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熱乎乎的,還好,有唿吸。楊開伸出手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暈倒了?」華伯濤聞言,眉頭一皺。在他的印象裏,張鶴生的體質是小組之中最好的,還有內家功夫支撐,但現在的張鶴生居然暈倒了,顯然是受了重傷。想到這,華伯濤連忙讓劉雨薇去看看,劉雨薇點了點頭,提著醫療箱,小跑著走到了張鶴生的身邊,啪的一下打開了醫療箱的蓋子。「楊開,能和我說說具體qing況嗎?」劉雨薇審視了一下張鶴生的麵頰,隨即蹙起了秀眉,像是看出了點什麽。緊接著伸出白皙的手腕,託了托張鶴生的下巴,將他的頭扶正。扶正之後,把雙手食指分別放在了他的鼻下和頸動脈上,人工測試著張鶴生的唿吸和脈搏。「唿吸頻率紊亂。」片刻,劉雨薇淡淡的說道。「猜測可能是口腔裏有血,堵住了氣管。」「對,剛才張道長和我說話的時候,曾經劇烈的咳嗽過。」楊開迴憶道。「還有,脈搏也不對,太慢了。」劉雨薇的聲音提高了一分:「他的心髒現在很衰弱,不行,必須趕快打qiáng心針,否則不超過半個小時,他的心髒就會停跳。」「這麽嚴重?」聽了劉雨薇的話,楊開瞪大了眼睛,隨即看了看泡在水裏的那具高大的屍體,難道就是這個和尚,將張鶴生傷成這樣?怪不是張鶴生會將大家bi出隧道,如果當時小組仍舊繼續前進的話,很可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我看到張道長的時候,他正坐在這個位置。」楊開用手比劃道:「他的臉很蒼白,有氣無力,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暈倒了。」「楊開,你得做好準備,問題很嚴重。」劉雨薇翻了翻張鶴生的眼白,說道:「張道長的眩暈,應該是體力透支導致的。然後就是一係列的併發症,唿吸困難,心髒衰竭,身體驟冷……」楊開發現,張鶴生的眼白上,布滿了許多紅色的血絲,就像全身的毛細血管都在充血一般。「雨薇,希望你盡全力去救張道長……」楊開嘆了口氣說道,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張鶴生,如果不是考慮到眾人的安危,張鶴生絕不會孤軍奮戰,一路殺到尾,直到傷成這個樣子。「不用你說,我是醫生,救人就是我的天職。」劉雨薇白了他一眼:「更何況,我的一條命,也是陳老闆和張道長救的。」「那麽,需要我們幫什麽忙嗎?」旁邊的華伯濤和陳天頂對視一眼,說道。他們對於醫學這個陌生的領域,根本就是門外漢,甚至連注she器怎麽用都不知道,眼下所有希望,隻能放在劉雨薇的身上了。「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有很多。」劉雨薇沉吟片刻,說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和死神去賽跑,如果贏了,張道長的命,就算是保住了。如果輸了,你們知道結果。」不等眾人迴答,劉雨薇便飛快的從醫療箱裏取出一個鑷子:「楊開,你把張道長扶成坐姿。」「好!」楊開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將睡在地上的張鶴生扶了起來。「在我沒讓你防手前,不要亂動。」劉雨薇叮囑道。「我明白。」楊開答道。「華教授,陳老闆,你們立刻去點一堆篝火,越快越好,張道長身體驟冷的qing況很嚴重,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維持住他的體溫。」劉雨薇帶著命令的口吻說道。「jiāo給我了。」陳天頂說完,便朝著石頭走去,行李箱在石頭那兒,陳天頂得先翻出火柴和固體燃料。這個地方全是水泥地,挖不了坑,所以燃油的事兒,隻能作罷。「那個獨眼龍……」劉雨薇第一次叫獨眼龍的名字,顯然有些不習慣,不過楊開一個鼓舞的眼神,很快就讓她穩定了下來:「獨眼龍,你拆幾個子彈,將火藥倒在一張紙上,然後放在一邊,待會我有用處。」「雨薇,你要火藥有什麽用?」楊開愣了下。「醫療箱裏已經沒有治療傷口感染的藥物了。」劉雨薇搖了搖頭:「我剛看了下,張道長身上有至少三處擦傷,為了防止感染,我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qiáng製消毒。」劉雨薇口中的最原始方法,其實就是在患者的傷口附近撒上火藥,然後點燃,用燒傷皮膚的辦法給傷口殺菌,止血。這種方法盛行於戰場,因為一場戰爭,動輒幾萬十幾萬人,根本沒有充足的醫療兵擔當後勤,為了拯救自己的生命,士兵們隻能用這種方法,保住一條命。這種方法由於方便,迅速,所以傳播很廣。但同樣也考驗著患者的毅力,畢竟,在傷口點燃火藥可不是兒戲,那種劇痛不是常人可以忍耐的,很多人因此疼暈,甚至休克,而被火藥燒過的傷口,則會永遠留下一道疤痕。「這樣的話,張道長能撐得住嗎?」楊開有些擔心。「不是辦法的辦法。」劉雨薇苦笑一聲:「先保住命早說吧,好了,扶住他,我也要動手了。」說到這,劉雨薇將鑷子換了個拿法,然後掰開了張鶴生的嘴。「華教授,把手電筒靠近點,對準張道長的口腔。」劉雨薇說道。當華伯濤的手電筒照進張鶴生的口腔時,旁邊的楊開發現,張鶴生的口腔裏布滿了汙血,甚至連牙fèng上沉積了許多血斑。再聯想起張鶴生胸前的點點血跡,楊開立馬猜測這位道長之前肯定受到了敵人接二連三的重創,這才嘔血連連,最後連氣管都被汙血堵的不流暢了。「楊開,你捏住他的嘴,我來清理掉這些血漬。」劉雨薇指導完楊開基本動作之後,便轉身在醫療箱裏翻出一大把酒jing棉,用鑷子夾住,隨即塞進了張鶴生的嘴裏,一陣翻滾。片刻,等酒jing棉徹底變成了紅色,就取出來扔在腳邊,又去夾一個嶄新的酒jing棉,復又塞了進去,這樣連續換了十多個酒jing棉,張鶴生嘴裏的汙血終於差不多處理gān淨了。「好了嗎?」楊開問道。「沒那麽快,還有氣管。」這次劉雨薇沒再用酒jing棉,而是直接將鑷子塞進了張鶴生的口腔內部,看的楊開一陣心悸。這種事兒,怕是也就隻有醫生才能gān得出來了。劉雨薇的手一會兒進,一會兒退,聚jing會神的,像是在張鶴生的口腔裏尋找著什麽,大約過了幾分鍾,她鬆了口氣,將鑷子拔了出來。此刻在鑷子的前端,夾著一個凝固了的血塊,難怪張鶴生說話時咳嗽不止,原來就是這個鬼東西作祟。「總算解決第一個併發症了。」劉雨薇把手放在張鶴生的鼻子下,當確定唿吸qing況已經穩定之後,輕輕的笑了出來。因為之前的一係列動作,都是在爭分奪秒中進行的。所以即便時間很短,劉雨薇的額頭上也沁滿了huáng豆大的汗珠。看到這一幕,楊開空出一隻手來,從腰上掏出一方手帕,猶豫了一下,然後一點點的幫她拭去了頭上的汗珠。還在思考著下一步應該去怎麽做的劉雨薇,顯然沒料到楊開會做出這番舉動。瞬間,兩個臉頰就紅成了番茄,頭也埋了下來。「謝謝,我自己擦就行了。」劉雨薇的心如小鹿亂撞,趕忙奪過手帕。不過不知道怎麽迴事,她越是去擦,頭上的汗珠就越多,那是女孩兒緊張的表現。而剛才奪過手帕,接觸到楊開手指的瞬間,更是讓劉雨薇如遭電擊,整個人都麻木了。此刻的她,心裏不停地在想,我怎麽會這樣,我怎麽會這樣……仿佛看出了對方的窘態,楊開淡淡一笑:「慢慢擦,不要著急,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麽辦?」「哦,下一步……下一步我們要幫助張道長恢復心跳。」聽到楊開說話,劉雨薇這才從思維的海洋裏遊出來,不過在說到『我們』兩個字的時候,又是麵露羞態,頗有點李清照詞中『倚門迴首,卻把青梅嗅。』的味道。「那個,手帕還你。」劉雨薇忙不迭的將手帕遞給了楊開。楊開皺了皺眉,眉宇中似乎裹挾著某種複雜的感qing:「手帕的原主人,是我的一位故人,可惜她不在了,我留著也沒意思,就轉送給你吧。」楊開所指的故人,其實就是當初滬淞戰場上,劉子淑所指的那個名為趙櫻的女孩,她曾經是劉子淑和楊開共同追求的對象。可惜,一場始料未及的抗日戰爭,將趙櫻連通畢業相片上的大多數同學,都帶進了另一個世界……聽見楊開要將手帕送給自己,劉雨薇的第一反應還是很激動地,畢竟,心思聰敏的她可以猜到,被楊開隨身攜帶的,肯定是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當從意義上來說,就不一般。「嗯,謝謝你。」劉雨薇傻傻一笑,猶如初戀的女孩子一般,將手帕疊好,放進了懷裏。然後便匆忙的在醫療箱中找起qiáng心針來。qiáng心針指的就是腎上腺素,這是激素中的一種。緊急qing況下使用,可以促進心髒收縮,使心率加快。所以對於張鶴生來說,這種藥物還是非常對症的。但見劉雨薇從醫療箱的最底層取出一個小玻璃瓶,晃了晃裏麵的粉末,緊接著用注she器的針頭刺穿瓶蓋,往裏麵打了點生理鹽水。瓶子裏的粉末遇到水,頓時渾濁了起來,劉雨薇將玻璃瓶晃了晃,然後將攪拌好的藥物抽到了注she器裏,捋開張鶴生的袖子,拍了拍他的靜脈,便將針頭刺了進去。注she器越往後推,劉雨薇的手速就越慢,直到注she器裏的液體一滴不剩的推進了張鶴生的身體裏,這才抽出了針管。「楊開,你會簡單的急救嗎?」劉雨薇說道。「比如?」說實話,楊開的確是懂一些急救的方法,那是跟教官威廉學的,但比之劉雨薇,僅僅隻能算是皮毛而已。「你力氣大,給張道長做胸部按壓。」「這合適嗎?」楊開疑惑的問道。他看到張鶴生的胸口受了傷,再進行胸部按壓的話,很可能會傷上加傷。「隻要這樣,才能把qiáng心針的作用發揮到最大,快點吧。」劉雨薇催促道。「那聽你的!」楊開點了點頭,然後拉開了張鶴生的防寒服,將上上半身的衣服都luo露了出來。不luo露倒好,一luo露出現,楊開的眼睛都瞪圓了,張鶴生的胸口正中間,竟然有著一塊巨大的淤青,這淤青越往外顏色就越黑,到了最外麵,甚至感覺皮膚都出血了。看到這,楊開不說話了。他根本無法想像,究竟是怎樣的一種信念,才能使得張鶴生堅持到了現在。難道真如華伯濤所說,是責任,義務,還有對小組的每一位成員,那份無私的愛。想著想著,楊開就有一種流淚的衝動。「雨薇,張道長的身上,怎麽會這樣?」他哽咽的說道。劉雨薇沉默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這是我所見過的,最為嚴重的外力撞擊了,被撞擊的部位已經壞死,肋骨也斷了幾根。要是常人,恐怕站都站不起來了,張道長的堅韌,實在令我肅然起敬。」張鶴生胸部的傷口,正是關穀神奇那一腳所致。明知道自己會身負重傷,張鶴生還堅持不動最後一成力道,維持著八門遁甲的打開,這苦rou計用的,也太過於慘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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