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一臉尷尬:“前輩……”


    朱玄一迅速恢複了從容,隻是冷冷哼了一聲,道:“罷了,我也不去為難你這小輩,和我說說,這陳玄丘,究竟怎麽迴事?”


    玉衡把陳玄丘幼居西方,成年後來到大雍,結識雍天子,深受信重,升遷神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朱玄一聽了陳玄丘那些功績,不禁目光閃動,問道:“你說他去過東夷?可曾結識我鳳凰一族?”


    被鎮壓於地動彈不得的湯唯聽了大吃一驚,這人是鳳凰一族?和月酌前輩同族啊,難怪這般厲害,敗在他手中也不算冤枉了。


    玉衡搖頭道:“陳玄丘前往東夷是為了平定白澤之亂,是否曾結識鳳凰一族,晚輩不知。不過,他前往東夷時,護國法師月酌前輩也曾與他同往。”


    朱玄一思索了一下,轉身便走。


    玉衡急道:“前輩,不管陳道韻與前輩有何怨隙,這陳玄丘卻是無辜的啊。”


    朱玄一一步邁出,身影便消失在空氣中,隻留下一句嫋嫋的聲音:“我不會殺他的。”


    湯唯趴在地上,話也說不出,隻有眼珠能動,可玉衡目視朱玄一消失的方向良久,才迴過頭來,見他還趴在那裏,玉衡這才想起他來,趕緊上前,用毛巾潤濕了,將他眉宇間的“山”字擦去。


    湯唯頓時一身輕鬆,爬起身,籲了口氣道:“這人是鳳凰一族?他們的神通不是天賦本領麽,他鎮壓我,用的什麽法子?”


    玉衡苦笑道:“確實是天賦神通,但也未必不能使用其他的道法,隻是天下道法,有哪一樣比鳳凰一族的天賦神通更厲害?他們隻要活得夠久,就可以成為祖鳳、元龍一般的聖級人物,自然也不必學習其他的道術,可天下事……總有一些例外,就如他,朱玄一前輩。”


    湯唯道:“鳳凰一族有五,他是哪一族?”


    玉衡道:“當然是嫡支正宗的朱雀一族。”


    湯唯聽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仔細想想,突然擔心地道:“他貌似與陳道韻有仇,不會傷害陳玄丘麽?”


    玉衡猶豫地道:“他若氣不過,陳玄丘吃一番苦頭是難免的了。隻是鳳凰一族最是高傲,他不會殺害一個無辜晚輩的。”


    湯唯鬆了口氣,忽又疑惑地道:“陳道韻……雖是我奉常寺近五百年一出的奇才,可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了這位鳳凰一族的高手吧?何況,鳳凰一族的壽元何止千年萬年,他們怎麽會結仇?”


    玉衡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氣,半晌才道:“苦修之一,當意誌專一,有些事,你不用打聽的那麽清楚。”


    ……


    第二天,就是青雲州郭家下“不休貼”,要和陳玄丘決一死戰的時候。


    一大早,有心人就已陸續趕往棋盤峰,陳玄丘這個當事人卻不急,反正決戰的時辰是午後,以他的速度,瞬息可至。


    什麽事先踩點、勘察地形,既便是青雲州郭家這樣的強大家族,陳玄丘也未做任何準備。


    當然,這種瀟灑,隻是對外人來說的,而在陳府,陳玄丘已經起了,還闖進了妲己的小屋。


    妲己是被他從床上拖起來的,披散著長發,星眸半睜,似醒不醒,那種慵懶的風情,說不出的迷人。


    她被陳玄丘摁坐在錦墩上對鏡梳妝的時候,人都是不太清醒的。


    “起……啊啊……這麽早幹什麽,不是下午才決鬥的麽?”


    妲己掩著口打著嗬欠說。


    陳玄丘站在妲己後麵,看著鏡中的自己,一臉嚴肅地道:“《造化不死經》雲,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一旦輕敵,說不定就會陰溝裏翻船,更何況,青雲州郭家也是幾百年的世家了,天知道他們有多少底蘊?大意不得。”


    妲己拿起象牙梳子梳理著長發,道:“現在整個中京城怕是都在談論你的一戰呢,要是知道你這麽膽兒小,他們一定會失望的。”


    陳玄丘擺手道:“對外,我現在還高臥未起呢,氣勢要做足,可你又不是外人。”


    妲己一聽,便歡喜起來,這才打起精神梳妝,道:“那你說,想要我做什麽呀?”


    陳玄丘盯著妲己的白皙修長的玉指在烏黑的發絲間流動,說道:“你這傀儡戒指,不如借我幾枚,以防萬一。”


    妲己攸然一轉身,警惕地看著陳玄丘:“你怎麽知道我這戒指有古怪,什麽時候發現的?”


    陳玄丘沒好氣地道:“不是你一得了戒指,就向我賣弄過麽?”


    “有麽?”妲己想了想,傻笑起來:“還真的是。”


    陳玄丘道:“有備無患,你借表哥幾枚戒指,好不好?”


    “還幾枚?一枚就夠用了吧,這傀儡十戒,我已經打聽過了,乃是南疆至寶,最後一式有弑神的力量呢。”


    陳玄丘一聽登時兩眼發亮:“好啊,那我隻借一枚,就要弑神戒好了。”


    “什麽呀,對付一個郭家,用得著弑神式?”


    妲己妙目一轉,忽然笑道:“你要借也成,借一還二,你得多還我一枚戒指。”


    陳玄丘道:“什麽?我上哪兒弄這麽厲害的戒指去?”


    妲己道:“我說的隻是普通的珠寶戒指啊,你看我手上,兩手除了拇指,本該各戴一隻最佳,可現在左手卻有一根手指沒有戒指戴呢。”


    陳玄丘看了看妲己的手指,纖細修長,瘦不露骨,真好看。


    陳玄丘便道:“隻是普通的珠寶戒指啊,那有何難,你放心,我借一還二。”


    妲己聽了,便大大方方地摘下了自己七枚戒指中最寶貴的一枚寶石戒指,這用寶石雕刻而成的戒指,便是南疆十戒中的最後一戒“弑神”。


    妲己抓過陳玄丘的一隻手,將那枚寶石戒指向他指上套去,陳玄丘一低頭,便從隻著鬆軟睡衣的妲己胸口看到一痕美玉的光澤,和那性感性致的鎖骨。


    陳玄丘心頭一跳,連忙錯開了目光,盯在妲己的秀發上麵,卻發現……她的一雙元寶狀的耳朵,竟已變成帶著細細茸毛的尖尖獸耳,那獸耳的膚色,竟也變得通紅通紅。


    妲己卻並不是發現了陳玄丘偷窺的目光,她隻是忽然覺得,親手為陳玄丘戴上戒指的舉動太過曖昧。尤其是她還向陳玄丘索要了一枚戒指。


    古時女子,許多首飾婚前婚後都是可以戴的,唯有戒指,但凡未婚者不戴。因為戒指是定情的信物,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這個小小信物在女子心中的分量是最重的。


    妲己以前連戴了七枚戒指,但那是法器,她也隻是當法器戴的,所以也沒有什麽別的想法。如今親手為陳玄丘戴戒指,那感覺便大不相同。


    ……


    此時,趕往陳府,要陪陳玄丘同往棋盤峰的,還有好幾撥人。


    談太師府黑白雙姝,正趕向陳大夫府。


    惡來、季勝、玉娥三姐弟,從蜚蠊府趕來。


    寧致遠、寧光南父子也從自家匆匆趕來,人家陳大夫是替寧家出頭,他們寧家要是無所表示,隻怕要被中京人戳脊梁。


    王宮大內,今日沒有早朝,但殷受還是起了個大早。


    昨夜他沒有召妃子侍寢,而是獨居一宮,此時站在他麵前的,隻有白發蒼蒼的寺人總管赤忠。


    “赤忠啊,郭家這一戰,挑明了隻是對付青萍山隱仙宗的陳玄丘,而我大雍,此時也不宜再得罪修真宗門,所以寡人的身份,不宜前往棋盤峰,你帶人去,從‘燭照’挑選些高手,陳玄丘若是贏了,你們便不必出麵,如果他輸了……”


    殷受站了起來:“我不管你用什麽法子,哪怕是暴露身份,也要把人給我救下來,他若死了,你,也不必迴來了!”


    “老奴領旨。”


    赤忠拜倒在地,深深叩了一個頭,遲疑了一下,道:“大王,老奴昨日聽小的們說,大王喜歡了茴香姑娘。”


    殷受瞪眼道:“關你何事?”


    赤忠道:“大王若喜歡誰,旁人自然幹涉不得。隻是,老奴聽說,大王有意立其為後。大王,老奴拚著大王責罰,也要多一句嘴,這母儀天下者,牽扯太多、幹係重大,大王還該慎重才是。”


    殷受何嚐不知道自己想立蘇夫人為後是何等困難的事。


    這事兒一旦泄露出去,恐怕整個天下都要為之震動。


    蘇夫人成過親,甚至還有過一個孩子。


    蘇夫人比他大十多歲。


    蘇夫人隻是普通出身,並非公卿諸侯家世。


    若是因為蘇夫人貌美,他這個大王臨幸於她,內廷外朝,都不會多說什麽,可要是立她為後,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殷受實是愛極了她,而且從未想過,自己的暗戀真有獲得迴報的一天。


    昨日,蘇夫人竟是含羞低頭,隱隱接受了他的追求,不立她為後,殷受實在找不出可以表達自己對她的珍愛了。


    此時,竟被赤忠一口道破,殷受不由得惱羞成怒:“閉嘴!就你耳朵尖,下次再胡亂打聽事情,割了你的舌頭。”


    “大王……”


    “不要再說了,寡人自有主張,不會輕率行事的。”


    “是,那老奴去安排了。”


    殷受坐在殿上,目遂赤忠退下,不由暗暗祈禱道:“大哥,小弟想立你舅媽為後,如何令百官臣服,萬民順從,實無一個定計,還指望著你給我出主意呢,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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