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舒窈率眾攻打王宮,並非佯攻.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若能真的攻擊王宮,除掉雍天子殷受,還能嫁禍給兩位王子,何樂而不為?


    不過,就算殺了雍天子,也一定是為殷氏王族的某個人做了嫁衣。


    你總不能指望就憑姬國這幾個人,幹掉了雍人的王,就能取而代之,入主大雍吧。


    所以,這個實攻,又藏了三分力,最終的目標,仍然在陳玄丘府――救出姬侯!


    宮城前,孔九翎騎著棗紅馬,提著大杆刀,傲然立於宮門之下,左右不見一個士兵。


    高高的宮牆之上,一個個弓弩手卻是嚴陣以待。


    這是一座甕城式的建築,三麵高牆,牆上俱是弩手。


    隻有正前方一道門戶,門下隻有孔總兵一人。


    王子啟和王子衍帶領許多甲士箭手殺到了宮門前,一瞧四下形勢,大盾在外沿便已舉起,形成一麵盾牆。


    兩位王子認識孔九翎,他們早已覬覦王位,對大雍僅有的五支常備軍,豈有不仔細了解的道理。


    他們甚至還知道許多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孔九翎並非人族,他是大雍兩大護國神獸之一。


    隻不過,一直以來都是月酌坐鎮京城,王不見王,有月酌在,孔九翎便一直駐紮軍營之中,並不來中京。王子啟一揚手,製止部下蠢動,揚聲說道:“殷受無道!孔總兵,本王子久仰你的大名,若孔總兵能明白大義,歸順本王子,一俟取了天下,本王子便立你為護國唯一神獸


    ,受我大雍香火,與國同休。”


    “哈哈哈哈,鸑鷟啊鸑鷟,真該讓你在這兒好好聽聽,你看看啟王子多麽有眼光,他就知道,我比你強!”


    孔九翎得意洋洋,孔雀尾巴都快張開了。


    王子啟一聽大喜,欣然道:“孔總兵這是願意歸附本王子了?隻要你倒戈相向,扶助本王子登上……”


    “我呸!我隻是讚你有眼光,有眼光的人多了去了,難道個個都能稱王!”


    孔九翎把大杆刀兒一橫,傲然說道:“想過這道宮門不難,放馬過來,隻要打敗孔某,你等自然可以入宮。”


    孔九翎顧盼自雄,威風的很。


    其實論武力值,孔九翎還真沒多強,他真正厲害的隻有一樣,就是他的天賦神通—――五色神光。


    五色神光號稱無物不刷,當然,實際上不可能,就跟包治百病一個道理,宣傳效果而已。


    不過倚仗這樣神通,能夠打敗他的還真沒幾個。


    畢竟拳腳功夫他收不了,可越厲害的修士,越是倚仗法寶神通,擅長體術的反而沒有幾個。


    而倚仗法寶神通的,則是在大羅之下,能夠不受五色神光禁製的也沒有幾個了。


    王子啟歎息道:“孔總兵忠心可喜,然而本王子又何嚐不是大雍王族?孔總兵衛護的是大雍天下,不比月酌,他才是衛護雍天子一個人的。”


    孔九翎冷笑道:“雍天子就是雍天下!有區別麽?”


    王子啟道:“既如此,唯有一戰,孔總兵,得罪了!”


    王子啟一擺手,立時就有十餘名家將越眾而出。


    這些人一衝到前邊,立時取出一個個尖嘴皮囊。


    孔九翎愕然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玩意兒?看起來全然沒有殺傷力啊。


    就見這些人將那鼓鼓的尖嘴皮囊對準孔九翎,奮力一擠那皮囊,“噗”地一聲,一股股綠汪汪的氣體便向孔九翎噴湧過去。


    “我呸!咳咳咳,哎呀,這是什麽鬼東西……”


    孔九翎正一臉茫然,王子啟陣中又鼓起一陣風來,將那綠氣噴到了他的麵前。


    衝鼻的酸味兒、辣眼的衝味兒……


    孔九翎立時眼淚鼻涕一湧而出,嗆得咳嗽不已。


    禽族最怕酸、堿、辣等氣味兒,那蒙麵人知道孔九翎的本體是什麽,所以將這個法子通過王舒窈之口,告訴了王子啟。


    孔九翎站在城門洞裏,本來是一夫當關,結果這一來氣味湧入,辣眼睛嗆喉嚨衝鼻子,偏還沒處躲避,登時狼狽不堪。


    王子啟一見果然奏效,大喜道:“衝上去!”


    那十幾個家將棄了皮囊,又從背後取出一件件極怪異的兵器:喇叭、鼉龍鼓、銅鈸等。


    鼓樂齊奏,聲音毫無韻律和節奏,各種刺耳的聲音齊齊向前卷去。


    害怕噪音,又是禽族一大弱點。


    隨後,王子身後的甲士、弩手在外沿高舉盾牌的盾手掩護下,奮勇殺向了宮城的城門洞。城上,孔九翎的兵卒本等著總兵大人大展神威,卻不想先是一陣難聞的氣味,再是一陣刺耳的噪音,接著就聽總兵大人連嗆帶咳,咒罵不已,貌似吃了虧,趕緊便放箭相


    助。


    王子啟的人馬被放倒了三四十人,其他人卻是亂烘烘一鼓腦兒地衝進了宮城城門的門洞。


    ……


    妲己昨晚就收到今日將要有所行動的消息了,還是通過密令的方式通知她的,還是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消息。


    這說明,暗中一直有人在盯著她,這讓妲己頗有壓力。


    可現在,她真的不想殺了陳玄丘,在這裏的時光雖短,可她很快樂,她留戀這個地方。


    哪怕是和娜紮鬥嘴,她都覺得其樂無窮。


    然而,主人的命令可以違抗麽?


    妲己心裏無比掙紮,一宿都沒睡好。


    此刻,聽到前宅傳出的呐喊嘶殺聲,看到天空現出本相的鸑鷟神鳥,妲己知道大戰已起,一顆心頓時跳得極快。


    怎麽辦?如果違抗主人的命令,會被他關進伏妖塔吧?可若服從主人的命令,我……怎麽忍心下手?


    “子襟姐姐,你不用怕,有我在呢,真要有亂民闖進來,我保護你。”


    娜紮笑眯眯地出現了,渾天綾纏在身上,頸上套著乾坤圈兒,手提一杆紅纓槍,威風凜凜,神氣活現。


    蘇蘇吩咐過了,叫他盯著子襟,若有異動,就一槍捅死她!


    嗯?是這麽吩咐的吧?


    娜紮仔細迴想了一下,沒錯!蘇蘇就是這麽說的,但有異動,一槍紮死她!


    想到這裏,娜紮笑得更甜了,緊握手中槍。


    妲己看到娜紮,頓時雙眼一亮。


    她想到辦法了,或許可以通過娜紮提醒陳玄丘,隻要陳玄丘挫敗了進攻,又不給她襲擊的機會,那……就算暗中盯梢她的人也看不出什麽破綻,主人也就不能責怪她了。


    想到這裏,妲己忙道:“娜紮,你還看不出來麽,這不是亂民暴動啊。你想想看,天空中有月酌前輩鎮壓著,那些亂民隻為討口飯吃,搶哪兒不成,非得跑這兒來送死?”


    娜紮眨眨眼道:“你的意思是?”


    妲己道:“我看,一定是有人盅惑,說不定不隻是盅惑,還對他們用了迷藥,迷惑了他們的神誌,這些亂民才會悍不畏死地非要攻進府邸裏來。”


    娜紮道:“那又怎樣,一群土雞瓦狗而已,就算他們衝進來,小爺麵前,也沒有一合之敵。”


    妲己頓足道:“哎呀,你怎麽這麽笨呢。你想啊,如果是有人針對這裏,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麽?顯而易見,這府裏最值錢的就是姬侯,這是有人想搶他走啊!”


    “如果是有人想搶他走,他會隻倚仗一群難民麽?顯然不可能啊。可是,那為何他的人馬卻不出現?他們在等什麽?


    剛剛王宮那邊突然炸起一團煙花,和咱們府前先炸開的煙花一樣,那是什麽意思?顯然是有人在攻打王宮。


    奸人不敢進攻陳府,最怕的應該就是月酌前輩,而月酌前輩是大雍護國神獸,一旦天子那邊形勢告危,他走不走?如果他走了……”


    妲己吧吧吧地一氣兒說了一大堆,一雙桃花眼飛快地左右一睃,確信附近沒有旁人,便又壓低聲音道:“月酌前輩一走,這裏的主心骨兒就隻剩下主人一人了。奸人暗害不了月酌前輩的,可主人沒有月酌前輩那樣的本領啊,萬一混進個內間,猝然出手……你品,你細品,細


    思極恐啊!”


    娜紮努力想了想,仍然是一腦袋的漿糊:“好像也沒什麽啊,這不是還有我呢麽。”


    妲己氣結,瞪了娜紮半晌,恨恨說道:“果然,隻要足夠蠢,便是細思,也是恐不起來的。”


    這句話娜紮聽懂了,頓時大怒:“你罵我!”


    妲己甩開一雙大長腿,撅兒撅兒地就走:“懶得理你,我去說與主人聽。”


    這個主人,自然不是奉常寺裏的那個主人。一個真主人,一個假主人,此刻在妲己心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似乎也分不清誰是假、誰是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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