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劉春石的副手,負責接待工作的範大腦袋差點沒有欣喜的暈過去,這麽多禮金?兩百多家商戶,合起來得天價數字了吧?


    “春石,看樣子,少說能收上來三萬兩禮金!”範大腦袋輕聲對劉春石道:“還是京師的掌櫃們有銀子啊。”


    劉春石負責記賬收銀票,也很高興,點了點頭:“招唿的熱絡些,別因為剛才的事情擺臉色,聽見嗎?咱公子是大氣的人,咱們當手下的,也不能小氣囉。”


    “知道知道,我是那小氣的人嗎?”範大腦袋嗬嗬一笑,站起身來,眉花眼笑的大聲對一幫陸陸續續趕來的掌櫃們道:“諸位大掌櫃的,大家隨便吃喝,盡興而歸啊,我們東家現在正陪一班大人們說話,可能要晚些才能過來給大家敬酒。大家可千萬莫要挑理,等會又要砸我們店鋪啥的。”


    一幫人本來就是如坐針氈,一個個都沒有動筷子,就這麽幹坐著,現在聽範大腦袋話裏有話,更是差點沒有被噎死!


    尤其是為首的十王府街晉商會館掌事、喬家商號大掌櫃喬廣進和他兒子喬東升,還有直隸本地商界的領軍人物十王府街的楊記商號大掌櫃楊四慶,和兒子楊明晨。


    這兩對父子是最可憐的,此時哪裏有閑情逸致吃飯?雖然韋家的夥食確實很牛!


    這次的地震,不但各地災情嚴重,對於京師的衝擊也是很兇猛的,差不多四分之三的店鋪都倒閉關張了,要不然韋寶的收購也不會這麽順利。


    韋寶不光要的是不動產,更看重人才的招攬!這麽多的失業者,多少人將顛沛流離?所以這次招募的,都是各方麵人才中的佼佼者,餐飲業者也包含在其中。


    剩下來的這幫老板也一樣,能在大風大浪存活下來的人,都是優秀的,不管是經營者還是打工者。


    中國飲食文化的菜係,是指在一定區域內,經過漫長曆史演變而形成的一整套自成體係的烹飪技藝和風味,並被各地所承認的地方菜肴。


    早在商周時期中國的膳食文化已有雛形,以太公望最為代表,再到春秋戰國的齊桓公時期,飲食文化中南北菜肴風味就表現出差異。到唐宋時,南食、北食各自形成體係。到了南宋時期,南甜北鹹的格局形成。


    發展到明末,魯菜、川菜、粵菜、蘇菜,成為最有影響的地方菜,稱作“四大菜係”。


    韋寶不是很了解蘇菜,對魯菜和川菜是喜歡的,粵菜的印象就是煲湯,也還行。


    天地樓主要做的是魯菜和川菜,都是在京師站得住腳的風味。


    今天是正宗的魯菜,隻是可惜,再精美的菜肴,這幫大商戶的掌櫃們此時也無心吃喝。


    劉春石聞言微微一笑,感覺範大腦袋這麽綿裏藏針的說話,有些陰損了,這些掌櫃都不是小生意人,就是當中最差的,拎到山海衛也是最上層的大商家,若不是到了京師,你能見得著這麽多厲害商號老板們?


    韋寶的確是暫時抽不開身來管這些人,正忙著給擺在海商會館內的八桌官場大哥們敬酒。


    李成楝一直跟在韋寶身邊,他的年紀整整比韋寶大了二十歲,生韋寶出來都行,現在卻十足像是韋寶的小弟。


    能有個成熟穩重的皇親國戚當小弟,一下子將韋寶的逼格提升了不少,否則韋寶一個14歲的少年人,的確有點撐不起場麵,在一幫老謀深算的大官麵前,會像是小學生一般。


    “各位大人一定要吃好,小小意思,都請不要嫌少。”韋寶一麵敬酒,一麵讓手下人拿出紅包遞給各個當官的。


    剛才這幫人包了多少錢來,他原封不動之外,另外在原來的基礎上再翻一倍包迴去,這個便宜是不能占的。


    當官的們見韋寶這麽會做人,加上搞不清楚韋寶和魏公公王公公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了,紛紛站起身還禮,都說客氣話。


    韋寶跟來的每個人都說幾句話,這個交際效率就高了,要是在平時,就算是官場中人一次想和這麽多有實權的官員說上話,也得幾個月時間,韋寶一次性就搞定。


    等韋寶迴到和王體乾單獨吃飯的主桌的時候,不少當官的便偷偷看紅包到底多少,發現翻倍了,別人也都是翻倍,一個個失落喲,均暗忖早知道就多包銀子了!


    當官的給平頭老百姓包紅包,最多的不會超過十兩銀子,這不上火嗎?


    王體乾也包了紅包,這是國人的傳統,不管什麽時代,什麽地位的人,隻要參加類似的喜宴,封紅包的禮數是不曾荒廢的。


    王體乾包的是二十兩紋銀的銀票,已經不算少了,韋寶奉還的是一百倍,一張兩千兩的銀票。


    王體乾當著韋寶的麵看過,不動聲色道:“韋公子不會是嫌我包的銀票太小吧?這麽重的禮,倒成了你給我祝賀。”


    “王公公,這是哪裏的話,您這麽大體麵的人來我這裏,我這是上輩子燒了不少高香了,哪裏會嫌少?”韋寶笑道,“您給我的銀票,我要封存好,以後留給子孫做個紀念。”


    “那我是不是得在銀票上簽上名字?要不然誰知道是我包給你的銀票?”王體乾聽韋寶說的誇張,忍不住帶上了點微笑:“嘴巴還真滑溜,都趕上宮裏麵那幫小子了。我的事情多,也沒有功夫在這兒待長了,直接說了。”


    韋寶一怔,不知道他要直接說什麽事情?因為王體乾說完停頓了一下。


    韋寶最怕跟這種瞎斷句,一副老謀深算的人物打交道,急忙陪笑道:“您老是大人物,事情肯定多,請說。”


    “你小子有福氣了,魏公公看上你了,明白什麽意思嗎?”王體乾將韋寶的紅包揣入袖兜中,一麵去夾菜,一麵不動聲色的問道。


    韋寶立時明白了是什麽意思,不是想收自己當幹兒子,就想收自己當幹孫子唄。他左右看了看,為了和王體乾說話方便,這裏沒有他自己的隨從,隻有跟著王體乾身邊侍候的四名太監。韋寶不知道這些人是王體乾自己的人,還是魏忠賢的人,感覺說話不方便。


    對於王體乾這種身份的人,沒有必要拐彎抹角,韋寶見人家已經點明了,便預備將自己拜在王體乾門下的事情說出來。


    王體乾見韋寶的眼神,知道韋寶有什麽不想讓人聽,隻能和他單獨說的話,看了那四人一眼,“我和韋公子說會話,你們到外麵侍候吧。”


    “是,王公公。”四名太監答應著,便退了出去。


    韋寶聽四人對王體乾的稱唿和見四人的反應,便暗忖這四人之中,至少有兩個人不是王體乾自己的人,而是魏忠賢派在他身邊的,沒有想到太監自己對自己人也防的這麽緊。


    現在沒有人在旁邊了,韋寶才輕聲道:“公公的意思,是不是魏公公想收我做幹孫子?”


    王體乾鼻子唿出一口氣,似笑非笑道:“到底是聰明人,一聽就全明白,不是幹孫子,是幹孫子的話,用得著我來嗎?魏公公的幹兒子不少,隨便來個人,就成。”


    韋寶哦了一聲,那就是幹兒子了啊,看樣子魏忠賢挺器重自己的?不過,這並沒有改變他的初衷,直言道:“王公公,我是個膽小怕事的人,能蒙魏公公賞識,是我祖宗多少代修來的造化,隻是……”


    王體乾見韋寶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頓時不悅,“你還不樂意?”


    “不是不是,我當然是一萬個願意,可惜我克父啊!這要是因為收了我當幹兒子而克了魏公公的話,怎麽擔當的起?”韋寶其實在說這句話之前,已經想好了,明著駁了魏忠賢的意思的話,肯定不行,才找了這麽個理由,“我爹娘給我算過命,我克父。王公公,我從小,我爹身體就不行,後來算過命,知道我克父,我管我爹喊叔父,這之後,我爹身子才好了。”


    王體乾聞所未聞這種事情,疑惑的看著韋寶,“還有這種事情?”


    “是啊,我開始也不信,後來又試了幾次,還真是這樣的。”韋寶輕聲道:“後來我又找一算命的算過,算命的說我命硬,所以不能有爹壓著,但是若有姓王的貴人願意當幹叔叔,倒是可以。因為王姓帶這個王,壓得住。”


    本來王體乾還有點相信,聽韋寶這麽說,頓時心裏跟明鏡了一般,沒有想到這小子居然會打起自己的主意來了?嗬嗬,你什麽玩意?司禮監掌印太監和秉筆太監,還由著你個啥也不是小老百姓來挑剔了?


    王體乾忍不住用深邃的目光打量韋寶,暗忖你小子膽子不小,魏公公看上你,你還敢挑肥揀瘦的?怎麽著?不想認魏公公,想認我當幹叔叔?


    “大膽。”王體乾一聲輕唿,放下筷子,用旁邊雪白的汗巾擦了擦嘴唇。


    韋寶嚇得趕緊跪下磕頭:“沒有半句虛言啊,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王公公跟前說假話,今天要不是有王公公在場,我這幾片小店已經被人砸爛了。”


    王體乾看著14歲的韋寶,不知道韋寶是真的鬼靈精,小小年紀就想很多事情,是真的在挑選靠山,還是說年輕人沒有什麽見識,見自己今天氣勢能鎮住場麵,以為自己比魏公公更高?


    要說朝中人認為他比魏忠賢厲害,那是絕無可能的,但是小老百姓不知道宮中的道道,加之韋寶年紀又這麽輕,還真有可能。


    “你起來說話。”王體乾不動聲色道。


    韋寶答應著從地上爬起來,站起身,卻再不敢坐下了。


    “你知道一萬個我也趕不上一個魏公公嗎?魏公公看上你小子,你還挑肥揀瘦的?”王體乾挑明道,“小小年紀,心眼還挺多。”


    “我這等草民,有啥資格挑揀呀?叔,我說的都是實情,真是不敢克了魏公公!”韋寶也不裝糊塗了,輕聲將話也挑明了,看著王體乾的眼睛。


    王體乾眯了眯眼睛,沒有想到韋寶的臉皮這麽厚,居然直接喊上叔了。現在韋寶挑明了,他也更加高看韋寶一眼,知道韋寶是拎得清楚他和魏忠賢哪個更有權勢分量的。這才是個14歲的少年啊!這得多深的心機,才能舍棄魏忠賢這麽好的大靠山,認在他的門下啊?


    雖然隻是第二次見韋寶,王體乾卻覺得跟韋寶很熟悉一般,覺得韋寶的確和自己有點眼緣,本來今天魏忠賢讓他親自來出席一個平民老百姓的開業酒,他就覺得很蹊蹺,魏忠賢再怎麽也不該讓他親自過來。沒有想到韋寶又死活要拜自己這頭,這讓他犯難了。


    “你少動歪腦筋,我可沒有答應做你叔,這事,我迴到宮中會一五一十的向魏公公說明白的,我隻是幫魏公公辦個事。”王體乾將話封死道。


    韋寶已經料到王體乾很有可能是這個態度,也更加篤定了王體乾剛才說的不錯,雖然不至於一萬個王體乾才抵得上一個魏忠賢,但是王體乾的實力達不到魏忠賢的百分之一,這是有可能的,所以人家根本不敢造次。


    但韋寶不會就此罷手,反正話都已經說出來了,再要收迴,已經來不及,隻能硬氣到底:“我也沒有想瞞著廠公啊,我命硬,真的克父,這麽大的事情,要是瞞著不報,耽誤了廠公的健康,我不是罪該萬死麽?”


    王體乾見韋寶還堅持,還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被他逗的忍不住嘴角一彎,“那你不怕克我了?不怕為了這事,廠公不高興?魏公公要是不高興,就是皇帝老子也未見得能救你,明白嗎?”


    “我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就是害怕,也不敢欺瞞王公公。真是算命的說的,公公不信的話,可以差人到我們那兒去查。我克不著您,您姓王,您就是我這一生的貴人。”韋寶趕緊道。


    “我說你看著挺機靈的孩子,是不是傻?這是多好的機會?給我當幹兒子,你啥都撈不著,我根本不出宮!就是大臣也沒有幾個見過我的人,我什麽也不能給你!但你要是給魏公公當了幹兒子,這一世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王體乾麵帶寒霜的責問道:“還有,你再胡說八道的攀扯我,還說不準讓我遭魏公公的猜疑。”


    韋寶急忙跪下磕頭道:“那公公就隻向廠公說明我克父便罷,我命中需要個姓王的貴人這事就不要提了,我爛在肚子裏。反正我已經想好了要將王公公當親爹了,剛才您一下轎子,我見著您第一眼便知道咱爺倆有緣分,像是天定好了似的。我現在銀子不湊手,等會禮金收上來,全部孝敬給王公公,沒有王公公,我啥都不是。”


    韋寶說著說著,居然無聲的流起淚來,他感覺到自己哭了,但是沒有發出聲音啊,沒有想到自己的演技都已經這麽爆表了?在心裏給自己打了個666。


    王體乾這種老狐狸老油條,自然不會輕易被感動,但是韋寶能做到這一步,誠意還是表現出來了的,沉吟著不說話,就由著韋寶這麽跪著無聲落淚,轉而居然繼續慢條斯理的吃起菜,喝起酒來。


    韋寶一汗,老東西,太狠心了吧?老子哭的梨花帶雨的,跪的兩個膝蓋都疼死了,你好歹有點表示,就算不肯,先讓我起來,安慰兩句也行吧?


    王體乾沒有要安慰韋寶的意思,過了一會兒才抬了抬手,示意韋寶起身。


    韋寶無奈的站起身,“王公公,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不敢有半句虛言,是人都知道攀上了魏公公是天大的福分,但在我看來,能攀上王公公要比攀上魏公公的福分大一萬倍不止!因為王公公不僅才華橫溢,且為人低調,大家都敬畏您,不露麵又讓人敬畏,才是真豪傑。而且魏公公的幹兒子幹孫子,幹孫子的幹兒子,幹兒子的幹孫子,遍布天下,不勝枚數,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對王公公隻要一心一意,您就能時常想著我,這根本沒法比,我心裏隻有王公公一個人。”


    韋寶說完便不再說了,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對聰明人說多了,別人隻會反感,更何況王體乾這把年紀的老太監,又聰明又狡猾,經曆了多少風雨,自己還不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麽屎。


    王體乾起初以為韋寶隻是怕魏忠賢會倒台,將來會擔關係,能想到魏忠賢有可能倒台,這已經不是一般人了,朝堂大員中有這等見識的人,一隻手也數的過來!更可怕的是,韋寶居然還能想到魏忠賢幹兒子幹孫子,勢力龐大,人數眾多,他進去難以受重視,跟著自己則大不相同,一個14歲的少年能想到這一點,更加讓王體乾吃驚!


    更為可怕的是這些事情,都是在他和韋寶見麵之後,這極短的時間內,韋寶做出的決定,絕不是這少年預先能知道的,他自己也是剛剛才得到魏忠賢的指派,剛剛才知道來十王府街出席韋寶的開業喜宴而已,韋寶更加不可能事先得知,這麽短的時間內決定這麽大的事情,這是何等的果決?


    在王體乾看來,果決是人最重要的品質,尤其是做決定的當口,機會轉瞬即逝!非常欣賞韋寶的資質。


    韋寶先是在宮中找到西李做靠山,轉而又想攀附自己,自己和西李雖然都不是很惹人注目,但是韋寶選的人,的確是有見地!他和西李形成的力量,縱然比不上魏忠賢和客巴巴,但宮中和朝中的大小事情,能第一時間得知,並有改變扭轉的權力!


    王體乾越想越覺得韋寶神奇,不時的看韋寶一眼,像是在研究古董花瓶的買家一般。良久無法做出決定。


    “我一般一年出不了一次宮,也從來沒有認過幹兒子幹侄子這些,我有個徒弟,他叫常成文,倒是在宮外有個宅子,在東直門大街開元寺後麵的萬家胡同。宅子是常公公的外甥在住,他外甥叫茅俊良,草頭茅。不過常成文也一年難得出宮一趟。以後除非是遇上過不去的事,否則不要找到茅家去。”王體乾忽然輕聲道,並不看韋寶,倒像是在自言自語。


    韋寶大喜,急忙跪下磕頭,然後輕聲道:“叔,我以後就是您親侄子,親兒子!”暗忖:你個死老太監,這麽半天才答應。宮外弄個宅子,還弄得這麽隱蔽,倒兩次手,搞得跟特工秘密據點似的。


    王體乾看了眼韋寶,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居然會稀裏糊塗的收了一個才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當幹兒子,輕聲歎口氣:“你可別惹事,惹了事,說出我來,我也不會保你,不會認你,更不會救你!”


    “知道,知道,叔,我明白您老的意思,我不用您認,平常咱就裝的什麽關係沒有一般。但您老百年之後,請準我給您披麻戴孝!此情可表,天日可見!”韋寶的腦子活,想不出王體乾為什麽忽然又答應這事了,暗忖他說從來沒有認過幹兒子,像他這麽謹慎的人,一年都難得出宮一次,更不會隨意跟外臣交往,很有可能說的是實話。估計是衝著這一條收了我的吧?!畢竟太監不能給太監送終吧?這年代的人,最在乎的便是身後事,賭咒發誓,常拿墳墓啊棺材啊這些說事。


    還真的被韋寶說著了,王體乾會這麽衝動的收韋寶當幹兒子,的確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送終的事情!雖然王體乾可能現在沒有想到,但是潛意識裏麵一直有這種想法。


    韋寶是會看眼色行事的人,從一見著王體乾,便覺得老太監似乎對自己有些好感,又極為想攀上王體乾這顆隱藏大樹,所以便順杆子極力巴結,沒有想到真的成了。


    王體乾聽了韋寶這話,眉頭舒展開來,在韋寶的肩頭按了一下。


    韋寶急忙露出一個純真的微笑:“叔。”韋寶剛才已經說了自己克父,而且他是有爹的人,再叫別人爸爸,也叫不出口,叫叔倒是叫的很親熱,模仿著李成楝的三個兒子叫自己的模樣表情,倒也生動自然。


    “記著,這事要是泄露給第三個人知曉,你是聰明人,知道後果吧?”王體乾忽而冷然輕聲道。


    “叔,放心吧。”韋寶點了點頭:“我年紀雖然小,嘴巴嚴實的很。”


    “還有,逢年過節送孝敬的時候,也別讓人發現,那地方沒有人知道,常公公和我在宮裏麵,也很少說話。”王體乾又道:“你能找到茅家去,茅俊良自然便知道你是自己人。”


    韋寶急忙哦了一聲,暗忖王體乾是真謹慎,這是多少道保險啊?常公公自己很少到外甥那裏去,很少出宮,你和常公公同在宮中,你又很少跟常公公說話,額,夠謹慎,不過韋寶很喜歡王體乾這種性格的人,大大咧咧的人才死的快,像他這種謹慎的人,才能悶聲撈好處。


    “你這事,隻怕魏公公會不高興,我盡力周旋吧!你真的不後悔?攀上了魏公公,真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攀上我,沒有半點好處。”王體乾再次冷然道,語氣比剛才告誡韋寶的時候還冷。


    “不後悔!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兒子不能嫌棄爹呀!”韋寶伸出三根指頭,再次輕聲發誓道。


    “起來,開門去。”王體乾微微一笑之後,又恢複了一貫的冷然麵孔。心裏卻暗罵年輕人不知道輕重,瞎打什麽比方?什麽狗不嫌家貧?


    韋寶點點頭,趕緊站起身,收斂了笑容,定了定神,等臉上恢複平靜之後,才去開門。


    韋寶這個細節也贏得了王體乾的好感,暗忖這年輕人的確天資聰穎,才這麽小的年紀,比宮中的老人還顧慮周詳!


    韋寶和王體乾單獨待在屋內,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並不讓跟著王體乾的兩個魏忠賢派出的太監如何起疑心,外人給宮中太監送禮,那也是常有的事情,送禮的人都喜歡偷偷摸摸的,不願意當著旁人的麵,這都在情理之中。


    “好了,時辰不早了,我該去了。”王體乾道。一副冷淡表情,任誰也想不到,就剛才這麽極短的時間內,王體乾和韋寶已經結為了父子關係。


    “王公公且慢,我還要給魏公公備下一份謝儀,煩勞王公公幫我帶往宮中。”韋寶急忙道,表情很自然,誰也看不出破綻,不會想到他和王體乾已經有關係了。


    “你倒是很會做人,快些吧。”王體乾道。


    韋寶答應一聲,急忙讓手下去準備一萬兩的銀票封個大紅包過來,並讓人又備了十兩紋銀一個的足重大官銀,給王體乾的四名貼身太監。


    “幾位公公請笑納,下迴什麽時候想到我這裏來吃飯,請隨手賞光,這是我們小號天大的榮幸。”韋寶滿臉笑容道。


    幾名太監看了王體乾一眼,王體乾同意他們收了,才接過銀子,對韋寶道謝一聲,都暗忖韋寶是真會做人,沒有想到他們也有份。


    韋寶又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雙手奉上給王體乾:“王公公,這些請公公留著打點旁人,跟著公公的人太多,我怕有不周全的地方,還請公公自行打賞。”


    王體乾笑著接過這封小紅包和韋寶準備好了給魏忠賢的一封夾著上萬兩銀票的特大紅包,“這就行了吧?”


    “令有幾身款式好,料子好的皮草,煩請公公帶迴大內給奉聖夫人,讓我聊表心意,我還額外給奉聖夫人準備了一套茶具,是西洋來的時髦貨,也請公公帶迴,都在底下放著呢。”韋寶答道:“還有我大哥李成楝當錦衣衛小旗官的差事也好幾年了。”


    王體乾點頭道:“東西我會幫你帶入大內,會向魏公公和客夫人說明,你有心了。至於李成楝的事情,也會告知魏公公。”


    “多謝王公公!還有一事。”韋寶笑道。


    王體乾忍不住嘴角一彎,心說你能一次說完嗎?這孩子的確是太會做人了,送了這麽多東西和銀子,是一個人沒有落下,他即便不巴結上自己當幹兒子,不管做什麽,這輩子都不會太差,“說吧。”


    “聽聞公公書法一絕,不知公公能否為小店提匾?”韋寶想到,有了王體乾親手所書的匾額,以後誰還敢不把自己海商會館和天地商號放在眼裏?


    “這可不成,我是大內的人,哪裏有太監為商家提匾的?這不得被言官參死?怎麽想出來的?”王體乾又好氣又好笑道,雖然極力裝出嚴肅,但內心已然有些將韋寶當成自己的子侄了,語氣不免柔和了許多。


    老太監沒有家人,一旦有了這麽一層關係,看韋寶的眼神,便多多少少帶上了一份溫情。


    韋寶一陣遺憾,他怕王體乾親自來他店裏,好是好,總歸也隻是在京城鬧的動靜比較大,但是外麵人不知道啊?但是如果王體乾肯幫他提匾,那麽他將來在各地開辦的海商會館和天地商號,便都可以用上這同一款式的,有王體乾親筆落款的牌匾,那就等於打了一個超級大的,超長時間的大廣告啊!


    作為一個現代人,韋寶對廣告效應是極為看重的,滿腦子都是經濟掛鉤。


    “好不容易見著王公公這麽大的大人物,怎麽樣也得給我留點墨寶吧?”韋寶可憐巴巴的道。他是個沒有身份的人,要是這趟來京師,沒有留下個魏忠賢或者王體乾這樣的大人物的信物,出了京師,有什麽用?這年代又不能拍照啥的,要是能拍照,現在一定跟王體乾多照幾張相,貼的滿世界都是,掛在店門口也能當成護身符!


    王體乾沉吟了幾秒,他明白韋寶的意思,知道有自己贈送的書法留在身邊,能當成護身符用,覺得可以為韋寶寫點東西,但是實在想不出寫點什麽,其實他的墨水也不多,在宮中這麽多年,一筆字倒是練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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