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們是日本鬼子?」此刻,他的鋼叉已經亮了出來。「咳咳……」聽了守林人的話,前麵的華伯濤和陳天頂本能的咳嗽了一聲,最終,還是由熟悉風土人qing的陳天頂出麵,作為小組的代表和守林人進行了溝通。「老人家,別激動。這隻是一場誤會。」「誤會?」守林人將信將疑。「當然是誤會,如果我們是日本鬼子,能說出這麽流利的漢話嗎?」陳天頂做幕僚那會兒的社jiāo能力派上了用場,開頭兩句話,不問這,不問那,首先就將劍拔弩張的氣氛給安撫了下來,給彼此都留了一個緩衝的餘地。「也對!」守林人點點頭:「日本鬼子的話,都是鳥語,唧唧喳喳的。咦,莫非你們是漢jian?」守林人這話一出口,就連陳天頂這老油子的臉,都有點掛不住了。要知道,漢jian兩字在中國那可不是一個好詞兒,提到漢jian,人們往往將他們與賣國求榮,日本人的走狗相掛鉤。甚至可以說,在民間,老百姓們對漢jian的怨恨更qiáng於日本人,畢竟,日本再怎麽鬧,都是異族。你一自家人,攙和啥勁兒呀?要是哪一家出了漢jian,輕則族譜蒙羞,重則直接抄家。就算是罵人,漢jian這兩字也是不隨意出口的,比之直娘賊,狗娘養的,在抗日戰爭時期,漢jian算是最惡毒的汙言穢語了。當下,幾個老兵頓時搶上一步,怒火中燒。而趙勇德更是瞪大了眼,差點要去拔刀了,唯有楊開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苦笑。因為一路上,和華伯濤的相處,讓他懂得了什麽叫換位思考。如果此刻的楊開站在守林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他也會這麽想的。東北九省被日本人占據,這是不爭的事實,小鬼子管製森嚴,東北範圍內能夠佩戴正規軍武器的,隻有三種人,日本人自己,偽軍,還有漢jian。在這種特殊的qing況下,突然有一隊士兵出現在自己的莊園外,荷槍實彈,就不容守林人不生疑了。這並非侮ru,隻是一種思維慣式。想到這,楊開微笑的走上前去,說道:「老人家,我們不是日本人,也不是漢jian,而是中國軍隊。因為執行某件機密任務,被飛機空降在這裏的。所幸福大命大,在大興安嶺走了幾天,有驚無險。這不,經過林場時看到了您的屋子,就想來拜訪一下,順便想今晚借宿一下。不過您當時不在,我們就在柵欄外候著,千等萬等,可總算是把您給等迴來了。」「你們是中國軍隊,國民黨軍?」守林人楞了半晌,皺緊的眉頭鬆了一鬆。「對,國軍。」楊開怕守林人不信,指了指自己的鋼盔:「老人家,您看看,這帽簷上,是不是青天白日徽?」「我瞅瞅。」說完,守林人將鋼叉豎了起來,走到了楊開的身邊,將目光對向了他的帽簷。「是,這是青天白日徽,我認識。」守林人說道。「還有,我給您看我的軍官證。」楊開說到這,就要把手探進懷裏,不過剛伸手,就被守林人牢牢的攥住。「不用了,大兄弟。」守林人滿臉的疑雲不知何時已經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東北人特有的慡朗笑容。「還是給您看看吧,讓老人家放心。」楊開誠懇的說道。「我說不用就不用。」守林人大度的搖了搖手:「就沖這態度,我巴圖魯就信你,要真是小鬼子,狗漢jian,誰會跟我一駝背老人如此客氣?怕是這會兒早就殺人放火了。能夠這麽做的,隻有一種人,那就是咱中國人自家的子弟兵!」「嗬嗬,謝謝體諒,老人家就是老人家,通qing達理。」楊開和陳天頂對視一眼,不覺笑出聲來。「既然知道兄弟們是國軍,我也就釋懷了。來,其他的先別急著說,外麵風雪jiāo加,咱先進屋,屋子裏有熱炕,還有火爐,等我給大家泡一杯熱茶,大家身體都暖和了,再慢慢嘮嗑不遲。」說罷,守林人解下了自己後背上的鐵鉤,上麵掛著幾隻捆在一起的飛龍(一種野ji),還有短毛兔:「正巧我今天運氣不錯,遍地開花的捕shou夾有了點收穫,再配上園子裏的幾樣蔬菜,一併招待諸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進進地主之誼。」守林人從棉褲兜裏摸出鑰匙,打開了柵欄的門,當先領路,一邊走,一邊左右指點。此刻,一擁而上的眾人這才算對守林人的『世外桃源』有了個透徹的了解。「怎麽樣,看到這些蔬菜,大家傻了眼了吧?」當說到自己的菜園時,守林人的臉上不無得意。「雖不算林林種種,但也是五花八門。能在零下的環境裏把食物種植成這樣,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華伯濤應道。「老先生識貨。」守林人翹起了大拇指:「為了要到種子,前幾年我可和伐木的工隊磨了好一番嘴皮子,軟磨硬泡,這才把想要的東西弄到手。有白菜,大蒜,蘿蔔,韭菜,土豆。第一年我試種了一次,基本全失敗了。往後摸到了竅門,這才有了口素食吃,不過這土豆,最終還是發不了芽。」說到這,守林人似乎為此感到遺憾。「這裏種植土豆,基本是不可能的。」華伯濤解釋道:「土豆的種子確實耐凍,方便儲藏。但這種食物在成長中,卻需要充足的光照和適宜的溫度,一旦溫度低於兩度,土豆的根jing就會停止生長。戈達拉林的平均氣溫已經零下了,能發芽,才是奇蹟。」「原來是這樣。」守林人恍然大悟,隨即問道:「老先生是搞農產品的吧?這方麵的知識,沒的說。」「他是大學教授。」楊開幫華伯濤做出了迴答。「哦,大學教授,那就沒得說了,文化人。」守林人似乎對於華伯濤的身份很是崇敬,連連表現出驚訝的語氣來。「哪裏,書呆子一個。」華伯濤謙虛的說道。「對了,還沒請教各位的名字呢!」守林人說道:「我叫巴圖魯,你們以後隻管叫我名字就行,不要老人家,老人家的,都叫的老了,哈哈。」「巴圖魯?」楊開感覺這個名字很是奇怪,充滿了異域風qing。但華伯濤則是眼神一動,想到了什麽。「對啊,巴圖魯。」守林人點頭。「老人家是滿族人吧?」華伯濤沉吟片刻,問道。在他的印象裏,巴圖魯是滿族話中『勇猛』的意思,開始常見於滿族人名,後期也成為了一種清王朝特有的封號,用來表現某些將領的功勳卓著。比如康熙皇帝的輔政大臣,號稱滿洲第一勇士的鰲拜,就因戰功被封為巴圖魯。第一三零章 不死傳說(5)「是的,我父親是滿族人,母親是漢族人,我隨父親的姓。」巴圖魯說道。難怪看他的麵相帶了幾分少數民族的輪廓,原來還有這層血緣關係在裏麵。楊開暗暗想道。「巴圖魯是勇猛的代稱,我想,老人家年輕時,定是一位少年英雄。」華伯濤笑著說道。「這隻是父親取得名字而已。我這個看林子的,又有什麽英雄的。」巴圖魯搖頭說道:「敢問教授貴姓?」「免貴姓華,你叫我華伯濤就可以了。」華伯濤答道。之後,楊開,陳天頂等人也一一向巴圖魯介紹了自己的名字,這個守林人年紀不小,但記xing卻好的出奇,沒寒暄幾句,就能一個個對號入座了。「大家看,這裏是客廳,這裏是柴房,後麵是我睡覺的地方。在這座小木屋的另一側,還有處寬敞的房間,裏麵有幾chuáng被褥,是以前給上山伐木的工隊們休息用的,你們今晚正好可以在這裏過夜。」巴圖魯對小木屋的布置,如數家珍。「巴圖魯老哥,你這小莊園很不錯,下了一番功夫吧?」陳天頂搭訕道。「這屋子,前前後後,兩年多才完善起來的吧,原先隻是起了中間的客廳,房間,客房,柴房,都是後來擴建的。」巴圖魯說道:「還有,大興安嶺這個地界不安寧,野shou頻出,出於下策,我也隻能在屋子外拉一條鐵絲柵欄,有埋了不少捕shou夾。要是不這樣做,恐怕早幾年,我就被活吃了。」「據我所知,戈達拉林出沒的,一般隻是些小動物,還有鳥類,láng這些猛shou,過了雪láng湖的領域就很少看見了。」華伯濤皺了皺眉,說道。「是啊。」巴圖魯說道:「少是少了些,但偶爾還是會嚇你一跳的,比如我初次來守林的時候,也抱著和你一樣的想法,結果可吃了個大虧。當天夜裏,不知道倒了什麽黴,一隻棕熊突然出現了,拚了命的用爪子刮著我的房門。那時候,我這心都涼了半截,隻能用桌子,椅子,等東西抵住門,自己在後麵推。到了後半夜,外麵才沒動靜,我棉衣棉褲也濕透了,就這麽原地坐了一宿。第二天啥時候也沒做,忙了十幾個小時,把柵欄給起出來了。」巴圖魯掏出另一把鑰匙,打開了屋子的大門,開了門楊開才發現,原來巴圖魯的木屋,並非完全是木質結構的。在木板裏麵,還有一層泥胚做穩固。屋子裏的擺放很簡單,正對著大家的是一個鑲嵌在牆壁裏的火爐,應該是巴圖魯單獨砌的。火爐的火已經被滅了,裏麵零散著一些雜碎的木頭和焦炭。火爐上還連通著一個大的鐵管子,應該是通往屋頂的煙囪,而分出的兩條管子則通向了旁邊的房間。客廳左側放著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牆上掛有蓑衣,雨衣,土槍,弓箭,還有一些看不太清楚的黑白照片,可能是巴圖魯年輕時候的寫照。「椅子不夠,大家就先圍著火爐坐下吧!別拘束,就當是自己家。」巴圖魯笑著將鋼叉掛在了牆上,脫下棉衣,抖了抖上麵的雪屑:「我給你們倒一杯熱茶,然後去生火,過幾分鍾,整個屋子就暖和了,平時,我在屋子裏,都隻穿一件單衣呢。」說完,他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起居室,拿出了一個鐵桶,小心翼翼的打開鐵桶的蓋子,抓出一把茶葉,放進了茶壺裏,取過水瓶,往裏倒了些熱開水。頓時,一股白色的水蒸氣從茶壺裏冒了出來,散發出淡淡的茶香。「老哥,你這竟然還有茶葉?」陳天頂先前隻道巴圖魯是說說,沒想到,他還真拿出來了。「當然有,以前叫人捎來的。如今沒剩下多少了,隻能剩著喝,要不是看你們來了,我都不會取出來。」巴圖魯眨了眨眼,將茶壺裏的水倒進了九個摞起的碗裏,一一端給了眾人。淺綠色的茶水捧在手心,楊開感覺到一股暖流順著手掌心直接通到了四肢,然後便是全身。「受寵若驚呀!」陳天頂往碗裏chui了口漣漪,淺嚐輒止。「別急,這是滾開水,直接去喝會燙破嘴唇的。」巴圖魯勸道:「先擱在地下,放一會兒。」「哎呦……」等巴圖魯將碗遞給華伯濤的時候,華伯濤嘴一抽,整個手後縮,便將一杯茶水打翻在了地上,陶瓷碗摔成了八瓣。「華教授,你怎麽了……」看到這一幕,楊開立馬搶上,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華伯濤突然做出了古怪的動作,並不知道整個過程的來龍去脈。「沒事……」華伯濤抽了口涼氣,將手指放進嘴裏吸了吸:「這碗有點燙。」他解釋道。原來是因為碗太燙的緣故,楊開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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