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明,皇帝起駕迴京,祝東駿都沒能勸服他阿姐,隻得恨恨地離開。皇帝帶著他的後妃、太後和一眾大臣走了,寧致與太後告別時,無視玄誠道人幽怨的小眼神,帶著隊伍也出發了。這次他不急著迴江南,他讓大隊伍先迴去,自己帶著祝弈君各地遊玩,直至深冬,京城傳來消息說鎮南王迴京了,倆人才意猶未盡的準備迴京。一入京城南門,繁華的氣息撲麵而來。寧致和祝弈君在城南分開,祝弈君迴鎮南王府,他則直接去了皇宮。進了宮,麵了聖,皇帝說帶他去一個地方。他隨皇帝來到一座宮殿,此殿名為北辰殿,殿外有重兵把守,隱隱還能嗅到藥味兒。寧致立下便有了猜測。果不其然,進了殿,看到殿內五尺高的丹爐和羅列整齊的藥櫃,還有努力端著高人架子的玄誠道人時,心中的猜測便成了真。皇帝對玄誠道人幾月連番炸爐頗有微辭。但到底有之前的美顏丹打底,心底終究還是相信玄誠道人的。他背著手,道:“皇弟,你且看朕這處北辰殿如何?”收到玄誠道人求救眼神.的寧致神色一凝,道:“甚好。”“既是如此,為何道人幾月卻未成功一爐?”皇帝轉過頭來,幽深的眸光落在衣袍下的雙.腿都快抖成篩子的玄誠道人身上,道:“真人,你可是對朕有不滿?”玄誠道人努力穩住心神,還是之前那番說辭:“陛下,延壽丹乃逆天之物,違背了世間的陰陽秩序,自是難以成功。”寧致也覺得皇帝心太急了些,若延壽丹這般好煉,史上便不會有那麽多皇帝求長生最後卻死於丹毒。他給玄誠使了個眼色,隨即開口道:“皇兄,您這不就為難玄誠道人了嗎?想當日,他助臣弟煉美顏丹,也是花了半年功夫,如延壽丹這等逆天之物,所需時日當然更多。”皇帝挑了挑眉,不知信還是沒信,隻是說:“皇弟既然是為真人而來,那你等且小敘半日。”皇帝一走,玄誠道人直接軟倒在地,小聲抱怨道:“王爺,您可把貧道給害苦了。”寧致踢了他一腳,“行了,本王這不是來了。”說罷,他從袖口掏出一張丹方,道:“這是半成品,你且試著練手,順便給皇兄煉製出來,保管你三年內無憂,說不得皇兄一高興,還能賞賜你黃金萬兩。”他出不去,賞萬兩黃金有什麽用?好在有丹方解燃眉之急,他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道:“這半成品無害吧?”他可不想擔上謀殺皇帝的名頭。“你這不是廢話?皇兄是本王親兄長,本王能害他?要不是皇兄不信任本王,本王能把這等機會白送給你?”玄誠道人聞言,這才喜笑顏開,“王爺真真是我玄誠的貴人,您放心,若日後我玄誠得了潑天富貴,定不忘王爺之恩。”“少拍馬屁!”寧致跟玄誠又說些注意事項,小半日過後,有太監前來提醒,說時候不早,寧王該出宮了。這頭的祝弈君一迴府,便被鎮南王叫去了書房。他忐忑的來到書房,剛關上書房的門,父親的厲喝自前方傳來——“跪下!”第42章 世子他好南風——嘭!“混賬東西!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祝弈君雙膝剛觸及地麵, 鎮南王的怒喝聲及怒拍桌麵的聲音霎時刺穿他的耳膜。他連低著頭,父親那一掌拍下去的力道極為大, 直震得堅硬的書桌在他最後的餘光中散了架。他縮了縮身形, 囁嚅著唇.瓣,“父親,我……”剛一開口,眼前便多了一雙尖而起翹的烏皮靴頭,頭頂上的目光仿佛凝成了實質, 化作刀劍,割的他頭皮發緊,他硬著頭皮道:“父親,孩兒並不覺得做錯了什麽。”“嗬!”低沉的冷笑從鎮南王的胸腔裏迸出。他如炬的目光如獵鷹一般的銳利,淩厲且鋒芒地鎖定在眼前的大兒子身上,良久才道:“當初就不應順了你母親,瞧她都把你教成了什麽樣了?”鎮南王這番話說的極為平靜,平靜的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可落在祝弈君耳中,卻是異常刺耳, 他壓下心頭突湧的戾氣,驀地抬起頭, 深沉的眸光迎上鎮南王冷戾的眼,冷靜道:“父親,這不是母親教的,這是您教我的,小時候, 您說,喜歡什麽,想要什麽,就自己動手搶過來?”“我想要北蕭江山,您說我大逆不道,叫我休得再提,現如今,我喜歡寧王,非他不可,何錯之有?”鎮南王氣到極致,反而笑了,“好!很好!”“來人!把小姐帶去祠堂!”說罷,他臉色一沉,冷笑道:“你好好對著我祝家列位先祖反省反省。”祝弈君被帶走沒多久,祝東駿不顧門口守衛的阻攔,踹開書房的門,急急道:“父親,您怎麽能關阿姐祠堂?阿姐身子不好,您又不是不知道,快收迴成命,把阿姐放出來吧。”鎮南王看著小兒子莽撞的性子,再聽著他天真的言詞,疲憊的揉著眉心,“阿貴,把少爺關進房,沒我允許不準放他出來。”祝東駿不依,他鬧騰了一陣,還是被帶走了。書房霎時安靜了下來,鎮南王站在散架的案桌前,目色沉沉地站了很久,直到小廝來敲門,他才從沉思中驚醒。寅時剛過,屋外一片漆黑。他梳洗過後,換上官服,坐著馬車去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