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做什麽事情,有哪些特長基本上都記錄的差不多。


    技術怎麽樣?幹活賣不賣力?這些都容易考察看清楚。


    關鍵是羅三愣子、劉春石、範曉琳和王秋雅對於每個人的評價差別很大。


    王秋雅似乎看每個人都很不錯,基本評價都很好,隻是對個別本甲的後生覺得懶惰。


    範曉琳稍微嚴苛一點,不過在範曉琳看來,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很忠誠很賣力的。


    到了羅三愣子又更加嚴格一點,也有一多半的人在羅三愣子眼中是好樣的。


    最嚴格的是劉春石,隻有四成左右的人,在劉春石看來又實誠,做事又賣力,是靠得住的。


    韋寶和劉春石差不多嚴格,甚至,韋寶比劉春石還要嚴格一點,這幫人中隻有兩三成的人能入韋寶的眼。


    韋寶暗忖,女人心軟,男人嘛,讀書越多,看別人的毛病就越多,越嚴格,這樣評價的意義似乎也不是很大,本來沒有看過他們四個人的評語之前,韋寶心裏對每個人已經有一個基礎的印象了,如果硬是要分一半的人成為正式編製,一半的人成為臨時編製,這不是什麽難事,現在綜合了幾個人的意見之後,反而讓韋寶不太好分了。


    尤其是劉春石和羅三愣子看人的角度分歧很大,有些劉春石覺得可以的人,羅三愣子覺得不行,有些羅三愣子覺得不錯的人,劉春石又覺得不行,羅三愣子、劉春石和韋寶自己同時認為不錯的人,寥寥無幾。


    在床上思謀了一個早晨,花了一個多時辰,韋寶才確定了12個人能進入正式編製,這當中還包含羅三愣子、劉春石、範曉琳和王秋雅這四個必進正式編製的人,韋寶連要不要讓範大腦袋進入正式編製的事情都沒有想好。


    左思右想,還是將範大腦袋的名字加入了正式編製的名單,畢竟是最初便跟著自己的人,而且他知道,如果不讓範大腦袋進入,每個人肯定都會來相勸。


    韋寶也不全然因為會有很多人幫著範大腦袋相勸,最主要是認為農家出來的人,本質上都算是不錯的,小民心理,每個人都有,太嚴格的話,世上便沒有好人了,所以最後還是將範大腦袋的名字加了上去。


    韋寶將紙筆往旁邊一放,看了一遍自己初步弄出來的正式編製和臨時編製的名單之後,趴著從被窩中迴頭來看,王秋雅默默的撥弄著火盆中的炭。


    韋寶不由笑道:“算了,我還是起來吧,老躲在被窩裏麵也沒有意思。”


    “沒事,你想在裏麵就在裏麵待著唄,反正現在是你自己管你自己了,韋嬸也不會說你。主要你那棟木屋還不能住進去,等你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方便了,這裏一直有人進進出出。”王秋雅道。馬廄最裏麵的三分之一空間暫時堆放貨物,和給韋母、韋寶、範曉琳、王秋雅暫住,外麵三分之二給一幫關外來的人住,有人進出是輪到休息了,或者是負責看管馬匹的人進來清理馬糞,加馬匹吃的草料。


    “有人進出倒沒啥,關鍵這裏一股馬糞味道。”韋寶笑了笑,然後輕輕地啊一聲,提起莫大的勇氣,一下子將自己的被子掀開。似乎起床是上刑場一般,冷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王秋雅被韋寶這幅神情逗得捂嘴一笑,“有這麽冷嗎?”


    “在山海樓住上房住習慣了,猛然迴來,有點不適應呀。”韋寶嘿嘿一笑道。


    “別說還真是這樣的,昨晚上我也覺得涼颼颼的,山海樓的上房不光是有好幾個火盆,主要房間不透風。”王秋雅笑眯眯的讚同道。


    此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聲,範老疙瘩的嗓門最大:“達康、大腦袋,你們迴來了啊?這趟還順利嗎?”


    “順利呀,這迴可算是見識到永平府以外的地方是啥樣了,人不出去真不知道外麵這麽大。”韋達康迴應範老疙瘩。


    接著便是幾個人的談話聲,鄉裏人嗓門大,說話都跟喊一般。


    “呀,你爹和我爹他們迴來了。”王秋雅驚喜對韋寶道。


    “是他們迴來了。”韋寶一麵穿衣服,一麵站起身,“你出去看看吧。”


    “不急,我得侍候你穿衣服,漱洗呀。”王秋雅嫣然一笑,幫著韋寶將衣服擺好,放在他身邊,“我去打熱水來,都備好了的。”


    韋寶嘿嘿一笑,有人圍著侍候,真舒心呀,他其實看出來,王秋雅甚至連衣服都想幫他穿,隻是不好意思。


    其實韋寶又希望早點知道幾個人這趟去河間府探路的情況,又忽然覺得有點不敢麵對他們,尤其是現在路引的事情還沒有著落,這次真的讓範老疙瘩事先說準了,探路簡單,路引應當先辦好了再派人出去的。


    王秋雅打來熱水,體貼的試了試水溫,將一塊白布巾瀝幹水分,遞給韋寶,乖巧的像是個小媳婦。


    韋寶接過布巾,吐出口中的漱口水,對王秋雅笑了笑,將臉擦幹淨。


    穿戴整齊,韋寶神采奕奕,更增俊朗,顧不上吃飯,先和王秋雅一道出去看韋父等人。


    “小寶,韋叔他們迴來了。”範曉琳樂嗬嗬的陪同韋父、王秋雅的爹、範大腦袋和另外一名後生進入馬廄。


    韋寶淡然一笑,上去叫了爹,再同王秋雅的爹和其他兩人打過招唿,“事情還順利吧?”


    “這能有什麽事情?就是大雪天,道不好走,我們兩日不到便趕到了河間府,河間府可是不小,比永平府大多了,人也多。”頭一次出遠門的韋達康興奮的說個不停。


    “道上不是說有土匪出沒?尤其是永平府經過順天府這一段路,聽說好幾股土匪吧?”韋寶最關心的不是河間府賣貨的市場情況,而是路上的土匪。


    “是啊,一路都有土匪,我們都看見了,不時有人來探路,好在我們沒有東西,弄成逃難的模樣,倒也太平。”王誌輝答道:“土匪也看人的,想咱們這種沒有攜帶貨物的,一般不會為難。”


    “小寶,我們到了河間府之後,去問了幾家商號,隻要能把皮毛運到河間府,價格至少比永平府比山海關的價格翻一番!”韋達康對土匪倒不是很在意,因為土匪們沒有直接過來找他麻煩,他的心思都用在生意上了,說著還拿出一張手畫的天津衛的草圖,將他們走訪過的幾家商號的地址和價格都標注在上麵,清清楚楚的,遞給韋寶。


    韋寶接過看了看,笑道:“爹做事情很細心啊,這趟辛苦了。”


    “嗬嗬,小寶現在跟爹說話都這麽客氣幹啥?”韋達康樂的合不攏嘴。


    韋達康和王誌輝幾個人身後的範老疙瘩一直沒有吭聲,範大腦袋則小聲的和範曉琳說話,說著這一路的經曆,因為重要的事情已經讓韋達康和王誌輝說了,所以範大腦袋沒有像往常一樣搶著報功勞。


    徒步從金山裏走到河間府,又是這種大寒天,在韋寶看來是很苦的差事,但是在這幫人眼裏根本不算什麽,北方人抗凍,又不用背負重物,全當出去旅行了一趟一般。


    “對了,小寶,你那路引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韋達康忽然想起了什麽,“沒有路引的話,我們把路探的再清楚也沒用吧?”


    這是韋寶最不想迴答的問題,敷衍道:“有些眉目了,路引的確不好辦,現在在等消息!我托朋友了。”


    韋達康、王誌輝、範大腦袋幾人聽韋寶這樣說,迴來的喜悅之情頓時消減了一多半,剛剛從大老遠迴來,本來一個個都躊躇滿誌,滿擬著韋寶已經辦好了路引,就等著拿貨物到河間府去經商,大展拳腳呢,搞了半天,路引還沒有辦到啊!一個個的笑容頓時收斂下去,卻也沒有人再追著韋寶問路引的事情了。


    眾人的表情讓韋寶暗自有些傷,沒有辦到的事情,也懶得多說什麽,再好的借口,也不能變成實際結果,和眾人寒暄幾句,一起用了早飯。


    早飯之後,韋寶馬上和範大腦袋、羅三愣子、劉春石、範曉琳、王秋雅,還有幾個他已經劃入了正式編製的人,一起商量組建衛隊的事情。


    雖然暫時確定了12人為正式編製,其餘的46人為臨時編製,和韋寶之前預期的一半人為正式編製,一半人為臨時編製,差距有些大,韋寶想差不多就這樣先定下來,思謀著走一步看一步,不行再調整,所以他並沒有將正式編製的事情馬上公布出來。


    被叫來參加這種‘高層’會議的幾個人,感到格外受公子的器重,多為關外來的人,本甲的後生也有三個。


    “我想先弄11個人出來組建衛隊,保護本甲的鄉民,三人一班,一天三班,多出來的兩個人,一個隊正,一個隊副。”韋寶開門見山道:“一邊幹活,一邊暗中留意周圍的動靜,既維護本甲的治安,也防止外麵有人窺伺本甲,伺機搞破壞。”


    除了範曉琳和王秋雅事先知道以外,其他幾個人麵麵相覷,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覺得有點多餘,鄉裏的日子太平,碰上什麽打鬥的事情,都是眾人一起上,沒有想過要分幾個人組建什麽衛隊?


    “公子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我們都聽公子的。”範大腦袋很會來事的在韋寶說完接著道。


    韋寶見大家都不說話,也懶得解釋什麽,也沒有什麽好解釋的,出來這麽個機構,以後多用幾次,大家就自然會明白,並且習慣有這麽個機構的意義了,“你們把人員確定一下,一起商量商量,技術上麵不行,但是為人忠誠勇敢的後生優先,最關鍵的是正副隊長的人選。”


    幾個人有了明確的條件之後,馬上七嘴八舌的合計開了,11個人的名單很快確定。這11個人當中,有關外來的人,也有本甲的鄉民。


    “隊正和隊副的人選,我推薦三個吧,公子看看行不行。”羅三愣子現在是大管事,這種職務安排,有點當仁不讓的意思“劉錦棠、張浩波、高誼通,這幾個後生都不錯,本甲的老住戶,都是外來的小姓人家,有些事情還是本地人方便出麵,他們都忠實有勇。”


    幾個關外的人聽羅三愣子這麽說,沒有什麽話說,心裏也不膈應,的確遇到什麽事情的時候,有本地戶籍的人出麵更方便,他們能被韋公子這麽看重,已經很感激了,不會去計較讓幹什麽,更不會去爭在公子手下的‘位置’。


    範大腦袋和劉春石很讚同羅三愣子的推薦。


    “公子,這三人可以的,會打架,也靠得住,平時鄰裏有事情的時候都肯幫把手。”範大腦袋附和道。


    劉春石則點了點頭:“公子,這三人行,要我推選的話,也是他們三個人。”


    韋寶見意見很統一,拍板道:“那就這麽定下來了吧!但隊正和隊副是誰?兩個人就夠了。”而且這三個人最開始並沒有被韋寶納入正式編製的名單當中,羅三愣子和劉春石昨天在評語上對三人的評價並不統一。韋寶不由的又拿出自己的名單看了看,這才恍然,羅三愣子和劉春石昨天主要是側重幹活的角度,這三個屬於‘刺頭類’的,從幹活的角度來選的話確實不太行,但是衛隊現在是側重於打架,有血性,所以兩個人現在才會這麽統一的推薦這三人。


    “這還是得公子拿主意,三人差不多,誰也不服誰,尤其是劉錦棠和張浩波倆人還經常有事沒事摔一跤呢。”羅三愣子笑道。


    “是,誰當隊正,誰當隊副,這事還是公子拿主意為好。”劉春石附和道。


    “嗯,走,出去說,把這十一人都喊過來。”韋寶笑道,當麵說更有效率。


    十一人很快被找來,韋寶將眾人帶到旁邊空地,先是讓劉春石將他要成立個衛隊的事情說了,然後道:“衛隊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是普通的給地主家看家護院,咱們也不算什麽地主,咱們的衛隊,要保護全甲的鄉民,明白嗎?”


    這句話雖然平平常常,但是已經涵蓋了一點政治色彩了!一般地主家看家護院的家丁,可不用管什麽鄉民,管好地主家的人便可以了。


    眾人懵裏懵懂的一齊點頭說明白,韋寶笑了笑,也沒有過深的解釋,“你們推選一個隊正和一個隊副的人選吧。”


    這一下,11個人麵麵相覷。


    韋寶本來想直接問劉錦棠、張浩波和高誼通三人的,現在想想還是算了,讓這11個人自己選隊正和隊副出來,以免到時候覺得不服氣不公平。


    有兩個人推選張浩波,有兩人推選劉錦棠,還有一人推選高誼通,剩下幾個關外來的後生因為和本甲的後生還不是很熟悉,都沒有說什麽,韋寶有數了,隊正和隊副的人選,就應該在劉錦棠和張浩波之間產生了,因為從目前看,支持他們的人最多。


    “劉錦棠和張浩波,你們兩個人出來,決定一個人當隊正,一個人當隊副吧?”韋寶微微一笑。


    “公子,我不行,我不是做管事的料啊,我管我自己都夠嗆呢。”劉錦棠憨厚的一笑。


    劉錦棠的話惹得眾人哈哈大笑,韋寶也笑了,便對張浩波道:“那就是你了,你當隊正。劉錦棠當隊副。”


    張浩波激動的一挺胸,“公子這麽看得起我,那就我了,這個隊正我來,一定誓死保護公子!”


    韋寶點了點頭,覺得張浩波像個樣子,有點軍人的氣質,實際金山裏有不少軍戶家庭,隻是身處關外,都是些理論上的軍戶罷了,和民戶之間界定不明,關外有戰事,一般情況下征召不到山海關裏麵來的,這些軍戶多被拉去修築工事和運送糧草木料,充當民夫。


    所以,韋寶憑肉眼和想法看來,這11個人當中,不管是關外的幾個人,還是本甲的幾個人,都不是什麽‘武藝高超’的人,隻是一幫身強力壯的農夫。


    “公子,隊副我也幹不來的,我真不行,嘴巴不會說話。”劉錦棠依然推辭道,“公子還是選旁人吧?”


    韋寶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心想看不上在我手下做事嗎?


    羅三愣子勸道:“劉錦棠,你幹什麽你?這是公子給你的大好機會。”


    幾個本甲的後生也嘻嘻哈哈的開始勸說,一個個站的東倒西歪,東北腔亂蹦躂,這幾天吃飽了喝足了,慵懶廢話多的本性都冒出來了。


    韋寶本來因為張浩波的推辭就有點厭煩,現在又見一幫人都是什麽貨色呀?這還是在羅三愣子和劉春石心中適合的一幫人,幾個關外來的正式編製的人和範大腦袋也沒有意見,顯然是矮子裏麵拔高子了,但這幾個貨色,韋寶也真沒有覺得哪兒高,連大學剛進校時候軍訓的學生兵都不如。


    “都站好了,排隊!”韋寶猛然喝了一嗓子,把眾人都嚇了一跳,範曉琳和王秋雅還以為韋寶生氣了呢,一起去看韋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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