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帝君一走,戰場形勢登時大改。


    雖然人數上天庭一方占優,但是紫微帝君重傷敗走,金靈聖母倒戈,對方兩柆準聖,登時軍心大亂,潰敗一旦開始,就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殺。


    天庭一方的兵將,所能爭取的,隻是自己能否逃得掉。


    巨門星君浴血鏖戰,已經戰瘋了心,他的一身黃金戰甲,放射的神輝已經漸顯黯淡,被濃濃的血色所掩蓋。


    隨著他揮動的闊劍,血氣如狼煙。


    一位修行數千年的妖仙,腳踏風雲,匯百裏元氣而來,化作一道氣浪神龍,想擊殺巨門星君。


    這一掌擊來,便是一座山峰都要被摧毀。


    但是殺得性起的巨門星君卻不閃不避,手中闊劍高舉,悍然奮起餘勇,當頭劈去。


    “唿~~”


    劍光閃過,那一掌之威劈中了巨門星君。


    金甲破碎,濺作漫天的碎片。


    巨門星君緊握著闊劍,倒飛出去,跌進群山之中,死活不知。


    但他以命搏命的一劍,卻也從那位妖仙身上閃過。


    一道血痕,從那妖仙額頭迸現,這道血痕,迅速穿過臉麵、脖子、胸膛、胯部,強烈的劍氣這才迸開,“轟”地一聲,整個人炸成了兩片,血光四射。


    天蓬元帥以撼帝鍾、天蓬印開道,半截翅膀受了傷的飛鷹使者在空中盤旋,走犬使者化為巨犬頭前開路,已經殺開一條血路,向遠處逃去。


    金靈和玄女在大開殺戒,趁機屠戮天兵天將。


    三霄姐妹使一把金蛟剪,一隻混元金鬥,天庭的高端戰力又在紛紛逸逃,幾無一合之敵。


    瘟神呂嶽、火神羅宣衝進敵陣,將他們的火和瘟毒發揮到了極致,大片大片的天兵被烈火焚燒或是中了瘟毒,從天空中跌落。


    那火毒和瘟毒,將大片大片的林木也毒死了,枯黃一片。


    女貪狼和杜若這對姊妹花已經殺散了。


    她們本來是從外邊往裏殺,試圖與紫微帝君匯合的。


    誰料等她們殺進來才發現,天蓬、巨門等天兵天將,正在竭力往外衝。


    女貪狼從一個妖仙手中救下了一氣都統大將軍,從他口中知道,紫微帝君受了傷,被人救走了,現如今群龍無首,而且金靈聖母已經倒戈,大勢已去,唯有速退。


    女貪狼也懵了,隻得又向外殺去。


    女貪狼正向外衝著,前方陳玄丘已經振翅衝過去,截住了一隊天兵天將。


    “貔貅吞天!”


    一口元氣狂吸,將陳玄丘的力量提升到了極致。


    然後,“法天象地”再度施展。


    一道龐大無匹的身影陡然出現。


    這道身影是如此高大,比顯現真身時的紫微帝君千丈法身還要高大。


    此時將近午時,太陽就在那巨大身影的肩頭,仿佛他肩挑日月,踏足天地,一腳掌生死,一腳定輪迴,一股無比蒼莽雄渾的氣息,從他身上俯壓下來。


    “呔!”


    身形如此龐大,用什麽兵器,都不及他的一對拳頭來得直接、快意。


    法天象地之身的陳玄丘雙拳緊握,一彎腰,似天穹將傾,一雙山峰似的鐵拳便砸了下來。


    無數人驚駭抬頭,來得及的已施展神通,向四下飛開。


    來不及逃離的,隻得奮起餘力,舉起兵器、祭出法寶抵擋。


    雙拳砸下,便似兩座山峰轟然落下,雙拳之下,盡成肉糜。


    女貪狼雙目赤紅,突然也顯現出法天象地,變成了一個女巨人。


    她一張手,便拔下一座山峰,向著陳玄丘頭頂狠狠砸去。


    陳玄丘舉臂一擋,一座山峰在臂上粉碎,泥土碎石,泥石流般傾瀉而下。


    施展一擊,又承受一擊,陳玄丘已不能再維持法天象地神通,整個身形迅速縮小。


    女貪狼不比陳玄丘有“貔貅吞天”這種逆天神通,法天象地隻維持了一息,也瞬間縮小如初。


    二人這一縮小,便又是成了相隔千丈的距離,各自混在混戰的人群之中。


    本就將要力盡的女貪狼,使了這一記拔山術,阻止了陳玄丘繼續大肆屠殺,自己卻也是將近油盡燈枯了。


    女貪狼自知此時的自己,便連比她低上一個大境界的妖仙都已抵敵不住,立時向被破壞殆盡的群山中逃去。


    卻不想一隊佛兵正從此處殺來,女貪狼登時陷入其中。


    “十八羅漢,金剛伏魔!布陣!”


    統領這隊佛兵的正是十八羅漢。


    十八羅漢本來又死了幾個的,但是現在又滿員了。


    整整齊齊,士氣如虹,絲毫沒有受到幾次減員,甚至全員被殲的影響。


    隻要番號仍在,十八羅漢永存。


    這時一瞧女貪狼逃來,瞧見她星君袍服,便知道是個大人物,登時大喜,馬上布下十八羅漢伏魔大陣。


    女貪狼暗自叫苦,若是平時,她又豈會怕了這十八個禿驢。


    奈何此時油盡燈枯,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女貪狼隻得強打精神,竭力掙紮。


    陳玄丘一路殺將過來,忽然看見前方山坳中金光閃閃,定睛一看,十八個小金人兒布下大陣,十八條羅漢棍虎虎生風,女貪狼困在陣中,左支右絀,十分狼狽。


    “女貪狼?“


    陳玄丘目光驀然一緊。


    十八羅漢意氣風發,單打獨鬥,他們固然不是女貪狼的對手,可是大陣一擺,相互唿應,女貪狼力竭,竟是招架不住。


    舉缽羅漢揚手擲出黝黑的鐵缽,“砰“的一聲,正中女貪狼後心。


    女貪狼剛剛避過迎麵甩來的兩棍,躲避不及,被鐵缽打個正著,“哇“地就是一口鮮血。


    托塔羅漢見機不可失,將七層寶塔當頭鎮壓而下,這一塔若是擊實了,女貪狼的天靈蓋登時就要被擊個粉碎。


    女貪狼纖手一舉,一朵碗口大的桃花輕盈迎去,堪堪將那寶塔托起。


    但是,馬上就有沉思羅漢、過江羅漢聯手傾注法力,將那寶塔再度鎮壓而下,轟地一聲,擊碎了桃花。


    桃瓣飛揚之中,桃蕊如針,刺向眾羅漢,女貪狼趁機掠身逃開。


    不料那空隙處,卻有一隻大手遠遠探來,手臂跟橡皮泥似的,一下子探得老長。


    一隻羅漢大手,堪堪堵住她的去路,將大陣露出的破綻補上。


    女貪狼隻得迎向這隻巨掌,不料諸羅漢馬上歸位,她又得被困在陣中,活活耗死。


    可她此時已然力竭,一掌迎去,一個趔趄,沒有擊開這一隻長臂巨掌,自己反而因為使力過巨,單膝跪跌在地上。


    “唰!“


    一道刀光,匹練般劈下。


    那隻長臂,自小臂處,被一刀斬斷。


    小臂連著大手掉到地上,探手羅漢慘叫一聲,縮迴了長臂。


    他的功夫全在手上,這手臂能長能短,妙用無窮,被斬斷了也能修複,但是卻非一時半刻之功。


    旋即,一個玄衣少女一閃而入,左手持著一口短刀,右手便去架起女貪狼,縱身便往外逃。


    “什麽人膽敢阻礙我等伏魔!“


    布袋和尚大怒,乾坤袋脫手擲出,當空罩來。


    “唰!“


    又是一刀,竟將那乾坤袋劈開一道大口子,變成了破麻袋片。


    那玄衣少女迴頭看了一眼,煞是好看的一對桃花眼,隻是臉上蒙了黑巾,看不見麵容。


    但隻是那一對極好看的眼睛,叫人去想象她的容顏,反而更易想入非非。


    她隻迴眸望了一眼,便架起女貪狼,如飛一般向外邊遁去。


    “你……你是誰?”


    女貪狼喘息地問,若不是這少女相救,她今日必然陷入十八羅漢陣中。一旦落到那些西方教門中人手裏,天知道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


    死,她不怕。


    怕的是西方靈山的渡化之光。


    普通的渡化之光,自然渡不了她這尊大羅金仙。


    可若是準提道人的六根清淨竹呢?


    那法寶在戰場上,可以封人六感,叫人任人宰割。


    而擒了人,還可以用六根清淨竹,刷去他人情感、記憶,再以淨化之光洗滌他的元神,徹底的洗腦,從此淪為靈山的傀儡。


    女貪狼可不想成為一個喪失了自我,任人驅使的傀儡。


    而西方貧瘠,是不會放過一位大羅金仙的。


    對這等修為,卻又不願皈依西方的大修士,準提道人,一定幹得出強行抹殺她的自主意識的事兒來。


    據她所知,有辦法不受六根清淨竹影響,沒有被抹殺神識的,隻有當年截教的金箍仙和烏雲仙。


    結果他二人不肯皈依,又不能渡化,下場就是,金箍仙被煉化,烏雲仙被打迴原形,困在八寶功德池中,渾渾噩噩,記不起前塵。


    女貪狼心高氣傲,向來我行我素,可不想落得那般可怕下場。


    如果最後實在不濟時,她都打定主意,要自盡來避免這樣的下場了。


    誰想,卻有這樣一位蒙麵玄衣女子救她逃脫。


    女貪狼蕭紅雨當真是感激莫名:“姑娘是誰,救命之恩,蕭紅雨沒齒不忘!”


    蕭紅雨可沒想過這玄衣少女會是自己人,如果是自己人,又何必蒙麵,所以對她的身份格外好奇。


    玄衣少女架著她,在茂密的叢林中奔逃。


    那十八羅漢駕雲而來,吵吵嚷嚷追殺片刻,便失去了二人蹤跡。


    玄衣少女架著蕭紅雨,在一棵莽莽古樹之下停了下來,轉首看向蕭紅雨。


    蕭紅雨喘息地道:“姑娘,你……”


    看著玄衣少女的一雙柔媚可人的眼睛,蕭紅雨一下子呆住了。


    她緊緊地盯著少女的眼睛,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驚喜道:“玄心兒,是不是你?你是玄心兒!”


    陳玄丘嚇了一跳,隻憑一雙眼睛,她都認得出來?早知如此,我就套個頭套,上邊摳倆窟窿了。陳玄丘一把扯下蒙麵巾,露出一張宜喜宜嗔、梨渦淺笑的嬌靨來,向她甜甜一笑:“紅雨姐姐,還記得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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