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看著吳雪霞,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笑了笑,居然並不著惱,反而覺得跟吳雪霞鬥嘴挺有意思的。


    隻是現在是向趙克虎提親的重大關頭,你一個勁說不停,會不會讓事情產生什麽變數?


    韋寶加了小心,遂笑道:“趙大小姐指正的是,是我出言孟浪了。”


    吳雪霞見韋寶居然沒有繼續和自己鬥嘴,反而是主動退避了,不由的反而不開心起來,知道他這麽做,一定是不想在趙金鳳麵前失了風度!而絕不是為了遷就自己,他在自己麵前,從來不是一個謙良恭謹的人。


    從韋寶和韋寶爹娘邀請趙克虎上韋寶家吃飯,吳雪霞便隱隱約約猜到了韋寶可能真的對趙金鳳有意思,結合兩個人之前看戲時候的親密舉止,吳雪霞像是吃了蒼蠅一般反胃。


    “知道自己孟浪了就好!”吳雪霞冷冷說完,不再說什麽。


    韋寶微微一笑,招唿眾人進屋,又特意將爹娘拉到了一旁輕聲囑咐:“等會你們倆商量一下,看看是誰找趙裏正單獨提一下我想向趙小姐提親的事兒,不要直接提,先試探一下趙裏正的意思,把咱們的心意表示出來一點便可以了。”


    黃瀅和韋達康聞言,驚喜交集的對視一眼,均暗忖真的猜中了呀?沒有想到兒子還真的看中了趙小姐,臭小子,還真有眼光。


    “小寶,你想讓咱們向趙裏正提親呀?人家是裏正家,能答應麽?”黃瀅有些自卑道:“趙家是咱們這個裏的世族了,多少代都從趙家選人出來裏正。”


    韋達康也沉吟著沒有出聲,雖然家裏最近變化很大,富裕程度與過去比起來,產生了天壤之別的變化,但內心中的自卑感無法消除,什麽叫書香門第?形成門第可不是朝夕之間的事情,那是要幾代人共同構建出來的。


    “她們家是裏正又怎麽了?咱們現在比這一片所有裏正、甲長和富戶們加起來的實力還要雄厚!未來我也會把科舉的名頭給你們抱迴來!以後咱們就是名利雙豐之家!”韋寶勸道:“再說,去試一試怕什麽了?我讓你們私下裏試驗,又沒有讓你們當著旁人說。你們私下說的話,誰能知道?連試一試也不敢麽?”


    “倒不是不敢。”韋達康道:“好吧!試一試就試一試。”


    韋達康的話換來韋寶和黃瀅都笑了,因為這年代女人沒有社會地位,這般大事,一定是家中的男人出去說,如果韋達康不去說,隻好韋寶親自出馬。但韋寶是有爹的人,又不是死了爹的人,不方便替代。


    “爹,等會你不用直接說破,不用提出提親這兩個字,這是關鍵詞,隻需要把意思表達出來便可。”韋寶提醒道。


    黃瀅奇道:“反正都是私下裏了,為什麽又不能直接提親?”


    “你可以先試探人家的意思嘛?上來便直接提親,人家萬一有什麽想法,有什麽要求,肯定會直接駁迴的,那樣的話,不是很沒有麵子,很尷尬麽?”韋寶解釋道:“既然是這樣的話,為什麽不先弄清楚,人家給女兒配女婿,有什麽要求?”


    韋寶甚至想找個媒婆了,沒有想到,這麽簡單的意思,黃瀅和韋達康還是聽不懂,這是最基礎的話術了吧?正常人一般都會犯耿直的毛病,想要什麽,便直不楞登的說出口。


    韋達康和黃瀅這才恍然大悟。


    “還是小寶的心思細啊。”韋達康點頭道:“現在爹明白了,爹便先問一問趙裏正想要個啥樣的女婿?看他怎麽說?”


    韋寶笑著對韋達康豎起大拇指:“爹,聰明。”


    黃瀅笑著在韋寶胳膊上輕輕地拍了一記,“這孩子,怎麽跟你爹說話呢?”你爹聰不聰明,輪到你來說了?沒大小。


    韋達康倒是不以為意,樂嗬嗬的一下傻笑,他現在的性情大變,以前總是一副憂心忡忡,急吼吼的表情,做事情很急躁,現在則越來越往慢吞吞,慢條斯理,處事豁達的老好人方向發展了,概因為兒子給他地位帶來的變化。


    隻是性格一旦形成,終究難以改變,韋達康實則是將許多事情都看淡了,不再像過去一般,終日需為生計煩憂。


    所以,韋達康的性格,仍然很急。


    才一進屋,便對趙克虎道:“裏正老爺,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韋寶大汗,你急個什麽啊?先吃了飯,酒過三巡,等氣氛熱絡融洽,發展到高潮階段的時候,你再借一步說話不遲吧?


    趙金鳳、吳雪霞、範曉琳、王秋雅和徐蕊,範老疙瘩夫妻、王誌輝夫妻,還有幾位韋達康交好的鄉鄰也都一怔,不知道韋達康這麽著急找趙克虎,又不能當著眾人麵說的是啥事。


    雖然趙金鳳隱隱約約猜到了,卻也不確定。


    黃瀅白了韋達康一眼,對趙克虎笑道:“裏正老爺,先喝茶吧?等吃過飯,我們當家的想找老爺說點事情,現在不急。”


    趙克虎倒是站起身來,對韋達康笑道:“大兄弟既然找我有事,就先說了事情也不遲。我跟大兄弟的性子一樣,也急得很。他現在既然說了有事,我要是不知道是啥事,隻怕這頓酒,喝的也不安。”


    韋達康見趙克虎答應跟自己去無人之處談事,高興的喜笑顏開:“是,是,我這人粗,想到啥說啥,不懂拐彎抹角。”


    “那就去吧?大兄弟。”趙克虎嗬嗬一笑,一副城府深厚長者模樣。


    趙克虎做一個大兄弟,右一個大兄弟的叫的熱絡,讓韋達康極為開心,感到很有麵子,急忙朝前帶路,將趙克虎引往偏廳。


    “我家小寶想讓我問一問,看看裏正老爺對於未來的女婿有啥要求?對未來女婿的家,有啥要求?”韋達康一臉認真的模樣。


    韋達康這句話,差點引得趙克虎大笑,心說這韋達康還真是老實巴交的人,偏偏這樣一個人,怎麽生出韋寶這種心思機巧,玲瓏心竅的兒子來了?你不說你兒子讓你問的,便是你自己這麽問,我也明白你是啥意思了呀?不就是拐著彎想提親,又怕我當麵拒絕,下不來台麽?


    趙克虎帶著笑意道:“哦,是這事啊?”


    “是。”韋達康陪話道:“小寶一定要讓我們問一問裏正老爺的意思。我們也知道是高攀了。”


    韋達康的誠懇態度,誠心誠意的,仿佛向菩薩求拜的表現,引來了趙克虎的好感。


    從趙克虎這方麵來說,其實韋寶這樣,他已經很滿意了,要不然前兩日也不會主動想要用女兒的親事,讓韋寶不要再直接進攻一眾鄉裏的裏正、甲長和富戶們。


    但趙克虎主要覺得女兒還小,不是很著急,而且擔心韋寶年輕氣盛,又有才華,性子會越來越孤傲。韋寶現在一舉拿下了四個裏之地,和本地的控製權,讓趙克虎的這種擔心又一下子放大了!


    “也沒有啥要求,女婿家裏是否有多少家資,豐不豐厚,這些倒是次要的,最要緊是知書達理。誰家的父母也不希望女兒嫁過去受苦。”趙克虎道。


    韋達康略微有些尷尬,知書達理?他大字不識一個,韋寶的娘也不識字,肯定談不上知書了,達理倒是能沾上邊:“裏正老爺,我和小寶的娘雖然不識字,但我們都是懂道理的人。我家小寶識字的,還能寫一手好字。而且小寶還說了,過幾天便前往山海關去趕今年的縣試。”


    趙克虎點頭道:“這很好啊,年輕人肯在科舉方麵上進是好事。大兄弟,你不要多心,我沒有說你和小寶的娘要多有學問,通曉情理也是知書達理嘛。”


    聽趙克虎這麽說,韋達康放心了,喜滋滋的不住點頭稱是。


    “不過,小寶既然有心科舉,至少也得考個兩榜進士吧?以小寶如此才智,年紀幼小,才名便在四裏八鄉如雷貫耳,想來不難吧?”趙克虎慢悠悠道。原本隻是想把難度放在舉人便罷了,他並不認為韋寶能輕易考中舉人,即便能中,說不定也要考個十年,甚至十多年,到時候肯定來不及了。然後等韋寶在科舉上受了挫折,十七八歲,心智磨練的差不多的時候,便讓韋寶和自己家的金鳳直接定親完婚,一把辦了。


    這是趙克虎原本的計劃,現在臨時起意,心想反正都要說舉人的門檻,何不將門檻更抬高一些,幹脆來個兩榜進士算了!


    本來,如果韋達康是直接提親的話,趙克虎頂多說個舉人的門檻,甚至是秀才的門檻便罷了,絕不會說什麽兩榜進士的。但是韋寶越是愛耍小心眼,小聰明,讓他爹來拐彎抹角的問,越是激起了趙克虎想讓韋寶受些挫折的心思。


    韋達康聽完趙克虎的話,坐在趙克虎旁邊,半天迴不過神來,雖然沒有到臉如土色的地步,卻也黑了不少,他連聽秀才功名,都會兩眼犯暈哩,陡然聽到兩榜進士,差點沒有當場暈厥過去,心說你女兒是不是鑲金的?兩榜進士還找你一個鄉裏的裏正家的女兒做什麽?不直接去找朝廷大員家的閨女了?直接做駙馬都可以了吧?你咋不找個狀元做女婿?


    趙克虎見韋達康的臉板著,不開口了,心裏微微有些後悔,心想還是應該說舉人的,舉人已經很難了,說兩榜進士,是有些過頭,不過,話已然出口,也不想著改口!若韋寶對自己的金鳳真心誠意,自然要在科舉上發奮,到時候,隻要他發奮努力過,即便隻能到秀才,甚至是童生這一步,再上不去了,我再順勢降低門檻,也是將麵子賺足了嘛。


    兩個人各懷心事,足足做了半柱香功夫,楞是誰都沒有說話,直到韋母黃瀅親自來請趙克虎去飲酒。


    趙克虎隨著韋家的丫鬟去了,黃瀅急忙將韋達康拉到一旁詢問:“咋樣了?問了嗎?”


    韋達康歎口氣,點頭道:“問了,人家說不看重女婿家有沒有家資,但是要找個兩榜進士做女婿。”


    黃瀅一聽便火來了,差點沒有叫起來:“他以為他是誰喲?我家小寶現在想找哪家的姑娘不成啊?我家小寶要是能考中兩榜進士,咱們還會找個鄉裏財主家的女兒的麽?不知道找朝中一二品大員家的閨女呀?”


    “你小點聲!小點聲!”韋達康急忙提醒道:“這麽大聲作甚?把原話告訴小寶便完了,你這麽氣做什麽?幸好聽了小寶的話,並沒有直接提親,人家也沒有明著下咱們的麵子嘛。”


    黃瀅嗯了一聲,“還是小寶聰明!幸好沒有直接問,要不然咱們小寶又得被人拒婚一次!王秋雅的事是王誌輝主動提的,咱們倒是並不丟麵子,這迴是咱們主動提的,要是傳出去,臉麵便不好看了!主要還是怕丟小寶的麵子,現在咱們小寶也是有身份,能跟那些大財主們平起平坐的人物了。”


    韋達康點頭道:“正是!走吧,該講的禮數還是要講,這事,你等會偷偷告訴小寶便是,別再擺臉色呀,聽見了嗎?”


    “知道!”黃瀅憤憤然道:“不過想來便有氣,這個趙裏正,真沒有看出來,還是個失心瘋?居然想找個兩榜進士做女婿?他咋不幹脆找個鳳子龍孫做女婿?”


    韋達康聽了黃瀅的話,忍不住笑了:“鳳子龍孫?你真想得出來!他一個裏正,上哪裏去找鳳子龍孫?咱們家小寶還進過京師,還進過皇宮呢!他趙克虎這輩子能進皇宮一迴,我都算他贏了!”


    雖然兩個人說好了不擺臉色,但是仍然禁不住惱火,都有點生趙克虎的氣了。


    韋寶親自在大廳招唿眾人,先是見趙克虎迴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便心中打鼓了,再見到自己爹娘迴來的時候,臉色鐵青,更是心中明白了幾分。暗暗害怕,是不是自己讓爹去試探的路數,惹得趙克虎不高興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不過韋寶這點涵養功夫還是有的,笑道:“開始吧?能有幸請到趙裏正和趙小姐,吳大小姐到我家來吃頓便飯,榮幸之至,我們一起舉杯滿飲吧?”韋寶說著端起了酒杯。


    本來女子地位低,是不能上桌的,但是地位相差的大,便不存在這個問題了,所以趙金鳳和吳雪霞都在座。範曉琳、王秋雅和徐蕊,則隻能在韋寶身後站著相陪。


    範老疙瘩和王誌輝等人急忙附和著舉杯,範老疙瘩和王誌輝、範曉琳、王秋雅、徐蕊都看出趙克虎、韋達康和黃瀅有些不高興,他們倒是感覺有點開心,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再喜歡韋寶,再認定了此生要跟從韋寶,但是人便有私心,範曉琳、王秋雅和徐蕊,也隻是甘願做妾,並不是喜歡做妾,誰不盼著能成正妻?範老疙瘩和王誌輝更是如此,看出韋家有向趙家結親的意圖之後,內心都不希望成事,表麵卻不能表現出來。


    吳雪霞笑道:“我喝不來酒,可不能滿飲。”


    “你隨意吧。”韋寶笑嗬嗬道:“吳大小姐何等身份,意思一下,已經很給麵子了。”


    吳雪霞輕輕地哼了一聲,也不知道韋寶是奉承自己,還是又在挖苦自己。


    趙金鳳也看出剛才父親和韋寶的爹,談的似乎很不好,神情落寞的默默舉起酒杯,心中惴惴不安。


    趙克虎冷然道:“我昨天喝多了,而且我也不善飲酒,想滿飲,隻怕心有餘力不足。”


    “沒事沒事,裏正老爺也請隨意。”韋寶急忙笑眯眯的補充道,比對吳雪霞說話的時候,熱情的多。


    趙克虎和趙金鳳見韋寶這幅模樣,心裏暖了不少。


    尤其趙克虎,便放下了韋寶讓他爹來試探的不快,本來韋寶的做法也沒有什麽問題,主要是因為韋寶的身家一下子發展成本地頭號大財主,這個身份讓趙克虎感到膈應。再加上趙克虎一下子從金山裏最大的地主,變成現在啥也沒有了,隻有一些銀子罷了。


    在地主眼裏,銀子絕沒有土地和土地上的佃農重要,因為後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他們互相恭維的時候,總是將‘仁兄,恭喜你又置辦了幾晌地’之類的話放在頭裏,而很少恭喜‘仁兄,恭喜今年又賺了不少銀子’。似乎,不將銀子轉化成土地,即便賺了銀子,那份喜悅也沒有啥好特別值得誇讚的。


    地主在本性中,便瞧不起,甚至是歧視商人,不管生意做的多大的商人!


    韋寶現在在四裏八鄉有麵子,無他,純因為韋寶現在有了嚇人的土地。


    “韋公子既然如此說,那我拚了老命,也得喝下此杯。”趙克虎說著話,便滿飲了一杯酒!心想剛才可能是提的條件太苛刻了!借著喝酒,便算是安撫一下韋寶和他爹娘吧。


    韋寶還不知道具體談判內容呢,見趙克虎這樣,心下喜歡,笑道:“裏正老爺是我長輩,你喝一杯,我該當兩杯相陪才是!”


    說著便很會來事的,發揮他的交際口才,天上地下,圍繞著本地的風土人情,侃侃而談,激發眾人談興,絕不圍繞婚姻話題做文章。


    韋寶越是這樣,黃瀅和韋達康便越尷尬,越心疼。


    黃瀅找個空擋,將韋寶拉到一邊,將剛才趙克虎提出的條件說了。


    韋寶一汗,沒有想到趙克虎居然會說出要找個兩榜進士做女婿的話,本來他聽趙金鳳說過,她爹也想找個舉人女婿,心裏是有底的,有心理準備的,這一下,頓時涼了半截,也生出些許怒氣,這特麽是在打勞資的臉了呀?憑啥找別人就是舉人,到了我這裏,便要兩榜進士了?


    不過,韋寶轉念便明白,一定是自己讓爹爹去試探的路數,引得趙克虎有些不開心,也暗暗後悔,不該找個不怎麽會說話,性子又很急的爹去辦事,還不如自己親自出馬。現在人家的話既然已經出口了,恐怕連個轉圜餘地都沒有了。


    “小寶,別太難受,趙小姐是長得漂亮,娘保證,找媒婆給你找個更漂亮的,咱永平府好幾萬姑娘,還沒有比她漂亮的了?”黃瀅很是會打氣,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看著兒子,生怕小寶氣壞了。


    韋寶笑道:“娘,我沒事,你和爹也別再不高興了!不就是兩榜進士嗎?不算什麽!”


    韋寶不這麽說還好,韋寶越是這麽說,黃瀅心裏便越不安,還以為兒子被氣糊塗了呢?兩榜進士還不算什麽?好幾年才考一次,每次整個大明也不到百人,多少舉人老爺爭那張皇榜啊?還不算什麽?那在你眼裏,啥才算什麽呀?


    “小寶,真的沒事啊?”黃瀅憂心道:“要是不舒服,便去歇著吧?無謂對看不順眼的人應酬,咱們家現在在本地,誰也不用怕了!”


    “大丈夫何患無妻?娘,我真沒事,要說有事,便是你和爹,真的別再不高興了!你們能像平常那樣,自然一點,我就更高興了。”韋寶笑道:“來,笑一個,那麽多難關都過去了,這算啥事嘛?你看你兒子像是被兒女情長拖累的人麽?”


    黃瀅聽韋寶這麽說,才徹底放心下來,心說老娘到底會生,生出一個這般有誌向的兒子,給老韋家曆代祖宗都爭氣了呀!不管兒子能在科舉上取得啥成績,反正韋寶能說出不會被兒女情長拖累的話,黃瀅心裏便已經很踏實了。大丈夫何患無妻?說的好。


    “迴去吧。”韋寶笑道:“你越是不想讓人看不起,便越要顯露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那樣別人才會看得起你!聽我的吧。”


    韋寶見黃瀅仍然巴巴的看著自己,不肯挪步,很理解她和韋達康這種猛然發跡的暴發戶小民的心態,若是換了自己,猛然在現代買彩票中了500萬,也會跟他們一樣的。


    黃瀅嗯了一聲,驕傲的在韋寶的頭上摸了摸:“兒子到底長大了,懂事了,娘是高興,娘才不會被趙裏正氣著哩,他家算什麽呀?咱們家現在比他們強的多!”


    韋寶微微一笑,暗忖封建時代,還真的是要靠科舉維係整個社會的體製,銀子再多也買不來麵子!要不然,非亂套不可。要是現代,以他目前這種勇冠十裏八鄉榜首的身家,那將非常有麵子了!連帶著,自己的父母便不會仍然如此患得患失的了。


    在大明這個時代,賺錢不難,真正意義上的賺麵子,賺社會地位,才是難事。否則,總是脫不開一個底層暴發戶的鄉裏人形象,他從吳雪霞的眼神中也能時時刻刻感受到這一點。


    突然賺取了四個裏的大片土地,控製了近萬人口,在吳雪霞的眼中,韋寶也依然沒有感受到關乎他社會地位提升的啥重大變化,吳雪霞仍然一貫用往日居高臨下的眼神看他的。


    趙克虎雖然沒有對趙金鳳細說剛才的事情,但是趙金鳳大概已經從父親和韋父韋母的態度中,猜測出了一定是剛才夫妻拒絕了韋家的提親。


    趙克虎和趙金鳳、吳雪霞、以及在場眾人見韋母拉韋寶出去說話,便都大概猜到了兩個人出去要說啥事。


    但是讓眾人很意外的是,韋母在迴來之後,卻滿麵堆歡的在桌邊幫著招唿眾人吃酒起來。


    韋達康很是納悶的看著老婆,不知道黃瀅為啥說高興便高興起來了?


    黃瀅也找個空擋,將韋寶的勸解之言對韋達康說了,換來韋達康也開心起來。他們一方麵是出於丟麵子,不高興,另一方麵,是出於怕韋寶傷心而不高興!尤其是後者!


    現在看韋寶都不在乎,似乎沒有怎麽往心裏去,更不想因為他們的表現,而讓兒子失落,所以,很快的恢複了正常模樣。


    韋家三人的表現,倒是讓所有人都很意外!


    他們都知道韋寶很有才華,很有城府,很有能力,卻沒有想到韋父和韋母現在也了不得啊?從悶悶不樂,鬱鬱寡歡,到笑口常開,怡然自得的轉換是如此明快,如此隨性,不得不讓人佩服。


    “你爹剛才是不是向趙金鳳的爹提親了?”吳雪霞輕聲問韋寶。


    韋寶一汗,一方麵感歎吳雪霞聰明,啥都能猜到,一方麵感歎對方夠八婆,有這麽直接問的麽?笑道:“我哪兒知道?怎麽了?”


    “沒什麽!”吳雪霞斜睨了韋寶一眼,一副我才不關心的模樣。


    “嗬嗬,看不出來,你這麽關心我?反正我爹絕不會向你爹提親,放心好了。”韋寶忍不住輕聲酸道。受不了吳雪霞那副時時刻刻自帶嘲諷屬性的目光。


    吳雪霞頓時氣得粉臉通紅,狠狠剜了韋寶一眼,若不是在場人多,怕大聲說話讓人聽見,真想吼韋寶一句,或者幹脆直接動手。氣憤的用粉足,狠狠踩了韋寶一下。


    韋寶差點痛的暈過去,真沒有想到舉止端莊,一天到晚一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吳大小姐,也會做這種事情?毫無防備嘛。


    吳雪霞得意的看了眼韋寶,用眼神示意,看你還敢惹我?


    韋寶氣憤的想去找吳雪霞的腳,卻發現她已經將腳都藏到了安全位置。得意洋洋的看著韋寶,一副識破韋寶想法的表情。


    韋寶抿了抿嘴,微微點頭,一副你等著的表情。


    吳雪霞忍不住噗嗤一笑,生怕別人發現,警惕的四下看一圈,趕緊假意輕輕地抿了一小口酒。


    韋寶和韋寶父母的表現,不由讓趙克虎對韋父韋母高看了無數分!暗忖即便他們是老實巴交的,沒有學識的鄉民,但他們能生出養出韋寶這般兒子來,也不無道理!不由有些後悔,確實不該說出兩榜進士的話,隻是眼下再改口,真的已經來不及了,主動找人家改口,顯得自己是啥人了?而且,從兩榜進士改到舉人,也差不了多少,再要是一下子改成秀才,人家怕不會懷疑自己腦子不好?或者是刻意巴結他們家吧?那樣的話,他自己倒是沒有什麽,以後金鳳在韋家還咋做人了?


    本來是趙克虎、韋達康和黃瀅三人都不高興,轉眼間換成了趙克虎獨自鬱鬱的局麵。


    趙金鳳找了個趙克虎去解手的空擋,在毛司迴來的路上等著趙克虎說悄悄話。


    “爹,你剛才和韋叔到底說啥了啊?”趙金鳳急切的問道。


    趙克虎嗯了一聲,本來是不想說的,覺得自己今天這事辦差了,似乎坑了女兒,但想到這事和女兒有莫大的關係,讓她知道,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便猶豫了幾秒之後,照實說了。


    趙金鳳聽完,差點暈過去,“兩榜進士?爹,你是咋想的啊?咱們永平府出過兩榜進士麽?便是江南一些學風濃厚,常出學富五車人物的人傑地靈之處,幾十年能出一個進士也已經很不容易了吧?若是一門兩個進士,當地都要樹碑立傳哩。您這不是故意下人家韋家的麵子麽?”


    趙金鳳說著說著,眼圈便紅了。


    趙克虎見趙金鳳哭了,頓時心疼不已,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爹也不是真想韋寶考上兩榜進士嘛,這不是想殺一殺他的銳氣麽?韋寶有才華,但誰知道他讀書咋樣呢?爹是怕他長此以往,無心科考,以後一身銅臭氣,怕你受委屈嘛。”


    趙金鳳委屈的擦了擦眼淚,想安慰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剛要開口,眼淚便又止不住的落下。


    “別難受了,你要是真的認準了韋寶,爹便豁出去一張老臉便是了,現在爹就去跟韋寶說,他隻要能中個秀才便可以向咱家提親。”趙克虎看著趙金鳳道,見女兒這樣,一顆老夫之心都要碎了。


    韋寶說不好為兒女情長拖累,那是因為他真不是一個這樣的人,即便是有時候會緬懷,後悔一些過去的感情糾葛,卻隻不過是想想罷了。真正天生的情種,看重感情的人,其實多半是和初戀廝守終身的人,隻是那一類人,非常少,韋寶不是那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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