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重九在易傳武的幫助下,把賀太爺的葬禮辦得簡樸又肅穆,賀家的世交和好友都紛紛來吊唁。

    在賀太爺即將下葬的時候,賀行之頂著一身風雪,出現在賀老的墓前。

    那些來送行的人,看著賀行之在墓前痛哭得不能自已,也都覺得哀慟不已。

    整個葬禮上,作為孫媳婦的喬冬霜,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大家也沒覺得奇怪。

    畢竟圈子就這麽大,喬冬霜和賀家斷絕關係的聲明雖然沒有刻意外傳,但其實在這些人也早就知道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這樣的局麵,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而且說起來,喬冬霜和賀行之兩人感情疏遠,在圈子裏也是人盡皆知了。

    但喬冬霜聽到風聲,就立馬斬斷了與賀家的關係,還是讓大部人齒冷的。

    而且喬冬霜不但自己撇清關係,還把賀重陽也弄得不見人影,這就真的太過了。

    雖然現在提倡破四舊,不講究守靈守孝這些舊習俗,但是老人在彌留之際,總是想見一見兒孫晚輩的。

    賀太爺從病倒到去世,也沒見到賀重陽一麵。

    這從老一輩人的眼光看,喬冬霜的舉動就是不合規矩的。

    昏暗的天色下漫天雪花飄,墓園裏隨處可聞的烏鴉叫聲,讓葬禮的氣氛更顯悲涼。

    來送行的客人,安慰了賀家人幾句,也慢慢散去了,墓園裏就留下了賀家一家人。

    賀行之跪在賀太爺的墓前,內疚又自責,他覺得賀太爺的病逝,全是他引起的。

    賀敏之見他這樣,趕忙去拉他。

    這麽大的風雪,賀行之又穿得這麽單薄,萬一凍傷了可是會落下一輩子病根兒的。

    可賀行之一米八多的魁梧個子,賀敏之又怎麽拉得動。

    易傳武衝著賀敏之搖了搖頭,“就讓大哥再陪爺爺待一會兒,有小九看著,我們先下山!”

    說完易傳武就半拉半拽地帶著賀敏之走了,墓前就剩下了賀重九父子兩。

    賀重九脫下了身上的軍大衣,披到賀行之的身上,“爸,太爺爺走之前就盼著咱們都好好的,咱們可不能讓他走得不安生啊!”

    “我知道!你太爺爺都是因為我才……”賀行之哽咽道。

    賀重九搖了搖頭,“不,這不是您的錯!”

    “怎麽不是我的錯,要不是因為我的消息,你太爺爺怎麽會昏厥過去?”賀行之捂著臉。

    “爸,我們都要節哀!自怨自艾能帶來什麽好處,能讓太爺爺活過來嗎?難道您要讓別人覺得,太爺爺走了,咱們賀家子孫就都垮掉了嗎?”

    賀行之聽了賀重九的話,沉默了許久,才從地上站起來。

    父子兩又在墓碑前站了好一會兒,賀重九才扶著賀行之下了山,走出了墓園。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已經逝去的人,不會因為生者的悲痛就醒過來,生活總是要往前過著的。

    賀家一行人迴到大院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陳老太太看到賀敏之一臉的淚痕,連忙安慰她,“好孩子別哭,你爺爺最看不得孩子哭了!”

    “陳阿姨……”賀敏之握著老太太的手,“這些天謝謝你和陳老幫忙了,要不然我們迴來之前,我太爺爺可能就……”

    陳老太太把賀敏之摟在懷裏,“傻閨女,說什麽謝,咱們兩家這麽多年的交情,你太爺爺有事,我和你陳叔能袖手旁觀嗎?”

    陳老端著一個大茶盤進來,“你們都還沒吃吧?趕緊趁熱先把飯吃了,再慢慢說其他的!”

    陳老端來的吃的很簡單,麵片湯和二麵饅頭,可這些簡單的飯食,卻帶著莫大的情誼。

    以賀行之之前的狀況,別人躲還躲不及呢,就別說還惦記著賀家人迴來有沒有吃飯了。

    等吃完了飯,陳老問起了賀行之的情況,和以後的打算。

    賀行之本來就是清白的,不管是工作上還是平常的作風,都沒有任何問題。

    加上多人多方的力保,他才能趕在賀太爺下葬之前平安出來。

    賀行之現在平安了,可也迴不了原來的工作崗位了。

    雖然經過調查,賀行之並沒有什麽不妥之處,但是首都流言蜚語,也保不齊那天又出什麽幺蛾子。

    與其在首都惶惶不安,還不如偏安一隅,過一陣風聲過去,再另做打算。

    賀家人對於賀行之下放這一件事,大家都沒有任何異議,這也符合他們之前的預期。

    吃過飯之後,賀敏之和賀重九,就開始收拾起屋子裏的東西。

    這所房子,是分配給賀太爺的福利住房,現在賀太爺去世了,他們自然應該把房子騰出來。

    雖然大院並沒有通知他們搬走,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賀敏之和賀重九在大院長大,這些規矩對於他們來說,再熟悉不過了。

    能收拾的東西其實也不多,房子裏麵的家具器物,都是單位配置的,他們隻需要收拾衣物書籍等私人物品就行。

    除了晚上睡覺要用到的床褥,姑侄兩一個小時,就把其餘的東西都收拾打包妥當了。

    第二天一大早,賀重九就打電話跟發小借了一輛車,準備把行李全部搬到老宅去。

    沒等他發小的車到,喬冬霜就神色匆匆的來了。

    “你還有臉來?”賀敏之鄙夷地說道。

    賀敏之和喬冬霜兩人,本來就是相看兩相厭的。

    以前賀敏之就算是再不滿喬冬霜,還得顧忌幾分賀行之和賀重九的麵子。

    至於現在嘛,炮仗一樣的賀敏之,一見到喬冬霜就自燃了。

    喬冬霜也沒把賀敏之放在眼裏,之前她覺得賀敏之為了賀重九跟她吵架,就純屬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甚至賀重九小時候生病那迴,她覺得賀敏之去照顧賀重九,就是別有用心,為的是離間她和賀重九之間的關係。

    不然為什麽,賀重九病好之後,就再也沒給過她這個當媽的一個好臉色?

    喬冬霜說話也不客氣,“賀敏之,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賀大姑娘呢?現在老爺子沒了,你已經什麽都不是!”

    “我從來沒覺得賀家姑娘有什麽了不起,倒是你喬冬霜,

    出嫁前處處宣揚你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兒,嫁給我哥這麽多年又常常以賀家孫媳婦自居!

    怎麽?這麽快你就找到新的高枝兒?是來跟我們顯擺的?”賀敏之嘲諷得不遺餘力。

    喬冬霜被賀敏之明嘲暗諷的話,給氣得不輕,嘴裏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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