重下剃發令的行動。


    其實,即使在取消剃發令期間,清廷也一直都在鼓勵歸順官民剃頭,多爾袞在迴複趙開心彈劾李若琳時就說到“願剃頭者,方且嘉許之不暇”,後來李若琳被趙開心參求罷時,也被多爾袞駁迴,並表示“李若琳首先剃頭,為眾所惡,知道了,當益竭誠盡職,不必求罷”。


    後來趙開心本人剃頭後,多爾袞也賞賜他衣帽,雖然多爾袞本人說“不是為剃頭賞他,但因他敢言”,但鼓勵剃頭的意思明顯。


    所以看上去,清廷原本可能有潛移默化的方式執行剃發易服的意思,考慮到順治十年還在為冠服體式下旨,清廷一開始應該沒有那麽急切的想要推行。


    但李若琳傳出多爾袞有重下剃發令的意思後,引起了大量歸順者的恐慌,紛紛上疏反對,又引起了多爾袞的猜忌,這應該是清廷在得知江南平定幾天後,便立馬下剃發令的直接原因。


    清廷一開始並不急切推行易服的原因,可能有物資短缺的考慮在內。


    清軍入關之後,北方物資緊缺,很多東西措辦困難,而清朝服飾又不見於內地,一時之間肯定難以改易,所以清廷在順治二年七月下令易服時,就說到“從前原欲即令改易,恐物價騰貴,一時措置維艱,故緩至今日”。


    清初強硬執行剃發易服是災難性的,不顧官民的強烈反對強行推動已然不妥,祭出屠殺來**反對者更是錯上加錯。


    而造成這個曆史悲劇的最大責任者無疑是清朝的最高統治者,似李若琳這些推波助瀾者當然也起到很多負麵作用,但將主要原因歸於他們未免高看了這些人在清初政策製定方麵的作用。


    部分人僅僅將剃發易服歸結於孫之獬,但他當時不過是一個禮部左侍郎,比之李若琳還不如,更不用說那些勸阻多爾袞的大學士了。


    剃發令從發布到取消到再發布的過程中,涉及大量的爭論,僅僅將之總結為孫之獬一上疏,多爾袞一批準就完了,未免顯得滑稽了些。


    部分歸順清朝的大臣對清廷統治者也有一些高期望。


    比如趙開心在奏疏中就提及“謂我清朝主盟中夏,急當講求帝**物之理,方將進皇上王上加袞冕以隆郊祀,以示觀仰”,不僅反對剃發易服,還希望多爾袞與順治能加袞冕。


    即使後來執行了剃發易服,也仍有大臣提出“朝祭宜複用袞冕”,當然這些提議都被拒絕了。


    可見在明清易代時,清朝統治者與歸順大臣之間關於衣冠製度是存在認知衝突的,這些認知衝突,在前期因為兵事問題被清廷暫時壓了下去,給了歸順官民一種錯覺,甚至更高的期盼,所以當問題重新浮出時,清廷統治者會“驚覺”居然有這麽多人反對剃發易服,甚至讓他們有必須強硬推行的感覺,這可能也是清廷前期強硬執行剃發易服的一個原因。


    晉商之流的漢奸,以及滿清入關之後剃發易服這兩件,是給韋爵爺留下最深印象的兩件事。


    韋寶對晉商的痛恨,要遠遠勝過痛恨東林黨和閹黨。


    隻可惜上迴搞文字清查,主要集中於北直隸地區,以及山東和河南的部分地區,並沒有推行到山西去。


    主要因為韋爵爺的勢力範圍沒有達到那麽遠。


    而且就算是達到了那麽遠,沒有大軍在當地維持的話,也是沒用的,逼急了,很可能激起大規模的變亂,惹得晉商幹脆反出大明之外,或者幹脆招兵買馬,發展成割據勢力,都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如果不想激起整個曆史大變化,不想死更多的人,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韋爵爺都沒有辦法靠****,相當麻煩。


    沒辦法讓薊州軍到長城外麵去接應內喀爾喀的人馬,韋寶卻也派人往薊州各個駐軍的營地去了書信,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十多個大大小小的薊州軍大營都沒有反應,唯獨之前與韋爵爺接觸過的曹文詔帶了一千人出關接應。


    因為曹文詔的人馬得到過韋爵爺的親自封賞,曹文詔是感恩的人,也很佩服韋寶的為人。


    韋寶才到遼東就組織大軍對抗建奴,這在曹文詔這種猛將們看來是很提振士氣的,甚至比很受薊遼邊軍愛戴的孫承宗孫督師都做的好。


    韋寶不但賞賜過曹文詔和曹文詔手下兵士銀兩,還給曹文詔增加了兵額,讓曹文詔從帶五百人的營官,升級成為帶一千人。


    這就不光是給過曹文詔好處,還算是韋爵爺對曹文詔有過知遇之恩了,因為手下兵額數目多了,變相的等於升了官,至少,曹文詔比同等級的遊擊將軍要高檔一些。


    這些因素混合在一起,讓曹文詔毅然出了長城。


    曹文詔的一千人是有少量馬匹的,並不全是步兵,有近百匹戰馬,這在大明邊軍當中非常少見,大明邊軍除了祖大壽的錦州軍,還有薊遼督師府直接控製的寧遠城的兵馬,幾乎都是沒有戰馬的,有也非常少,充其量就是幾十匹馬,給當官當將領的人代步用的,根本不夠訓練騎兵。


    所以,在韋寶的側麵關照下,曹文詔的軍隊數量並不龐大,但是裝備算是大明邊軍當中十分精良的了。


    最關鍵不單是裝備精良,韋寶知道曹文詔是明末數得著的猛將,甚至可以說是明末第一猛將!


    因為曹文詔不是帥才,所以與孫承宗、洪承疇、盧象升和孫傳庭等人還不能相提並論。


    這幾位算是帥才。


    大明是絕對不缺知名的將帥的,似乎朝廷越是不行,越容易出現牛叉將帥。


    倒是大清朝從頭到尾沒有出過什麽名臣,名帥,名將,更能側麵反映滿清在製度方麵,的確比大**先進不少,革除了不少封建製度中的弊端,甚至將奴隸製度的弊端掃除的差不多了。


    說華夏曆朝曆代封建製度的巔峰,不用想,肯定是大清,不管承不承認,滿清吊打之前的任何一個王朝都是毫不費力的。


    卓裏克圖聽聞作戰不力,憂心如焚,又要帶著牛羊和老弱婦孺,自然跑不了多快。


    “父親,不去救援哥哥他們嗎?他們隻有兩萬人,不見得能打贏建奴的萬人精銳鐵騎的。”烏蘭圖雅琪琪格道。


    卓裏克圖歎口氣:“是肯定打不過,咱們所有人一起和建奴拚,也不見得打得過!所以才要走啊,建奴想打垮卓特木爾的兩萬人馬也是不容易的,不用擔心。”


    “可這樣我們損傷太大了!”烏蘭圖雅琪琪格急的眼圈都紅了。


    “那有什麽辦法?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麽意思呢?要想避免殺戮,就得老老實實在建奴底下不動彈,就沒有必要答應韋寶倒戈了。可長期被建奴控製,咱們的牛羊被掠奪,咱們的人被建奴奴役,每年也得死不少人。”卓裏克圖一邊說著,一邊催促身邊人快走。


    烏蘭圖雅琪琪格不再說什麽,暗暗傷感,能體會父親和部族所有人活的有多艱難,暗暗祈求韋寶不要負了內喀爾喀諸部的牧民。


    如果韋寶也和建奴是一樣的,那對內喀爾喀簡直是太殘忍了。


    其實這趟隻是一麵之後,卓裏克圖就將寶都押在了韋寶身上,也是豪賭了!


    但卓裏克圖之所以願意這樣賭,而且很果斷。


    主要因為寶軍能與建奴大軍打個五五開,最主要是寶軍不怕八旗兵!


    這讓卓裏克圖看到了希望。


    還有,如果叛逃出建奴,遭到失敗,卓裏克圖覺得努爾哈赤也不敢把自己的部族怎麽樣,頂多殺了自己和家人謝罪。


    所以,為了內喀爾喀十幾萬部眾,卓裏克圖敢於這樣豪賭。


    走走停停的過了一個多時辰。


    烏蘭圖雅琪琪格忽然大聲叫道:“哎呀,父親,是哥哥的人退迴來了!”


    卓裏克圖聞言看過去,果然見本部騎士追了上來。


    卓裏克圖連忙撥轉馬頭過去查看。


    卓裏克圖最怕的就是聽說卓特木爾戰死了這種消息。


    雖然馬革裹屍,既然上了戰場,就得隨時做好戰死的準備。


    否則卓裏克圖也不會讓兒子上戰場了。


    但畢竟是大兒子,是自己的繼承人,如果卓特木爾在這個時候死了,對於部族來說,無疑是巨大的災難!


    “怎麽樣了?卓特木爾呢?”卓裏克圖大聲問道。


    “首領,卓特木爾正帶人阻擋八旗兵,我們且戰且退,先過來了,是卓特木爾讓我們先過來的,說不要與八旗兵死拚。”一名百夫長級別的勇士大聲迴答道。


    卓裏克圖聽聞兒子沒事,放心了不少,接著問道:“你們損失多少人?損傷大不大?怎麽這麽快就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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