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眾人早早的起了chuáng,一個個拿著陳天頂送的小碗,用燒開的溫水洗漱了一番。楊開瞧了瞧,天氣還不錯,太陽高掛。昨晚那陣惹人討厭的小雪已經停了,萬裏冰川,一排銀裝素裹。等大家都洗漱完畢後,便一人發了塊撇開的壓縮餅gān,抓在手裏,一邊啃,一邊趕路。大約走了二十分鍾,前麵的楊開停下了腳步,皺了皺眉,然後拿起望遠鏡,朝著翻滾的江水看去。「華教授,陳老闆,你們來看看,那江水裏好像有東西。」放下望遠鏡的楊開,眼中滿是遲疑之色。現在的江水,已經不像昨天那樣朝著反方向逆流了。澄澈的水麵很平整,藏在一層層透明的堅冰下,發出嘩嘩嘩的聲響。但在這蜿蜒流動的內河河岸,卻多了一個類似於扶梯般的東西,相隔很遠,楊開rou眼看得不太清楚。藉助瞭望遠鏡才發現,這的確是一個人工建造的階梯,階梯呈斜三角形,一頭連接在岸上,一頭埋進了水裏。看顏色,應該是混凝土結構,和階梯呈一條線的水麵上,還漂浮著許多huáng色的小球,小球的一頭拴著繩子,隨著水麵的高低變化,此起彼伏。第二五九章 血腥大壩(7)順著楊開手指的方向,華伯濤用手遮住額頭,定睛去看,隨即便咦了一聲。「好像是有東西。」他說道。「這樣,楊開,望遠鏡借我用下。」楊開點點頭,將望遠鏡遞了過去,說道:「我剛才看了,是個人工建築,體積不大,是沿著河岸修的,像是一條水泥階梯。」「還有浮在水麵上的huáng色小球。」「那不是普通的huáng色小球,而是測試水位的浮標。既然有浮標,那麽旁邊的水泥階梯就是用於測試水中微生物含量的取水點了。」華伯濤端詳了片刻,解釋道。「華教授,浮標不就是釣魚的那個浮子嗎?」聽華伯濤這麽一說,楊開還真明白過來了。這huáng色小球的確有點像自己以前釣魚用的浮子,隻是體積比它大上幾倍罷了。「嗯。」華伯濤點點頭:「兩者都是一個道理。」「那麽取水點又是做什麽的呢?」楊開問道。「取水點是學術名詞。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用來採集水源用來測試的固定點。因為河流的水位會隨著一年四季發生變化,所以取水點一般都設計成階梯的形狀,水位高的時候,站在上麵。相反,水位低的時候,站在底層,方便人員進行水源定點採集。」華伯濤說道。「而水源採集,則是為了定期檢察水中的微生物,浮遊生物含量。並進行該河段的水質判定。」華伯濤說的很快,雖然其中有幾點楊開暫時想不通。但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那個水泥階梯的用處了。明眼人就是明眼人,瞧上一瞧,就知道底細。楊開心中暗暗地想道。但日本人為什麽要在這裏建造一個取水點呢?看著漂浮在江水中的那個浮標,嶄新嶄新的,顯然這個取水點並未被它的主人所遺棄。「楊開,恐怕我們真要執行第二套方案了。」華伯濤一邊走,一邊說道。他準備去取水點看看,嚐試下能不能找到一些日本人留下來的蛛絲馬跡。「第二套方案?」楊開聞言一愣:「華教授你的意思是……」「既然這條河段出現了取水點,我敢肯定日本人的水壩就在不遠處。」華伯濤黑著臉說道:「八九不離十。」聽到日本人的水壩真的存在,楊開的心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他疑惑的將臉轉向了陳天頂,發現這位摸金校尉在停滯片刻後,也朝著自己點了點頭。「楊開,這次我想,是真的了……」陳天頂苦笑著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楊開皺了皺眉:「我先帶著華教授,陳老闆去取水點看看。其他人原地駐留,獨眼龍你盯著點。」說完,他拍了拍獨眼龍的肩膀。獨眼龍跟自己並肩作戰不是一次兩次了,頗有將才。有他在,楊開就放心。「遵命!」獨眼龍眯了眯眼,做了個警戒的手勢,九筒,石頭等人立馬從小組中散開,一個個端著各自的武器,左右張望。看到這一幕,楊開笑著點點頭,便帶著華伯濤和陳天頂去了。取水點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整條階梯都是由混凝土澆灌而成的,但因為溫度的緣故,階梯的側麵布滿了許多裂fèng,裂fèng縱橫jiāo錯,更有不少小水泥塊從上麵脫落下來,留下了一個個坑坑窪窪的孔dong,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被砸爛了的蜘蛛網。說實話,這種階梯楊開還真不敢上去,生怕一個不小心,整個兒都會土崩瓦解。但他看見華伯濤,陳天頂都相繼走上去了,隻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取水點有些年代了,但浮標卻是新的。」華伯濤推了推眼鏡,用手撫摸著豆腐般脆弱的水泥表麵,說道。「華教授,你看這個量度表。」驀然間,台階的最底層,半隻靴子淹沒在水裏的陳天頂喊道。「量度表,哪有量度表?」華伯濤左右環顧。「別站在上麵,下來,看我手指的方向。」陳天頂揮了揮手。依照著陳天頂的吩咐,華伯濤終於看見了緊貼在河岸上的那塊量度表。說是量度表,其實就是一塊巨大的鋼牌,這塊鋼牌和水泥階梯呈九十度夾角垂直,右邊畫著一條紅色的豎線,豎線每隔一段距離,都標示了數值,華伯濤知道那是水位線的度量,比如江水升到了其中一個刻度,隻要一看那個刻度旁的數值,就知道水位線有多高了。鋼牌左邊的那一大塊空白空間也沒閑著,而是寫滿了一行行扭曲的日本文字,每個字都有拳頭那麽大,歷歷在目。「這個是?」華伯濤剛看讀出幾個日文字節,就產生了超乎尋常的興趣。為了順利讀完全部的文字,他甚至冒著掉進滾滾江水裏的危險,將半個身子都仰了過去。「華教授,你當心點!」陳天頂叉著腰,在一旁說道。他可看不懂那些蚯蚓模樣的東西,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華伯濤別字沒看完,把自己撂江裏去了。這大冷天,救人可不簡單。「我沒事。」華伯濤頭也不迴的說道,此刻,他已被鋼牌上的文字所深深吸引。因為上麵所記錄的東西,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怎麽可能?」當讀完鋼牌上的所有文字後,華伯濤整張臉都變了色,結結巴巴的說道。「怎麽可能?」他不斷的喃喃,瞳孔無光,就像中了中世紀的魔法。「華教授,上麵到底寫的是什麽?」華伯濤的反常舉動告訴楊開,鋼牌上的字不簡單。「等等,先讓我上來,喘口氣。」華伯濤被陳天頂扶上了階梯,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用力的揉搓著兩邊的太陽xué。「鋼牌上的內容,對於此處的日本人來說,隻是一段紀念致辭。但對我們來說,卻是一個……驚人的秘密!」華伯濤咬牙切齒的說道。「驚人的秘密?」聽到這句話,楊開和陳天頂對視一眼,相繼蹲坐在了華伯濤的身邊。第二六零章 血腥大壩(8)「先講開頭。」華伯濤醞釀了一下qing緒:「準確來說,這個取水點的建造日期是:昭和十年,也就是公曆一九三六年初。所服務的對象是小鬼子位於前麵的大壩。」「還真有大壩?」楊開驚訝的說道。「哼!」華伯濤冷笑一聲:「豈止是大壩,整個黑龍江都被七三一部隊改道了。」「什麽?」楊開和陳天頂同時瞪圓了眼。改道一條排列在中國前四的河流,這不是天方夜譚嗎?即便是當年隋煬帝建造京杭大運河,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也是掏空了大半個國庫。「還別不信,那鋼牌上寫的確確實實,一個比劃都不少。」華伯濤說道:「陳老闆,你地圖帶在身上嗎?嘴上說不清,我指給你們看。」「當然。」陳天頂點了點頭,探手入懷,將地圖展開,和楊開各自牽了一角。「就在這裏。」華伯濤目如閃電,將手指點在了地圖上的小藍叉:「日本人將內河的盡頭重新開鑿,然後引流到了一個天然峽穀。」說完,他將手挪了挪,放到了另一處紅色的位置。「他們瘋了嗎?」陳天頂幾乎是叫了出來。「如果事qing僅僅到此為止,我還不會如此失態。」華伯濤苦笑一聲,又將另一隻手放在了地圖正上方的額爾古納河,指在峽穀的手再次下移,擱在了地圖正下方的烏蘇裏江。「真正令我匪夷所思的是……日本人不但開鑿了黑龍江,還開鑿了另兩處大河的支流,將它們全部並流到了那處天然峽穀。而所謂的攔河大壩,就是建在峽穀中間的,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華伯濤說道。「瘋子……」「簡直是一群瘋子……」「他們到底想gān什麽……」陳天頂跌跌不休的罵道。聽到陳天頂的抱怨,華伯濤無奈的攤了攤手,那表qing好像在說:你問我,我問誰。「華教授,你知道日本人這樣做的目的嗎?」楊開想了想,問道:「或者鋼牌上有沒有其他提示。」「沒有,都沒有。剩下的都是一些對天皇歌功頌德的話了。」華伯濤說道:「至於日本人的目的,這一次,我真的看不透。」「暫時隻能將其歸咎於一個瘋狂的舉措。」「唉,還真讓人頭痛。」楊開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片刻,他將視線轉向了地圖。「陳老闆,如果我們現在就趕路,大概要多久,能夠到達這個天然峽穀,也就是日本人現在的攔河大壩。」楊開問道。「兩個小時。」陳天頂沉吟片刻,答道。「那我們就迴去整備一下,出發吧!」楊開說道:「這件事宜早不宜遲,這裏可不是伐木工廠,借著夜幕的掩護去偷襲一個戒備森嚴的大型水壩,估計還沒摸上去,就有人掉進冰窟窿裏去了。」「嗬嗬,你說的對。」華伯濤開懷大笑:「在極寒的冰川地帶,夜晚會將所有生物變成瞎子,除非不靠眼睛,單憑嗅覺就能捕捉獵物的大馬哈魚。」等楊開三人迴去的時候,獨眼龍正抱著狙擊步槍,如雕塑般的一動不動。而九筒,趙勇德,石頭三人則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在冰川上除非遭遇特殊qing況,比如雪崩,冰塊移動,不然的話還是非常安全的。楊開之所以叫獨眼龍警戒,其本意還是讓大家留個心眼罷了。「沒事吧?」楊開問道。「沒事。」聽到了楊開的聲音,獨眼龍笑著點點頭,臉上的傷疤因為微笑而扭曲的猙獰。「叫兄弟們準備準備。」楊開淡淡的說道。「準備。」獨眼龍心一緊:「前麵有日本人?」「差不多。」楊開頜首:「日本人做了件荒唐事,他們將內河的盡頭改了道,然後在不遠處的天然峽穀上建造了一座水壩。我想那裏肯定有點兵力,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一個不剩的端掉,獨眼龍,你明白我的意思。」「指戰員,在這種地方,天氣嚴寒,我們行動又不便,再加上火力也不夠,失去了天時地利人和,恐怕接下來是一場惡戰呀!」獨眼龍不無擔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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