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楊開,是你!」楊卓的聲音充滿了驚訝。「咦。原來大家都認識,那麽我想,這次任務大家就更為融洽了。」長官說完,便展開了手中的地圖。「言歸正傳,這次任務的機密程度想必大家已經心知肚明了,這關係到我國民政府打擊日偽軍的一個重要的舉措,你們到達指定地點後,會有那邊秘密潛伏的軍統間諜和你們互相jiāo換新的摩斯電碼,事qing成功與否,就看你們的了。整個qing報的傳遞,由楊參謀負責,而護送任務,則是由這位楊開小兄弟負責……」在全體解散之後,楊開被長官單獨召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聽著,楊開!」長官的臉yin晴不定:「保證qing報順利送到。但絕不能讓特派員落入敵人的手中。無論發生任何事,你的任務都是死守住qing報,這究竟意味著什麽,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我……」楊開的瞳孔猛地後縮,肩膀也開始劇烈抖動起來。「這隻是最壞的打算,但我相信你,因為你很出色!」等楊開迴到軍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喝了酒,作為一名軍人,楊開通常是滴酒不沾的,除非他特別的失落。第二天,眾人就出發了。但坐在吉普車上的楊開並不知道,之後所發生的事兒,竟會成為他一輩子噩夢的根源。開始的路途還算順暢,有驚無險,但自從到達了汪jing衛的領地之後,小隊就遭到了大批不知名武裝人員的攻擊。護送人員一死一傷,楊開也漸漸地明白了一路上為什麽的他的右眼皮總是跳個不停。周圍都是茂密的森林,紅色的火苗上躥下跳。而楊開則專心致誌的擦拭著一柄鋒利的軍刺。軍刺有三個棱麵,一旦刺入人體,就會造成大規模的出血,神仙難救。這是一個小時前的戰鬥中,他從一個敵人手中奪過的,對方想要了結自己,卻被自己刺破了心髒。戰爭就是這麽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什麽皆大歡喜。從敵人的屍首中,楊開也了解了他們的身份。「qing況不妙了……」楊開蹙起了眉頭。「怎麽說?」楊卓似乎猜到了些什麽。「不出意外,我們的行蹤路線,被泄露了。」「什麽?!」在場諸人齊齊發出了一陣驚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紛紛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錯愕。「有證據嗎?」楊卓鼻翼一抽。楊開沒說話,隻是將手中的一枚標誌丟了過去,楊卓伸手接過。「你覺得要是沒有風聲,汪jing衛會把自己麾下的jing銳:黑雲部隊派到這種窮山辟野嗎?」楊開冷笑。「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一個字:逃。往前麵走是不可能的了,估計前麵的路上早布下天羅地網,我們寡不敵眾,cha翅也難飛。隻有試著沿來路返迴吧!」「那任務?」「都現在了,還談什麽任務,眼下看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什麽時候動身?」「現在就走。」楊開匆匆的將軍刺cha入褲管,抓起了步槍:「走的遲了,就誰都走不掉了!」「好!」「好!」「慢著!」就在眾人匆忙收拾的時候,楊開陡然伸手叫停。「出什麽事了?」汗珠,順著楊開的額頭誇張地流下,楊開的臉瞬間變得鐵青:「他們已經來了!」「就是現在,所有人,丟掉東西,全部往東邊跑!」說罷,楊開端起槍,對著密林裏連開了兩槍,其餘幾個士兵亦是一臉正色的掩護起來。一聲慘唿從林中傳來,與此同時,無數顆子彈穿梭而出,當場就將一名特派員打的倒飛而去。「還有救沒?」楊開怒喝。「死……死透了。」一名士兵哆哆嗦嗦的從死者的鼻下抽迴了手。「那就別管了,快走」楊開咬下煙霧彈的引線,狠狠地丟了出去,頓時,大股白煙湧上了半空……「活著的,還有誰,報數!」半山腰的岩石邊,楊開一邊給旁邊的傷員上繃帶,一邊發問道。qing報部的特派員還剩下三人,而士兵,就隻有楊開和那個傷員了。後麵是絕路,而前麵則有二十餘名身穿黑色軍服的男人,徐徐而上。在他們看來,這幾個從一開始就掙紮到現在的獵物,已經得手了。不管怎麽說,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投降吧!」為首的黑衣男人,淡淡的說道。「做夢!」楊卓怒罵道,說完,他挺身攔在了楊開的身前,悄悄地說道:「不要管我,快走!」走?從看到敵人上山的那一刻起,楊開壓根就沒想到過要走。當楊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甚至產生了一絲懷念,懷念起幼時的時光,那時候的哥哥,和現在一模一樣,每次最先考慮的,都是他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而此時,長官的話亦是如在耳畔。「聽著,楊開!保證qing報順利送到。但絕不能讓特派員落入敵人的手中。無論發生任何事,你的任務都是死守住qing報,這究竟意味著什麽,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是的,我很清楚。」楊開喃喃自語。與此同時,一道寒光從他的手中跳出,站在他身邊的兩名特派員呻吟一聲,便捂著喉嚨倒了下去。鮮血,將地麵染得通紅。聽到聲音,楊卓驚訝的迴過頭來,可還沒等他徹底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便感覺到了一個硬物頂在了自己的腰間。「楊開,你……你……」「對不起,哥哥。」楊開痛苦的閉上了眼,右手推下:「為了職責,我必須殺了你!」灰白的空間裏,突然多出了一隻血紅的眼睛,它俏皮的眨了眨。而先前仿若幽靈般的楊卓,則和那些看不清麵目的黑影一起,慢慢的朝著縮成一團的楊開聚攏起來,緊接著,他們伸出了一雙雙冰冷的大手,露出一片片黑色的指甲,然後,狠狠地掐了下來……「啊!」腦袋疼痛yu裂的楊開陡然從chuáng上翻起了身子,右手按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唿吸起來。等緩和了一陣之後,他才發現,此時此刻,哥哥楊卓以及那些個因自己而死的冤魂通通不見了,而他也不在白麵具的卡車上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相對寬敞的房間,藍色的窗簾,低矮的櫥櫃,掛在chuáng邊的生理鹽水瓶,再加上這身肥大的病號衣,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告訴楊開,自己是在醫院,而且還是個豪華病房。第十五章 四份名單(1)「你醒了?」說話的是一個麵色欠佳的年輕人,標準的美式軍服,白手套。此時的他,正靠在一張木椅上,雙手jiāo叉的托著下巴,打量著楊開。「我這是在哪裏,醫院?我的同伴在什麽地方?那個白麵具呢?還有……」說到這,楊開警惕的看了年輕人一眼:「你又是誰?」「嗬嗬,你的問題很多,我也能理解你此刻的心qing,別著急,我會一一迴答你的。」年輕人不急不慌的說道。「首先,這裏並非醫院。而是軍統的心髒所在:中美合作社。現在的這個房間,隻是我們的救護室而已。很可惜,你進來的時候是處於昏迷狀態的,不然,沿路的崗哨和保密措施,會讓你大開眼界。」「第二,你的同伴現在很安全,他們正在四號休息室和白虎閑聊呢!第三,至於我是誰,我想我們並非初次見麵吧?楊開。」說到這,年輕人微笑著唿出了楊開的名字,不過很快,他的喉結就哽了一下,發出陣陣沙啞的咳嗽聲,看到年輕人這幅表現,旁邊守候的護士立馬小跑著去沖了杯開水,端到了年輕人的麵前,年輕人點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個藥瓶,倒出兩粒白色藥丸,和著水吞咽下去,唿了兩口氣後,這才止住了劇烈的咳嗽。「你……」楊開yu言又止。「沒什麽,隻是哮喘而已。從小到大的毛病,一直治不好,隻能靠藥物維持生命。」年輕人放下水杯,表qing自然地說道。看到這一幕,一個念頭促使著楊開不可思議的舉起了手指:「你是養甫?曾養甫!」「這麽多年不見,你終究還是記起我了。」說罷,年輕人笑著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曾養甫並非是楊開的同學,隻是普通的校友而已。之所以會對這個人印象深刻,第一,是因為曾養甫很出色,出色的人,楊開都想去了解。第二,則是敬佩,發自內心的敬佩。曾養甫有哮喘,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兒。這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作的惡疾,在當時是極其麻煩的,因它而死得人,數不勝數。但讓楊開意外的是,這樣一個身患『絕症』的癆病鬼,卻始終沒有自bào自棄。在日常生活中,更是對生命有著一份無與倫比的熱愛,終日微笑麵對生活。楊開自問,如果把自己和他換個位置,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畢業後,大家就各奔東西了,隻是沒料到,你竟然進了軍統。」楊開感慨道。「人生無常,命運也無常,誰又能算到自己以後的路呢?」曾養甫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的胳膊怎麽樣了,楊開?」楊開聞言,活動了一下肩關節:「軍統的醫生還真有兩把刷子,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剛送過來的時候,還真嚇了我一跳,一直以為你很縝密,但沒想到也有yin溝裏翻船的時候呀!」曾養甫說道。「縝密?」楊開啞然失笑:「前麵的戰場,每個小時都有數以千計的兄弟掛掉,我能活著見到你,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那倒也是,在huáng埔軍校的時候,我就聽人說你小子是屬貓的,九條命,哈哈!」「唉!但願如此,隻可惜子淑的命就沒有這麽好了。」楊開搖搖頭。「我聽到他的死訊了,真的很惋惜。不過,你們不是教導總隊嗎?跟正規軍完全是分而治之,又怎麽會出現在滬淞戰場的前線?而且,我隻聽到了簡略的戰報,這期間,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怎麽就迴來了這幾號人,這一仗,真的就……咳咳……如此慘烈嗎?」曾養甫發問道。「慘烈?」楊開嘆了口氣:「這他媽又何止是慘烈!有煙沒?」「煙?」曾養甫一愣,隨即會意,對護士輕聲吩咐了幾句,未幾,護士便從外麵拿進來了一盒香菸。楊開也不客氣,直接拆開了,劃了根火柴,點燃了塞嘴裏。一五一十的將教導隊怎麽接受命令,怎麽蟄伏在32師背後,又怎麽麵對空襲,血戰日軍第九師團的經過說了出來。「啪!」曾養甫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椅把手上:「薛嶽這個混蛋,黨國的jing銳就是這樣葬送的嗎?如此損兵折將,我義父怎知?!」當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他竟豁的一下站了起來,臉上青氣翻騰。「算了。」楊開掐滅了煙:「薛軍長沒錯,當時的軍隊幾乎都調完了,但加急戰報還是來個不停,也隻有派出我們,才能解解燃眉之急了。」「再說,我們也是吃皇糧的兵,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誰都懂。不可能光別人拚命,我們窩在安全區喝酒摟女人。」「是我疏忽了。」曾養甫大搖其頭:「楊開,當義父把名單jiāo給我的時候,我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你,當時我的第一直覺是,你既然身在教導總隊,又有軍職在身,當然是最好找的。所以我尋思著先抓緊時間找到另外幾個人,最後再聯繫你不遲。沒想到,沒想到呀,要不是我提前去了一趟薛嶽的戰時指揮所,恐怕此刻就真難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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