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到這,他的聲音頓了頓:「不管有沒有心理準備,真看見了,也就踏實了。」


    「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就像在大興安嶺一樣,那隻青眼妖狐可差點要了咱的命!」


    「嗬嗬,你說得對,後麵的事qing,誰又能說得清呢?」華伯濤笑了笑,用清水抹了把臉,蒸騰的熱氣,讓他產生了一種昏昏yu睡的感覺。


    「但華教授,我總覺得,這件事中途可能發生了某種不可預料的變故。」楊開沉吟片刻,道出了心中的疑慮。


    「變故……」華伯濤從木桶裏坐了起來:「你指著是邱老實口中的那兩支裝甲兵團?」


    「嗯,具體的我也想不明白。」楊開搖了搖頭,重新整理了一下散亂的思緒:「等我們明天出發,到達黑龍江腹地,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上天保佑,不要遇到紀錄片裏那個恐怖的傢夥。」


    「放心,我們不會遇到。」華伯濤說道:「既然七三一部隊已經經營了基地一年之久,想必他們早就和龍jiāo上手了。而第一支裝甲兵團,以及第二批增援部隊,肯定和龍息息相關。看來,日本人在北緯三十七度區,可吃了不小的苦頭呦!」


    「唉!」楊開嘆了口氣:「最令我擔心的,莫過於日本人遭受了如此重大的損失,為何還會鍥而不捨,甚至於防禦蘇聯人的老本,都拚上了。」


    「這一切隻有一個可能……」


    「他們在北緯三十七度區所得到的,遠比他們損失的,要大得多!」華伯濤斬釘截鐵的接口道。


    「大的多……」楊開喃喃:「華教授,你還記得戴處長展示給我們的那份美國夏威夷海軍電報嗎?」


    「電報的具體內容,我是記不清了。」華伯濤說道:「但裏麵的一句話,卻是讓我至今仍舊觸目驚心:這是一個可以扭轉日升帝國命運的舉措,而其中的關鍵點,便是中國的北緯三十七度區。」


    「華教授,看來我們肩膀上的擔子,又重了一分呀!」楊開唏噓。


    「反正已經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再重上一分,又有何妨?」華伯濤說完,再次將身體泡進了木桶裏,木桶裏漂浮著一些gān癟的中糙藥,散發出濃濃的苦味,但在疲憊的人鼻中,卻是那麽的沁人心脾。


    沒錯,這些深山裏的糙木jing華,的確有解疲的作用。


    「洗澡,莫談國事,莫談國事呦!」老教授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滄桑。第二三七章 夜襲祥瑞鎮(23)這個澡,足足洗了一個多鍾頭,等到木桶裏的水都涼了,楊開等人這才意猶未盡的爬起來,換上了衣服。他們是沒有新的衣服可以換的,那個年代,也沒有這麽多的講究。即便如此,係上領口的扣子,楊開開始感覺到一陣清慡,整個人低靡的jing神也重新煥發了許多。特別是劉雨薇出門的時候,一張臉比往日更加白皙,兩腮透出點微微的紅暈,清水出芙蓉一般。鎮長的辦事效率果然不同凡響,眾人下樓的時候,發現華伯濤先前提到的東西已經被全部湊齊了,一個挎著盒子槍的漢jian正坐在桌子邊等著,手裏的茶水喝了泡,泡了沖,已經和白開水無甚差別。「太君們洗完澡了。」看到楊開等人下樓,漢jian立馬放下茶杯,忙不迭的掬起了躬。「嗯。」楊開板著臉,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他越是這樣,擺出的架子就越大,給漢jian一種不可捉摸的感覺。「橫山大佐需要的東西,你們都湊齊了嗎?」楊開問道。「湊齊了,湊齊了,鎮長聽了太君的吩咐,出了客棧就召集了全鎮的公gān,馬不停蹄的為太君採買。一共採買了一百聽罐頭,三公斤的軍用燃料。」漢jian朗朗上口的說道。「不錯,挺效率。」楊開有些驚訝的說道,看來在酒席上自己還真把鎮長嚇得不清,為了賠罪,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一個鍾頭就解決了令小組犯愁的大事。「那是,太君的吩咐,必須效率。」漢jian陪笑道。「行,記你一功。這張票子就賞給你了。」楊開一邊將一張日鈔放在了桌子上,一邊檢查起了堆在桌子上的貨物。邱老實所言不虛,端詳了一下成山的罐頭,幾乎外麵貼的標籤都是:大馬哈魚四個字。看來後麵的路程,小組就要和這群大馬哈魚做伴了,也不知道連續吃半個月的大馬哈魚,會不會以後聽見這個名字,就會條件發she般的直哆嗦。至於漢jian口中的軍用燃料,則不像小組現在擁有的固體燃料那般,一塊一塊的,使用時可以按照需要掰開。而是一種類似於燃油的粘稠狀物體,二十瓶燃油裝在合金的罐子裏,重量可觀。楊開拿起一個罐子,搖了搖,滿的。然後試著倒出一點,用火柴點燃,發現火勢還挺旺,起碼禦寒和燒烤食物是夠了。於是他吩咐眾人將所有燃油全部裝進了已經被清空的行李箱中,罐頭隻拿了一半,也就是五十聽,其餘的都讓漢jian帶迴去了。「華教授,陳老闆,想想看,還有什麽紕漏?」楊開要了紙筆,詳細的寫了份物品清單,遞給華伯濤和陳天頂二人分析。「差不多了。」陳天頂看著手中的地圖,說道:「粗略估計一下,從這裏到北緯三十七度區,也就是日本人的基地,需要五到七天的時間,如果遇上特殊qing況,可能要拖延。燃料的問題,我們節約下,足夠。罐頭少了點,但配合壓縮餅gān,和上一次沒吃完的罐頭,也可以充飢了。」陳天頂的地圖,已經不是原來那份了,而是邱老實jiāo給他的最新地圖。這是一張手繪圖,畫在防水紙上的,上麵用紅,藍,綠,黑四種顏色的鋼筆分別標註了各種道路,峽穀,和地質狀況。藍色代表河流,黑色代表已發現道路,綠色代表峽穀,而紅色則代表不能判定的危險地帶,顏色越深,就代表這地方的冰川越活躍。「槍枝彈藥準備完畢,帳篷,破冰鎬,繩索,手電筒之類的東西也在。等出了祥瑞鎮,我們就要再次戴上護目鏡,穿上防寒服,不然黑龍江腹地的雪bào,會刺傷我們的雙目,凍僵我們的軀體。」華伯濤說道。「好,那就先這樣,明天清晨立刻出發。」楊開點了點頭,說道。由於第二天需要趕路,所以眾人連晚飯都沒吃,就急匆匆的迴到各自的房間裏補覺去了。每個人都知道,等出了祥瑞鎮,想要再安逸的睡上一覺,就很困難了。在黑龍江的冰川上,即使有帳篷和睡袋,也抵禦不了寒冷的侵襲。這一覺,大家都睡得很香。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she進祥瑞鎮的這座客棧時,楊開,華伯濤等人已經穿衣起chuáng了。除了槍枝和備用彈夾外,所有東西都被放進了行李箱中,而楊開也找來工匠,為行李箱的箱底鑲嵌了兩個結實的金屬雪橇。這樣的話,在冰川上拖拽,就會事半功倍,省了好多力氣。陳天頂的空葫蘆再次裝的滿滿,打的是客棧裏度數最高的烈酒。照他的說法,是要用烈酒來舒活筋骨,緩解風濕病的苦楚。但其實大夥兒都明白,這老酒鬼其實就是嘴饞,還不是一般的饞。「今天天氣不錯!」楊開嘴裏叼著一支煙,看著客棧外的行人說道。「至少,對小組來說是件好事。」陳天頂將酒葫蘆栓在了腰間,然後拿起了屬於自己的破冰鎬:「我可不想這把塚中枯骨,丟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冰河上。」「放心吧!咱們都是吉人天相。」楊開丟掉菸頭,用靴子狠狠地碾碎:「等迴去了,正好看看你的胖兒子,共事這麽久,起碼得叫我聲楊叔叔吧?」「叫你楊大爺!」陳天頂笑著說道。「別,我這人一說就老。」楊開聳了聳肩:「不過事先聲明,我這個窮人倒是沒有紅包的,頂多從你那古玩店搶上幾件明器,借花獻佛。」「外麵擺的都是贗品,真東西,都在家裏藏著呢,你愛拿多少就拿多少。」陳天頂毫不在乎的說道。「大夥都聽見了吧?陳老闆破天荒的大方了一次,到時候諸位可別手下留qing,興許咱教導隊的兄弟退役了,就在陳老闆的店鋪的對門也開個古董店,搶他生意。」楊開調侃道。「這敢qing好,陳老闆,以後我九筒就跟你gān了……」九筒親昵的摟著陳天頂的肩膀,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來,硬塞進陳天頂的嘴裏。「來,陳天頂,抽菸!」「去,小鬼子的煙,難抽死了,我可無福享受。」陳天頂罵道。「好心當做驢肝肺,等到了黑龍江腹地,啥東西都買不著了,可別屁顛屁顛的找我要煙。」九筒說完,自己點著了煙,把皺巴巴的煙盒重新塞迴了口袋的最裏層。陽光明媚,眾人的心也是格外的明媚。一個個整理著屬於自己保管的物事,鬥誌高昂。聽說光臨祥瑞鎮的太君們要離開了。章得才,鎮長等人紛紛從被窩裏竄出來,隻是囫圇的套上衣服,連襪子都來不及穿,就齊齊的趕到了客棧的門口。看到這群可憐又可恨的傢夥,楊開頗有些啼笑皆非。「大佐,少佐,這就要趕路了?不在祥瑞鎮多呆幾天,好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鎮長委婉的說道。這迴他算是學乖了,每句話每個字都事先琢磨一通,生怕再次激起日本人的怒火,掉了腦袋。「我們有重任在身,不能耽擱。」楊開說道。「希望你們恪盡職守,繼續為大日本帝國奉獻自己的光和熱。我不知道按照你們漢語,這樣說對不對,但很早以前,曾聽過別人說過類似的詞彙。」「對的,對的,太君好文采,好文采啊!」章得才和鎮長翹起大拇指,一個個爭先恐後的稱讚道。「嗬嗬。」楊開謙虛的笑了笑:「那麽就此告別!」眾人相視一眼,各自點了點頭,幾名老兵也學著日本人的模樣整齊一致的『嗨』了一聲,跟在了楊開的背後。「等等……太君……」就在這時,章得才忽然喊了一聲。「怎麽了?」楊開聞言,愣了下神,隨即疑惑的轉過頭來。「為了感謝太君們的光臨,我們鎮子裏的居民自發組成了一個歡送隊,來為大佐,少佐們踐行!」說完,章得才拍了拍掌,兩批人頓時從道路的兩旁擠了進來,左邊的是一群七八九歲,麵貌稚嫩的兒童,有的頭上還紮了條羊角辮。右邊的是一群由中年人和老年人組成的隊伍,一個個無jing打采,但在偽軍刺刀的威bi下,還是勉qiáng的擠出了一絲笑容。「這是……」看到這一幕,楊開沉默了,華伯濤沉默了,劉雨薇也沉默了,小組中的所有人都無一例外的選擇了沉默。所謂的歡送隊隊員,其實就是受盡壓迫和yin威的東北百姓。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的手中,比其他人多了柄日本的大紅膏藥旗。「預備!」章得才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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