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還是韋寶一下子裁掉了那麽多世襲兵將,足足七八萬人,這些人一旦安置不好,都會變成響馬!長期吃軍糧,不用勞作多舒服,給了田地也不願意耕田做農民。”李麟蓀道


    李精白笑著點點頭:“是啊,山東的事情不好辦,所以咱們要靜觀其變,由著韋寶去折騰啊。”


    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頭搶地;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在河間府、滄州府、山東、登萊地界上,韋寶現在就算是天子了。


    雖然麵臨資源分配的巨大難題,但韋寶還是做出了他暫時的選擇,或者說是一貫堅持的立場,將老百姓放在第一位。


    當然,因為實力原因,暫時隻能將漢族老百姓放在第一位,對於朝鮮兩個道,還達不到保障要求。


    隻要不主動進攻建奴,隻是防禦的話,遼南基本上可以自保,建奴基本上不可能攻入遼南。


    麻煩的問題還是在河間府、滄州府、山東、登萊,幹旱,饑民遍地,雖然奪取了之前一大批預備囤積居奇的糧食,可也不過八千石左右,全部用於救助災民都很困難,更何況還要養活六萬多大軍。


    不過幸好韋寶在狠狠打擊地主階層的同時,獲得了大量金銀。


    韋寶一麵繼續讓人加快盤查各地土地,一麵讓人上兩廣和南直隸買糧。


    華夏在後世的糧食主產區包括遼寧、河北、山東、吉林、內蒙古、江西、湖南省、四川、河南、湖北省、江蘇、安徽、黑龍江等十三個省份。


    在大明這個時代,遼東忽略不計了,因為小冰河紀的自然因素,加上建奴不斷入侵,根本沒有種植糧食的條件。


    遼西隻能算勉強維持本地生計,沒有多餘的糧食,遼南尚在開發之中,雖然廣泛種植了耐寒耐旱作物,但也僅僅隻能維持本地不挨餓。


    因為韋家莊、遼南和朝鮮兩個道,這些天地會直轄地區已經有六百萬老百姓了,六百萬人吃飯可不是小問題,韋寶能做到暫時做到不餓死人,已經算是奇跡。


    北直隸的糧食供應也基本上是自給自足,山東和河南,又是黃河災害,又是冰河紀,情況也差不多,隻能自給自足,山東的情況稍微差一點,因為響馬太多。


    吉林和黑龍江,在明末尚未得到開發,在清末都沒有得到怎麽開發,還是後麵新中國以後,才有了開辟北大荒,千裏疆域變成糧倉,顯然,韋寶這個時候不可能把手伸到吉林和黑龍江去,建奴不答應。


    蒙古的糧食也與韋寶沒多大關係,蒙古部族之間戰禍不斷,蒙古部族還要對抗建奴,不但自給自足困難,甚至還要依賴大明朝廷供應。


    江西、湖南、四川、湖北、南直隸包括安徽和江蘇,這些地方,韋寶的手根本伸不過去,隻能設法去南直隸買糧,而絕對沒辦法擴張地盤,擴張勢力範圍。


    那裏的地主階層勢力還太過龐大。


    所以,山東對於韋寶來說,是一個大窟窿,若是要管老百姓,不但要治理黃河,要救災,還要剿匪,三樣都不能落下。


    這三樣都要耗費巨大的銀子和糧食。


    尤其是治理黃河,千百年來,直到新中國強大之後,黃河才被治理穩定。


    黃河是世界上最難治理的大河,素來“善淤、善決、善徙”,曆史上曾“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


    從先秦到解放前的2500多年間,黃河下遊共決溢1500多次,改道26次,其中重大改道5次,影響北達天津、侵襲海河水係,南抵江淮、侵襲淮河水係,縱橫25萬平方公裏。


    水患所至,“城郭壞沮,稸積漂流,百姓木棲,千裏無廬”。


    清鹹豐五年,1855年,黃河在河南蘭陽銅瓦廂衝開險工,造成決口,北徙奪大清河由利津入渤海。


    1938年,果政府在鄭州花園口扒開黃河大堤,致使黃河再次南泛長達8年多,造成上百萬人死亡,千餘萬人受災,直到1947年才在花園口堵口,黃河複歸故道。


    黃河治理,曆來是安民興邦的大事。


    曆史上,為了把黃河治好,多少有為君主宵衣旰食,河工百姓舍生忘死,進行了不懈探索。


    但長期以來,受生產力水平、社會製度、人為破壞等主客觀條件的製約,黃河屢治屢決的局麵始終沒有得到根本改觀,黃河安瀾的美好願望一直難以實現。


    一部艱辛的治黃史,濃縮出中華民族的苦難史、奮鬥史、治國史。


    從被動到主動的曆史性轉變,在原本的曆史中,也隻能是發生在新中國手裏。


    黃河治理的千古難題曆史性地交到了新中國手中,1946年,成立了冀魯豫解放區黃河水利委員會,翻開了人民治黃的新篇章。


    經過70多年的艱辛探索和不懈鬥爭,交出了一份亙古未有的優異的治黃答卷,從根本上改變了黃河暴虐為害的曆史。


    曆史上,當洪水流量超過每秒1萬立方米時,黃河下遊就要決口泛濫,古時決口相距最久的一次也大約隻有30年。


    新中國成立以來,盡管先後出現了12次洪峰流量大於每秒1萬立方米的洪水,黃河卻再也沒有決過口,創造了歲歲安瀾的新紀錄。


    要想治理黃河,需要植林種草,綠化大地,改善局部氣候。


    植林種草,擴大植被覆蓋率,發展生態經濟,資源開發與水土保持相結合,涵養水源,保持水土,防止水土流失,改善局部氣候,減少洪水危害,增加土壤肥力,增加地下徑流。


    控製人口數量,提高人口素質。黃河流域應重視對人口增長的有效控製,同時促使公民自覺地保護環境與水資源,合理用水,節約用水。


    統一規劃、協調開發黃河水資源。統一管理、統籌編製黃河水資源利用與調度方案,兼顧各地情況,充分發揮大型水利工程樞紐作用,攔蓄洪水調節徑流。


    調整流域內的農業結構,減少用水量。在流域內大力培育推廣耐旱作物,使灌溉用水量減少。


    科學種田,實施節水灌溉新技術。管灌、噴灌、滴灌、滲灌是後世一致公認的節水灌溉新技術,節水灌溉每公頃農田用水量僅為傳統灌溉用水的1/5。


    黃河流域耕地麵積寬廣,傳統灌溉方式普遍,節水灌溉新技術有著廣闊的市場,其節水潛力相當可觀。


    韋寶從來沒有懷疑過古代人的能力,他將大致構想提出來,天地會農業局的一幫專家都能領會韋寶的意圖。


    現在的決策權在韋寶自己手裏,如果隻是來撈取銀子,他完全沒有必要管治理黃河這檔子事。


    但是若想讓山東這片老百姓來年不再受災,這個秋天必須治理黃河,至少保證明年不遭受大麵積洪澇災害和大麵積旱災。


    否則河南和山東這兩個產量大省,不是洪水就是幹旱,加上小冰河紀,自給自足都很困難。


    韋總裁做出的決定很驚人,剿匪,治理黃河,賑災,這三樣,韋總裁都管了!


    韋寶沒有打算將從河間府、滄州府、山東、登萊各地打擊地主階層弄來的巨額金銀都拉到韋家莊去,而是拿出半數用於本地建設。


    山東響馬不說被掃滅,也算是在半個月內被剝皮抽筋了!


    山東響馬的總數無法估計,但絕不低於三十萬,差不多十個人裏麵有一個響馬。


    在原本的明末曆史中,這些人始終沒有和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的農民軍搞到一起去,他們就是小軍閥屬性。


    又要剿匪,又要治理黃河,還要賑災和清查土地,這幾件事不可能全部落到寶軍頭上,在山東的六萬多寶軍絕對不夠用。


    所以,韋總裁招募了大量河工。


    一時之間,山東出現了嶄新的氣象。


    李精白一直默默觀望著這一切。


    “爹爹,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聽說韋寶的人已經殺了二三十萬人了,又剿匪,又清查富戶田畝,再這麽發展下去,整個山東都要落入韋寶的口袋,等富戶們都被韋寶殺光了,以後咱們在這個地界,就再也沒有說話的權力了。”李麟蓀對李精白道。


    李精白嘴巴動了一下,終究沒有說話,喝了一口茶,長長的歎口氣。


    “不止如此,大部分的河間府、滄州府、山東、登萊各地衙門的待考選官吏和這些地方的地主都被趕到濟南城來了!不知道韋寶這是要做什麽,他們抓了兩三千人!”李鶴蓀道:“爹,這些人可都是以您為馬首是瞻的啊,要是咱們再當縮頭烏龜,以後就是韋寶被調離,我估計,河間府、滄州府、山東、登萊這一片也會死死的被韋寶抓在手裏!劉養噩也不露麵,也沒有聽說被韋寶殺了,也沒有聽說被韋寶的人押赴京城,不知道韋寶搞什麽鬼,難道韋寶就想這麽長期關押一個正二品總兵嗎?朝廷也怪了,魏公公也不過問這一邊,就一直這麽由著韋寶瞎胡鬧嗎?”


    “韋寶的確有本事,在底下辦事屢屢得手,估計皇帝已經高興了,魏公公這時候也不方便說什麽。畢竟端出治理黃河這麽大的事,這是天大的好事,與這事想比,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言官也不好參劾韋寶。”李靜道。


    “他韋寶是有本事,可我們也不是酒囊飯袋啊!他不就靠殺人嗎?這麽殺下去,把讀書人都殺光了,這裏都成了泥腿子的天下,到時候,所有人都不把大明朝廷和天子放在眼裏了,就隻認他韋寶了,為不信魏公公和皇帝看不到這麽的隱患!”李麟蓀道。


    “依著你們的意思,為父應當如何?我們手裏既沒有兵權,朝廷又沒有發話,還能怎麽辦?”李精白瞪眼道。


    “爹,當初就不該靜觀其變,更不應該把劉養噩輕易交出去,現在等於幫了韋寶的大忙了,他坐在濟南城裏麵優哉遊哉的指點江山,整個河間府、滄州府、山東、登萊都被韋寶搞的大變樣了!他韋寶比當年的張居正都兇狠!”李麟蓀氣道:“咱們不能再等下去了,爹得出來,帶著兩千多待考選的官吏和各地富戶與韋寶對著幹,他要有本事,就把咱們都殺了!”


    “對,哥說的對,我讚同,他要有本事啊,就把咱們這些人都給殺了,看看朝廷還能不能坐視不管?那些官吏和富戶就是沒有人領著,大家沒有形成一股繩!”李鶴蓀也道。


    “爹,我也覺得不能由著韋寶這樣在咱們頭上撒野。”李靜忍不住道。


    李精白看了女兒一眼,相比於兩個兒子,女兒一向比較沉得住氣的,李精白甚至認為李靜要不是生了個女兒身,實際上要比兩個兒子都有才幹。


    李靜這麽說,看樣子是真的被氣壞了,也讚成孤注一擲。


    李精白不由的又長長的歎口氣,要是早想強硬,早就該與韋寶硬拚,事情也不會一步步落到今天的地步,誰能想到韋寶的能力這麽強,才半個月功夫就讓山東大變樣了?


    李精白也沒有想到韋寶的軍隊那麽厲害,帶著剛剛招募的新兵就能將幾十萬響馬打的抬不起頭。


    “爹,咱們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別忘了,濟南城裏麵雖然有韋寶的兩三千親兵,可咱們的差役也有上千人啊,還有與咱們家交好的幾家濟南城的大富商,他們各家都有上百家丁,合起來,湊個四千人是沒有問題的,咱們可以趁著韋寶把人手都撒出去了,在濟南城中製造一次兵變!”李靜道。


    李精白被女兒嚇了一跳,李麟蓀和李鶴蓀也被妹妹嚇了一跳,沒有想到這麽大膽的想法,居然出自一個女流之口。


    其實,這個問題,李精白是想過的。


    “爹,您說話呀,要是您答應,我私下去串聯。”李靜催促道。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到那一步,須知,韋寶手裏,都是虎狼之師啊!魏公公已經說過,韋寶馬上就會被派到遼東去打建奴的!最好是這條狼,讓建奴那一頭猛虎給吃了,咱們犯不著和狼鬥。”李精白道。


    “隻怕還沒有等到狼被老虎吃了,咱們這些人先被狼吃了。”李靜道:“爹你一退再退,不斷助長韋寶的氣焰,才造成今天的結果。再讓韋寶這麽一直殺下去,不出一個月,官吏和富戶將統統被韋寶的人扳倒!您看見韋寶手下人動手的速度了嗎?他們是豁出命去幹的,一個個都無法無天,比豺狼可兇狠的多。”


    李精白瞪著眼,盯著女兒看,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靜感覺話說重了一些,撇撇嘴,低下了頭。


    這時候,李府管事來報:“大人,布政使司派人來請大人立刻過去!”


    李精白嚇得一下子站起身來,“來人說了什麽事嗎?來了多少人?”


    “就來了一個小吏,說是韋大人親自主持議事,讓大人立刻過去。”管事答道。


    “就來了一個人?”李精白額頭冒汗的重複了一句。


    “爹,稱病不去?”李麟蓀道。他看出父親不敢前往。


    “去,憑什麽不去?爹是山東巡撫!本來布政使司是爹該管的!他韋寶的海防總督衙門雖然管著布政使司,但地方上的事,不容他們海防總督衙門直接這樣蠻橫揷手!”李靜道:“爹,我畫了男裝陪您一起去。”


    “對,咱們都去,看看韋寶能怎麽樣?爹,要死就死在一起!”李鶴蓀也道。


    李精白來迴走了好幾步,咬了咬牙,“行,你們都跟我去!要死,咱們今天就死在一起!不能讓韋寶看扁了我們,拿我們當狗屎踩!”


    李麟蓀、李鶴蓀和李靜見父親終於強硬了起來,都很高興。


    一炷香之後,李靜換了男裝,陪父親去布政使司衙門。


    李精白在三個子女陪伴下到了布政使司衙門。


    隻見布政使司衙門大院中嗚嗚泱泱站滿了人,足有兩三千人!站的叫一個擠,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四人看清站在公堂門口之人,不由大驚,原來是滿身披鎧甲的劉養噩,劉養噩一手叉腰,一手手握腰刀,像個門神一般。


    這四人都不笨,一下子就弄明白了怎麽迴事,劉養噩這是投靠了韋寶啊!


    他們都想不到,韋寶不但沒有殺掉劉養噩,還有本事勸說劉養噩歸順,這簡直太意外了。


    要知道,劉養噩聚攏兵馬與韋寶為敵,雙方都死了人,劉養噩還因此被李精白綁著交給了韋寶,雙方是死仇才對。


    再說劉養噩堂堂二品高官,又是領兵一方的大員,怎麽能忍得下這口氣,甘心依附於韋寶一個四品官?


    李精白、李麟蓀、李鶴蓀、李靜都與劉養噩很熟悉,在場的人,絕大部分人他們都熟悉,可這裏靜的嚇人,沒有一個人說話,隻見不少官吏和富戶的臉上都帶著傷,顯然是剛剛被從牢裏麵放出來的。


    李精白和李靜都想對劉養噩說個什麽話,算是打招唿,可都開不了口。


    倒是劉養噩先開口道:“你們很意外,我此時要麽已經死了,要麽已經仍然被關在牢裏麵吧?怎麽會站在這裏,對不對?”


    李精白臉色很難看,尷尬的瞪著眼。


    倒是李靜擠出一絲笑容道:“將軍沒事就好了。”


    劉養噩冷冷的看了眼李靜,雖然有點意外李靜會女扮男裝的跟來,卻並不放在心上,哼了一聲道:“我堂堂總兵官,能有什麽事?現如今山東各地在韋大人的治下井然有序,我這總兵官再做十年也沒事!”


    李靜尷尬的沒有說什麽。


    李精白低著頭往裏走,按照職位,他應該是坐在大堂正中央主持議事才對,但是李精白隻是站在了最靠近大案的地方。


    眾人於是再度靜默,鴉雀無聲的等著,又過了近半個時辰,才聽見一聲高聲報號:“海防總督衙門韋大人到!”


    “海防總督衙門韋大人到!”


    “海防總督衙門韋大人道!”


    報號聲一聲一聲的從門口開始傳過來,氣勢很足,別人可沒有這種出場待遇。


    然後是韋寶穿著一身青黑色便裝,手裏搖著一把雪白的沒有字畫的折扇信步進來。


    “恭迎韋大人!”也不知道是誰先喊道,其他人立刻一起跟著喊,場麵有些亂。


    韋寶並沒有迴應,像是沒聽見一般,依照剛才的步伐速度,信步經過大片人群,最終在公堂大案桌後坐下。


    “韋大人!”李精白趕緊抱拳打個招唿。


    “李大人,我還以為你不肯來,還要繼續稱病在家呢。”韋寶微微一笑:“貴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有勞大人掛心。”李精白趕忙道。


    “嗯,不舒服就休息幾天,不錯的,可惜我得不到空閑啊,不然也睡幾天好覺。”韋寶笑道:“看你精神健旺,氣色不錯,想必修養的很舒服。”


    “多謝大人讚譽。”李精白道。


    “此次本官奉了皇上聖命在海防總督衙門供職,整肅河間府、滄州府、山東、登萊各地諸事!還要仰仗你們諸位上體聖心,下解民困,多多協助!幸好,仰仗天威,事情辦的都還算順遂。”韋寶微微一笑,撣了撣很幹淨,毫無半點灰塵的簇新綢布褂子。


    韋寶之所以穿便服上堂,就是要顯得身份與眾不同!


    在場的不但有二品官,還有三品官和四品官,他要是穿官服,自己一個四品官,如何壓得住場麵?


    不過,大家不會在意韋寶穿什麽官服。


    而在意的是韋寶背後親兵端著的尚方寶劍!


    還有韋寶腰間搖晃的,皇帝親賜的九龍玉佩!


    穿著官服,韋寶代表的隻是他自己,他穿著便服,卻反而似乎刻意代表皇帝,代表大明朝廷!


    氣勢十足。


    “你們做的是朝廷的官,或者是各地的名門望族,世家大戶,不是鄉紳,也是書香門第!此次裁軍非常順利,得到了劉養噩將軍的大力支持和配合,我已經上表朝廷,請求陛下嘉獎劉養噩將軍!可你們這些人很讓我失望。我們的人,已經公告,加上反複規勸,相信你們所有人都應該已經明白了攤丁入畝對於朝廷的巨大好處才是!可你們呢?當中有些人就是冥頑不靈,不肯合作!告訴你們,你們在場所有人的屁股都不幹淨,都察院和海防總督衙門已經掌握了你們的全部罪證!所有人都是死罪!”韋寶大聲道。


    在場人聞言,一個個嚇得篩糠一般。


    大家已經確定韋寶此人是狼,是瘋子,什麽都敢做的出來了,聽韋寶這話的意思,今天又要大開殺戒?


    李精白嚇的最厲害,本來心裏還覺得自己是堂堂正二品大員,堂堂山東巡撫,統領一方的封疆大吏,韋寶不敢把自己怎麽樣,現在韋寶搞定了劉養噩,讓李精白頓時覺得,韋寶即便殺了自己,估計也沒啥大事,甚至可以給自己扣上一個聚眾謀反的罪名。


    一個海防總督衙門的主政,一個是統領山東登萊兵馬的統兵大將,他們兩個人合在一起,還不是說什麽就是什麽啊?


    “但我沒有痛下殺手,就是不想血流成河,你們在場的是兩千八百多人,要是拿你們開殺戒,你們背後就是三十萬人,甚至六十萬人,你們將牽連山東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的人口,因為他們是你們的九族!我不想那樣,你們懂嗎?”韋寶一副悲天憫人情懷。


    隻可惜,在場眾人都靜悄悄的,沒有人答話。


    “我這趟,殺了一批巨貪,這些人罪孽深重,已經無藥可救,處罰了你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這是在為你們恕罪!你們看見饑殍遍野民不聊生的情況了嗎?怎麽還忍心和海防總督衙門頂著幹?還敢與都察院和大理寺頂著幹?你們到底長了多少個腦袋?”韋寶換了一副溫柔的口氣道:“盼望你們以大局為重,以百姓為念,能迷途知返啊。”


    韋寶說到這裏,所有人都是低著頭的,隻有李靜忍不住看了韋寶一眼。


    韋寶見李靜麵容生的清秀,又站在李精白身後,估計李靜是李精白的兒子,也沒有說什麽。


    李靜與韋寶目光一觸,趕緊低頭,嚇得芳心怦怦亂跳,她才知道,韋寶這樣年輕,簡直還有點沒有完全長成,還是個孩子吧?


    可這麽一個孩子,現在卻這般有氣場,嚇得在場諸多五六十,甚至七八十歲的人嚇得要死。


    韋寶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又點上一根煙,擺起了二郎腿,稍微醞釀了一下,才接著道:“我希望,你們能迷途知返,當官的想想初心,想想當初為什麽考科舉,為什麽想當官?如果僅僅隻是為了撈取銀子,不顧老百姓死活,老百姓一怒,也是能要命的!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頭搶地;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可天子的權力是從哪兒來的?還不是從老百姓那兒來的嗎?你們說是不是?”


    不少人急忙點頭附和稱是。


    韋寶等眾人安靜下來,接著道:“李大人,你說呢?”


    “韋大人此言可謂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至理名言,非常對!”李精白趕忙高聲拍馬屁。


    “你們別看我在山東殺了幾十萬人,那些人都是罪大惡極!本官出京的時候,陛下親賜我先斬後奏的大權,我也是不敢亂用的,所以,你們千萬不開竅,不要妄想陽奉陰違混過去!不要妄想撐到本官哪天被朝廷調走,到時候,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還是你們這幫人的天下,那是癡心妄想!”韋寶說罷,忽然厲聲道:“我韋寶現在就可以放話給你們,漕運總督我都敢殺,否則也不會有海防總督衙門的誕生!我既然能把海防總督衙門立起來,這就是我的娘家,誰也奪不走!我韋寶即便有事被調走,也是高升!海防總督衙門仍然在我手裏,你們信不信?”


    在場人要不瞪著眼睛,要不眯起眼睛,感覺韋寶不像新科探花郎,倒向十足的流氓,這些話,是很多人的心裏話,都等著韋寶哪天走人呢,隻是沒有想到韋寶會如此直白的點出來。


    “李大人,你信不信?”韋寶問李精白。


    李精白不知道該怎麽迴答,說信吧,他堂堂一個二品巡撫等於一切都聽從韋寶使喚了,哪裏還有半點威風。


    李精白已經看明白了,韋寶今天就是要一次性架空自己,讓所有人看看他的實力。


    韋寶現在已經搞定了劉養噩,等於搞定了山東軍界,事實上,大量的剿匪,已經展示了韋寶在軍事上的實力。


    若是在搞定他李精白,等於將山東的政界也搞定了。


    “李大人你不信?”韋寶皺了皺眉頭,“你覺得朝廷會朝令夕改嗎?我今天在山東大規模的改革稅製,明天朝廷又會改迴來?這不成了兒戲了嗎?我今天裁掉的五萬大軍,明天又會返迴兵營嗎?”


    韋寶巧妙的將裁軍和改製兩件事合並在了一起,事實上,當初魏忠賢隻是讓韋寶裁軍,並沒有說其他的,更沒有說要改變稅製。實際上在魏忠賢的規劃下,隻是讓海防總督衙門名義上領河間府、滄州府、山東和登萊,地方政務,並沒有讓海防總督衙門揷手的,海防總督衙門更應該看成一個軍事部門,但韋寶巧妙的利用海防總督衙門剛剛成立,責權尚未來得及訂立的空隙,把所有的權力都攬入了自己手中。


    大明可沒有哪個衙門是既掌握軍權,又掌握行政權力的,韋寶的海防總督衙門等於全權管了,大明朝廷不可能讓他這樣,這不是給韋寶割據創造了機會嗎?


    李精白仍然不吭聲。


    韋寶皺了皺眉頭,怒道:“李精白,給你臉了?本官問你話,你聽見了沒有?”


    眾人大驚,沒有想到韋寶直接拿來開刀的居然是山東巡撫大人?


    眾人聽出韋寶已經起了殺意,一個個嚇得篩糠程度更加厲害了。


    李麟蓀、李鶴蓀、李靜三人隻覺得胸口堵得慌,他們真的沒有想到韋寶這麽兇悍,當初在家裏鼓動父親要強悍,可真的到了韋寶麵前,他們才知道什麽是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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