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鳳和知府祖光耀派出去的人終於在韋寶等人接近永平府的時候,找到了他們。


    “可等到姑爺了,我們來來迴迴走了好多趟了。”吳家的一名管事的道。


    韋寶微微一笑,暗忖你倒是會來事,我和吳雪霞還沒有成親呢,你這都叫上姑爺了?“你們老爺呢?”


    “老爺在山海關,老爺派了大公子在永平府迎候姑爺呢。”吳家管事的人笑道。


    等吳家的人說過話,永平府的一名官員才敢上前與韋寶見禮。


    “見過經略大人,見過監軍大人,見過幾位大公公。”永平府的官員道。


    “不用多禮,趕快上路吧,敢在日落之前進入永平府。”韋寶道。


    韋寶知道是因為他們跑到遷安去待了一天,這些人絕對想不到,所以找來找去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吳家派來的人和永平府派來的人大聲答應著,已經有人飛馬迴去報信去了。


    就算韋寶不是以吳襄女婿的身份迴來,高第這個薊遼經略,還有三個大太監也有足夠的牌麵,需要地方悉心接待安排的了。


    有韋寶在,那就更加不得了。


    天地會現在在關外已經是最大的商號,尤其是在遼西遼東這一片,已經取代了晉商,晉商隻是在傳統的蒙古和陝甘那邊才有一點優勢。


    韋寶不僅僅是在官場,拓展勢力,在商場上,也同樣在拓展勢力,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韋家莊、遼南,還有朝鮮兩個道的發展。


    永平府在望,不管是韋寶和高第的隨從人員,還是三個大太監帶的隨從,還是迎接他們的人,都士氣高漲。


    永平府知府祖光耀與吳三鳳帶著一幫遼西的軍政大員們在城門樓上張望。


    見到有人飛馬而至。


    祖光耀眼睛尖,“來了來了。”然後高聲問道:“接著韋大人了嗎?”


    “接著了,離此地不到五裏地了!”報信的人大聲道。


    “快快,鞭炮鑼鼓都準備好,準備迎接,咱們迎上去。”吳三鳳急忙催促道。


    雖然吳三鳳以前與韋寶打的不可開交,甚至想殺掉韋寶,但是韋寶現在與吳家的關係不一般了。


    吳三鳳也知道自己在吳家越來越沒有地位,二弟自從與韋寶交好之後,一路青雲直上,不但中了進士,現在還貴為正五品的參政,威風的很,而自己仍然隻是掛個七品官銜的小吏罷了。


    並且,吳三鳳掛的這個七品官銜都不是大明朝廷正式任命的,都不能算是正式進入了大明官場,隻能說靠著家族勢力,在遼西這邊吃得開罷了。


    出了遼西,可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吳三鳳的。


    他必須得報韋寶的名字,才有人知道他是誰。


    現在吳三鳳要是再不與韋寶搞好關係,隻怕他爹更不待見他了。


    二弟當官,三弟從小勇武,以後能當個武將。


    而父親正當壯年,至少還能當家個二三十年,等以後父親老了做不動的時候,他們三兄弟的孩子也大了,自己就直接被架空了。


    想到這些,吳三鳳的心情是非常複雜的,也知道這趟父親讓他親自來接韋寶的用意,所以隻能硬著頭皮獻殷勤。


    吳三鳳和祖光耀帶著一大幫人迎接韋寶。


    而這一大堆官員裏麵,大部分人都與韋寶是見過的,還有幾個相熟的。


    隻是隻有撫寧衛的小旗官廖春寶與韋寶的關係不錯,其他的,像是撫寧衛的千戶祖光赫、永平府知府祖光耀、書辦祖春才、廖博明同知正五品、千戶祖西翼、司亞峰、樂文兵,這些人可都是當初聽了吳三鳳和祖家的話,要弄死韋寶的啊。


    現在韋寶第一次以官員的身份迴遼西,肯定要算是衣錦還鄉了。


    要知道,韋寶的官銜雖然隻是正四品,但韋寶現在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是英國公張維賢的女婿,就光這兩個身份就夠嚇人的。


    而且韋寶還是奉旨辦差的監軍,聽說還領了九龍玉佩和尚方寶劍,有自由生殺大權,誰敢不敬?


    這幫人想到以前與韋寶的過往糾紛,都害怕韋寶這次衣錦還鄉,會舊事重提,會殺人報仇。


    所以,他們的心情雖然沒有吳三鳳那麽複雜,也都是很緊張的。


    “吳大公子啊,咱們過去可都是聽了你的話才與韋寶為敵的,現在韋寶與吳家成了翁婿關係,你可得幫我們說話啊。”


    “對,千萬不能找後賬,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韋大人現在身為監軍,真的要找茬的話,誰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我這些天眼皮子一直拚命跳,從直到韋寶當上了薊遼總監軍,我的眼皮子就沒有停過。”


    “跳的是左眼還是右眼啊?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廢話,跳的自然是右眼,你還指望韋寶給咱們什麽好果子吃不成?人家能不計前嫌,不報複,已經算不錯了,想一想,如果今天別人要殺你,過一陣,等你緩過勁來了,能一點不介意?能不報仇嗎?”


    眾官員七嘴八舌的談論著,心情更差。


    廖春寶本來隻是一個小旗官,是沒有資格來迎接韋寶的,不過撫寧衛千戶祖光赫知道韋寶對廖春寶的印象不錯,才特意叫了廖春寶來。


    廖春寶也有快一年沒有見過韋寶了,也不知道韋寶現在是否還記得當初與自己那點交情。


    吳三鳳被眾人吵的煩躁的很,低喝一聲:“都別瞎白話了,我妹夫是朝廷大員,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都心胸開闊的很,要是睚眥必報之輩,也不會這麽短的功夫裏麵升遷這麽快,別瞎想了,等會該怎麽迎接怎麽迎接,都坦然的,明白了嗎?”


    “話不見得如此啊,我怎麽聽說韋寶自打掌權之後,殺人如麻啊!聽說在山東殺了幾十萬人!好像有五六十萬人吧!”永平府知府祖光耀道。


    “不止!我聽說韋寶在山東殺了一百多萬人,人都差不多被殺光了,尤其是有點家底的人。”祖光赫憂心忡忡道。


    “不止一百來萬,我聽說殺了二三百萬人,殺的山東都沒有人了,韋寶一去就殺人,然後又是裁軍,又是分光地主家的田畝。”永平府千戶祖西翼道:“我反正已經讓我底下的人準備好了,若是韋寶真的要秋後算賬的話,大不了就跑到關外去。不說韋寶的嶽父是英國公,執掌了京營,就咱們這些遼西人最清楚的,韋家莊那是多大的一塊地啊?聽說韋家莊的人口數量比遼西的五倍都要多!”


    韋家莊的人口的確比遼西多好幾倍了。


    遼西滿打滿算頂多二十來萬鄉民,三十萬人都不到,就算是加上軍隊,不過四十萬左右。


    但韋家莊三千多平方公裏,已經有八十多萬人口了!


    這些人雖然不能進入韋家莊,但是韋家莊的人是能出來的,總是會露出一點風聲。


    “是啊,光是韋家莊的人出動,咱們手裏這幾千號人馬也幹不過人家,韋家莊的人能跑到遼南把建奴都趕跑!”永平府這邊的另外一位千戶司亞峰道。


    “行了行了,越說越離譜,韋寶是我妹夫,是朝廷大員,是來薊遼監軍的,不是來薊遼殺人來了的!你們信不過我,還信不過我爹和我妹子嗎?”吳三鳳無奈道。


    大家聽吳三鳳這麽說,也都稍稍安心了一點。


    的確,若不是聽說韋寶這趟來遼西,要與吳雪霞完婚,他們連出軍營都不敢了!


    吳家是遼西的世族大戶,和他們都有親緣關係,韋寶與吳家的關係,還是讓人放心的。


    很快便見著了韋寶和高第,還有三個大太監的隊伍。


    韋寶沒有搞什麽排場,但是高第的人有拿著迴避肅靜牌子的,彰顯一品大員的威風。


    三個大太監底下的東廠番役的衣服就夠威風的了,他們還用了隻有皇家能用的黃色。


    吳三鳳和永平府知府祖光耀急忙帶著所有官員跪在道路兩旁。


    “恭迎薊遼經略高大人,監軍韋大人,恭迎京師來的大公公們。”


    官員們顯然已經經過彩排了,不但他們喊的很整齊,他們底下的人也喊的很整齊。


    高第與幾個大太監都對永平府的人的表現感到滿意。


    永平府的級別雖然不高,但是遼西在整個大明來說都有特殊的意義,非常重要,每年多少兵馬往來,這得產生多少費用?每年朝廷又撥發多少糧餉過來啊?


    雖然永平府是五品的衙門,在府這個層級來說,是最低階的,但是給永平府一個四品都不為過,甚至與順天府平級,都是三品的府,都是正常的!


    順天府雖然是天子腳下,地位非同小可,所經手的事情,還真的沒有永平府的多,沒有永平府的大。


    要不是遼西遼東的將門不爭氣,隻想著撈錢,不想著怎麽建設地方,幾百萬遼民都被韋寶帶到韋家莊和遼南去了。


    否則以人口來說,永平府也不比江南的那些大府差,甚至可以與應天府比一比。


    “都起來了吧。”劉朝尖細的嗓音道,這是屬於太監的獨有的嗓音。


    雖然高第和韋寶的職位比三個大太監高,但高第和韋寶都很自覺的將自己放在三個大太監後麵,像是最先發話的人,肯定是最威風的人。


    這個威風,高第和韋寶會留給三個大太監。


    而劉朝又是三個大太監當中為首之人,所以由劉朝最先開口。


    韋寶下了馬車,熱情道:“大家都起來吧,都起來,幾位大公公讓大家都起來呢。總算是迴到家鄉了!看見大家,可真是高興啊!”


    韋寶說著,親自走到吳三鳳身邊,率先打招唿道:“三鳳大哥,別來無恙啊。”


    “妹……妹夫。”吳三鳳有點叫不出口。也不知道該如何叫韋寶。


    因為韋寶與吳雪霞尚未正式成親,但是韋寶與吳雪霞的關係,比成親了的人的關係都深了,已經在一起一年多了,這個時候的夫妻,哪裏有幾對沒有成親之前是見過麵的啊。


    尤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韋寶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又親切的問候撫寧衛的千戶祖光赫、永平府知府祖光耀、書辦祖春才、廖博明同知正五品、千戶祖西翼、司亞峰、樂文兵這些他叫的出來名字的遼西重要官員。


    大家見韋寶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都不由鬆口氣,光看韋寶這樣子,感覺韋寶不像是懷恨在心的樣子。


    廖春寶感動的要命,“沒有想到韋大人還能記住我這樣的小人物。”


    “這說什麽話呢?當初我們認識的時候,我也不過是一介平民老百姓罷了,那我那個時候又算什麽?”韋寶笑道:“大部分的眾生都應該是平等的。”


    要不是在外麵,在天地會下轄地方的話,韋寶可能會直接說出眾生平等這樣的話來。


    不過,韋寶說出眾生平等的話來,也沒啥問題。


    佛教宣揚眾生平等,華夏的古代帝王卻依然推崇佛教。


    大明時期,佛教也是有所發展的。


    古代宣揚“受命於天”,皇帝是被天選出來的。


    眾生平等並不等於人人平等。


    佛教宣揚的眾生平等,是指每種生物都是平等的,都是同樣的一條命,都一樣值得愛惜,而不是指人人平等,也不包括人人平等。


    唯有韋總裁在天地會下轄範圍說的平等才是人人平等。


    這和資產階級宣揚的博愛一樣,他們寧可愛他們的寵物,也不會愛一個流浪漢,而且他們還會把壓榨流浪漢的血汗用在愛寵物上。


    資產階級的博愛都是虛偽的,而且存在著悖論。


    狼吃羊的時候,羊那麽悲慘,救不救羊?不能救,因為狼和羊的命都是平等的一條命,救了羊就得餓死狼。


    所以佛教要弄出釋迦摩尼用自己的肉喂鷹的故事。


    統治階級剝削壓榨被統治階級,救不救被統治階級?不能救,因為救了被統治階級,統治階級就悲慘了。


    所以統治階級要用三瓜倆棗的慈善來掩蓋這種悖論。


    所以眾生平等其實一點都不平等,也沒有一點愛,資產階級的博愛其實也一點愛都沒有。


    羊不要指望大慈大悲的佛來救它,底層老百姓也不要指望高喊平等博愛來救,隻能靠自己。


    眾生平等隻能麻痹靈魂,對人類社會沒有任何改變,羊本來被狼吃,就算換上一種高大上的說法,羊仍然被狼吃。


    高喊平等博愛的資產階級執政後,人類社會也沒有任何改變,封建社會裏無產階級被壓榨,資產階級執政後無產階級仍然被壓榨,隻不過換了人壓榨。


    資產階級崇拜叢林法則,卻又害怕叢林法則,用博愛來麻痹被統治階級,防止被統治階級對他們實施叢林法則。


    眾生平等有麻痹被統治階級的意思,皇帝當然喜歡它。


    所以被統治階級如果把統治階級宣揚的平等理解為人人平等,把他們宣揚的博愛理解為愛人人,被他們的愛心感動,被統治階級就上當了,或者隻能怪被統治階級太自作多情。


    韋寶隨便說了一句話,就引來,遼西官員和大戶們紛紛稱讚,都傳揚韋大人博學多聞,思想奧義,不愧是遼西出來的最傑出的人才。


    “放鞭炮,鳴鑼鼓!”吳三鳳對祖光耀道。


    祖光耀趕緊提溜著官服下擺,小跑著親自到後排大聲道:“放鞭炮,鳴鑼鼓!”


    幾百響的大爆竹炸起來了。


    劈裏啪啦的好不熱鬧。


    鼓樂齊鳴。


    好不喜慶。


    這不是幾掛爆竹,而是要一路上放到永平府城下麵為止的。


    進入永平府還得繼續這個排場。


    這就燒錢了。


    不過,這對於遼西大戶們來說不算什麽,隻要是韋大人不找大家的茬,這些都是小錢。


    他們都在心裏暗暗禱告,韋大人應該是有大胸懷的人吧?畢竟是做大事的。


    其實韋寶要是肯融入這些世家大戶,這些地主階層裏麵去,韋寶不見得能發展的這麽快。


    韋寶是剝奪了一大部分地主階級的利益,分給了老百姓和一小部分大地主階級,才能升遷的這麽快,勢力發展的這麽快的。


    尤其韋大人使用的還是更為先進的資本主義,這對殘餘的奴隸製度和封建製度的傷害是致命的!


    這次迴遼東,韋寶自己也沒有想好具體怎麽做,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妹夫,我妹子她們呢?”叫順口了之後,吳三鳳就叫的順溜多了,還帶著笑臉。


    “在後麵呢,沒讓和我們一起,免得太招搖。”韋寶道。


    吳三鳳不敢與韋寶並排走,“好,那我去安排,妹夫,你上馬車吧,這還有好幾裏地才到永平府府城呢,我去看看妹子去。”


    韋寶應了一聲,給了吳三鳳一個笑臉。


    韋寶對於如何處置吳三鳳也是挺糾結的,畢竟以前吳三鳳多次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幸虧命大才能撐到現在這種光景。


    若是要殺吳三鳳,韋寶可以說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辦到。


    但是有吳雪霞這層關係,讓韋寶難以下手。


    有時候韋寶覺得自己還是挺善良的,不說吳三鳳,就說以前本裏的甲長趙理全,還有自己的對頭鄭金發和鄭忠飛父子,韋寶也沒有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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