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朝,韋寶也沒有迴府邸,而是馬不停蹄的趕往都察院應卯。


    作為主管都察院和大理寺人事的重要官員,韋大人自然也要時時做出表率作用。


    與朱延禧大人約定的一個月的期限,韋大人雖然沒有放在心上,卻知道,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安排得盡快完成!


    都察院和大理寺實際崗位差事隻有四百多,五百不到,但是吃俸祿的人頭卻有上千!


    安排上差事的同時,等於斷了好些吃空餉的人的俸祿,這是斷人財路的事情,加上還有東林黨啊,閹黨,中立派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在裏麵,這件事,隻是剛剛開了一個頭,很不好控製。


    韋寶一麵讓林文彪去傳話,晚上約見魏公公,好向魏公公解釋一番,一麵緊張的思謀該如何再安排人上位。


    上了一個郭文亮就弄出這麽大的事情,搞的好些個與郭文亮差不多的人,那些個具備頂替條件的子弟,都不敢交錢了。


    當然,好些人也是舍不得交銀子,感覺3000兩紋銀買一個都察院禦史,似乎太貴。


    忙碌了一上午,韋寶也沒有搞出個頭緒。


    中午散衙迴家的時候,林文彪說:“總裁,魏公公說不見總裁。”


    韋寶一怔,什麽意思?魏忠賢生氣了?不至於這麽小氣吧?“是傅應星的話?”


    林文彪點頭,林文彪是韋寶的代表,傅應星是魏忠賢的代表,韋寶與魏忠賢的接觸還是相當隱秘的,知道的人極少。


    “還說了什麽嗎?”韋寶問道。


    林文彪搖頭:“沒有了。”


    韋寶歎口氣:“先迴府吃飯!”


    管特麽的,再難也得先吃飽肚子再說啊。


    要想安穩完成對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變動,的確太難,才提了一個郭文亮就這麽多事情。


    韋寶知道,必須想出新辦法,魏忠賢隻想得好處,不想替自己分擔壓力,而且那幫文官的確難纏,動不動就圍堵皇宮,搞的皇宮像菜市場一樣,大明皇帝的權力,並不如想象中那麽強大。


    當晚,韋寶就想出了辦法,他讓人通知所有在京待補缺的新科進士,所有都察院和大理寺的秀才以上功名的,父輩祖輩中曾經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超過三年的小吏,以及所有上迴被他打成了中檔的那一千多人,讓這些有資格被安排官位的人,明天都上都察院大院去集合。


    待補缺的新科進士有二百多人,若不是韋寶這一陣將他們養在天地會的各處客棧,一時半會的,還真不容易湊齊人手。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所有秀才以上功名的,父輩祖輩中曾經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超過三年的小吏,容易找,這些人基本都留在京城,就算沒有再在都察院和大理寺做,要麽在家裏玩,要麽在別的衙門做事。


    這麽一來,這兩撥人馬合起來就有一千多人,加上原本的一千多人,合計接近2500人。


    2500人要爭奪400個官位。


    韋寶決定這迴一步到位,將錢收上來之後,一次性公布出來,省得今天提升一個,一堆人鬧一場,明天提升一個,一堆人又鬧一場。


    其實,他之前就想好了要一起考核一起公布的,正當程序就應該那樣,那樣也能少給他找許多麻煩。


    可是因為他並沒有信任度,加上他的官階太低,別人憑什麽相信他一個剛上任的五品官?憑什麽給他送銀子?


    所以韋寶才想一個個的來,讓人看了眼紅之後,他好坐地起價,現在看樣子是不行了,這趟能將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安排好就不錯了。


    至於撈銀子不敢多想了,能把答應給魏忠賢的100萬兩弄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韋寶讓所有被通知到的人,帶上換洗衣服,要在都察院大院封閉管理三天!


    眾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要韋寶這趟又要搞什麽花樣出來,問來通報的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差役們哪裏知道?隻說隻管傳話,其他一概不知。


    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差役已經被韋寶完全控製,絕大部分就直接是天地會統計署和總裁衛隊的人。


    在韋寶進入官場之後,天地會統計署的發展速度又提升了。


    這是被動的提升,不提升的話,沒有那麽多人,韋寶也沒有辦法。


    但是一麵是團隊在擴大,加上韋家莊根據地,遼南根據地,還有朝鮮的兩個道,這麽多地方要發展,要建設,連基礎建設都沒有全部展開,到處要用銀子。


    這絕對是入不敷出的局麵,韋寶在年初,不算上黃金的情況下,還有三千多萬兩紋銀,相當於大明兩年的賦稅,但是才剛剛接近夏天,就已經告罄,連半年都不到。


    要知道,雖然韋寶現在占有的土地不少了,但是比起大明來,一個省的麵積都不一定有。


    這都是因為韋寶要搞基礎建設,要搞義務教育,推廣漢語漢字和理科。


    每一項都是巨大燒錢,尤其是基礎設施建設,隨便休整一處河堤海堤,下去就是上百萬兩銀子,這還幸好是這個年代的人工特別便宜,否則更加入不敷出。


    韋寶的地盤現在處於半封建半資本主義製度,已經完全剔除了奴隸製度,資本主義最顯著的特征就是資本,處處要用錢打頭陣,沒錢,誰白幹活?


    土地全部是公有,都歸天地會所有,沒有搞糧站,糧食經銷全部放寬,種田也全部放寬,都是私人自己搞。


    總之,這個階段,韋寶就沒有打算過從自己的根據地弄出錢來,而是不聽的往裏貼錢,不停的往裏貼錢,一直貼到基礎設施建設完成,再要建設,地方自己有錢,不用中央拿錢。一直貼到義務教育基本成型,地方政府能夠自行負擔。


    至於工業化,那是下一步,工業基礎設施建設,也屬於基礎設施當中的一部分。


    工業要想升級,必須結合戰爭,以軍工產業帶動民用產業,然後就是有序擴張了。


    韋寶並不覺得自己這一套速度慢。


    如果按照一般的明末發展套路,到處打仗,跟荷蘭人幹,跟西班牙人幹,跟葡萄牙人幹,幹美洲,幹亞洲,幹歐洲。


    那樣,隻能是人口販賣,挖黃金,來一些快錢,和自己發展的關係並不大。


    打鐵還需自身硬,韋寶覺得要想將原本三百年的曆史壓縮成三十年,甚至是更短的時間,必須側重自己的發展,而不是對外的擴張。


    畢竟華夏是很特殊的地域,華夏這麽龐大的統一地域,這麽龐大的單一民族,隻要保持局部健康就足矣吊打全世界,根本不必將發展建立在別的民族的痛苦之上,大哥,要有大哥的氣質。


    成天打一幫小弟,讓小弟幹活,成不了大哥。


    大哥應該是自己幹一天的活,等於一幫小弟幹十天甚至是二十天的活,然後把成果集中起來,進一步提升,這才是做大哥的風範。


    總之,韋寶現在很需要錢,越發展越需要錢,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發展,而是帶動越來越大的團隊在發展。


    如果隻著眼於自己個人,他早就可以安然享受生活,做一輩子的富豪,哪裏亂就離開哪裏,帶一群人跑到荒無人煙,物產富饒,地域廣大的大洋洲放羊也美滋滋。


    次日,韋寶在上過早朝之後,早早趕到了都察院和大理寺衙門。


    早朝,依然是例行走過場,皇帝並沒有露麵。


    如何利用好這三天時間,徹底搞定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事安排問題,他沒有辦法與人商量,就連吳雪霞、貞明公主和王秋雅她們也沒有辦法。


    因為他自己隻是大概知道要怎麽做,也沒有做過啊,很多事情,都是要邊做邊完善的。


    讓韋寶沒有想到的是,他到衙門的時候,都察院大院已經擠滿了人,站都站不下了。


    “到了多少人?還有多少人沒來?”韋寶問林文彪。


    “差不多都到齊了,沒來的不到50人。”林文彪答道:“多為已經在別的衙門找到了事情做的小吏,或者已經無心官場的人才沒來。”


    韋寶嗯了一聲,“把都察院和大理寺封上,隻準進不準出,告訴他們,可以到大理寺大員走動。”


    “是,總裁。”林文彪答應一聲,派人去傳話。


    讓韋寶還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不但來了,還很自覺的瘋搶都察院和大理寺的遺留卷宗,自動形成了三四百個小團隊,看樣子,都是熟人湊在一起的,他們估計韋寶可能又想考選,看看誰的辦事能力突出。


    他們不知道的是,韋寶更想要他們的銀子,誰能給他銀子,誰就能當官!


    韋寶可不管什麽東林黨還是閹黨,還是中立派,隻要銀子,銀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拿的出銀子,本身就代表一種能力,願意給他銀子,證明認可他掌控了都察院和大理寺這個事實。


    所有人看見韋寶都是諂媚的笑容,熱情的打招唿:“韋大人。”


    “韋大人好。”


    “韋大人吃了嗎?”


    韋寶則也是始終麵帶微笑,不停的對與自己打招唿的官員們,或者說是準官員們招手致意,努力營造出一副謙和有禮,好說話的表象。


    韋寶給人的表象,讓大家覺得這位年紀輕輕的韋大人,似乎真的不是閹黨分子,隻是一個受到皇帝提拔,想為大明做事的愣頭青。


    “韋大人啊。”最熱切要與韋寶單獨說話的是原先的都察院經曆司都事李利民。


    李利民自問自己與韋寶的關係不錯,在韋寶來都察院之後給過韋寶許多幫助,還一起喝過酒,還幫韋寶安排到了都察院司獄,還給韋寶弄了一間可供休息的差房,算是有不錯交情的啊。


    卻沒有想到,韋寶居然也會把他打成中檔,等待重新分派差事。


    “哦,是李大人啊。”韋寶微微一笑。


    “韋大人,這幾天我都想找你,無奈你貴人事忙,能否到韋大人的官廳借一步說話?”李利民見韋寶對自己挺善意的,心情放鬆了不少,生怕韋寶現在是正五品高官身份,不再記得過往的情誼。


    “沒問題。”韋寶嗬嗬一笑,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呢。


    做官,韋寶是新手,但是做生意,韋寶還是有一些經驗的。


    他現在手頭隻有一個付過銀子的郭文亮算是顧客,其他人還沒有一個是付過銀子的呢。


    隻有付過銀子的人越多,才能帶動更多的人付銀子,早早湊齊四百多個指標。


    “韋大人,我在您到都察院之後,一直與大人處的不錯吧?沒有怠慢過大人吧?”一進入官廳,李利民便討好的道。


    韋寶微微一笑:“不錯。”


    “那,韋大人是不是可以發布公告,恢複我都察院經曆司都事的官位了啊?我不奢求加官,能保住現在的位置就行,這兩天,我家裏頭的都急壞了。”李利民見韋寶對自己挺客氣的,更加放心。


    “行,3000兩。”韋寶對李利民道。


    “3000兩?”李利民被韋寶嚇得站都站不穩了。


    “嗯,郭文亮就是給了我3000兩,所以當上了都察院禦史。”韋寶毫不隱晦的告訴了李利民,並沒有想隱瞞,要瞞也瞞不住。韋寶也不怕到時候被刷下去的人聯名告他賣官,賣官這種事情,要是偷偷摸摸的,那就一個都別想賣出去。


    雖然還沒有與皇帝交談過,但韋寶覺得皇帝就是自己的靠山,加上魏忠賢那半個靠山,自己也算是唿風喚雨的人。


    而且,自己這趟在都察院和大理寺賣官得來的銀子,要分給魏忠賢100萬兩之多,要彈劾自己,魏忠賢勢必受到牽連,可以動他,但是在天啟皇帝死之前,誰能動的了魏忠賢?


    動了魏忠賢就是推翻了曆史,隨著重生穿越的時間不斷延長,韋寶越發確信一個事實,曆史是很難被改變的。


    他清楚曆史的大勢所趨,這一定是他最大的依仗,比軍艦上那點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的古董工業品要強大的多。


    “3000兩紋銀買一個都察院經曆司的都事,很劃算了。”韋寶笑道:“不信的話,我到大院吼一嗓子,不知道多少人要買。”


    “可我本來就是都察院經曆司都事啊,而且我都已經做了好幾年了,平時從不敢怠慢公務。”李利民苦著臉,暗罵韋寶狠心,居然讓自己掏錢買自己現在的官位。


    李利民也是撈到了一些銀子的人,雖然是中立派,但這個時候的中立派也沒有完全的中立派,要麽傾向於閹黨,要麽傾向於東林黨,傾向於東林黨的人居多,傾向於閹黨的也不少。


    李利民就是傾向於閹黨的,否則也坐不穩都察院經曆司的位置。


    都察院經曆司都事雖然隻是正七品的官位,與都察院禦史的正七品同等級,但權力可是要大不少。


    韋寶歎口氣:“李大人啊,我們這份交情,再加上你李大人也是聰明人,我還用把什麽話都說的那麽明白嗎?官場上風雲變化,換一次人,就要換掉一大波啊,你以前是經曆司的都事,你還能保證你以後一輩子都是經曆司都事嗎?要麽升官,要麽保住位置,要麽致仕,無非就這三條路。現在,你就是一個待重新分派差事的候選官員,什麽都不是,不要再將自己看成都事了。這是我照顧你,否則,你這個官位,至少要5000兩紋銀!”


    “5000兩紋銀?”李利民差點暈過去:“韋大人啊,您真的當咱們都察院是什麽富裕衙門啊?我哪兒弄那麽多銀子去?”


    韋寶嗤笑一聲,“李大人,你當我不懂行情還是怎麽滴?我定價之前都算過的,難道你敢告訴我,當初你跑來這個都察院經曆司都事的位置,沒有花3000兩紋銀嗎?說不定更多。”


    李利民不吭聲了,他當初的確是花了5000兩紋銀不假,而且,還不算上下疏通,請客喝酒的費用,七七八八算下來,跑這麽一個官,不低於6000兩,韋寶收3000兩,也不能說是漫天要價。


    “那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七品,都是3000兩?”李利民問道。


    韋寶笑著點頭:“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七品3000兩,從七品2500兩,八品2000兩,從八品1500兩,九品1000兩,從九品500兩。”


    李利民摸了摸嘴巴,什麽都沒有說,暗罵韋寶太狠了。


    他見過人家賣官,可真沒有見過這麽明目張膽的,你當你在賣瓜子呢?


    不過,李利民也承認韋寶定價沒有多少問題。


    可關鍵是,你靠得住嗎?


    “韋大人,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借了誰的勢?這事有準嗎?你要是不讓大家弄明白這一條,你很難賣出去。”李利民道:“今天花了銀子,過幾天又得不到落實,那銀子不是都打了水漂?要是大家知道你韋大人靠得住,我保證,四百多個位置,不用一天就能賣光。”


    韋寶也是這麽想的,但他可以一個一個的談,還真不能上來就對全部的人像競拍一樣的開價。


    因為韋寶的主要目標群體是那些衙門的子弟,就像郭文亮這種人,再有就是中立派的官員,像李利民這種的,還有就是新科進士。


    這三種人,是他的主要目標。


    韋寶知道,不管是在任的閹黨分子,還是在任的東林黨分子,都是不好搞定的。


    這些人已經有位置,這先不說了,有幾個人肯用銀子買自己現在的位置的啊?


    還有,這些人已經有了一條線,與上麵的高官是一條線拴著的,不管是東林黨還是閹黨,都不太容易買他的賬。


    但韋寶又不得不把這些人也找來,那一千多本來就站著都察院和大理寺名額的,每個月都能到戶部領俸祿的人,如果不把他們找來,這場考選就名不正言不順,搞不起來。


    而且,要發展出自己的勢力,最好是一水的新人新官,都是從他手裏提拔上來的,那樣,這些新上來的人,與他就是一條線上的人了。


    新科進士們還好說,韋寶隻是擔心這幫人沒有那麽多銀子,中立派官員和衙門的子弟也一樣,這三種人合起來也有上千人,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這一千多人身上湊齊400多個指標,一切便萬事大吉了,那是最理想的結果。


    “你李大人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我也不是光看銀子不看能力。”韋寶並沒有直接迴答李利民的問題:“至於給了我銀子,我能不能保住李大人的官位,這一點你大可放心,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上萬人跑到皇宮門口鬧著要殺我,結果怎麽樣?我還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多的我不能說,我隻能告訴李大人,我的上麵,是大明的天。”


    “大明的天?”李利民腦子轉的很快:“天子?”


    韋寶微微一笑:“很多話,不能說破!李大人,這是忌諱。”


    李利民嗯了一聲,暗忖不知道這廝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陷入了沉思。


    “李大人,我對你可是格外關照,優惠你了啊,這你還要猶豫?不就3000兩紋銀嗎、”韋寶逼單了,渴望趕緊成交,若是都按照這個節奏,別說三天,三年也賣不完那麽多官位。


    “韋大人,您別急啊,這是3000兩紋銀,又不是3兩紋銀。”李利民無奈道:“能不能先欠著?我打個欠條給你韋大人也行啊,你是我的上官,我還敢跑了你韋大人的銀子嗎?”


    這已經是李利民退後一步的做法了。


    韋寶歎口氣:“倒不是我信不過你李大人,可是這不是替我個人在收銀子啊!這些銀子,也是從我手裏過一過,你總不能讓我給你墊付銀子吧?”


    “那我再好好想一想,再等一等看吧,韋大人不是說有三天工夫嗎?感情你這三天工夫,就是用來收銀子的啊?”李利民現在什麽都明白了:“那我要是幫你韋大人賣出去,我能得啥好處不?”


    “那你自己先得買了再說。”韋寶沒好氣道:“李大人,你可真會做買賣,自己都還沒有買,就想著幫我賣?你能賣的動嗎?人家問你自己有沒有買,你不是一句話就讓人懟牆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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