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副官!”  艾利爾還沒有下馬就在叫自己的副官。  副官是個非常負責的小夥子,立刻跑了過來。  “您有什麽命令?長官。”  “從現在到明天早上啟程,我把軍隊交給你,能辦到嗎?”  “請您放心,我會竭盡所能。”  話音未落,艾利爾的馬就衝了出去。  副官急忙問了一句。  “那您要去做什麽?需不需要”帶幾個士兵。  他話還未完,就聽見遠處艾利爾歡快的聲音。  “我要迴家睡覺了。”  他在王都剛開始的時候說迴托蘭宅子,後來說迴王宮,從來不說家這個詞。  在他心裏,他的家始終是克洛西老祖母房子,他在那裏從一個嬰兒長成一個少年,他熟悉房子裏的每一塊地板,熟悉每一層樓梯,他曾赤腳走過它們。  對他來說,那裏連空氣都是不同的,每次走進那裏仿佛就什麽都不用在意,因為他可是在自己的家啊,想做什麽都可以。  艾利爾這些年陸陸續續來過不少次,穿的用的都在屋子裏備的好好的,倒是很方便。  克洛西夫人非常高興,特意做了艾利爾喜歡的小甜餅。  她嘟嘟囔囔著。  “我的小玫瑰長高了,也瘦了,王都的東西肯定不合你胃口,你那麽挑剔。”  克洛西夫人早早的生起了暖和和的壁爐,跟艾利爾像往年一樣,坐在壁爐旁邊的厚地毯上,編製著今年冬天給艾利爾的毛衣。  艾利爾已經比克洛西夫人高出好大一塊,卻還是黏黏糊糊的靠著克洛西老祖母,盤算著今天晚上的晚餐。  貪心的想要小甜餅,又想要克洛西夫人做的肉湯,過了一會兒又要吃小蛋糕。  克洛西夫人笑眯眯的都應了,她總是對艾利爾太過寵溺。  艾利爾就心滿意足的躺到地毯上,把腦袋放在克洛西老祖母的膝上。  “小玫瑰,這次你要待多久?”  艾利爾玩著旁邊籃子裏的毛線球,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我明天早上就啟程,祖母。”  “哦,那你待的可不長,狩獵的季節到了,過些天就有你喜歡的馴鹿肉了呢。”  “給我留一些,我過幾天還會迴來,那時候就待的久了。”  “哦,好的,小玫瑰,我給你留你最喜歡的前腿肉。”  克洛西夫人已經在盤算著要去波西家預定一條前腿了,波西家總是能獵到不錯的獵物。  “別把毛球纏到一起,艾利爾。”  “我待會會解開的。”  “好吧,小玫瑰,你總是有理由。”  *  深淵之,魔宮之內,盤踞在大殿柱子上的巨蛇睜開了雙眼,猩紅的眼睛在黑暗裏十分妖異,它緩慢的活動著身體,蛇信子快速的伸出去又收迴來。  接著,黑暗仿佛穿來了的聲響,它沿著柱子攀爬,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張開口,露出尖利的獠牙。  忽然,它猛的轉頭,氣焰一下子萎靡了,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慢慢的低下了頭,表示臣服。  這一次與前幾次深淵的活動都不一樣,這一次,深淵的主人,蘇醒了。  大殿裏兩邊黯淡了許多年的青銅燈亮了起來,等到整個大殿燈火通明,從最裏麵傳出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但是隻是這腳步聲,就嚇迴了剛剛蠢蠢欲動的魔物們,連最開始耀武揚威的魔蛇都慫兮兮的從柱子上往下挪了挪,這裏還輪不到它來耀武揚威。  從寢宮深處走出來的男人慢慢走到了光影裏。  讓人驚異的是,他並沒有猙獰的麵孔,恰恰相反,他身著滾著金邊的騎士服,肩上披著披風,手的劍也十分華美,一頭淺金色的頭發,瞳孔暗紅,整個人帶著一種精致到鋒銳的美。  他應該站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之內,飾以華服,飾以玫瑰。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人,被深淵裏兇殘的魔物們避之不及。  他看起來十分年輕,一舉一動都帶著骨子裏的矜貴。  路過柱子上裝死的魔蛇,斜睨了一眼,眼神冰冷,卻沒有理會,而是直直的走向半開的大門,半開的大門意味著宮殿的主人已經蘇醒,但僅僅是這樣還不足夠,這麽多年了,那群魔物也憋的夠久了。  大門完全打開,他微微抬眼,將下麵整整齊齊排列在庭院裏的魔物們收入眼底。  它們都是深淵之割據一方的大魔物,擁有各自的名號,對於深淵裏的其他魔物來說,平時見到一個都要遠遠避開,此時它們聚到一起,安安靜靜的等待著,看到他出來之後,幾百雙眼睛都鎖定了他。  淺金色頭發的年輕人毫不在意,他站在二樓的高台之上,戴著白手套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拿了一個暗紅色的卷軸。  此時反手握著,平舉到胸前。  “深淵之主的命令,打開大門。”  語畢,他將卷軸拋向空。  卷軸穩穩的浮在空,漸漸打開,隨著它的展開,卷軸發出了柔和的光線。  那年輕人看也不看,轉身就進了大殿,滾著金邊的披風在空翻飛。  隻是剛剛走了兩步就單手推劍出鞘,向後刺去。  兵劍交接,發出冰冷的碰撞聲。  來人一擊不成,飛速後退,幾個後翻,穩穩當當的站在了一旁窗台上,他隻腳尖立著,就像一隻鶴,也像一隻夜行的貓,但是慘白的臉色跟發青的眼周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陰鬱起來,就算是有副好皮囊,一眼看過去,也隻覺得全身發涼。  年輕人淺金色的發絲微微動了一下,不緩不慢的迴劍歸鞘,貓一樣的眼睛瞥了一眼來人。  退後一步,手臂放在前胸敷衍的行了一禮。  “日安,公爵。”  來人搖了搖頭,就像咬著舌尖一樣的說話。  “艾莫羅德成長了很多啊,但是性格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剛剛見到小艾莫羅德的時候。”  他舔了一下唇,滿滿的惡意。  “那個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可真是可愛。”  艾莫羅德毫無反應。  直到來人用嘲弄的語氣緩惡意道。  “我扭斷那隻小夜鶯的脖子的時候,艾莫羅德哭出來了吧?”  他接下艾莫羅德突如其來的攻擊。  “哦,那孩子多可愛,多柔軟,眼神看過來的時候我心都要化了,他那時候有兩塊糖,我跟他說想要,他竟然遞給我一塊,這樣純粹的善意真是讓我興奮!哈哈哈哈!”  短短的時間,他已經跟艾莫羅德交手了數十招。  他最後抵擋住艾莫羅德的劍,湊近了艾莫羅德,在他耳邊輕聲道。  “剩下的那塊糖,他留給你了吧?”  艾莫羅德眼神像隻被激怒的狼,硬生生靠蠻力往前壓了幾分,在對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他卻好像更高興了。  “說實話,其實有點疼呢,但是能看到小艾莫羅德這樣美妙的表情,那麽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帶著些繾綣的話語剛落,人就化作一群蝙蝠,紛紛飛出了窗外。  隻留艾莫羅德大口喘息著,慢慢靠著牆滑落下來,他單膝跪地,用劍支持著自己,淺金色的發絲垂落下來,泛著金屬的質感。  艾莫羅德握緊了劍柄,從發絲見可以看見他勾起了唇,眼神卻還是冰冷的,他低低的喃語道。  “早晚有一天,會殺掉你的。”  艾莫羅德,意為翡翠,但是這塊翡翠,從那天起就被摔的粉碎了。  他曾經有一隻夜鶯。  它叫聲婉轉,羽毛華美。  他曾經有一隻夜鶯。  它甜蜜的歌唱,快樂的啁啾。  他曾經有一隻夜鶯。第140章 西幻  艾莫羅德有個弟弟, 他們擁有同一個父親,不同的母親。  艾莫羅德非常愛自己的母親, 他在母親身邊長大,當他剛剛長出第一雙羽翼的時候, 父親並不在身邊,是母親教會他如何飛翔的。  也是那時候, 他第一次知曉了弟弟的存在。  至於他的父親, 在此之前, 他一直仰望著自己的父親,除了孩子對父親天然的濡慕, 還與父親本身有關。  那是個相當出色的人, 出色到剛剛長出羽翼的時候就可以對戰深淵裏的大惡魔,這是萬裏挑一的天賦, 艾莫羅德懂事的時候, 他的父親就已經有了五對以上的羽翼, 艾莫羅德悄悄問過。  “父親,你有多少對羽翼?”  那個男人吻了吻他的額頭, 溫和的迴答道。  “比我展露的要多一些。”  眾人皆知曉的,是他有五對羽翼,但是艾莫羅德知道的比他們更多, 這還遠遠不到那個男人的底線。  他當時應該是非常高興的, 他為擁有這樣一位父親而自豪, 並且為自己跟父親有了小秘密而暗暗竊喜著。  在艾莫羅德心目, 他是個完美的父親, 不僅強大而且並不像許多其他的父親一樣,對自己的孩子十分冷硬。  艾莫羅德是在他的肩頭長大的,他甚至溫和到可以給孩子玩弄他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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